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滚出滕誉的怀抱,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抓紧时间休息吧,今天不是还有事?”
“双修就是最好的休息啊。”滕誉钻进被窝,将人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每次双修后,咱们都精神抖擞,比吃十全大补汤还有用。”
殷旭腹诽:这是自然的,双修的作用就是提升彼此的功力,每一次双修,相当于独自打坐一个月,帮助是极大的。
不等殷旭同意,滕誉已经动手开始扒两人的衣服,屋子里有微微的亮光,透着一股朦胧的暧昧感。
没过多久,屋子里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厨房早早地做好了丰盛的早餐,等了许久才有人来传膳,然后不知道谁先传出消息说,两位爷之所以起得晚,是太恩爱了,去收拾屋子的丫鬟脸红红地出来了。
殷旭吃着精致的早餐,连连点头,“这云锦城的糕点很不错。”
滕誉吃着也觉得不错,云锦城的糕点本来就是一绝,远近闻名,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不仅做的精致,而且花样百出,连滕誉不爱吃的都多吃了几块。
“喜欢就多吃点,难得见你吃得这么香。”滕誉摇头,真不知殷旭上辈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每次看到他那猫食一样的饭量,他就揪心。
殷旭打了个饱嗝,摇头说:“也就尝个新鲜,明天让他们做不一样的。”
滕誉立即吩咐下去,厨房的人以为两位爷不喜欢今天的早餐,挠心挠肺的想了一整天,第二天果真做出了一桌完全不一样的早餐。
之后的每一天,他们都能得到丰厚的赏钱,但也同样接到要求,每天的早餐不能重复,这可真是让厨房的人又忧又喜,每天沉浸在创新中不可自拔,自然也没心思去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反而成了雅园中气氛最安逸最单纯的一个地方。
192、 死不瞑目
“啊...他的眼睛...”走在最前头带路的衙役吓得惊叫出声。
木知府拖着沉重的身体小跑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尸体身上,自然也看到了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
“这...这... ”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尸体搬进来前他的眼睛是合上的!
难怪有人说死不瞑目,可不就是这种状况吗?
四周的寒气汇聚在体内,让木知府浑身都颤抖起来。
殷旭在后头推了他一把,调侃道:“木大人怎么了?怎么身子抖得厉害?”
“冷....冷的!”木知府呵呵一笑,往后急退了两步。
殷旭也不去管他,弯下腰在尸体上看看摸摸,嘴角还带着一点诡异的弧度看的人心里发毛。
“七少爷,您这是...?尸体停放的时间较长,不太干净,您看,不如让仵作上?”木知府好心地劝阻。
虽然有冰块镇着,但人死的时间长了,面相看着格外可怖,木知府一直不敢将视线落在那张脸上。
殷旭四处捏捏,甚至还盯着那双瞪大的眼睛看了半响,笑着说:”你怕什么?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再说了,人死后都有魂魄,你看他这双眼睛,这个眼神,显然是还有话想说,正好我问问他是怎么死的?““什...什么?七少爷别开玩笑了,死人怎么可能会说话,呵呵...”这回不止木知府冷了,一同进来的其他人也觉得这地窖里四处刮着阴风。
“你们可别不信,要不要本少爷来招个魂给你们瞧瞧?”殷旭的双手已经摸上了尸体的脑袋,他的表情太过温柔,以至于众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找到了。”他突然提高音量说。
“找到什么了?”木知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滕誉正好站在他背后,阴测测地回答:“自然是找到真正的死因了。”
“....这...不是上吊死的么?”木知府嗖的转身,见到是滕誉松了口气。
他拢了拢衣领,又跺了跺脚,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蹿,不舒服得很。
“当然不是,你们过来看...”殷旭把尸体的脑袋扳过来,用匕首削掉一截头发,露出了一个伤口,“看,吴大人真正的死因是这个,有人用钢针从他头顶百会穴插入,使得他瞬间死亡,然后再做成上吊的假象。”
“果然如此!”滕誉摸了下那个伤口,钢针有小指粗细,用内力瞬间刺入,竟然没有血液流出来,只能摸到一点金属的顶端。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杀害朝廷命官!”木知府大叫出声,随后悲戚地说:“吴大人素日与人无冤无仇,刚正不阿,一定是受了牵连!”
“木大人怎么知道他与人无冤无仇?你们很熟?”滕誉诧异地问。
“不,不是很熟,但下官与吴大人有过数面之缘,深信他的为人!”
“据本殿所知,吴大人在都察院就得罪了不少人,也许是有人寻仇吧。”滕誉耸肩,似乎并没把这当一回事。
木知府瞪大了一双小眼,“还有这回事?那下官这就从这方面入手!”
滕誉伸手制止了他,“不急,皇上将此事交予本殿,就是本殿的责任,木大人忙别的去吧,这尸体需要尽快运回京都交给吴家人,为免尸体腐烂,这地窖的冰本殿就征用了。”
“应该的,一切但凭殿下做主。”木知府心道:这里放过死人,就算这些冰不运走他也不敢用啊。
木知府先带着他的人撤了,殷旭的手搁在尸体的脑部,念了一句口诀,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光芒闪入他胸口的旗子中。
殷旭没有与魂魄沟通的本事,刚才不过吓吓那姓木的。
他取出尸体脑袋里的钢针,丢给韩青,“能瞬间将这枚钢针插入脑颅内,必须有强劲的内力,此人必然是个高手,你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韩青上前将死者的衣服扒了在细查了一番,不过他身上除了脖子上那道淤青并没有其他伤口,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显然不是上吊自尽的,这云锦城的仵作想必也被收买了。
出了冰窖,滕誉吐出一口浊气,他双手抱胸站在阳光下,眺望着远处的阁楼。
这云锦城的知府衙门建的格外别致,亭台楼阁密布,不亚于任何一座皇家别院。
据说这是先帝批准建的,他老人家南巡时还住过一段时间,只是回京后不久就找了个由头斩了当时的云锦城知府。
都说江南是滋养腐败的温床,面对如此大的诱惑,谁能抵御得了?
唐建未必一开始不廉洁清明,只是在大环境的腐蚀下,在各种利益的诱惑下,会做出中饱私囊的事情不奇怪。
“唐家在云锦城是不是还有人?”滕誉问韩青。
“是的,前几年唐建就将全家老小迁到了云锦城,但这些年他似乎送出去了不少族中子弟,说是外出求学,但属下查过了,这些孩子并没有被送去学堂!”
滕誉眉头一皱,“那被送去哪了?”没想到唐建早就开始寻找了后路了,看来他有这样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也没有冤枉了他。
“出海了,但具体去了哪个方向查不出来。”
滕誉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看来他在海外也有自己的势力,唐建在转运盐使的位置上做了十几年,捞到的好处不可估计,还有他贩卖私盐得来的收益,足够他在海外开辟一个新的国度了。”
“此人该死!”
“是该死,但死了他也必须把吞进去的银子吐出来!”滕誉发狠道,“带人去炒了唐家,东西先入册,清点后将屋子封锁起来,至于逃到海外的唐家人,发巨额悬赏,最好一个都别漏了!”
韩青顿了顿,领命而去。
殷旭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出声问:“海外是什么地方?”
滕誉回头,一只手拂开他额头上垂下的一缕发丝,“我也没去过,据说都是一些小小的岛国,虽然实力不如大梁,但他们盛产一些咱们这儿没有的东西。”
通天阁里就流通着一批罕见的海外商品,据悉,这些东西都是肖家运回来的,可见肖家河通天阁的关系匪浅。
殷旭暗叹:凡人界果真是不方便,这么近的距离漂洋过海竟然好几个月甚至一整年,如果有个船类的灵器,不过是几天的事情而已。
“如果有机会,我想出海看看。”
滕誉以为他自小在北方长大,没见过大海,心有好奇,笑着许诺:“不用有机会,我这就让人去安排,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扬帆出海,去看看海上风光。”
殷旭没有解释,只是打趣道:“案子还没有进展,你就有心思游玩,难怪满朝文武都对你不满。”
两人没有立即离开府衙,而是调出了近十年的账本,派人将这些账本核实一遍。
虽然说拿到明面上来的账本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也要走个过程,一方面给朝廷交代,一方面也可以降低云锦城官府的警惕性。
除此之外,滕誉让驻扎在城门外的侍卫化整为零,潜入各地了解整个江南盐商的动态。
三天时间,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回来,哪个地方的盐价高一些,哪些地方的盐价低一些,哪些地方贩卖的是私盐,这些私盐又是哪里来的,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其中,殷旭的三百五十个侍卫起到了很大的重用。
殷旭的这批人多数是寒门子弟,自幼在平民百姓中生活,对一些小门小道了解的更清楚。
而且他们不像读死书的书生,自幼混在坊间,摸爬滚打的过程中自然会晓得很多有用的消息。
又过了两天,盯着云桥码头的人传来了消息,有几艘船到岸却迟迟不见船主卸货,似乎在等什么。
滕誉曾经和幕僚们讨论过这江南的形势,唐建作为第一个被拔出来的毒瘤,是他们的突破口。
唐建被列出来的几十条罪状有一半是滕誉让人杜撰的,而另一半则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他收受贿赂,对贩卖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自己参与其中牟取暴利。
他暗度陈仓,将官盐低价卖给盐商,篡改账本,每年私吞巨额盐款。
他打压官员,排除异己,在盐务上一手遮天...
条条状状,罄竹难书,可为什么他能只手遮天这么多年,将百官与百姓都蒙在鼓里呢?
这就要归功于唐建此人良好的形象了,他曾经也是地方父母官,只要是他呆过的地方,百姓们无不称颂,每年业绩为上等,素有青天之名。
这也是皇帝信任他放心让他来管盐务的原因之一。
而且此人善于钻营,在官场中谁也不得罪,知己好友良多,直到唐建被抓,他的知己好友中还有一大半站出来替他喊冤。
皇帝拿下唐建后,还同时将都察院的三个巡盐御史下了大狱,不管他们是被蒙蔽还是被收买,皇帝都留不得他们了。
滕誉当初看中都转运盐使这个位置,才会让人密切关注唐建,才会让人查他的老底,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意外于查到的真相。
也正因为这件事,让他知道,皇帝就算站得再高,看得再远,就算他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也未必能将整个天下看的清清楚楚。
也许他看得清楚,但怎么处置怎么收尾都是难题。
乱世才用重典,如今大梁天下太平,不可能抓一个贪官砍掉一个家族。
滕誉不会以为坐上皇位就万事大吉,他深切地体会到那个位置给人带来权利的同时还有深深的无奈和无尽的烦恼。
193、还不是时候
江南是盐的重要来源地,每年运往各地的盐都有登记,但查过记录后,滕誉发现每到一个地方,盐的数量都会少了很多。
官方给出的解释是路途损耗,盐这东西若是没有密封确实损耗极大,而这么大量的盐不可能每回都用翁装,袋装的盐在路上破了,洒了,挥发了,都是可能的。
这里头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每一船或每一车的盐如果多报一成的损耗,一年积累下来的盐就是个可怕的数字。
何况他还发现,有的盐船甚至出现了整艘船沉没或者失踪的情况,一般都发生在春夏风大雨大的时候,真实情况是什么,恐怕也查不出来了。
滕誉连续几天都板着脸,每查到一个线索,他非但没高兴反而心情更沉重了。
“唐建该死!”滕誉将一本从唐家挖出来的账册重重摔在桌上,气呼呼地绕着书房走了两圈。
唐家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缉拿入狱,家财也清点充公了,滕誉这回真是挖地三尺才把这账册找出来的。
大概唐建当初被调入京都时也没料到自己会一去不回,所以家里的资料保存的相当完整。
当初他的罪行被公布出来后,云锦城的官员也打过唐家的主意,不过唐建离家时就花重金请了许多护院,保护他家人的安全,这才没让别人得手。
这本账册很厚,人为装订成册,每一页都记录着唐建这些年来从盐务上收取的利益,以及与他人的分成。
这其中与唐建分赃最多的人就是木家,排第二的才是肖家。
滕誉早就料到,云锦城的知府如果没有同意,唐建的事情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利,何况当初那张写着“云桥码头中段”的字条就是出现在木知府的书房。
“殿下,消息来了。”韩青快步走进来,凑到滕誉耳边说了一句话。
滕誉将账本丢进一个箱子里,让韩青锁上,冷着脸吩咐:“这次姓木的可能不会亲自出马,你带人截了那几艘船,把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不落的都抓回来!”
“是,那木知府那...”
“本殿自然会想办法拖住他!”
“若是有人反抗?”
“杀!”
“是。”
午后,天色暗沉了下来,乌云滚滚,雷声阵阵,下了好大一场秋雨。
殷旭刚看完京都的来信,转头对滕誉说:“我那小徒儿问咱们时候能回去,他把我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滕誉还在看京都的情报,听到这话抬起头,笑了笑,“你收了个不错的徒弟。”
“那是当然,本少爷慧眼识珠啊!”殷旭瞥了眼那字迹零乱的信件,觉得这徒弟不止悟性像他,连字都写得像他,一样的难看!
滕誉接过手去瞄了一眼,哼笑道:“回去得给他请个西席,就这狗爬字也敢写出来丢人现眼!将来可别说是从三皇子府走出去的,丢人!”
殷旭眉头一挑,反驳道:“有什么可丢人的,术业有专攻,有那时间练字不如多花点时间学有用的,字会写就行了。”
他又没打算让汪仁去当官,要那么好的字写给谁看?
滕誉拗不过他,只好回去后悄悄做汪仁的思想工作,可别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听听这都什么歪理?
“京里发什么了什么大事吗?”殷旭记得信件寄来的时候有厚厚的一叠,而汪仁写给他的信件才两页纸而已。
“左少棠和肖锋在咱们离京后的第二天也走了,青晟也想跟着走,不过没有你的同意,府里没放人。”
殷旭点点头,他原本就没打算囚禁着那两人,当初抓他们只是为了想去魔教总坛,一来会会那教主,二来看看有没有宝贝捡。
前者他已经会过了,据说那老家伙一回去就闭关了,出关后肯定会来找自己。
后者他也不急,魔教留存的一些功法药物未必能让他看上眼,吸引力不够。
“青晟想走就让他走吧。”殷旭大方地说。
滕誉愣了下,问:“你舍得放他离开了?”
殷旭贼笑了声,“不让他回去感受一下人情冷暖,他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师傅的好呢?”
当初青晟拜他为师可是通告了武林的,不用想都知道那些江湖人士会用什么眼光看他了,而且他创立的万魔宗也已经传了出去,青晟作为万魔宗的一员,在正道武林是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