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子,咱们先别报警,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来逼我们走,去买两把铲子来,我去拉一个垃圾桶过来,咱们先把门口这堆处理干净了。”
虾子皱眉,想了想,锳三向来处事比他有远见和办法,所以只好点头去买铲子了。
他们俩费了整整一个小时来清理门口一大堆的垃圾,有路过的学生是他们的老顾客还跑来帮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全是垃圾和砖头,虾子就各种义愤填膺添油加醋说了自己被其他店面排挤的事儿来,锳三只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铲垃圾,他脑袋都被臭气熏得发痛,只觉得鼻子嘴巴嗓子甚至是肚子都满满是垃圾的臭味,简直令人作呕的不行,咬着牙好不容易将垃圾清理了干净可满地都是污水,必须得打开了卷帘门拿出水管来冲,帮忙的四五个学生也过来看了看卷帘门,最后大家一起提议用暴力破开这门,反正也不能用了,还不如一下都取了下来,不过这得找锁匠来,于是又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卷帘门才被取了下来。
他们快速的用水管清洗干净了门口的污水,锳三和虾子为了表示对那帮忙的五个男生的感觉,承诺他们一顿免费的铁板烧烧烤大餐,并且只要他们来什么时候都给打七折优惠,那五个男生听了很高兴,这可是特别优待,就冲着打七折的优惠他们能带多少妹子来吃啊!因为他们的脸就是移动打折卡啊!于是有三个男生当下便说今天晚上就来先把免费大餐吃了,剩下两个说周末再来。
锳三笑了,这种时候巴结好学生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联合排挤我是吧?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做多久的低收益高成本买卖,最好你们做的再狠一点,让整个大学城的学生都知道你们联合排挤一个小店面的事情最好了,学生都是极富正义感的人群,你们排挤得了我?那也先尝尝被学生排挤的滋味吧~
于是就在这一天,因为处理门口垃圾和卷帘门的关系他们开店时间整整延后了两个小时,按往常时间来吃东西的学生一个个都问为什么还没张开,虾子都会充分发挥他油嘴滑舌添油加醋的本事,将整个事件夸大夸张的说给每一个学生来听,并且取下来的卷帘门就束在门口每次故事讲完了这重要物证就上场了,等到晚上那三个男生来吃免费大餐的时候,好家伙,生意最是好的时候人证也来了,可想而知人证物证具在场时,整个事件的说服力有多大了。
他们的老顾客学生首先激愤了,卧槽老子吃个烧烤铁板烧都不得消停是吧我说我怎么吃一口就闻到满鼻子的垃圾味儿呢还以为是串变质了差点冤枉了人家老板!于是齐齐吃完了铁板烧或烧烤就拿着盒子往那几家店面门口一走,随手一扔,挥一挥不带走一片云彩,那姿势那魄力那飞奔逃跑的姿势,锳三擦了擦汗,心道这帮兔崽子尽给我拉仇恨。
不够效果还是很好的,那几家烧烤和铁板烧的生意更惨淡了,一晚上可能也就只有几个人去吃,倒是锳三他们这边火热到令人汗颜的地步,要知道人嘛吃东西都爱扎堆,哪儿人多哪儿的东西就好吃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再加上和他们关系贼好的几个老顾客不停的在一边吆喝这儿的烧烤可好吃了这的铁板烧可好吃了满十块钱就送两串肉,到后来他们店门口居然排起了长龙,还没到十点他们就只能收摊了,因为所有的串都卖完了!!!还有好几个没买到的学生一脸不服气的说老板明天你一定要给我们留一点,你看我们都等了多久了你怎么就不多准备点呢!
锳三和虾子点完了账看着对方,然后彼此都笑了,虽然六点才开门,但他们还是比平日多赢利了将近一千块钱,锳三把钱好生叠好放进包里,每天的赢利都是他第二天才存进银行的,不过今天因为卷帘门坏了明天锁匠才能来修的缘故他不能回家得在店里守着,虾子也想留下来一起守的不过因为奶奶在家怕老人出什么意外最后还是被锳三劝着回去了。
等到虾子走了后,锳三坐在一直放在店里但其实都没派上什么用场的单人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来跟阿彪发了几条短信,又玩了会儿手机游戏,抬眼看外面陆陆续续开始关门的其他店面,心道今天晚上还会有人来倒垃圾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嘴脸。
05.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不是来倒垃圾的,而是直接来砸店的。
当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很晚了,整条街的店面除了他这一家因为没了门还开着亮着灯光之外,其他的店都关门儿了,白天熙熙攘攘人潮汹涌的街道到了半夜安静的犹如鬼魅,路灯下不时蹿出一两只野猫或野狗,身形影动有点吓人,锳三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他困得受不住坐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店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天的收入都在他身上揣着,所以他放松了身体彻底软在沙发里,虽然不是很舒服但也敌不过疲惫的睡意,调整了好几个姿势后终于睡了过去。
哐当!!
轰!!
哗啦!!
一连串巨大的声响在沉睡的锳三耳际炸开,他被吓了个激灵顿时从睡梦中醒来,第一反应是我操你他妈的又来倒垃圾了!正要起身去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结果入眼立马看到的是七八个身影在他店里举着铁棍一阵乱打乱砸,而刚才将他惊醒的巨大声响就是自己店里东西被砸烂砸碎了所发出来的!!!
“你们什么人!!”
他一把从沙发上跳起来,待得看清楚整个态势过后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他心里闪过几个盘算,最后还是遵从本能的愤怒,反应极快的一把拿过放在架子下面一点的菜刀,心下却仍然有些骇然,这些人是谁?为什么来砸我的店?靠你们几家店总算按捺不住了要来点狠手段了么!?我擦我炒铁板烧的灶台!!!
那边七八个人根本没听他说话,也根本没看他一眼,就跟砸东西的机器人似的只专心于用手上的铁棍对着店里的冰箱、架子、柜子、灶台等一顿暴力打砸。
“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住手!”
锳三跳脚就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飞身一脚踹过去,那人防备不及被一脚踹的倒在了地上,锳三脚下一跃扑身上去就用菜刀刀背砍他脑袋,嘴上怒骂,
“我操你妈的敢到爷爷店里来撒野!老子砍死你!!”
那一刀背砍下去极狠,铛的一声磕在被他按到在地的那人额头上,那人被吓得大骇惊叫,当头一刀背砸的他头昏眼花剧痛无比,锳三起身朝着其他人踹身而去,地上那人捧着脑袋一阵滚地哀嚎。
七八人听见看见同伴遭了打,纷纷停止了打砸看过来,见锳三拿着菜刀已经不要命的朝着第二人砍过去,哪里还顾得上地上受伤不轻的同伴只拔腿齐齐就扑过来把锳三拉住甩在地上,其中两个见势立马跑过来抡起铁棍就往锳三头上敲去。
眼看那两根铁棍就要落在自己头上,锳三就地一个翻身极其利落的躲避开来,手上菜刀趁着翻身的态势往其中一人腿上呼啸划过,要知道他这可是用来切肉的菜刀,每天早上开切之前他都会用磨刀石细细打磨一番后才会开始切肉,所以刀口有多锋利?他自信的很。
“啊!!”
果见那人应声痛呼,低头一把抱住自己的小腿,霎时间鲜血就顺着指缝奔涌而出,那人惊声骇然,
“啊啊啊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锳三翻身落地铛的一声用菜刀撑在地上,抬头看那边还剩下的五个人,他们已经不再打砸店里的东西了,只一脸狠戾的举着铁棍弓着脊背朝着自己这边缓缓走来,锳三眼睛染上嗜血的寒意,骨子里的血腥记忆如针刺般剧痛刺激着他的头脑,他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挑唇竟然笑了起来,对着那边绷紧了神经的五个人说道,
“来啊,快过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说话的声音居然透着股无比欢喜轻快的语调,就像是在逗狗一般充满笑意和戏谑。
领头的男人有点迟疑,脚步停顿了一下,身后躺在地上的两个同伴一个抱着脑袋一个抱着腿还在哀嚎,而眼前的人看起来那么瘦弱不堪一击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就是散发着一股类似杀人狂的危险气息,刚才他利落的身手和狠绝的手段已经让人心有余悸,原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小买卖,到这儿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不是他们所想的简单人物。
锳三拿着菜刀缓缓站起身来,他已经愤怒的快要脱离理智,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叫嚣着来啊,过来啊,打啊,杀啊,你以为爷爷怕你啊?这是久违了多少年的感觉啊,他已经都快忘了自己以前的双手是怎样沾满了鲜血,他都快忘了这种你打我杀疯狗一般撕咬的快感。
“额啊!”
他嘴里发出一声轰鸣,所有理智已经随着血液的沸腾而彻底蒸发掉了,手脚仿佛都不听从使唤一股类似炙热岩浆一般的冲动冲着脑门呼啸而出,他眼睛沉了沉嘴角终于挑起一丝恶笑,提刀就冲着那帮人砍了过去。
铁棍与菜刀相拼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锳三身形灵动蹿身上去冲着那领头男子而去,意识被血染红,深埋的记忆又与现实相重合,不需要再经过大脑的思考,身体自己就能主宰行动,是你,是你,原来是你!他五官都狰狞的变形,强力的复仇夙愿如张开了利爪的魔鬼将他囚禁起来,要挣脱这个囚禁的牢笼,就必须要血的祭奠!
“我杀了你!!”
他咆哮一声,手上菜刀对着那领头男人就一刀砍下去。
“啊!!!”
这一声哀鸣是那领头男子发出来的,因为他闪躲不及被锳三那一菜刀砍在了肩膀上,刀口实在锋利那一刀又是竭力砍下,所以只听咔擦一声刀口没入骨肉,定睛看去整个菜刀竟有大半切入肩膀血肉,待得一两秒过后血如涌泉一般从刀口漫出,他睁大了双眼看着砍入了肩头大半的那张菜刀,夜色的灯火在锋利的刀口闪烁,抬眼去看辖制着自己的人,瞳孔剧烈收缩,嘴巴张开又闭合,还未说出半个字便被汹涌如潮的剧痛淹没在了咽喉,
“啊!!!!别杀我!!别杀我!!!”
锳三低身从地上捡起他落下的铁棍,嘴角的笑意沾染上了被喷溅出来的血点,他提着铁棍朝着瘫倒在地不断往后手脚并用倒退的领头男人,已经疯狂到极致的大脑不断的分泌出强烈的信息: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咚!
“唔……”
第二声闷哼是锳三发出来的,因为他只专心对付领头男子,竟是忘了其他围攻上来的五六个人,待得他得逞般将菜刀砍进领头男子肩膀正要高举手上的铁棍施以最后致命一击之时,殊不知背后也正有一记暗棍敲来,霎时间后脑勺发出剧烈的轰鸣,由头皮直至大脑深处都传来极致的剧痛,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从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金色斑点在眼前晃悠,他脚下不稳,还未转身搞清楚状况便随即而来无数的铁棍猛敲,只能条件反射的往地上蹲去,用双臂抱住脑袋做保护,承受着铁棍疯猛砸在身上的剧痛。
“那边怎么回事?!什么人!?”
一道明晃的手电朝着他们这边照射过来,然后一个身穿制服的巡逻员朝这边飞奔过来,还未走近便见落了一地的鲜血以及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影。
那几个还在打锳三的人一看是身穿制服的巡逻员,心下不妙,他们向来都是作奸犯科的混混,没少进那局子吃牢饭,眼见态势不对,赶紧一把扔了手上的铁棍转身就扶起自己的同伙跑,那巡逻员自然是拔腿就去追,哪知那几个混混是逃惯了的老手,这一带又混的熟竟是拖着三个伤残同伙左拐右拐将那巡逻员甩了开来。
等到那名巡逻员一无所获无比懊恼的又跑回事发地时他已经通知了局里派人过来,才看到刚才被打蜷缩成一团的人现在还维持着原样蜷缩着,巡逻员心道不好这人别是被打死了吧!赶紧跑上去查看,入手才摸上去一把湿乎乎的拿下来看就全是血,吓得他脸色都变了,当下不敢再耽搁半分钟,掏出手机来就打了120。
锳三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痛好痛的觉,也不知道是哪儿受伤了还是怎么了就是全身都痛,他眼里含着泪水,却怎样也流不下来,他看到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攀岩在自己脚边的悬崖,周围都是刺耳的笑声,那些笑声是那样的大那样的尖利,他拼命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也止不住雷鸣般的嘲讽笑声在脑际扫荡,而那双攀在悬崖的满是鲜血的双手正在一点一点不断往下无力松开,明明刺耳的笑声那么的尖锐那么的轰然,然而一个濒临绝望濒临奔溃濒临死亡的声音也在无限盘旋,
“救我……救我……锳三……救我……”
然后那双攀在悬崖的双手就瞬间消失往下坠落了。
“不!!!!呜哇啊啊啊啊!!”
锳三满含着总算落了下来的泪水扑身在那悬崖边上,看着已经没有了双手徒留下来的鲜血,嚎啕大哭起来。
06.
“他醒了!医生!医生!他醒了!!!”
雀跃无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是咚咚咚在地板上飞快跑起来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最后是一大波杂乱的脚步声跑了进来,围在了自己周围。
锳三努力很努力的抬起沉重的犹如千斤的眼皮,然而不知为何却费尽了所有力气也睁不开一丝缝,只是逼得眉头皱起,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摸摸自己的脸,但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仿佛受压在五指山下一般沉重的不能自己,明明很痛明明很麻木明明从内到外都腐朽似的僵硬但他就是动弹不得,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啊……那些人来砸店……然后我们打起来了……对……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医生你快看看啊,你看他皱眉了!他是不是醒了?”
郑钦豪拉着医生去仔细看锳三皱起来了的眉头,这几天他无时不刻的守在床边就那么默默观察着昏迷中的锳三,他不敢松懈一分一毫,因为医生说锳三的脑袋受到重击创伤十分严重,头皮外伤都还算小伤,只是在昏迷后的24小时之内他脑内就迅速充血起来,肿块越来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压迫到视网膜神经以及其他神经,若是经过治疗肿块不能消退的话,锳三的眼睛将有可能面临失明。
医生躬身凑过去仔细看,床上的病人的确是皱起了眉头,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人醒了,他取出装在胸口口袋里的电筒,掰开病人的眼睛往里照了照。
锳三只觉得自己重的不堪负荷的眼皮被外力所掰开了,但是却很奇怪的看不到一丝光芒,他心里疑惑不已,难打是晚上?不对啊……晚上的话那是谁在黑夜里掰我的眼睛?
“嗯……谁……”
他努力张了张嘴,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嘴唇开合又如粘了强力的520胶水,又像是在嗓子里灌了泥沙,摩擦的剧痛干涸的快要枯竭。
郑钦豪跳过来,一把拉开医生的胳膊,俯身在病床边上低头去摸锳三的脸,无比的焦急,
“唐锳你说话了?你醒了是吧?你说什么?”
锳三只觉自己的脑袋被触碰的剧痛,眉头皱的更深,
“痛……”
“痛?哪里痛?唐锳你醒了!”
扭头欣喜万分的对医生说,
“医生你看他在说话!他醒了!!”
医生刚才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又看他手脚不规矩在病人脸上乱摸带动脑袋的伤口,脸色沉下来,声音严肃,
“你让开,你这样乱碰会带动病人头上的伤口,没听到他说痛了么!”
“哦哦哦!医生你快来看看快看看他怎样了!!”
锳三再一次感觉到了一双手在自己眼睛上翻动,但他就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一片黑暗在眼前无限度的拓展,脑袋上依然痛的撕裂般尖锐,他心里有些不安,想要费力挣扎起来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手指才刚动了一下,就立马被一双温暖而宽大的手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