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听见了楚文乐倒吸一口凉气,单秋泽想要把楚文乐拉到身边来,可是像疯了一样的潘越却挥拳砸向了自己——“他妈的单秋泽你算什么东西!你这叫朋友?什么狗屁朋友!我他妈没你这样的朋友!”
拳头如骤雨般砸向单秋泽的侧脸,一拳,单秋泽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又一拳,单秋泽的嘴角渗出血渍,再一拳,潘越嘶吼着,续毫不留情地将愤怒和悲痛发泄在单秋泽身上。
“不要——潘越,都是我——和单秋泽没有关系!”楚文乐企图阻止潘越,当他拦住潘越的时候,单秋泽突然挡在了楚文乐身前,作了第一次回击。
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潘越蹲下身,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啊——”他仰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中,瞳孔没有焦距。
楚文乐知道,如果不是单秋泽,那么潘越会伤到自己,潘越对单秋泽做的,单秋泽可以原谅,可是他如果伤害到楚文乐,单秋泽真的不能忍耐。
我们总是在做这样的抉择,明明知道会伤害到另一个人,就像在左右手中选择一个,砍掉另一只,结果都是令自己黯然伤神。
刺耳的鸣笛声越来越近,禁戒线也将他们阻隔在另一边,消防员的赶到无疑刺激了潘越几乎快要崩溃的意志,“火势太大控制不了!注意现场秩序!”
“里面还有人没有出来吗,二队准备……”
“请问你们是住户吗?里面还有没有——”
“有——有——请你们去救他——求你们——”潘越抓住了站在面前的人,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已无生还的可能”,怎么可能,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戏,他一直爱的只有他——
潘越绝望地跪在地上,他深吸着空气,对着身后看着他的单秋泽说道:“单秋泽,这一次,你真的伤害到了我们的友谊。我们,没有友谊可言了。”
潘越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戒指,他把手掌平摊开,刚刚还有着他的温度的戒指此刻已经冰凉刺骨,他在那一刻就把戒指重新放回了口袋中,这是他的东西,别人是无法占有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等我,宁林。
是不是,一切都迟了。
楚文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单秋泽拉着走了很远很远,他不住地回头看着那栋楼,希望可以看见什么。而那又是什么,他的弟弟吗,或许是这样。
“单秋泽,你放手。”楚文乐的声音冷冷的,而单秋泽一言不发,一直攥着他的手腕向某处走去。
消毒液的味道窜入鼻腔,荡漾着水的影子,墙壁上被透射出了两个影子,小区的游泳池还没有完工,显然大家都被那一场火灾吸引了注意力。
“单秋泽你——”
“哗——”溅起的水花掩盖住了楚文乐的声音,单秋泽就这么把楚文乐推了进去。水中的那个人挣扎了两下,在发现是深水区之后游向了岸边。“单秋泽你干什么!”楚文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而单秋泽蹲下来,拨了拨贴在他额前的头发。
“楚文乐,你会游泳。”单秋泽的声音很轻,楚文乐在有些冰凉的水中觉得自己深陷冰窖之中,单秋泽向他伸出了手,楚文乐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那只手。
“哗——”又是一声水声,溅起的巨大水花溅湿了单秋泽的衣服,他低着头,隐匿在阴暗处的脸上此刻也终将爆发。单秋泽拉住了楚文乐,却又松开了手。
又是一阵水声,单秋泽跳了进去,把楚文乐压在了岸边。“我曾经想过,为了我,或许你会收手也说不定。我在赌,可是我输了,楚文乐,我输的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了。”
楚文乐被单秋泽的眼神和话震慑到了,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是被单秋泽的气息逼近,楚文乐除了向后退,也顾不得什么。
“宁林的稿子是你换的。”
“那次宁林喝醉,是你故意让潘越知道我和他去了宾馆。”
“漂流那一次,我受伤,实际上是你救了我。”
“婚礼,车祸,楚文乐,你那个时候就不该停车下来看我。”
“去阁楼锁门,还有不在场的证据。”
“海边,你看见我跳下去,想拦我。”
“楚文乐,这些,够不够?”
楚文乐低头咬着下唇,口中血腥的味道一直在弥漫着,他不知道,原来单秋泽知道这么多,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说,他以为自己可以为了他收手,可是恨了这么多年,如果一开始的目的不是这样,那么他也不会来这里,不会遇到单秋泽。
他输了一切,输了潘越对他的信任,输了潘越这个朋友,还输了对自己的感情。
单秋泽,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有信心。
欺上毫无血色的唇瓣,撬开唇齿的舌疯狂地席卷着那个人的气息,他想他,想他在他身边。楚文乐的呼吸不畅,可是本能地贴近了单秋泽,回应着他粗暴的吻,想告诉他,他有多爱他,他有多想放下这一切,可是自己的母亲呢,自己童年遭遇的一切呢,可以忘记吗。
他做不到,做不到了。
“单秋泽……你放我走……放我走吧……”
吻如雨点般侵袭着楚文乐的脖颈,曾经他想用这样身体上的占有留下他,可是楚文乐还是离开了。这一切,却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爱他。
“楚文乐——文乐——”单秋泽从来没有这样喊过自己,而他急切地在水中褪下了他最后的防线,抵住他脆弱的部位,迫使他的腿环住自己的腰。
那水流冲破了重重的阻隔,似乎流进了体内的最深处,唇齿还在不断翻搅着,单秋泽喃喃道:“我只有你了……楚文乐……在我身边……”
水中原来激烈的挣扎渐渐地变为了无声的欢爱,没有任何扩张和过多的爱抚,巨物挤进了狭窄的甬道,水中不好控制的力道将那一次次的撞入缓冲到最慢点速度,楚文乐咬住单秋泽的肩膀,那一个又浅色再变成神色的牙印显得那么突兀。
那是爱过的据,那是失去一切之后的占有,那是,害怕离别的赠物。
那疯狂的占有还在继续,水不断得进入后。穴,楚文乐阖着眼睛,任凭单秋泽摆布着。“恩啊……”顶入深处的粗。壮勃发着更为强劲的力量,与肠壁贴合地尤为紧密,耳旁的低语一直连续不断,楚文乐没有再说什么,而单秋泽却难得地说着很多很多。
楚文乐记不大清楚,他只知道,单秋泽在水里要了他很多次,把他抱上岸,也要了很多次。那里一次一次地被浊。液占据,从大。腿一点一点得滑落下来。
可是单秋泽总是得不到满足一样的疯。狂,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不要走,楚文乐。”
第一百零三章
有谁只会看着眼前而不顾未来,想要自私地占有,不过都是为了一个爱字。
楚文乐变得沉默寡言,而单秋泽几乎寸步不离,楚文乐没有说要走,可是单秋泽却有这样的预感。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楚文乐的东西都被烧为了灰烬,当然可以一身轻松地住在单秋泽家。学校的暑假如期而至,高三的解放也意味着他们的解放,他们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充实那些荒芜的岁月。
有的时候楚文乐想,或许宁林比自己要惨一些,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妹妹步入结婚礼堂,不知道这一切的真假,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潘越的。火光中那张清秀的脸总是不断浮现在脑海里,楚文乐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却像噩梦一样缠着他。
右肩被火灼烧过,每晚单秋泽都会帮楚文乐换药,像曾经楚文乐那样。可是单秋泽并没有干过这档子事,让楚文乐一直皱眉,直到他看不下去说:“我自己来。”单秋泽制止了他,他不相信这点事他都做不到,他把楚文乐搂在怀里,从后面的位置观察着伤口。
“疼吗。”单秋泽不停地问道,楚文乐摇摇头,他靠在单秋泽怀里,而这一刻,是温暖的。
晚上单秋泽搂着楚文乐睡觉,因为伤口在游泳池里进水,似乎要严重了一些。他们仅仅是接吻,那浅浅的吻像是春日的暖阳,伴着楚文乐入眠。
本来就浅层的睡眠因为噩梦的关系总是被惊醒,背后几乎渗湿的汗水让楚文乐不得不起身去换衣服,单秋泽睁开眼睛,握住了楚文乐的手。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是握住自己的手。
“单秋泽,我不走。”单秋泽还是没有放手,他困倦的眼睛看着自己,还抱有着期待。“我知道了,蛋老师。”这下,单秋泽放开了手。
潘越的事情单秋泽自始至终没有提过一句,楚文乐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因为单秋泽从一开始就偏向了自己的这一边,或许单秋泽以为只要他一个人付出,就可以挽留或者改变什么。
直到有一天单秋泽接到了董小芮的电话。
单秋泽的情绪有很很大的波动,他开始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他开始剧烈地咳嗽,直到眼中朦胧上了一层水雾。楚文乐站在单秋泽身边,夺下了他手中的烟。
“阿姨她——她走了——”
楚文乐听了也陷入了深深的伤感之中,在医院,他见过潘越的母亲一次。最后一次的见面,成了永别。生活永远这么充满了戏剧性,谁知道我们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决定,又有谁能预料到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董小芮在电话里哭的泣不成声,她让单秋泽一定要来,即使潘越没有见他的打算。而现在的潘越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爱人不知生死,母亲又因癌症去世。
单秋泽抽完了最后一支烟,拿着钥匙,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门了。
楚文乐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岁月改变了人很多,单秋泽是不是也因为自己,失去了很多很多呢。
楚文乐打通了电话,“喂?”“南皓,是我。”
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候车室的两个人。
南皓递给楚文乐一个盒子,里面是楚文乐办公桌上的东西。“你——要走了?”南皓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倦容的男人,而自己刚开始见到的一模一样。其实,他很想好好和这个哥哥相处的,大概自己亲眼目睹了那件事,他也没有理由亲近自己了吧。
那么自己帮过他,或许他也不知道。
楚文乐点了点头,他翻出了一个本子,里面夹着那个男人和自己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还好,这张照片还在。
“那——单秋泽呢?”南皓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见过单秋泽是如何失魂落魄,而那一切都是为了楚文乐。并不是生性冷淡,而是你不是能够让他温暖的人。
“他?他很好,”楚文乐笑了笑,“这个学校的福利不错,南皓,好好在那里工作吧。”“你要去——”南皓还没有问完,楚文乐就轻轻地抱了抱南皓,他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了些什么。
而知道楚文乐上了火车,南皓才回过神。
他说,谢谢你。
下辈子,换我作你哥吧,让我保护你。南皓摸了摸眼角,在那里站了很久很多。
下了火车,楚文乐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那个已经破旧的小学门口。隔着栅栏,那唯一的一栋教学楼已经被拆除了,除了满地的石块和杂草,已经想象不出学校原来的样子了。他那个时候就想,有了新的学校,那么这个旧的不久之后就被会拆掉了吧。
原来他们曾经在一个小学,或许他也见过他,只是,过去永远是那么不堪一击。
恍惚间,楚文乐似乎看到了操场上,从背后拥住自己的单秋泽,那时自己的挣扎,深埋的恨,蔓延的温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沿着那条路,楚文乐按照印象,来到了单秋泽奶奶家。那个时候他带自己来,自己还和奶奶说了很多单秋泽的事情。
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奶奶拿着一个小盆,用手一点一点地给花撒着水。“奶奶,我来吧。”楚文乐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他结果了奶奶手中的小盆,却发现奶奶已经用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孩子,不哭,告诉奶奶,怎么了?”
“没事。”楚文乐吸了吸鼻子,“奶奶眼睛不大好,你是——”
“啊,你是小越,是不是?”奶奶笑了笑,她拍了拍楚文乐的肩膀,“是不是小泽又欺负你了,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教训他。”奶奶抚摸着楚文乐的背,“可是,奶奶也好久没有看到小泽了。”
“没有,奶奶,他只是最近有点忙——因为,因为高三的学生毕业了——”
“小越啊,奶奶有的时候想,多想让你们回到小时候,你们在在院子里摘掉那些花,被我骂了一顿又给你们一颗糖……”
楚文乐想,或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吧,潘越,单秋泽,不会一起来看您了。
连我,都不会了。
楚文乐来到那个自己小时候来了很多次的地方,他看见了正在画画的宁江。
推开门,楚文乐环顾着四周,墙上挂着很多画,熟悉的面孔,是自己的母亲,楚蓉。
宁江有些惊讶,他的画笔掉在了地上,他有些尴尬地拿出一个板凳,“对不起……没有想到你会来……有点乱……”
“没事,我只是来说几句话。”楚文乐拿出了那张照片和一个信封,“我妈说,这是你们唯一的合照,她把它给我了。”宁江接过了东西,有些困惑地看着楚文乐,“我要走了,这是我这段时间存下来的钱,你拿着吧。”
楚文乐转身,“记得,多去看看她。”
最后,楚文乐去了宁林家。
宁林的母亲看见了楚文乐很高兴,因为宁林曾经把楚文乐带回家里住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楚文乐记得,宁林的妈妈总是烧自己喜欢吃的菜,但他也知道,宁林的口味和自己差不多,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临走的时候,宁林的母亲给自己带了一些特产,准备了两份。
楚文乐笑了笑,抱住了宁林的母亲。“阿姨,对不起。”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这个女人,他的儿子已经在大火中丧生了,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潘越坚持没有办死亡证明,也请求那些人继续搜寻,先不要告诉宁林的母亲。这件事情,不该由自己开口。
这个和自己母亲一样可怜的女人,苦了大半辈子,不该再承受这些了。
而除了“对不起”,楚文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雨季来的一点也不突兀,连绵了几天的阴霾,今天,终于如期而至。
细细的雨丝打在了楚文乐的脸上,那个和宁林经常在一起画画的台子已经都是灰尘和青苔,楚文乐走到垃圾桶边,拎着自己那份东西的手僵了僵,然后只听到一声闷响,落入了垃圾桶里的食物,他早就不配拥有了。
而属于宁林的那份,楚文乐把它放在了那个台子上。
宁林,我们从来都互不相欠。
回到明亮却冷清的家中,单秋泽彻底乱了手脚,楚文乐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桌上留着几个简单的菜,单秋泽知道,那是一开始楚文乐想烧的。单秋泽也知道,楚文乐的手艺其实很好。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凉了。
他走了多久,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