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出我的表情不善，又露出那副挤眉弄眼的坏笑，“就像你说的，圣诞节，那些安静一些的馆子都没地方了。今晚去我那儿，我给您老亲自下厨，你一直念叨着，没有尝过我的厨艺。今天我亲自给我的小媳……”我咳嗽了一声，他马上话音一转，变成了，“亲自给我的小兄弟下厨。”
“兄弟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加一个小呢？”
“从小长到大么！”
好吧，我心里真的很高兴，他终于要亲自动手给我做一顿饭了，这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幻想的一件事情。
在厨房里，我给他系上围裙，他掌勺，我给他择菜，打下手，就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情侣一般，给他擦擦汗，偶尔的相视一笑，在饭桌上讲讲公司里的事情，谁最后一个吃完，谁刷碗，这样的生活想想就美好。
我也曾经跟他提起过，你要给我做一顿饭吃。他真的记在了心上，而且是在如此特殊的一个日子里，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在额外的提一点，从老家到我上班的地方来回要两个小时，圣诞节又堵车，我们回去的路程就花了两个小时，这一趟他光在路上就花费了三个小时。我有点小愧疚，不过看他兴致勃勃，跟我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的介意，让我的愧疚的心情尽数消散。
19.
我直接被他生生扯带到了养殖场上去，工人们都下班了，偌大的养殖场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跳下车，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你这是初次宴请我，我的要求不高，满汉全席就行。”
他坏笑道，“那么你干脆把我吃了，不就得了啊。”
我一脸的黑线，直接无视他，快步走开，幸好是在晚上，不然我羞红的脸必然会被他看到。你们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在听他这样说话之后，我真的脸红。
没错，我发现，他确实是变得油腔滑调了许多，他说的这些带有一丝戏谑的话语，我听着十分受用，可是我又在想着，他是不是对其他的女孩也是如此的开玩笑。
信步走进厨房，看见空空的厨房，我不禁笑道，“这么冷清的厨房，你用什么做？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何况你这糟老头。”
“小媳妇嫌弃糟老头咯。”
我一脸的无可奈何，苦笑道，“你是不是只会占口头便宜，我在正儿八经的跟你说话呢。”
说完，我就后悔了，肯定又被他抓住我的小辫子了，果然，他笑道，“我占你其他便宜，你也不让啊。”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他拖着我，哄我道，“走，带你去找好吃的。”
我被他拖着来到了一个养殖池的暗房里面，他打开灯，推开了遮挡池子的板子，他拿着手电，给我照了一下水里，只见水里有几只大螃蟹，还有活蹦乱跳的对虾，琵琶虾（青岛话）别称，虾虎，爬爬虾，嘿嘿。
好吧，他总是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最爱的就是海鲜。这些正是我最喜欢的。他得意的笑道，“这比起满汉全席如何？”我淡淡的说道，“这些做法都很简单，显示不出你的厨艺，我还要吃可乐鸡翅。”
他又得意的笑了，“早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出，天天跟小驴打交道，还不知道这只小驴脾气？早就准备好了。”
我忿忿不平的踢了他一脚。他跳了起来，叫嚷道，“小驴撅蹄子喽。”说罢，就把我推了出去，温柔的说道，“这里脏，你去看电视等着我，这些都是现成的，我一会就好。”
在我一连尝试着说了三次帮助他下厨，被他拒绝之后，我心安理得的走进了他的主卧室。
我被他推进了主卧室，他缓缓打开了电视，他竟然给把频道给我调到了少儿频道，朝我坏笑一下，就去捣鼓螃蟹去了。我果断把频道调到了体育频道。我注意到他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电视旁边的桌子上，我鬼使神差的走到他的电脑前。
看到电脑还亮着绿灯，电脑还在运转，我敲了一下回车。屏幕就亮了。他应该是急着接我的缘故，QQ也没下。我看到他下面挂着的QQ正在跳动，很多的水产品群，还有一个叫叶子的QQ也在跳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叫叶子的QQ给点开了，只见叶子一连蹦出了三条同样的话语，“你去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我预感到这是一个女孩的QQ，我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理，抬起哆嗦的手点开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我看到了，这个女孩家里也是水产品养殖，应该跟他有业务上的往来，而且他们还出去玩过。
不过是女孩说的多，他说的少。下午的聊天记录，是女孩提出约他，一起出去过圣诞节，被他婉拒了，最后一句，他的回复是，“有事，走了。”
然后就是女孩的三句，“你去哪儿了？”
我把叶子的QQ关上，刹那间有些失神，电视也没心情看了。我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么？我的他是不是要把一个女人拥入怀中了？我的好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正在我心神恍惚的时候，他端着煮好的琵琶虾走了进来，放在炕上，轻笑道，“看这些都是肥的，我一个一个给你挑出来的。你怎么了？怎么就像个林黛玉，眉头皱的那么紧？”
我硬是挤出一丝丝笑容，问道，“你结婚的时候，要请我去么？”
他怔了怔，笑道，“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琵琶虾好了，你最爱吃的。”
“我在说真的呢。”我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搔了搔头，笑道，“难道你不来？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要给我做伴郎呢。你有不来的理由吗？”
呵呵，我心里对自己苦笑道。
我微微一笑，说道，“那我给你唱一首歌，名字叫《分手快乐》可好？”
“你敢。”他眉头一皱，就跳到炕上来给我挠痒痒，心里的不快也在他的闹腾里烟消云散。只是，这个叶子也在我心的里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这颗种子在随后的日子里开始发芽成长。
20.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饭桌上，他拿出了一瓶白酒琅琊台。他熟练的打开了封锁严密细腻的酒瓶瓶塞，我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打开酒瓶的双手。
他似乎被我直视的眼睛有些发毛了，憨笑道，“嘿嘿，恩？今晚又不开车，我就喝一点，就一点，好吧。”他边跟我憨笑，一边哆嗦着往杯子里倒，另一头朝向我还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那个举动，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怕被责备一般，惹人怜笑。
我强忍住笑意，将我的杯子递了过去。笑道，“你就这么小气啊，光顾着自己喝酒，我也想喝点啊，怎么，舍不得吗。”他完全愣住了，坐在那里出着神，仔细的打量着我，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一直对于他的酗酒深恶痛绝，他没想到我会主动跟他要酒喝，没想到我会首先提出。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我会跟他要酒，但是我的确是发自内心想跟他一醉方休。因为我的心里反复的出现了叶子这个名字，我仿佛看见了他正在离我远去，似乎渐行渐远。
而我却得一直的隐忍，克制又算是狗屁啊，为何不放纵自己一回啊。他给我斟了一半，看了看我。我洋溢起久违不变的嘴角，紧接着朝他点了点头，他继续给我倒满。
然后，他伸过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两眼出神道，“哎呦喂，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啊，还是吃错药了，难道是发烧了啊？”
他还没说完，我便把头一偏，不去理睬他，举起酒杯，说道，“来，喝酒啊。”
“哎呦，来真的啊。不过这是咱俩一起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杯酒，不能这样喝，得这样喝。”他说着就把端着酒杯的胳膊，挽住了我拿着酒杯的胳膊，我内心颤抖了一下，然后紧随着全身由内朝外的颤抖了一下，是心灵的抖动与感动，没错，正是交杯酒的姿势。我却显得格外又不知所措了，我确定的是我的脸又红了。他也没说话，一时静悄悄的，气氛被我俩显得格外暧昧至极。
我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我忙低下了头，轻抿了一口，低头笑道，“嗯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吧。”
他看着我喝了以后才低头喝了一口酒。我轻轻的抽了下胳膊，却没有挣脱出来，我的眉头微蹙，看了他一眼，他收回了胳膊。
我心里在独白，在读此时我内心的抖动，多给我的惊喜，啊，对着自己内心说道，着交杯酒也喝了啊，是不是这就算是海誓山盟，所谓的海枯石烂什么了啊。是不是他以后跟别的女人喝交杯酒的时候，我也就觉得，放空了此生没有什么遗憾了啊。
我端着酒杯，胡思乱想，又抿了一口又一口。直到他把我叫停，我看到，我前面的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他剥好的虾虎肉，齐刷刷的放着。我心里一阵酸楚感涌上了心头，眼眶里不自觉的早已噙满了泪水。
我的心思比较沉重，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就会反复的思量着。刚才被这个叶子的QQ所发来的信息，这么一刺激啊，那顿饭，让我的心情显得特别特别的低落，本来跟他在一起做饭吃饭，绝对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我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那一杯白酒，我低着头自顾自的抿了一半，就被他夺了过去，不让我喝。
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不懂我为何霎时间，我会不愉快，瞬间不自信起来，我为何会这般，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到你同事什么的欺负了啊，不开心吗，有不愉快的事啊。”
我摇摇头，艰难里挤出一个乐观的笑容，道：“怎么会啊，我没事的，我很好，咱们赶紧吃饭吧，吃完我急着回家。”
“回家？这么晚了，回什么家？不是说好了，就住这里吗？这里又没外人。”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跟我妈发短信了，她给我留门呢，等着我回去。上两次就直接来你这儿的，都没回家。我怎能三过家门而不入呢？”
他犹豫沉思了片刻，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今晚有约会，却被我硬生生的拖来了啊。你今晚一晚上都不对劲，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啊？”
我反问道，语气有些越发不善，道，“呵呵，是你今晚有约会吧，是不是我碍着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面带着笑颜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不正是在约会吗，交杯酒都喝了，你想赖也赖不掉了啊。”
我也笑道，“好啊，是啊，是喝了啊，交杯酒都喝了，下一步是什么啊？”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那个，涛儿，你喝醉了呀。晚上就在这睡吧。”
“不，不用了！我，要，回，家，不留在这里麻烦你了。”我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知道我的性格啊，说一不二。你喝酒了，你不要送我回家了，我知道回去的路，我自己就走回去了。”
“可是，你家搁着挺远的，还这么晚了，我还是开车送你吧，没关系的，你知道的。”他急忙的说道。
我摇摇头，走下了床，穿上鞋。
此刻我的脑子里一直回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们一起去爬山，一起聊生意，她，这或许就是他的最佳选择吧，他想要的，我又能给不了。他妈的，我这是算什么东西，我就是那个第三者啊。
我扯过大衣，也不没有搭理他，走进了茫茫夜色中。
夜深沉，风凛冽，心凄冷。
没走多久，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束亮光从后面照射过来。
他急冲冲的走到我的身边，猛地把我搂紧，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不让我开车，我只能亲自送你了。”
我心里一暖，口里却说道，“切，这么晚了，你还要一人回来，多麻烦，我认识路，你回去吧。”
“什么都别说了，你决定的事情不能改，我决定的事情也不能改。”他此时的语气也蛮横了起来。
我被他紧紧的搂住，往我家走去。
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到了家门口。
我想让他在我家住一宿，可是我始终没有说出口。就这样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我的泪忍不住滚落，我蹲下，不断击打着我的胸口。
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直到我妈出来把我推进房间。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是一宿无眠。
21.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不欢而散。后来，焉知而聚，我的心里埋下的那颗种子，似乎开始萌发生机，我开始患得患失，因为我知道，我心爱的人及东西即将离去逝世在我的世界里，我开始忧心忡忡总觉得属于自己的一件心爱的物品正在离我越来越远，虽然这件物品，从来也未属于过我，但是我越发觉着他是那么珍贵，那么的重要。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隔三差五的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只是在三次之后，我发现，他笔直的西装外套，胸前的口袋里多了一只钢笔。他以前随身携带的都是那种黑色的油性笔，从来不带钢笔。
在一连三次之后，他来接我的那个晚上，我坐在他的车上，打量着一切一切，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这只钢笔不错啊，我从来没看到过。”
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客户送的。怎么了？喜欢送你。”
“客户会送钢笔？切尔，我去，骗小孩呢，谁信啊？”
我在心里暗自骂道，不过我也没表现出来，“呵呵，我有钢笔了。嗯，我看到这只钢笔挺好看的，忍不住问问。”
然而此时，我也闻到了车内有股若隐若无的香水味道，那种味道车内的香料味道都掩盖不住。他从来不喷香水，而车上的香料，自然也不是这个味道。我顿时就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一想到她跟他一起坐在这里，我就感到恶心。
好吧，当时的我的确是这个感受。我的不快硬是藏在了心里，跟他淡淡的说道，“我想去一趟超市。”
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就直接带着我去了超市。我看似漫不经心样子，格外的犹豫，实则有预谋的去了文具区，我的眼睛一直四处浏览着钢笔的踪迹，在发现钢笔之后，我就径直带着他来到了摆放钢笔的柜台。我指着其中的一只黑色钢笔笑着说道，“这只钢笔不错，蛮适合你。”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有钢笔，要这么多钢笔干嘛，而且还这么贵。”
我微微笑道，“你的客户都可以送你一只钢笔，我就不能送你一只钢笔？还是你嫌弃它？”我注视着他，足足有一分钟。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最后，结账的时候，又是一顿争执，他在见我板起脸之后，才讪讪的笑道，让我买了单。
我递给他的时候，忍不住说道，“这只好看，还是客户送的那一只好看？”
“当然是你这一只了，明知故问。”
“那以后，你客户那一只就可以下岗了。”
“听你的。”
我当时的这些举动，在我现在看来，对我而言当真是不可思议的行为啊。我当时的表现是竟然如此的小心眼，好似要跟别人处处要争一个高下，当真是小气之极，而现在的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的。是不是在陷入爱情中的痴人，都会如此的锱铢必较？
那日吃完饭后，我回家写的一点东西。
我写到：
亲爱的，不要气我，我心里的难受痛楚，比你难过百倍。我想做你的伴郎，我希望我这个微小的，这个愿望能够实现，因为这辈子无法跟你在一起，只因我是男，不是女，不服人伦道义，但我也要跟你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即使我只是一个默默流泪的配角。我跟你闲聊的时候，说过，等你结婚的那天，我一定穿的精神抖擞，我要抢光你的风头，你哈哈大笑道，最好把我也抢走。可是我想说的是，到了那天的时候，你一定不要看我的脸，因为那是一张僵硬的脸，那个强颜欢笑的背后一定是我的片片肝肠寸断。好吧，到了那天的时候我就应该选择慢慢消失了吧，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下的。你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你就像指缝间的阳光，温暖，近在咫尺，我却永远也抓不住。沿途的风景，我想边走边忘，可是谁能告诉我，这该如何忘记？或许，我会慢慢的让自己不再纠结，不再挣扎，我一个人我也会活的很好。时光如水，总是无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跟我一般辗转反侧，还是独饮小酌，亦或是呼呼大睡，亦或者跟她煲电话粥，电话始终在旁边，却没有勇气拨出去。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包括那句我们从未说出的话，我知道我们没有结果，没有未来。所以只有没有开始，才永远不会结束……你曾经在QQ心情里说道，“你是我的鸦片，我宁愿为你中毒，宁愿为你奔赴一生。”我自私的把这句话当作是对我说的，可是亲爱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戒不了的毒。就像现在，你娇妻娴静，你春光满面，意气风发。就像我，没有你，照样也活的下去，呵呵，活得下去。所以，就是嘛，谁都不是谁的谁？人们更爱的就是自己的欲望还放纵。失望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所有才会有失望，虽然这种幸福有点痛。一辈子真的太漫长，我一向不擅长许诺，在我看来，诺言终究都会有被搁浅的一天，就如同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你跟我说的，我出海捕鱼，你在家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