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标……自然是日前已经快在开封府绝迹的小偷。
自从意识到“抓小偷抓多了非但不能增加奖金还会减少自家祖宗的业绩”这一至理之后,包炯就换了一种法子整治那些小偷,现在他抓住小偷之后,基本上会给对方一个微笑,然后握住对方手腕的手微微用一下力。
基本上,这时候不管多淡定的小偷都得咬牙切齿,说不得还得双眼含泪。没办法,包炯的力气实在离谱,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把人的手腕捏青。偏偏包炯的力道还拿捏得不错,按照对方这是干了第几次分为若干等级——初犯者只是稍作警示,疼一会儿也就好了。第二次那就会用力一些,基本上一天之内那只手别打算发挥作用,三次四次这只手得废上三五天,再多么……基本上包炯就会用比较“疼”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
基本上,开封府内的小偷绝少有被包炯抓到三次以上的,毕竟那种一只手又酸又麻又胀又疼的感觉着实不好。包炯不由寂寞——古代可不像现代人口流动那么快,会不停进入不知死活的外来小偷……
“有时候,无敌也是一种寂寞”——这句话绝对可以用作专业抓贼王·隐身侠包炯的内心独白。
但事实证明,终究还是有不怕死的。
四人一路逛到了西市,前方正好有人在卖一些波斯贩来的东西,惹来不少人的关注,而也在此时,某些不法分子开始蠢蠢欲动。
包炯眼前一亮,他亲眼看见前面站着的某个一身绸缎显然非富即贵的家伙身边跟了个人,那人看起来倒不怎么鬼鬼祟祟,一张脸上表情也淡定得很,长相让人有过目即忘的感觉,包炯扫了他几眼,便以长期养成的直觉判断——这人基本上是盯上眼前那位了,别的地方掩护的还好,可是眼前那么吸引人的东西不看却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个人看这一点露了马脚。
随手拍拍一边展昭示意他看好耶律靖辰,包炯缓步走了过去。
那人迅速扫了眼左右,发现没有可疑人物(包炯理所当然地被他忽略了),舔了舔嘴唇,手便探向前面那人的腰包。
包炯紧跟了几步,随时准备出击——最合适的时机莫过于那人手已经碰到他的目标的时候,这样捉贼捉赃,一气呵成。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但这个时候,谁都没想到的变故发生了。
那个马上就要升级为“失主”的人身体忽然一转,一只手抬起,按住了那个视他为猎物的人的手。
动作之敏捷轻巧干脆,绝非一般人所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张给人优雅却又温和感觉的脸,似乎颇为眼熟……
“……襄阳王?”愣了愣,包炯吐出了这个名字。
一手按住那个小贼,对方也有些惊讶地看向包炯:“是你?”
“王爷,这人是……哟,怎么是你们几个?”
旁边一人走了过来,那张极为欠打(包炯个人印象)的脸让包炯瞬间阴了脸色。
“……庞、统?”
白玉堂、展昭以及耶律靖辰也赶了上来,几个基本上都打过交道的人站在一起,脸上表情各有千秋。
包炯只觉得头疼,扫了眼周围发现已经有人开始注意这里,他不由更头疼了。
今天到底是吹了哪阵风,怎么麻烦人物都凑在一条街上了?
第一百章
眼下的情况非常复杂,眼前这个五人团队基本上涵盖了各个阶级各个派系,甚至连国外代表耶律靖辰都有,可谓……百花竞放?百家争鸣?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包炯思索了片刻觉得他们若是在这儿互相打量绝对会造成交通阻碍(事实上已经有人开始侧目这一群人了——一群个个都是标准之上的男人凑在一块儿可是颇为难得一见的场面),于是决定想办法转移一下。
还没等他开口,那边襄阳王已然开口:“这里并不方便说话,不如换个地方?”
还没等别人回答,耶律靖辰忽然开口道:“襄阳王?”
他声音极低,好在已经走近,也免了被人发现大惊小怪的危险。
“正是在下。”
“……久仰。”脸上绽出抹浅笑,耶律靖辰眯眼道。
“彼此。”襄阳王笑着拱手道。
等这两人久仰完了,一群人转移地点,到了附近的茶楼上。
按理来说对方一个王爷一个太子,区区侍卫以及某位将军是不能和他们同桌共坐的,但是这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反正此时也是微服,不必拘泥于身分。
于是,其它几位也就真的不拘泥了,至少包炯非常庆幸自己可以忽视掉那麻烦无比的一堆礼仪。
“说是久仰,难道王爷您之前在辽国不曾见过太子殿下?”庞统喝着茶随口问道。
“襄阳王来访之时我恰好染病,不能见人。”耶律靖辰苦笑道,随即瞟了包炯一眼,唇角微扬,“不然的话,大概早就能发现皇兄你在此了。”
包炯翻了个白眼,不理。
“是啊,所以一直未曾相见,很是可惜。”襄阳王微笑道。
万一见到了……算了,就算没见到,眼下这位也自己不远万里跑来了。
所谓缘分大概就是这么让人感到悲剧……包炯在心里叹了口气,顺便看着那边两位重量级人物不温不火的就两国风土人情、宗教、特产乃至于未来两国的发展进行协商磋叹,那叫一个外交家口吻政治家语气,端的是种能力。
包炯听着这两人聊天,恍惚间觉得简直是在听千年之后的新闻联播,不由大感怀念。
政治家在聊天观众也得聊天,包炯无聊便扯着展昭讨论江湖上到底有没有人喜欢穿红衣夜行的问题——他终究还是对那晚的事情念念不忘,展昭一边冷汗一边头疼到底该怎么把谎圆过去,那边白玉堂看着展昭的样子一边担心一边觉得好笑,脸上表情维持得颇为辛苦,庞统悠哉游哉地旁观着这边情形,嘴角噙了抹浅笑。
如果忽略掉和平表象下的暗流的话,或许也可以被称之为……和乐融融?
可惜坐在这儿的人之间有国仇有家恨(庞统再怎么说也是庞昱的弟弟),要想真和乐融融……除非天下大同吧?
包炯心里想着无聊的念头,嘴上不忘继续骚扰展昭——他觉得展昭一定知道什么,难道是那人和他有关系?毕竟展昭之前也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
忽然一声醒木响,包炯下意识的全身一紧——听了那么多次老王说书,包炯已经快养成条件反射了。
“这个茶馆也有说书的?”白玉堂是各大茶馆的忠实听众之一,鉴于此人爱乱跑,比之赵虎那等只听老王说书的单一听众搜集的消息更广,之前还曾经拿“七仙女情定小将军,天狗星怒断子孙根”等题目来刺激过包炯——要不是因为一来不想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什么天狗星二来也没空包炯定会专门前去掀摊子。
眼下就在开封府内的说书人他居然不知,想必是个新来的。
“又是说书……”包炯咧了咧嘴,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作为多次出现在说书人口中的“主角”,包炯实在是对这些说书人没啥好感——这就像明星对八卦杂志没什么好感一样。而且老王说书好歹还会把人名马赛克掉,其他人基本上直接把炯字改成了亮字就继续说,再偏远些的干脆连改都不改,而且剧情也愈加扯淡,甚至还出来了天狗星被皇帝选为驸马这种消息——天可怜见的,皇帝现在还是零子嗣,就算有了,包炯也不觉得自己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姑娘有什么好感……
不过眼下这位大概是刚来不久,还不知道帝都人民的喜好,说的段子也比较寻常,过了会儿说到几乎是每个场子必备的天狗星的段子,也没有多少香艳刺激的,中规中矩的一个故事,里面唯一多出来的段子是关于“帝星”的——
“所谓帝星也是天上星官,只是和一般星官不同,他们下了凡是为了当皇帝的。这样若是走了正道,得到的功德何止投了凡人胎的百倍?可若是走了邪道,往往不仅得不到功德,还得被削去之前好不容易累积的功德,可以说是一场赢则大赢输则大输的赌。”
“非但如此,所有帝星命中均有劫数,熬过去了便是无事,若是挨着了,那不仅帝星本人遭劫,连天下苍生亦可能有事。”
“那文曲星下界,便是为了助着帝星挡过劫数,以救天下苍生,而天狗星随他下界,也不过是为了相同的念头……”
“……荒谬。”半晌沉默过后,耶律靖辰抿了口茶,淡淡道。
“诶,故事还是不错的。”庞统懒洋洋笑笑,顺便欣赏了一下一边包炯那每次听书必然会出现的黑脸。
“可是错的彻头彻尾,”耶律靖辰拧眉道,“皇兄又不是宋人,怎能替宋人皇帝挡了灾劫?就算真是那什么天狗星下凡,也该是作为帝星才是。”
一句话说得众人皆沉默下来——这几日包炯即将离开大宋的消息在开封府也算传得沸沸扬扬,原本讲得颇为热闹的天狗星传奇也随之冷淡了下来。
若是此人真是大辽太子,那之前让大家甚至真的相信了的那些故事,岂不是……
开封府的民众难得有了这么一个全民偶像,却被告知此人乃是辽人,此中滋味,确实是……不怎么让人好受。
眼见气氛又僵直起来,包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继续。”
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了……
第一百零一章
说是“出去买点东西”,其实包炯并不清楚他该买什么——这人是那种典型的不会逛街的人,要去商店也只会在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过去,进去之后过不了五分钟就得拿着东西出来,对于在街上随便走走不买东西这种事情他感到颇为陌生。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漫无边际的溜达,顺便想办法捋一下眼下的事情。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至少是有极大可能是耶律靖洪,而他完全没法子给自己辩解,而最可恶的是耶律靖辰一口咬定此事,如果他没办法找理由替自己辩解的话,那去辽国基本上是他唯一的结局。
就算他自己不想去,如果皇上下旨,他能不去么?抗旨不遵可是死罪,还可能牵连包拯。
然后……然后还有什么?
包炯想象不了自己被关在九重宫阙里面万人之上的情形,那是他认定的与他无缘的人生。更何况当皇帝也不是完全自由,去当上一天皇帝宣布率领整个辽国归入大宋这种事情更是想也不要想……
他还没兴趣被后世形容为“天下最傻的皇帝没有之一”。
“……大不了逃之夭夭?”
这个想法刚想出来的时候就被包炯掐死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对包拯的敬重崇拜人尽皆知,只要皇上拿包拯开刀他还有什么可能不乖乖回来受死?
人家都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包炯悲凉地发现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哦,还有那么一条。
一般来说,人冤枉到了极点又觉得昭雪无望的时候基本上就剩下了那么最后一条路:死。要么被人杀掉,要么自杀。自杀的一般当场就可以得到哦哦原来他是冤枉的这么一个评价——都能拿命来证明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至于被人杀掉的……大概在日后的千秋史笔里面会有哪一个给你留下昭雪的可能。
这种事情……更是想也不要想,包炯一贯认为用死来逃避是最蠢的做法没有之一,眼下面临的虽然是困境他也没这个兴趣。
毕竟还活着就有希望,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一切一切都要靠别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脚步忽然顿了顿,包炯皱起了眉,双手下意识在腰间一伸一抽,套上了手套。
不会那么倒霉吧……
当包炯听到耳边风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确是那么倒霉了——他居然忘了自己这张脸在此时此刻此地是非常危险的……
往旁边墙上一靠一翻,听到那边什么东西撞上墙之后发出了颇为沉闷的声音,包炯随手去那边摸了一下,摸过来两块铁器,看上去颇似展昭所擅长的绝技里面的袖箭。
他是不是该庆幸?至少面对他的是袖箭不是床弩。
把手上的东西冲着来的方向丢过去(准头就不指望了,包炯再次暗恨自己的枪不能随便拿出来示众),包炯一猫腰,借助旁边房子后门的那两尊石狮子——不知道是谁把这种东西摆在后门,反正倒是帮了包炯大忙——遮挡住自己,打量着眼前的方向。
很好,又是黑衣人——果然黑衣服是做坏事的人必备装备么?那么说前几天晚上那俩还真是奇怪……
脑子抽空胡思乱想了一下,包炯严阵以待。
“耶律靖辰?”似乎是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忽然说道。
“……你们找错人了。”包炯叹气——看他动作不就知道了?耶律靖辰有他一半敏捷么?
但暗杀这种事情向来是有错杀无放过,眼前这几位想必也是同样想法。
包炯扫了眼周围情形——天知道他刚才怎么走的,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条连着不少人家后门的小巷,偏僻够偏僻幽静够幽静,如果是他主导暗杀的话也绝对挑这种地方下手,而且见鬼的是这条小巷还是只有一个出口的……
“还真是自走死路。”包炯如此评价了自己一句之后收回心来——地形不好可他也得努力。
眼前黑衣人一共有五个,个个……一身黑衣蒙着脸,和他师父差不多的严实程度,不过手都露出来了。
以一敌五,若是对方都没有拿兵器的话包炯还是颇有信心的,但是很不幸这些人都拿了……
望着那一把把雪亮的朴刀,包炯叹了口气。
左手按住一把朴刀用力一抽一夺,同时右手在对方脑后用力一敲再加上一踹解决掉一个,包炯稍微喘了口气就不得不面对另外一把刀——这些人武功算不得很好但也因此没有套路,完全凭着猛劲冲杀,要不是包炯的力气确实惊人估计很难应付。
重新躲回那边的石狮子后面休息了下,包炯忽然心生一计——实在不行,用这个?
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之前见没见识过如包炯一般拥有千钧力的人,但是打架的时候随手抄起路边的石狮子砸人的……估计也就这么一出。
包炯咧嘴一笑——这石狮子可不像那些袖箭之类的小巧暗器,完全是擦一擦皮青肉肿碰一碰头破血流,眼瞅着那几个人被一个石狮子唬得乱跳……实在是颇为有趣。
而且最重要的是,石狮子这玩意儿不仅有力,砸在地上声音极大,而且还一般摆着一对,包炯砸了公狮子,那边还留着个母狮子等着过去一家团圆。
包炯靠着第二只石狮子,戴着冰丝锐刃爪的左手在空中摆了摆,反射出绚丽的光——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挑衅,若不是太超越时空,包炯比个中指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