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不好惹(修真)上——木苏里

作者:木苏里  录入:11-11

要不是江底压力太大,周身仿佛挂满了千斤坠,齐辰简直要笑出来了——他居然就这么靠着自己一个人,从那操蛋的地方逃出来了!

虽然毁掉了一个背景不简单的石洞,但是好歹保住了一条小命。

不过他这兴奋的心情甚至还没有持续上一秒,就凝固了。

因为在水中挣扎的时候,齐辰又翻了个身,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成百上千的幽灵大军居然也紧跟在他身后从那漩涡里出来了!

那些不是人的货出来的姿态可没齐辰这么狼狈,而是摆好了阵仗,挥着长刀,丝毫不受漩涡水流影响,就这么如同奔腾的大浪一样,气势腾腾的扑了过来。

卧槽!

齐辰瞪大眼睛,僵了不到一秒,立刻扭头便疯狂地朝上游,恨不得手脚划得比狗刨还快。

但可惜,他刨得再快也比不上人家不受阻力影响的,几乎还没蹿上去几米,就有涌动的水流从背后靠近了他的脖子,弄得他一个激灵,心都拎了起来。

就在他感觉到有不止一把刀快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一道耀眼的金光从江上贯穿直下!

齐辰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便擦着他的头顶射向了他身后的千百幽魂。

他抓紧时间猛地又朝上游了几米,然后转身回头,就见一把山一样的巨型长刀,带着一身流泻的金光,从千百幽灵军当中直穿而过,将那一群亡军魂魄直接打散成了无数的光点,而后带着千钧之力,轰然扎进了江底里。

金兵破水的嗡鸣声余音袅袅,在暗流激荡的水底,回荡了许久才彻底散去。

齐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被放大了百倍的长刀,胸中也和这江水一样,暗流奔涌,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缓过劲来。从落进水底之后便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扑通”一声,踏实落了地。

那钉在江底的长刀在嗡鸣声停息之后,周身流转的金光又是一盛,晃得齐辰忍不住又闭上了眼。

只是这次还没等他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伸手捞了过去,被那人带着以流星之势逆流而上,直奔江面而去,那速度简直比他砸下来的时候还要快。

齐辰甚至还没耗完肺里的空气,就被那人带着“哗啦”一声,从江面冒出了头。

他猛地张口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肺里终于被正常的空气填充满当,便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刚想回头冲那人表达一下满心的崇敬和感激,耳边就响起了那人怒不可揭的叫骂:“齐辰你脑子里塞的那是花岗岩吗?!老子让你躲出去是躲到房门外!你特么属蓝鲸的是吧房子都装不下你了居然跟着那半真半假的老东西就这么到外头来了?!我他妈还能真的不分敌我直接轰掉整个房子把你活埋了么?!下次再这么不长脑子老子就把你头朝下种到江底去。”

齐辰顺毛:“……龙组长你换口气。”

龙牙炸成了一头狮子瞪着他,半天之后,忍无可忍地抹了把脸:“……老子现在就给你种下去算了,眼不见为净,省得糟心。”

第29章

“对了龙组长……”齐辰趁着他被自己扑熄了火,乖乖供出自己的罪行:“我在江底可能一不小心弄塌了一处不太寻常的石洞,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问题。”

龙牙一脸稀罕地挑眉:“你逗我呢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总共没几两蚊子肉的,还能捣毁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我今天就指着这话乐了!毁了就毁了吧,又不会引起什么江河湖海动荡不安——”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感觉江底一声闷闷的响动,连带着万顷江面都晃荡了两下。

齐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或许还真有点联系。”

龙牙:“……”

与此同时,江市厚德镇荒山上的万灵寺里,惠迦大师正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他的夜间活动——游戏。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僧衣,光着脑门,赤着脚,就这么坐在桌前,面容温和而平静地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直响,罩在耳朵上的耳机声音开得很大,里头特效声、音乐声、还有指挥扯着嗓子近乎咆哮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可谓好不热闹。

他的手指瘦长白皙,生得斯斯文文的,可敲键盘的动作却简单而又粗暴,简直有仇一样,和他周身的气质十分违和。游戏画面上受他操控的角色被淹在一堆人名里,跟着指挥的咆哮,忙忙碌碌地给整队人刷着血。

正打到关键时刻,耳机里指挥的声音十分亢奋:“boss要放大招了,注意打断注意打断!!奶妈!!奶妈拉住血!”

刚咆哮到奶妈,惠迦这间僧屋里白晃晃的灯就突然暗了一下,游戏画面好死不死地卡了个正着,耳机里团长的咆哮十分鬼畜地顿在了最后一个字,一直“妈妈妈妈妈妈妈”地重复着。

惠迦眉心蹙起,握着鼠标敲着键盘的手指均是一顿,而后抬手摘下了耳机。

他拢了拢松松搭在身上的僧袍,起身朝门边走去。刚踏下台阶,就觉得脚下的地面突然震颤了一下。

就像是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这百尺黄土之下蠢蠢欲动一样。

“阿弥陀佛——”他的目光投向院中黑黢黢的井口,低低地念了声佛,古钟似的嗓音沉沉地回荡在这院内寂寥凄清的夜色里。

余音未散,他便撸下手腕上缠着的佛珠,拇指轻轻一拨,便落了一颗在手里。

他踩着冰凉的地面,一边摩挲着那颗佛珠,一边走到井边,低头皱着眉看了片刻,而后将手中那枚佛珠弹落进了井中。

就听“啪嗒”一声轻微的水响,脚下的地面便又震动起来。

惠迦面色从容地抬脚,在地上踩出了几个玄妙古怪的步子,而后猛地一踏,微微震颤的地面便顿时安分下来,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将佛珠重新缠回到手腕上,一边抬眼朝天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便收回目光进屋去了。

耳机里,一直鬼畜地叫着妈妈的团长终于从卡顿中恢复了正常,于是惠迦还没戴上耳机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我了个大槽团灭了奶妈你是傻逼吗说好的血呢!”

面容俊秀的妖僧伸向耳机的手一顿,抬眸扫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十分不要脸地无视了崩溃的指挥,直接点了关闭电脑,心安理得地睡大觉去了。

而西港的江边,则又是另一番情景。

“所以说你又碰到了上回那种被画了个圈的地方?”龙牙捞起齐辰,就近进了老袁的房子,大摇大摆地找了间客房,翻了条崭新的毛巾出来粗手粗脚地给齐辰擦着头发上的水。

“对,然后我照着你的做法,把上面那四张符纸给扯了。”齐辰被那货粗暴的动作呼撸得脖子都快扭了,又不方便反抗,只得乖乖献出脑袋任其折腾。

“你真是胆子肥得流油啊,我那么利索地扯了那是因为不管扯出什么鬼东西我都有应付的能耐,你凭的是哪门子的自信居然想都不想也那么扯了?!”龙牙随手拉直了毛巾,“脸得这么大才干得出这种蠢事!”

齐辰瞄了他一眼,默默伸出爪子想把毛巾揪过来自己擦,结果手还没碰到毛巾的边呢,就被龙牙一巴掌拍回来了。

“老实点!”龙牙一脑门的官司,黑着脸继续抓着毛巾擦着齐辰身上的水。

他掌心就像自带了一个烘干机似的,连带着毛巾都热烘烘的,又干又蓬松,囫囵扫过的地方水珠都被吸了个干净,还擦得人暖融融的。

齐辰浑身上下的湿透了的衣服被他这么粗暴地扫了一通都干了,从骨头缝里滋生出来的寒意也被扫得一空。

至于龙大爷自己,早在从江水中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全干了,一滴水都不剩。

客房里的空调被龙牙不客气地开了,呼呼送着暖风,风向冲着地。

屋内地毯上脸朝下趴着一个人,周身也被江水浸了个透,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正对着空调的风口,脑袋顶支愣着的短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时不时滚下几滴水珠,顺着头皮一路滚到脖子,洇进衣服里。

光看着他,齐辰都觉得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袁。

只是附在他身上的那缕幽魂,在坑完齐辰之后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只把昏迷着的老袁顺手丢弃在了江边,跟晾着的咸肉似的,就那么挂在临江栏杆上,十分不是个东西。

要是不管不顾地任他带着一身冰冷的江水,在这栏杆上冒雨晾一夜,大概就可以就地刨个坑,直接把他给埋了。

龙牙虽然看不惯这个优柔寡断的玩意儿,但还是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把人拎进了屋子,只是没工夫伺候,就那么扔在了地毯上,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齐辰神色复杂地看地上的老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附身的。”

龙牙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还能有什么时候?当然是你滚出这房子之后。在我眼皮子地下他附身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嗯?”说完他想想又忍不住瞪了齐辰一眼,“你说你是不是傻?!嫌自己麻烦太少,非得想方设法地创造点机会让人钻空子!”

“钻空子?”齐辰听了这话,琢磨着有点不对,“什么叫钻空子?龙组长你的意思……难不成那人还是刻意针对我的?”

他问完这句话,皱着眉愣了一下,回想起之前的一些片段。

因为江水里的一番生死挣扎,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齐辰只顾着在心里庆幸和后怕了,差点忘了在落水之前发生的事情细节。这会儿再想起来,“老袁”当时笑得阴森森地冲他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好久不见?

齐辰:“……”

他突然觉得事情有点扯蛋了。

再联想上回的事情,那老太太口口声声说要来广和找人,齐辰当时还以为她是听了别人的话来找龙牙,只不过柿子挑软的捏才转而瞄上了他。

可联系今天的事情来看……

难不成从最开始,这些事情就是冲着他来的?

可他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有什么值得别人一次又一次找上门来呢?

“龙组长……我突然有点想不明白一件事。”齐辰仰头看着站着的龙牙,疑惑地问道:“我看到过档案,广和上上下下从组长到前台,锅碗瓢盆什么都有,就是没一个是人。董主任为什么会把我招进来呢?你也说了,公司里甚至有好几个员工都是你们在鉴宝大会上收来的,那为什么人事会用那么普通的方式,从招聘网站上招人呢?”

龙牙低头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顺手丢到了趴在地上的老袁身上,白了齐辰一眼道:“我不是说过?人事干的蠢事你问人事去,我又不管招人我哪儿知道他们脑子又进了多少水?”

齐辰没有被他这句话堵回去,反倒是又想起了许多之前没注意的细节:“上次在工地的时候,你说过,刀童和那老太太,普通人都看不见,我当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被后来发生的事情打了岔,就彻底丢到脑后了,现在我想起来究竟哪里不对劲了——普通人都看不见,为什么我能看见?”

“鬼知道!不过——你别告诉我你长这么大都没在鬼故事里听说过阴阳眼这玩意儿。”龙牙抱着胳膊,没好气地回答道。

“好吧,就算我有阴阳眼。那么还有件事我有点想不通,董主任招我来是做文物修复的,我虽然大学没白学,也做过一些实操,水平还过得去。但是我觉得我修复修复普通文物就算了,你的本体可是上古妖刀啊,居然被我那么锉一锉,焊一焊就真的修复好了?”齐辰脸色疑惑中带着一丝茫然,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玄幻了。

不过他看着龙牙张口,等来的却不是回答,而是一声暴怒的咆哮:“你还有脸提?!老子身为妖刀之首的尊严都没有了!居然那锉刀焊枪招呼我?你应该庆幸老子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不然早给你把脑袋拧下来了!”

齐辰:“……龙组长重点不是这个,我是想说——”

龙大爷怒火更盛:“什么玩意儿就重点不是这个?!老子的脸就是重点,脸都丢尽了的事情又被你提起来,你说你存的什么心?嗯?!”

齐辰:“……”我还是暂且闭嘴吧。

龙牙似乎还没发完火,他瞪着齐辰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张口的时候顿住了动作,眉心一蹙,而后长臂一伸,将坐在床边的齐辰整个儿捞进怀里掩着他的头朝旁一闪。

几乎是在他闪开的同时,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破墙而入,带着一身寒铁的冷光,疯了似的举刀攻了过来。

第30章

龙牙一手护着齐辰,一手金光乍现,掌心多了一把薄刀。

那刀在他指间灵活地轮了一圈,恰好挡在长刀刀刃上,发出一声金兵相抵的叮当脆响。

“啧——有完没完?!”龙大爷的耐心本就不多,此时更是一脑门的官司,他撩起眼皮看着被他抵在两步之外的那名将士,语气森然:“给你留口气不代表老子弄不死你,魂飞魄散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那将士的脸笼在护头兜鍪打下的阴影里,眉眼间俱是阴霾,瘦削的脸颊上满是血污,几乎看不清长相,须发纠缠,被血泥糊得甚至结成了块,露出来的嘴唇苍白干裂,看着就像是在生死里滚了一遭又一遭的。

他大概一直维持着死前的样子,之前被龙牙好一顿收拾,身上也没见多出来什么伤口、流出什么新鲜的血,甚至表情都没变,还是那副饿狼似的,凶狠得近乎歇斯底里。

时间在他身上早已定格在了千年之前,只剩了魂魄还在这世间游荡,带着满身的杀气,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龙牙充满警告意味的话在他耳里打了个囫囵,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简直如同投石入海,连个水泡都没翻,就沉了底。

只见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狼一样的眼睛一转不转,死死地盯着龙牙。

或者说,是盯着龙牙的方向。

齐辰趁着僵持的间隙,朝他看了几眼,就发现这将士的目光有点太直勾勾的了。

说好听点是目标明确,说不好听就是无神。

就像是个半瞎的人,小半靠目力,大半靠直觉地直冲着某个人而去,攻击强劲狠厉却并不太自如,碰到劲敌基本找不到攻破点,只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龙组长,你确定他能看见你?能听见你说话?”齐辰越看越觉得疑惑,忍不住问道。

龙牙哼地冷笑一声:“还真不确定!这榆木桩子执念太深,怨气太重!死前最强烈的意志被他那一身血里来去的铠甲金兵记下了,把他的魂留了一千多年,只不过这些血气重的金兵既养魂又煞魂,所以他虽然魂魄不散,却也出不来,一直被禁锢在其中,只是最近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就开始蠢蠢欲动地要作孽,不过脑瘫了一千多年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的。老子难得发发善心想拯救一把失智青年,奈何人不给我这机会,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他说着便眯起了眼,握刀的手腕一动,就见原本寒光冷冽的薄刀刀面上,有血色的细线蜿蜒而出,像是编织蛛网似的,很快便脉络纷杂地布满了整个刀面,显得邪气可怖。

就在血线直抵刀尖的一瞬,无数冷色刀光和暗红色的血网乍然而起,直冲那将士的门面,将他兜头兜脸都罩进了金兵和血色交织出来的网中,一时间,光影晃得齐辰眼都花了,几乎看不见被笼在其中的将士是怎么挣扎和抵抗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高大壮硕的将士已经被无数刀光穿透身体,狠狠钉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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