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苓不恼,葱白纤指划过右脸,露出妩媚的笑,说道:“王兄以为苓儿的名声是虚的么?”
她双唇微嘟,妩媚里多了一分俏皮,如此矛盾却又契合地出现在那张脸上,连一旁的花都忍不住微合。
“是与不是有何重要,既你执意如此,本王也不便多言,咱们便拭目以待吧。”代王说完便转身离去,远远丢来一句,“既然你我共父,代王府便也算是你家,来去自便。”
翌日,金銮殿上,所有的大臣都觉得今天的皇帝陛下特别不一样,连眉眼都带着笑意,也不再动不动就挑他们的毛病。
安子言低头一笑,个中意味唯自己知晓。
下朝后,皇帝陛下迫不及待地回了凌苍殿,却见采微仍睡得沉沉。又一想,昨夜确实折腾他很久了。
直到丑时,采微说:“你不要上朝了啊!”说完就倒头沉睡。
皇帝陛下唇畔含笑,细细端详那张睡颜,真是怎么都看不腻。
单薄的锦被遮不住春光,也遮不住昨夜皇帝陛下留在采微身上的痕迹。他深情地划过那些花朵般的青紫,心下顿感满足:终于从里到外都是朕的了。
采微睁开眼,见到的就是这种鼻血喷张的画面:咱锦被半遮,老板一袭皇帝制服,指尖停留在那疑是吻痕的东西上。
啊!采微大力推开那只手,扯过锦被裹住全身,欲哭无泪:贞洁啥的,从里到外地没了,咱还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呐。
他一脸幽怨地望着皇帝陛下:大灰狼,色狐狸。
皇帝陛下忍不住笑了,连同锦被将他搂在怀里:“微卿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把你捏扁搓圆,又想起昨夜咱是下面那个,传说中的受,想想都觉得心肝疼。
越想越觉得委屈,咱绞尽脑汁地帮他,又不顾危险跋山涉水来见他,结果倒好,弄得咱自己全身酸痛。哎哟,我的老腰噢!
但是这个人呢,再怎么着也该说说什么“朕会负责”之类的话吧?可他却问咱在想什么。
越想越气,采微张口,咬住皇帝陛下的脖子。
皇帝陛下先是一记闷哼,而后急急刹住护体内力,展眉说道:“微卿似乎很爱咬人。”
一股腥甜从齿尖流进来,采微这才松口,唇角带着血迹,十分有诱惑感:“老子就是吸血鬼转世,怎么样?”
“吸血鬼?”皇帝陛下想了想说,“专门吸血的鬼?”
这,采微想到帅气的爱德华,高贵的玖兰枢,猛然摇头:“不,不是,他们也是人。是一种特殊的人群,只能靠吸血为生。且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不过只存于传说之中。”
皇帝陛下点头说:“饿了吧?朕已命他们做好膳食,即刻便可送来。”
采微摇头:“饿倒不是十分饿,就是……”
“?”
“热得慌,老板,这么热的天,您不觉得把我搂得这么紧很残忍么?”
“……”
饭吃一半,余凡在门外报:“陛下,狡童说所有人已在赶赴长宁的路上,大司马大人也开始凿河了。”
“嗯,还有事么?”皇帝陛下浅浅呷粥。
“大哥回来了,卑职……”
“回幽离阁。”
余凡喜出望外:“谢陛下!”
饭罢,采微拉着皇帝陛下讲了一些事,例如他回来主要是为了监考,看老板是顺便;再例如会试后他就要回蜀纪监工,以防他们有什么不懂的东西需请教;再再例如他聘了一个很不赖的护卫护了他一路……
皇帝陛下唇畔含笑,只笑不语,末了才说:“辛苦你了。”
采微正欲不好意思的回话,只听见余息的声音响起:“陛下,徐真,周苓两位公主求见。”
“宣。”
公主?和亲公主??采微瞪大眼睛看着皇帝陛下,大有你敢说和亲我就掐死你的架势。
皇帝陛下轻啄他唇角:“她们是冲着你来的。”
啊?采微惊呆。
第20章:断袖之名扬天下
因为凌苍殿既是皇帝陛下的寝宫,又是他办公的地方,故中间以屏风隔开。
皇帝陛下让采微在屏风后坐着,自己去打发两位公主,采微很是欣悦地点头:偷窥好啊。
看到周苓、徐真的刹那,采微感叹:得亏咱不是个真男人啊,这两位比彤姑姑还清贵,比戴安娜都高贵,堪比传说中的埃及艳后般的绝世双姝啊。
他不自在地瞥了老板几眼,还好还好,老板神色无异,淡定如常。
采微哪里知道,在皇帝陛下眼里,最美丽的女人是他母后,两位公主差她不止一点点。
且皮相这种东西,随着时间会消逝,再美的人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风采。但采微就不一样了,撇开采大少爷那惊为天人的容貌不谈,就他的聪明睿智也能流传千古。
两位公主行的是觐见本国君主的礼,皇帝陛下丝毫不在意地道:“两位公主无需多礼。”
周苓是月咏公主,性格偏内敛,只淡淡地笑着。
徐真常年打马,较为外向,直接开门见山:“大幽皇帝,本公主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采微,采御史大人。本公主想见见他。”
擦!比咱还直接奔放啊这位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知道矜持羞涩咋写不?
月咏的周苓公主就委婉许多:“本宫听闻大幽人才辈出,心里甚为倾佩,便特向父王要求来此领略一番。”
呸!笑面虎,当咱傻不知道你那话里话外的花花肠子,不就是想见咱么,说得那么别扭干什么?
皇帝陛下笑:“两位公主能来我大幽,是大幽的荣幸。月咏公主若想结交认识我朝的志士,待明日会试一过,便可一一点阅。至于采御史,实不相瞒,他此刻正在蜀纪,分身乏术,匈奴公主怕是要失望了。”
好样的!老板答得滴水不漏,有体现出对邻国的友善,真不愧是皇帝陛下,果然狡猾。
周苓阖首,徐真眼底掠过不满,心里嘀咕:果然是条狐狸,霸擎明明来信说那里是个假货,本公主就不信,你个皇帝会不知道。
既然已经打过照面,皇帝陛下着实不大想跟这两条美人蛇过多纠缠。便说:“朕还有公事须处理,两位公主自便。”
待她们走后,采微从屏风后出来,装作思虑:“咦,这样的美人,老板你就不动心?”
皇帝陛下失笑:“她们意在微卿,此话该是朕问微卿吧。”
采微拿过镇纸在手里把玩:“有个人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危险越会骗人。我可没那个脑子和胆量陪她们玩。”
皇帝陛下走下来将他搂在怀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朕已有微卿,还要他人何用?”
男人从来都最会哄骗女人,或许皇帝陛下也会吧。采微笑了一会,终于决定问出深埋心底很久的一个问题:“那你可会立后?”
咱虽是现代人,但传统思想一直固然存在于脑中。既然咱的心跟身都交给了这个男人,也是会希望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但……他会怕么?
而采微似乎问出了一个特别不该问的问题,皇帝陛下沉默了。
见他如此,采微自嘲地笑笑,老板再如何疼爱咱,也终究是个古人。古人最看重的可不就是子嗣。瞧瞧那些个宫斗宅斗,谁不是怀了个孕就瞬间扬眉吐气。若还是个男孩,从此可就母凭子贵了。
况且老板也曾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他是非常在乎了。
正当采微要说“我说着玩”的时候,皇帝陛下说:“朕要立后。”
“啪!”手中的镇纸掉在地上。采微惨白着一张脸。
咱听错了是吧,一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要了一个人的第二天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娶老婆。
可皇帝陛下一句话直接打碎他的自我安慰。
“朕现在要写召立后,微卿不介意为朕研磨吧?”
不介意你妹!擦采微深深地,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对着那张俊颜打出一记虎拳。无奈皇帝陛下是个武林高手,轻飘飘地接住了那拳头:“唉,微卿如此爱动粗,朕以后要如何是好?”
以后?以后你妹!采微怒极反笑:“以后你祖宗,你立后啊,你现在就立,最好今晚就送入洞房,我祝你早日精尽人亡。”
擦!咱现在有个强烈的念头:掐死眼前这个男人!
唉……皇帝陛下摇头:“没想到微卿如此心急,其实不用立后咱们今晚也可以入洞房的。”而后目带戏谑地望着采微道,“不过,精尽人亡……微卿,朕依稀记得你原本是个女子,莫非你那边的女子都如此豪放?”
“你,你是说……”采微一脸不可思议:那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皇帝陛下要娶的人是咱?
“嗯,朕是说要立微卿为后,可好?”皇帝陛下搂紧他,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说要娶咱,娶咱。可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等等……咱是个男儿身啊。采微刚想说话,凌苍殿的门,突然就开了。
“阿离,阿离,出大事……了……”狼跋站在门口半天没回过神,他身后的所有人也惊得掉下巴。
采微吓得满面通红,推开皇帝陛下后躲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皇帝陛下十分不悦地道:“你最好有大事,否则……”凤眸微眯,眼刀乍现。
狼跋定定神,没事没事,好男风没什么,清清嗓子便说:“刚得到消息,你那位采御史半个月前就失踪了,至今未有人寻见。”
“朕知道,朕也有件事同你说,你想见的采御史现在就在朕怀里。”皇帝陛下脸不红,气不喘。
啥!咔~有什么脱臼了。
采微也惊得不行,脸烧得厉害,但老板都公布了,咱再躲就显得太扭捏了。于是缓缓抬头,对众人一笑:“你们好啊。”
“采大人好。”狼跋说。
“采御史好。”余凡说。
“御史大人好。”众人说。
皇帝陛下说:“若无事,都下去吧。”吻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感觉很不爽。
众人呆呆转身,顺带好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采微看着老板说:“你完了,估计不用一天,其余两国皇帝都会知道:大幽皇帝有断袖之癖。我也完了,因为他们同时也会知道你断袖的对象就是我。”
皇帝陛下一脸淡然:“这样不好吗?”倒省得他昭告天下了。
采微苦笑,好,呵呵,真的是太好了。
诚然如采微所言,没出一天,确切来说,就是当天,有三个消息传遍三国。
其一:大幽皇帝是断袖。
其二:大幽皇帝断袖的对象是大名鼎鼎的大幽首富采家嫡长子采微采御史。
其三:采御史深爱大幽皇帝,独自一人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从蜀纪回到长宁,只为见大幽皇帝。
远在蜀纪的大司马大人盛怒之下来到驿馆,但……空无一人。
大司马大人气得打倒了一面墙:“采微!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夫誓要打死你!”第二次了这是。
代王府里代王一脸笑意:“唔,小微儿是用什么法子独自一人回来的呢。”
采府采河一脸苍白:“家,家门不幸啊……袁太医,袁太医!”
百乐门淇澳:“采微,没想到你说的情人竟是他,早该猜到的啊……”这世上能有几人配得上你呢?
忽而对身旁的下属说:“淇双,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半年了,那群家伙都以为他已经魂归西天了吧。
都尉府安子言:“采微,祝贺你。”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天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风潮暗涌,各方势力齐聚长宁,长宁将不再安宁。
既然采微回长宁的消息已传遍天下,于是第二日,他就在皇帝陛下的陪同下,来到会试场。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混乱场面,皇帝陛下早早地便离去了。
这就是古代高考吧,采微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啃糕点,咱现在好能理解高考监考老师了,这心情:倍爽啊。
站在他面前的,皆是来自各地的解元和举人。
采微笑:“今日是会试,本官是你们的主考官,故你们今日的试题也由我出。今次的试题与前两试不同,因科举一制由本官提出,本官要你们各抒己见,褒贬随意。我朝需要的是人才,是敢于直言讽谏的正直清流,而非一昧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不是擅于左右逢源的阿谀小人。故,众位学子们,开始答题吧。”
“噢……对了。”采微顿住动作,“本官便是御史大夫采微,开始吧。”
什么!众位学子皆瞪大眼睛看他,虽然他们已经知晓会试的主考官是采微,但这两日,他的“光荣事迹”已传得沸沸扬扬,怎的还敢过来。
“各位,你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采微指指沙漏,四下瞬间平静。
唉,世人多是如此,非得人动真格才知道后悔,才知道怕。但……采微好奇地望着独立于堂中的青年:“你不怕时间不足?”
哼!青年朝着他放出一记冷哼:“在下怕是不会应考了。”
采微瞧他一身布衣,眼里却闪着傲气。不由地来了兴趣:“为何?”
“大人可知不孝谓何?”
原来如此,采微笑:“自然知道。”
“大人既知,为何要做那等伤风败俗之事?”
呵,采微放下手里的糕点:“伤风败俗?本官伤风败俗与你考试有何关系?你可知,你这行为才谓是不忠不义不孝。”
“在下何时不忠不义不孝?”
“呵,陛下信任你们,抗住所有非议与世族压力力推科举,而你就轻飘飘地一句不考,此谓不忠。你家中父母兄妹皆因你中举而荣,但如今你却要放弃,此为不孝。在场考试的定有你的好友,你若走了定会影响他们的心绪,致使他们因无法正常心绪考试而落榜,此乃不义。”
不忠不义不孝三项帽子盖下来,青年脸上虽有异,但背依旧挺得笔直:“大人巧舌如簧,在下无法辩驳,但今日,在下走定了。”
好个正直的愤青,采微笑:“要走也得留下姓名吧。”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驺虞是也。”
“本官在此宣布,驺虞便是今次会试的会元。驺会元,莫要忘了五日后的殿试,其他人继续答卷。”说完又回到那张椅子上享受美食。
驺虞呆呆发愣:就,就这样当上会元了?他一脸探究地望着大快朵颐的采微,奇异的感觉染上心头。
见他一直站着不走,采微忍不住调侃:“驺会元这是相与本官一同吃点心?”对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百花红豆糕。
这将驺虞吓得不敢再看他,飞快跑出会试场,那受宠若惊的背影让采微忍不住想笑:此人定能位列前三甲。
会试落幕,采微安排人将答卷送回宫中,自己则去往采府。
也不知道采老爹有没有气出心脏病,咱这又是掏走他一半的家产,又是弄了个断袖的噱头。
刚下车,守门的下人就大喊:“大……大少爷回来了,不……不,小的拜见大人。”
采微无奈,拎着食盒就进去,顺便丢下一句:“起来!”
“你这个逆子还敢回来!”采老爹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冲着采微大喊,“你给我滚!我采家没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