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包炯顿时觉得事情不妙——那他岂不是失踪了好几天?那……
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毕竟这里是……
就算有人担心他,也总不至于来找襄阳王府的麻烦……
事实证明,包炯实在是太天真了点。
就在他觉得自己最好立刻回开封府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喧哗……
第七十四章
包炯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而且还愈演愈烈。
他眼前的景象已经严重考验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以至于他的每一个脑细胞哀嚎“这究竟是在搞什么!”。
“……这究竟是在搞什么……”看着眼前断壁残垣,包炯咬牙道。
“包炯。”一旁庞统忽然开口。
“嗯?”
“你介不介意我把你送到大辽去?如果把你关在辽国皇宫里面,想必皇宫被破指日可待。”庞统一脸的认真。
“……”
事实上包炯是很无辜的,之所以现在襄阳王府的样子如此凄惨,是多方面原因共同导致的。
话说当日白玉堂赶到开封府,送还尚方宝剑,总算解了开封府的燃眉之急。
但是当他赶回森林的时候,才发现包炯已经不在此处。四处打探没有消息,这时展昭以及留在陷空岛的四鼠也已经赶到,六个人分头行动,终于打探出了一点消息——之前曾有人看到过一辆马车自森林中穿出,进了开封府。
再到开封府打探,得知马车停在了襄阳王府。
然后再到王府……就是这儿出了问题。
襄阳王府的人大多是襄阳王自辽国带回来的亲兵,宋辽关系不睦,他们在辽国也大都是小心翼翼,回国之后总算能松口气了,不免矫枉过正,见有人跑来问话而且态度不佳(悲剧之一就是,当时跑去问话的人不是展昭,而是连那里居然是襄阳王府都不知道的白玉堂),自然语气更冲的直接顶了回去。
之后展昭再去问,非但没什么好结果反而还让人怀疑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导致当晚襄阳王府戒备加强,再加上此时庞统也在,他的亲兵也顺便帮忙护卫了一下,当晚展昭与白玉堂夜探襄阳王府,无果——襄阳王府本就占地不小,房间也多,包炯所在那间位置也偏僻,最终还是没找到人,却因为王府过于严密的护卫而使白玉堂认定了襄阳王心怀不轨,如果他们再不进去很可能找回来的就是个死包炯……
偏偏那几日襄阳王不曾上朝,导致包拯想找机会询问一下都成了不可能。
忍了几日,白玉堂终于忍不下去,决定与兄弟一起硬闯襄阳王府。展昭劝阻无果,只得一同前来,结果……
“……”包炯默默注视着那边六人,嘴角抽来抽去死活说不出半句话来。
“包小狗!你没事?”如此有特色的称呼想也知道是白玉堂。
“我没事……”但是你们八成要有事了。
擅闯王府、还把襄阳王府搞成这么个德性,襄阳王要是不干点什么,那也太愧对他的王位了……
包炯看着展昭,眼中无声控诉——你怎么就不能拉住那几个!尤其是白玉堂!
展昭报之以苦笑。
包炯扶头,只觉得自己还不如继续昏过去呢,至少不用在这儿怀疑人生。
“这是……怎么回事?”襄阳王贵人事忙,姗姗来迟。
“王爷……”几个被打成凄惨样子的侍卫连忙过去行礼诉苦。
襄阳王先是一愣,再是惊讶,最后变成无奈苦笑,摇头道:“这也是本王思虑不周了,居然忘了通知一下开封府……”
“在下未能约束同伴,给王府添了麻烦……”展昭道。
“是本王未曾做到应做之事,两下相抵,我们互不追究吧。”襄阳王宽容一笑,说道。
包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真因为他把白玉堂抓去关,那他还真觉得相当过意不去……
“不过,包卿还要暂时留在我这里一阵。”
“为什么?”白玉堂一挑眉,“难道那家伙现在还动弹不得不成?”
“他现在病只去了三分,尚有七分未愈,若是此时断了药,也不知会是什么下场。”一旁沈大夫忽然开口,声音虽好听但是语气生硬,“若你们是为了他好,还是把他留在王府更好。”
“开封府也有医生……”展昭微微颦眉,说道。
“他未必治得了此人。”沈大夫依旧是硬梆梆的一句。
“算了,我还是回去好了,公孙先生医术很好……”包炯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不行了,当下对着沈大夫开口道。
沈大夫不言,只是望着他,一双眼睛深邃无光,带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包炯按了按太阳穴,冲着沈大夫扯出一个笑容来:“这几日……多谢了。”
“……不必。”丢下平静的两个字,沈大夫转身离去。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看沈大夫离去,包炯松了口气,对那边襄阳王抱拳道。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襄阳王温和一笑,“倒是包卿,以后千万保重。”
“……是。”只要别再丢一次尚方宝剑,他绝对能“好好保重”……
“要走了?”庞统抱着胳膊一挑眉,“要不要我找人送送你?”
“……免!”包炯还以白眼,“我又不是没腿,而且现在我也没事了。”
“那,保重了。”
事实证明,包炯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事了,终究只是“觉得”而已。
刚出了王府上了马车,此人就再次趴倒在了马车上。
“该死……”感冒病毒大爷作威作福,包炯半死不活。
“包小狗,你还活着吧?”白玉堂戳了戳他的脸,皱眉道,“我可不想还回去个半死的。”
“放心,我死不了……对了,尚方宝剑按时还回去了?”
“当然。”白玉堂哼了声,“五爷做事怎么会有差错?”
那边展昭微微一笑,说道:“当日的确是颇为惊险,但是白兄还是按时将剑送到了。”
“……那就好。”包炯终于彻底松了口气,说到底庞统的话他也不敢信……
既然包拯没事,那他也就放心了……
“喂喂,包炯?包小狗?”
“我听说人要是快死了,得有个什么牵挂才能让他不咽下那口气,该不会是……”
“老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快快,快回开封府!”
包炯闭着眼睛心里苦笑——他还没死呢好不好……
只是……
太累了……
第七十五章
当包炯醒来之后,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得意洋洋的白玉堂。
不同之处在于,此人此刻一身包炯无比眼熟的衣服,那身显眼的大红套在此人身上映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更容易让人直接联想到新郎官。
包炯看了他三秒钟,还没等白玉堂开口就又闭上了眼——还顺便把被子拉上来蒙住了脸。
“喂!包小狗,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被子立刻被扯了下去。
“我一定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能看见……”包炯干脆拿手捂着眼睛。“既然是梦,那就快点醒……”
“包炯!”
再三确定不是梦,包炯才睁开了眼,扫了眼眼前的白玉堂,更觉得前途无光。
“哼哼,你白爷爷现在和你是同行了!”白玉堂欣赏着包炯脸上的表情,得意道。
“……哦。”包炯点了点头。
他脑子已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了,目前处于呆滞状态。
直到发现白玉堂正在骚扰病人的展昭找来,包炯才知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白玉堂盗尚方宝剑之事终于还是没有瞒住——毕竟此人跑去襄阳王府挑场子是被不少人目睹了的,皇上当然要找襄阳王来问问是怎么回事,然后一直问下去就问到了事情的起源——白玉堂盗尚方宝剑。
不管怎么说盗御赐之物也是重罪,若是寻常人犯了这个罪名不是秋后问斩也至少得流放三千里,但问题是皇上听了白玉堂之所以盗尚方宝剑是为了和展昭一决胜负,而原因又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封的“御猫”名号之后,便对这两人产生了相当的好奇,叫来两人至御前,让他们好好比一场。
那一场比斗据白玉堂形容是“痛快”,据展昭形容是“难得”,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看得皇上心惊不已,当场叫停——再打下去,就不是能够“点到为止”的了。
考虑到“有人才不招纳那么是皇帝的过失”,皇上当场免了白玉堂的盗剑之罪,按照前例封了御前四品带刀侍卫,与展昭、包炯一样,于开封府供职。
本来包炯还寄望于其他四只老鼠能够解决一下白玉堂的问题,谁知他们答应得无比痛快,仿佛丢下的不是自己八拜之交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而是一个天大的累赘——后来包炯才知道,白玉堂武功虽佳却酷爱惹是生非管闲事,每月为了给此人解决他惹出来的事端就得让五鼠里面最聪明的老四伤透脑筋,如今可以把此人换个地方管教,实在是让其他四鼠庆幸不已。
而白玉堂本人虽然对为朝廷做事稍有抵触,但是蒋平左一句“包青天清名天下皆知,你之前险些害了忠良,当亲身赎罪才是”,右一句“以后你在开封府,若想找展昭比试也容易得多”给改了主意。蒋平一番话听得包炯磨牙不止,白玉堂在这儿要是惹出什么麻烦来那可都是开封府的麻烦!别的不说,光给襄阳王府的赔偿金(襄阳王本来不打算要了,但问题是开封府有一个死脑筋的展昭……)就花光了开封府好不容易充盈起来的内库,那几天府里负责管账的公孙策的样子简直就是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总之,不管怎么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就这么进了开封府,给原本就盛产黄金王老五的开封府又添一抹亮色。
白玉堂进了开封府之后,最为头疼的人不是面临挑战的展昭,而是包炯。
病的时候还好,后来病好了之后天天看着那张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是让包炯头疼不已,更何况白玉堂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包炯曾经阴谋论是不是展昭挑拨,但是看了一下一脸正直的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几乎天天都在包炯眼前晃悠,基本上每天早上吃饭能看见上午巡街能看见中午吃饭能看见下午自由行动能看见晚上吃完饭还能看见……
包炯觉得,再这么看下去早晚要出事,他已经快出现精神衰弱的症状了。
夜。
包炯一直觉得闲着没事儿跑到屋顶上看星星是件很傻的事情,不过偶尔傻一下似乎也无妨。
他头顶是满天星子和一轮月亮,身边是……白老鼠一只。
事实上包炯宁可不看星星也不想靠近老鼠周围一丈之内,但是问题是老鼠威胁曰:“不想你那坠子出事就别溜”于是包炯只好老老实实地蹲在那儿看月亮看星星,瞅着天空找北斗七星然后试图在脑中比较眼前的北斗七星和他在现代看到的有什么不同从而证明天文学问题……
“喂。”
“什么?”包炯继续在天上找星星,啊那个难道是麦哲伦星云么……
“‘华琅’是谁?”
“什么华琅?”包炯无辜地看着白玉堂,一张脸朴实得如同在山沟里生活了二十来年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骗人一说。
白玉堂挑眉看他,包炯继续满脸无辜。
“之前听你说的,那个‘华琅’。”
“什么时候?”包炯惊讶道。
“我来拿尚方宝剑的时候。”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说这是我说的,可有证据?”包炯一本正经道。
“我还不能当证人?”
“要是只有你一个说说就能算了,那我还可以去说我一人战胜了御猫锦鼠天下无敌——反正也是说说。”包炯狡辩道。
白玉堂沉了脸看他,包炯干脆装看不见。
“那你那坠子是哪儿来的?”
“我怎么知道?”包炯继续装无辜,“一醒过来就发现在身上的东西,也许是之前有人送我的?”
“包炯……”白玉堂难得正经叫他全名,“你觉得装傻有用?”
包炯笑眯眯望着他,黑亮眼睛泛着月光。
他顺势一倒,躺在了屋顶上。
“喵~”
耳边传来妩媚猫叫,包炯愣了愣,随即笑着偏过头去,冲着那边猫咪招招手:“来,过来。”
“你这猫还真是只亲近你,之前我想和它玩玩结果还让它差点挠着。”白玉堂伸手逗弄跳到包炯胸口上坐着的警长,又险些被挠了一下。
“谁让你号称锦毛鼠,警长可是一只正经的猫。”包炯扯了扯嘴角。
“好吧——那么回到老话题,华琅究竟是谁?”白玉堂不屈不挠。
“如果你真这么想问的话……我只能说,那应该是个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包炯轻轻抚摸着胸口上警长的毛,回答道。
只是长得像而已。
他们……不会是一个人。
华琅……
闭上眼,包炯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第七十六章
华琅是谁?
华琅姓秦,全名秦华琅,是秦爷的独子。
秦爷是谁?
用古老一点的说法,那是道上的总瓢把子,用包炯的说法,那叫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头子。
包炯是谁?
包公不知道多少代的后人,爷爷与父亲都是警察,自己也以警察为目标努力的人。
包炯和秦华琅这种人按理来说就算产生交集那也只有可能是在秦华琅接下他的父亲的班之后有朝一日包炯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去打黑,然后一身警服的包炯义正言辞的一句“你被捕了”,最后报纸上出个头版头条某省某市警察重拳出击打击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一个……
但是,所谓人生,就是永远不会“按理来说”的存在。
那个下午,包炯在太爷的办公室,接受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你知道你父亲一开始曾经做过什么么?”
这是太爷的开场白。
“卧底。”
包炯回答得很快——他家老爹的事迹极多,但基本上都不可能广而告之让人知道,就是因为这家伙是个卧底——职业的那种,包家老爹最擅长的便是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演技又极好,无论是身价上亿的总裁还是一文不名的街头混混都能演得极像,扮作瘾君子与毒贩接头钓出大鱼之类的于他只是一碟小菜,此人干得最凶险的那些事情基本上都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那种。就连包炯自己,也不知道他家老爹此时究竟是什么身份,下一刻又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