问及顾氏集团新主人的姓名的时候,给老爷子削水果皮的管家停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犹豫了一下,说了一个名字。
“是他呀,难怪难怪!”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心绪没有之前那么大的起伏了。
他对着坐在身边的人叹了口气:“老成啊,这都是报应,是报应。”
他说顾家比这难的风风雨雨也挺过来了,这一次却倒得这样快。人家在暗地里蛰伏了那样久,外患加上内忧,多大的壳子也会很快的倒下去。
“那少爷呢,要把他找回来吗?”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用了,随他去吧。”顾老爷子一脸疲态地靠在医院的枕头上,“他估计是不会回来了,而且我也不想见到他了。他喜欢男的女的都不关我的事情,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孙子。”
顾家出这样大的事情,作为他的男朋友,田品滇不可能不知道。原本第二天说好两个人视频,顾柯一直没上线,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顾氏被吞并的第二天田品滇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想起那天顾柯含含糊糊带过的奇奇怪怪的话,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顾家大宅或是顾氏找顾柯。
他直觉对方并不在那里,盲目的寻找和干坐着等待他都没选,所幸他还有个能干又有天赋的小舅。
电话里纪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你说我现在甩一百万给那小子,让他离开你他会不会接。”
“别开这种玩笑。”田品滇的声音带上了薄怒。
“真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小舅,他不在顾家,那姓顾的老爷子住院了。顾柯就去顾氏交了辞呈,他电话应该是关机了,是他自己离开的,事情刚出的时候就帮你关注了,我帮你排除了 a他被人绑架的可能性。”
“哦,那谢谢小舅,我挂了。”田品滇松了一口气。
“你就这个反应,太冷静了吧,我突然觉得那个小子有点可怜了。”
“你要我有什么反应,急得跳脚或者在街上乱跑?还是去警察局报警?”田品滇反问他,“顾柯是个身体健全有脑子有自保能力的成年人,我也不是神,没有办法在茫茫人海里头去找他,只能等,等到他想通了自然会联系我。”
田品滇说完之后不等纪遒回话就挂了电话,就像他说的,他仍旧每天按时上班,会陪田曼曼去买她结婚用的东西。
然后每天会按时打三次电话,如果挂着企鹅会留言和发邮件。那通电话结束的第四天,下了场非常大的雨,田品滇早就订好了电影票,所以天气不好也仍旧去了电影院。
看电影的地方离他住的地方步行不过十分钟的距离,田品滇没开车过去。
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天早就黑了,田品滇撑着把又大又沉的大黑伞还是打湿了裤脚。
他收了伞往楼上走,电梯门开的时候刚好挽起来湿了的裤腿。他低着头审视了下自己的裤子,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开门。
对路的熟悉让他即使不抬头也顺利的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前,抬起头的时候,田品滇看见自己的房门口顿了一个人。黑沉沉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田品滇叹了口气,温声到:“起来吧,让我开门。”
三十八
田品滇开了门,焦糖跟在他后面从鞋架子上蹿到沙发上。它非常理所当然地霸占了最方便看电视吃东西最好还有靠垫的坐垫的位置。没有纪遒在,它就是这个家里的老大
顾柯沉默地跟了进来,他穿的是黑衣服,灯亮起来的时候田品滇才发现对方身上都湿透了。
雨下得那么大,顾柯又没撑伞,头发丝和裤管都在往下滴水。
田品滇就回头扫了那么一眼,立刻开口:“别动!你就站在那里,不然水都滴得到处都是。”
顾柯很听话地站在那里,田品滇进房间丢了块浴巾给他:“你把衣服脱了裹上这个去浴室,自己放热水,可以淋浴,我去给你找换洗的衣服。”
顾柯仍旧非常听话的当场脱掉湿透了的衣服,田品滇往卧室里走,转过头对坐在沙发上的焦糖说了一句:“焦糖,你背过脸去不准看。”
大白猫用鼻子哼了一句,还是非常顺从地把脸背了过去,它才不看呢,人都长得一样丑,看了它还长针眼。
田品滇出来的时候浴室里已经放起来热水了,在大厅里就能听得到哗哗的水声。他把衣服搁在了玻璃门外头的凳子上,仔细看玻璃门里隐隐有个人影,田品滇只看了一眼,把衣服放整齐边开口:“衣服我放在外头了,内衣都是新买的,外套是旧的,你将就着穿。”
顾柯的声音伴随着水蒸气一起从闭合的门缝里钻出来:“好。”
田品滇把顾柯换下来的湿衣服丢到洗衣机里,把地拖干之后就去厨房沏了一壶热茶。
转过脸来的焦糖动了动耳朵,也蹿下来去了厨房,田品滇一只手往玻璃杯里倒开水,另一只手捻了一块绿茶味的猫饼干塞给它。
等顾柯穿着田品滇准备的衣服出来的时候,焦糖正坐在软软的沙发垫上,两只前爪捧着各种口味的小鱼干形状的饼干吃得津津有味。
田品滇抬了抬下巴示意热茶就放在顾柯的面前,在对方捧着玻璃杯,面容被水雾缭绕的时候他忍不住就拿了吹风机把对方湿湿的头发吹干。
顾柯的头发不长不短,打湿了就柔顺的贴在脑门上,田品滇站在那,弯着上身给他吹头发。
他能够看清楚对方头上有几个发旋,感觉得到手指碰到的头发也非常柔软,完全不像田品滇自己,发质硬的要死。
“焦糖它怎么瞪着我?”顾柯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感觉一直暖和到了心里。但是自家恋人养的猫似乎突然变得很不友好。
尽管焦糖对他一直都不大友好,但是从吃的中分出注意力来到他的身上这还是头一遭。
“大概是因为你用了它专用的吹风机,我几乎不吹头发的,这个是给焦糖洗澡以后吹毛用的。”田品滇平静地说。
等到手下的头发干了,田品滇才坐下来喝了杯茶。他一直不开口问什么,直到顾柯忍不住先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这几天去哪了吗?”
“我很好奇,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问下去。”田品滇对视着他的眼睛,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发顶,“我相信你不会干出什么蠢事来,你有自己的空间。有些事情,要是你愿意讲,我就会听。”
顾柯又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顾氏倒闭了,你知道吧。”
“嗯,这个我知道。”
“有一点你不会知道,这个是我干的。”顾柯黑黢黢的眸子看着他,“更准确的说,我在这里头搭了一把手,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把手。”
田品滇眼睛睁大了些,但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我知道了,然后呢。”
“我的爷爷,也就是顾氏的当家人并不信任我。在我上任的时候,他就派来不止一个人,帮助并且监督我的工作。”顾柯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这一次让顾氏出了篓子的人就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但他原本就是接手顾氏集团的人安插在顾氏的人。”
田品滇内心自然是十分震动的,他没说话,耐着性子听顾柯继续讲,他看得出来,现在的顾柯也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已。
“我只是没有告诉顾老爷子这件事情,也算是对得起他了。”顾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椅子的边角,他的声音很听上去有些压抑,眼神也并没有聚焦在这房间里的任何一个点上。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其实说实话,田品滇并不大愿意听为什么,总归是一些非常狗血的豪门恩怨,不过就像他之前的,只要顾柯想讲,他就一定会听。
“算了,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我就不和你讲那么多了。”顾柯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选择对田品滇隐瞒了那一段的往事。
他直起身伸手搂住了田品滇的腰,请求到:“就这么让我抱抱,好不好?”
田品滇反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给予无声的安慰。
顾柯的下巴就搁在他的肩上,说话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声带的震动:“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母亲那一辈的事情就像小说里写得那么狗血,吃下顾氏这块大肥肉的新董事长姓林,也就是和我母亲一母同胞的舅舅。”
顾柯只说这么几句,田品滇就能够脑补到很多的恩怨情仇了。他并不是很擅长安慰人,顾柯也没毛可顺,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温声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洗完澡就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睡不着。“顾柯把田品滇搂得更紧了,这样的姿势,田品滇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他就只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顾柯的心情,因为恋人听上去很忧郁的样子,他一开始虽然有点肢体僵硬,还是很快地放松自己试图让顾柯的心情好起来。
对顾柯而言,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家庭的环境加上他自己本身的因素,他对那个家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那位姓林的小舅也同样是个利益至上的人物,老爷子不管他了,顾家要和林家怎么斗,杨家会不会又在这里头分一杯羹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换做是重视亲情的田品滇,他一定会非常的伤心吧。嘴上说着当事人会难过的内容,顾柯的眼里脸上却没有半分悲伤的身上。他用的是田品滇的沐浴露,非常淡的飞扬草薄荷味。田品滇对薄荷有种特别的偏爱,除了洗发水沐浴露和牙膏,家里还有非常多的薄荷味道的东西,有的时候一时兴起还会给焦糖做点薄荷味的猫饼干。
顾柯下巴抵在恋人的肩膀上,心思飘到了卧室里头,上次亲完之后他就匆匆忙忙跑走了,早知道应该看看抽屉里有没有KY和和套子,他这次为求可怜的效果,伞都没有撑,更不可能去便利店里买薄荷味道的套子了。
顾柯心绪一飘就飘得很远去了,田品滇坐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用很轻的力道根本就不可能推开对方,考虑到重重的推开未免太残酷无情,他只得再三地调整坐姿,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更舒服一些。
“睡不着那我们聊点别的吧,我听说你从顾氏辞职了,那现在是你的小舅舅掌权,你还准不准备回去?”
田品滇轻微的动作让顾柯意识到这样子可能会让对方难受,他松开自己的手,换做紧紧贴着前者坐,左手搁在膝盖上,而右手和田品滇的左手紧紧相扣在一起。
“我和我母亲娘家那边的人关系不是很熟。”顾柯没说的是,特别是在他的生母死后,他和那边的关系可以是说急剧恶化了。
“不准备回去就不准备回去吧,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工作?”
“如果我说,因为顾家和林家的缘故没有哪个大公司愿意收留我,然后还欠了很多债,手里的资产都被拿去还了钱你信不信?”顾柯一脸严肃地开口。
“我没听说顾家破产的事情啊,顾氏又没破产只是被合并而已。就算真的是巨债也用不着你出吧。本来还很担心的,你会开这种玩笑,我就放心了。”田品滇还真的脸上的表情和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你当初学的不是理工科,怎么还懂这么多?”
“这个不是常识嘛,而且我学的是双学位,就算不认真听讲也多少懂一些。这个事情你也就只能糊弄我妈那样的,我爸你都骗不了。”
“但是近期不想工作是真的,之前在顾氏一年都没几天假的,现在想要歇一歇,就当给自己放个大长假,你教我做甜点吧,就在你的店里打工。”
“好。”田品滇答应的很爽快,这个要求他还是可以满足的,“不过你就在厨房给我准备资料吧,我不想外头再添一个帮工。”
要是顾柯在外头当侍应生的话,估计店里的人流量又得猛涨,虽然对方没有他帅,不过田品滇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我就跟你在厨房里头。不过,”顾柯凝视着恋人的脸,十分认真地把说了一半的话补充完,“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有必要卖身报恩,就不晓得,田老板你肯不肯要?”
三十九
要不要呢,这是个大问题。田品滇受到的教育比较传统,要是顾柯是个女人,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就是田家父母不逼他,他自己也会立马把顾柯娶回家的。
可是顾柯是男的啊,他不用担心对方会怀孕,也不用担心自己被父母揍。虽然时候的清理有点麻烦,但男男之间也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谈不上哪一方特别的吃亏。
他又不是虔诚的清教\'徒,用不着一直禁欲。而且要是这一次开了头,以后要做些脖子以下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田品滇的视线从对方的脸上往下头移,顾柯这张脸他是瞧了许久,即使是第一次看到对方面上脆弱的表情,这张脸刚刚也看够了。
顺着尖尖的下巴往下是十分精致的锁骨,屋子里的温度不低,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顾柯只穿了件v字领口的紧身背心,外头松松垮垮的搭着田品滇的旧外套。
刚刚搂搂抱抱的那件搭着的旧外套也掉了,田品滇皱了皱眉,从沙发上拿了叠得整齐的毛毯抖开了给顾柯披上。
“我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顾柯显得很失望,光是田品滇那么看着他下头就石更了,结果对方居然还拿个毛毯把他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田品滇没搭他的话,只是默默地把不知什么时候到他膝盖上的焦糖默默地放回沙发上的软垫上去。
往下看着看着,然后对上一张嘴巴一动一动的猫脸什么的,简直不能太扫兴了。
正在顾柯深深质疑自身魅力的时候,田品滇突然开口:“你先去房间里吧,我和焦糖需要沟通一下。”他补充了一句,“我的卧室。”
顾柯眼睛又亮起来,蹭蹭蹭地就走进了田品滇的卧室,只留了恋人和焦糖两个。
房门在田品滇身后啪嗒一声关上,他和一蓝一绿的猫眼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把身形灵活但抱起来重得要命的大白猫抱了起来,然后安置到纪遒之前睡过的房间里。
田品滇给它顺了顺毛:“房间已经打扫过了,小舅的东西也都收拾了,这些天就委屈你,在这里住了。”
焦糖显得很不情愿,它用爪子拍开田品滇的手表示抗议。不过最后在田品滇大力顺毛以及各种糖衣炮弹的轰炸下它总是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表示同意了顾柯住在原本属于它的位置。
在伟大的喵星人作者焦糖曾经在自己的着作《饲养地球人》一书中写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就是答应把自己的住所施舍给了一个丑陋的男人。尽管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衣服,吃着地球人最好的食物,但他的心灵和外表一样的丑陋。那个居心叵测的地球人霸占了我的居所,我可爱厨子。
当然没有人能够预见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焦糖仍旧是做出了这个让它后悔喵生的决定。
田品滇安抚好焦糖就往房间里头走,顾柯已经在里头等着他了,房间里开了空调,对方自然有理由把身上披着的厚厚的毛毯丢掉。田品滇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穿着紧身背心和热裤的顾大少爷。
对方显然不常晒太阳,身上的皮肤和那张脸一样白。虽然在知道是自己是GAY之后,田品滇就看了不少相关方面的书籍,他甚至还跟着隔壁的罗本一起看过那种片子。
他还能记得第一次看那种片子的时候,罗本搓着手又紧张又兴奋地打开了电脑。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冒汗。结果一登录上那个网站,刚点开那个片子,电脑就黑屏了。那个时候罗本就发誓,一定要成为黑客,潜入到扫黄局的电脑里,想看多少这样的片子就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