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盛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听着闻瑜以前的委屈,把闻瑜抱上(hexie)床,“我信。”
闻瑜趴到秦盛身边,结结巴巴地问:“我能亲亲你吗?”
秦盛的回答便是倾身吻住了他。
他已经无计可施了,就算是闻瑜说什么,只要随便说点什么他都信了,秦盛觉得有些无力,他看着闻瑜啰啰嗦嗦半天也吐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心里却是平静的。
罢了。
……
王小看看眼前十个被绑起来的青年,挨个儿抬起他们的脸,半晌挑剔地放下了,再摸摸身子骨,不满地摇摇头,“脸不行,身子还凑合。”
青年们个个眼含泪水,泪眼汪汪地看着这肌肉女壮汉对他们轻薄。
“这是这附近最青年才俊的男人了。”王大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美成什么样才肯嫁。”
“不说天仙,起码狐妖级别吧。”王小比了个兰花指,“怎么也得是闻芷暇级别的,不过那人性格太差,我不稀罕。”
“还不稀罕……那你就当一辈子老姑婆吧。”王大不满地踹了王小一脚,王小一个拳头挥过去,王大敏捷地后仰躲开,再一把拽住王小的手腕,“哼”了一声,“省省,你还差点儿火候。”
“欺负人。”王小抽了抽手没抽回来,火没下去反倒更加高涨,“这最近抓的男人越抓越难看,你是不是没用心啊你!要是我嫁不出去就都他妈是你的错。”
“这怨我?!方圆百里的男人我都给你找遍了,我这哥哥还不够称职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小瞪大了双眼,愤愤道:“怎么不怨你?!你看这个,斜眼儿。那个,秃头。最后那个他妈脸和驴一样长,你管这些叫青年才俊?!”
“不按你的要求说要皮肤白么!”王大反咬回去,“你看看这些个,那个,不是个个都白白净净?!你以为那么好找白皮肤的男人啊,我容易么我!”
两兄妹一言不合便跳起来打架,打得也都不是什么高手的招数,兄妹打架用的最多的便是拽头发插眼睛,于是等秦盛领着抽抽嗒嗒的闻瑜经过时,眼前便是这么一副景象——王小骑在王大的脖子上玩命揪他的头发,生生把俊朗的刀疤脸揪得秃了一块头皮,而王大则捧着王小的小腿使劲咬,咬得嘴角都是血。
秦盛淡定地转身捂住闻瑜的眼睛,“太丑了,别看。”
闻瑜:“……”
王大:“……”
王小“啐”了一口,“说什么哪!”
“不敢不敢。”秦盛笑了一笑,后退两步,王小瞥了他一眼,“哟,和好了?”
“是,”秦盛眯起眼睛笑,“和好了。”
闻瑜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哽咽地道:“嗯……和,和好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秦盛掏出帕子帮闻瑜擦了一下脸,将被绑着的青年一个个的打量遍了,这才不解地问,“倒是王小姑娘……这是在干什么呢?”
“选婿!”王大插嘴,“你看看,我给她带回来的可都是俊俏男人,她却怎么都选不上,岂非不知好歹!”
王小眉毛一立,愤怒地揪掉王大一撮毛,王大顿时“嗷”地一声,把王小从脖子上甩了下来,“怎么对你哥呢!”
“贱人。”王小朝横了一眼王大,对着秦盛说,“你看看这些个……歪鼻斜眼歪瓜裂枣!还青年才俊呢,我哥是不是瞎了眼?!按我说,这种的在寨子里当牛做马我都不要,洗赶紧吃了差不多。”
才俊们颤抖地缩了缩,满脸惊恐,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点的哆嗦着道:“好,好汉……”
“叫谁好汉呢!”王小顺手拔出一把小刀顶在那人的下颌处用力,“嗯?叫我吗?”
男人一抽搐,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腥臊的气味儿,秦盛低眼看,见那个男人的裤子湿了一片,又默默地扭过头去,“王小姑娘……这不好吧。”
“一会儿就放了。”王小被那臭味儿一熏,也没心情折腾别人了,骂骂咧咧地收起刀,走到秦盛身边,“你看看这些没用的货,这叫才俊?”
秦盛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不回答,闻瑜听见王小往秦盛身边蹭,尚处于失而复得,正紧张得浑身炸毛状态的他立马不满地把秦盛捂住他眼睛的手给扒拉下来,红着一双兔子眼便厉声道:“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难不成当初你们劫我们的道也是要把我们抓起来选婿吗!”
王小乐了,“哟呵?你们才知道啊?”
沉默了许久的王大拽住王小的辫子使劲往后一扯,“闭嘴,胡说什么,都说我打不过他们。”
秦盛挑挑眉,若无其事地摸了摸下巴,闻瑜却摆出了打架的架势,斗鸡似的对着王小,“你要跟我抢秦盛?”
王小斜觑了闻瑜一眼,又看他挡在秦盛身前,秦盛仍是笑眯眯的模样,看来两人是真和好了,她于是“呵呵”笑了一声,“瞧把你稀罕的,放一万个心,老娘不要。”
闻瑜听言却是不信的,他警惕地看了王小一眼,显摆似的将秦盛送他的簪子扯出来一点,让大家都能看见,又暗地里拽了拽秦盛的袖子,低声说:“我病好了,我们走吧,不呆在这里。”
“行。”秦盛点点头,朝着王大一拱手,“说起来,这些个日子麻烦了这么久,我们也得告辞了。”
“不麻烦。”王大僵硬地笑笑,“天也晴了,确实该上路了。”
王小锤上王大的头,“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知道自己不会笑就别吓人……哎,秦盛。”
“嗯,王小姑娘。”
“你认识秦周吗?”她看着秦盛。
“正是家师。”
“只是随便一问,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王小低头喃喃道,又看闻秦二人和好如初,恍惚间竟绝似当年秦周为闻芷暇梳妆打扮的模样,不由得叹息一声,“唉,秦家难不成盛产傻子。”
不过,看闻瑜那护着秦盛不让别人看见的模样,谁知到未来会怎么样呢?她一个老人家,瞎操心什么,可真是不忍心再让秦周的徒弟受苦了。
王小知道自己顶不了什么事,可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豪迈地扯开领口,闻瑜跳起来把秦盛往自己身后拽,尖叫道:“你要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王小把手伸进衣领去掏了一会儿,掏出个脏兮兮的钥匙,“这个给你。”
秦盛微微地皱皱眉,并未伸手去接,“这是……”
“信物。”王小道,“以后拿这个来我们寨子,我就帮你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我们不要!”闻瑜拽着秦盛不停地后退,炸毛道,“拿走!你走开!”
“谢谢。”秦盛却是接过了,他对着王小温柔地点点头,“虽然很想知道你和家师是什么关系……”
“我不太想说,”王小抱胸,好好地审视了两人,见闻瑜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倏地灿然一笑,“说不定你和你师父不一样,闻瑜也是。”
秦盛有些不明白,不过这都无关紧要,总而言之,他二人又住了一晚便告别了王大王小的寨子,驾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
跟班的王狗腿一边挥着手一边擦着干燥的眼角,“哎呦……到底是没把人家掳回来,二当家也真是的。”
王大:“……”
王小:“……我就不信我嫁不出去了,给我再抓二十个男人回来!”
王大:“我操……妈的饶命啊。”
马车颠簸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扯皮扯到了天上,算是把各自的生辰八字出生由来都给抖落个一干二净,前两天的事儿暂且算是揭过了,闻瑜从窗户里伸出头来,“我们去哪儿啊?”
“牡丹花城。”秦盛扬起鞭子,“带你散散心,你坐好了,路不太平,别等会儿撞着头。”
虽然不是理想中的回答“寒舍”,但听见秦盛一如既往的唠叨他,闻瑜还是甜甜蜜蜜地缩回头,接着打开门帘,一把抱住秦盛的腰,腻歪地扭一扭,傻笑道:“嘿嘿。”
“坐好了。”秦盛头也不回,直接伸手往他头上一拍,闻瑜不买账,越发扭得厉害,一拱一拱地想往秦盛怀里蹭,“我跟你一起坐外面吧!”
秦盛好笑地看了一眼头发已经乱了的闻瑜,随手顺了顺闻瑜的乱发,“看着如此美人儿,我可怎么赶车啊?”
“那就不要赶。”闻瑜不撒手,腆着脸摸秦盛紧实的小腹,“不赶了。”
“少爷,”秦盛哈哈一笑,“那我们睡哪里?吃什么?”
“不嘛……”闻瑜撒娇,“不要不要不要!”
秦盛被折腾得没法儿了,终于把闻瑜抱出来,和他并排坐着,俩人一路上腻腻歪歪,黏糊得厉害,闻瑜一路上禄山之爪收不住,摸得秦盛几次差点把马车赶进沟里,秦盛有些受不太住,最后干咳一声,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挪。
闻瑜立马贴上去,瞪眼不满道:“跑什么!”
“没有……”秦盛抽了抽嘴角,瞄了一眼牢牢地捏着他腹部的手,“有点儿疼。”
“忍着。”闻瑜说罢,又觉得这才刚被原谅,自己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便也不多言,兀自挪过去,又贴上了,顾不得丢人了,耍起赖来,“让我抱抱嘛。”
“好好好,”秦盛发现自己总是不能拒绝闻瑜,只能由着闻瑜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可闻瑜的动作是越来越过分,又走了一段,秦盛总觉得他就快把手伸进自己的亵衣里去了。
闻瑜满足地哼着不知道什么小曲儿,全然不知自己这孟浪的行为有多么像是个登徒子,秦盛见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难得的也不好意思了起来,竟没好意思出声提醒,生生受下了。
53、第五十三把刀
说白了,秦盛也不过就是个勉强装得浪荡的人,内心里藏着的是秦家至始至终的深情,骨子里埋着的是矢志不渝的一往情深,就算是演技再高超——也不过就是个狼狈的红尘中人。
更何况他第一次谈起情爱就是惊世骇俗的断袖之恋,所恋之人是他前所未见的热情孟浪,于是厚脸皮如他竟也有些窘迫了。久经花丛的秦盛从没想过自己可能有龙阳之好,向来也不屑与小倌什么的厮混,更没走过什么“旱道”,一直正正经经地钟爱水路,从来屡试不爽。这下啃了男人的嘴,摸了男人的身子,当时只觉得随心而动,冷静下来想想,秦盛不是不纠结的。
这人带回去了,漂亮是漂亮,一开口却是个男人声……师父会不会打断他的腿啊?
秦盛私底下有几分纠结,所幸他向来不听管教,被誉为寒舍近百年来刀法最优秀的朽木烂泥,根骨最上佳的纨绔子弟,想来想去,他无耻地得出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结论——打去呗,反正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谅他也不能往死里抽,饿几顿,跪一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男人也能当女人娶。
就是啰嗦掌门实在是难对付得很……咳,车到山前必有路,必有路,不要想这么不吉利的事儿。
想来想去,躲来躲去,二人腻腻歪歪了一路,终于在几天后的一场瓢泼大雨中赶到了牡丹花城。
说来也怪,牡丹花城所属外方圆十里尽烟雨迷蒙,独独进了牡丹花城下辖的赤云乡地界,雨势倏然减小,大弦嘈嘈顿时峰回路转下成了绵绵细雨。
闻瑜早就被秦盛赶回了车里,他听着外头沙沙雨声渐低,撩开帘子,正碰上秦盛扬手一声朗朗的“驾”字,阴沉的天边恰好划过一道惊雷,照亮了秦盛微微侧过的半边脸,半边明半边暗的脸只看得出鼻梁高挺,可闻瑜的心顿时就化了,他沾沾自喜地暗想:这么个俊朗的男人,就是他的了。
“秦盛,”他忍不住喊,“大禽兽!”
秦盛白白多了个外号,虽然挺贴合实际,但仍让他啼笑皆。不过算算下来,自从遇上了闻瑜,他便与无数的事纠缠在一起,早就忘了寻花问柳是个什么滋味儿,猛地被人这么一提醒,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厚脸厚皮地恍然——最近光顾着闹脾气,可没想到原来他以前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秦盛有些好笑地“哈哈”大笑,“坐不住了?快到了,就二十里地。”
闻瑜摇摇头,“不是,我想坐你旁边呀。”
雨声将他羞涩的请求盖住了,秦盛侧了侧头,“什么?”
“我想坐你旁边!”闻瑜又大声喊了一句,“还想和你去看花灯,还有牡丹花城的花市!”
“这个花那个花的……要不要去花楼?”秦盛逗他,“再见见牡丹花,勒杜鹃……”
“你敢!”闻瑜眉毛一立,悍妇模样又露了出来,“再让我见到你和那些莺莺燕燕来往,我能撕了你你信不信!”
秦盛哂笑着摇摇头头,“看来我还娶了个悍妻回家啊……”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我秦家从来不出……”
话说到一半,秦盛本想表表情谊,把秦周那刻板的“秦家男儿论”道上个一二三四子丑寅卯,不想刚说到这里连带着就想起了师父和掌门,再就是掌门家闺女,千丝万缕到整个寒舍上至六十老妪下到二八闺女的女人身上,一想冷汗就下来了,与他关系藕断丝连的姑娘何止二三?门派里就有一堆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在翘首盼望,如果有一天把闻瑜带了回去……
秦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预见中已是一片腥风血雨,你死我活,刀剑乱舞,毒粉满天飞。他不禁冷汗涔涔,于是欲盖弥彰似的转移了话题,“咳,还有二十里地就到了。”
闻瑜这次不理他,愤愤地一甩手拉上了帘子。
直到到了长亭二人也没再说两句话。十里地两个天,眼看着雨停了不说,阳光从山头露出个头来,洋洋洒洒地挥出一片金色。如此好天气,闻瑜却是耍性子不高兴,拉着脸等着人哄的模样。秦盛自知理亏,也不太敢再去闹腾他,哪知道这样一来闻瑜更是心有郁结,等来等去也不见一声好话,气得都快掉眼泪了。
秦盛只顾着纠结怎样的话最好,想拿出以前骗小姑娘的功夫,却不知怎地,张口便结舌,说什么都觉得还不够好,话到了舌尖都说不出来。
二人闹着别扭进了牡丹花城,闻瑜是气,秦盛是心虚,两个人心眼儿没对到一起去,都成了白白豁开的口子,牡丹花城处处是花,二人没什么心思欣赏,随便找了一家客栈,马车让打杂的牵走,秦盛道:“掌柜的,住店。”
“行,”掌柜的是个年轻高挑的清瘦男子,他点点头,“两间是吧?客官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