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给我看看。”杨坤接过第一个锦囊打开,看了看,笑笑,“您这位少主人真是个厉害人物,他是怎么知道我眼下最棘手的问题的?”
“他猜得。”流月说,“不过是了解了情况之后猜的。”
“猜的真是八九不离十。”杨坤将纸条交给胡平阳,“我们现在也没路可走了,照纸条上说的办吧。”
“大哥……”把自己辛辛苦苦占着的场子让出去……胡平阳有些犹豫,不过杨坤摆摆手表示不想听,他也只有起身出去,字条上要他派人告诉其他山寨,黑风寨的地界不要了,也就是山下最容易打劫的那段路,也不知道这样的委曲求全能不能换来什么好结果。
事实证明人心总是贪婪的,另外四个山寨的头领很快都上门了,说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那块地盘肥的流油,他们想让杨坤出面把地盘分了。
听着胡平阳的报告,杨坤狠狠的捏起拳头:“一帮狼心狗肺。”
“是时候了。”流月丢给他一个锦囊,“来的还真快,前天才送出去的消息吧。”
“是啊。”杨坤看了之后苦笑着说,“你这个少主人……还真是嫌我死的慢啊……”
众人在聚义堂吵吵闹闹了好一阵子,才见有人打起帘子,胡平阳馋着一瘸一拐的杨坤慢慢走近来。
“诸位,许久不见了。”杨坤笑着说,然而大病令他的声音没有那么中气十足,杨坤还没到可以下床的时候,但锦囊上却告诉他死也要爬下来,如果不想死的话,杨坤不想死,所以他下来了,咬着牙走到座位上坐下来,尽管姿势别扭,额上的冷汗有心人一眼就能看见,但是却不显得掉价。
其他几个匪首也纷纷客气了一阵子就坐下来了,意外的是真的没人谈到地界的问题,大家不约而同的对杨坤的病表示了关心,寒暄了一阵子,杨坤还打算留众人吃饭,众人却纷纷找了借口离开了。
挨到最后一个人走出聚义堂,流月才上来封住他的经脉止住血:“抬回去,快点。”
伤口裂开了,而且裂开的十分严重,需要重新包扎,纱布换了一块有一块,盆子里满满的血水令人胆战心惊,索性这次只是伤口开裂出了点血,除了耽误了伤口复原之外没什么大碍。
杨坤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才刚刚醒来,盯着坐在床边的胡平阳。
“大哥……”
“地……”
“他们什么都没说。”胡平阳说,“也没再上门找麻烦,自己打起来了。”
杨坤点点头,每个土匪头子杨坤都是有交情的,既然他都强撑着做到这个份上了,再逼上梁山不仅没什么效果,反而影响自己的名声。
“所以他们就撤了。”流月说,“我想不明白……”
“因为他们是土匪,不是王侯。”洛无名说,“土匪讲究一个义气,若是为了一块地界硬生生把多年交情的兄弟逼死了,同行们怎么看,手底下的人怎么看?”
“是这样么?”
“杨坤躺着他们还能托词说是装的,既然是强弩之末,自己捅自己一刀总比让人一刀捅死要好。”洛无名说,“所以,才说是土匪。”
“倘若是我挡了你的路呢?”
“我一样会……杀了你。”洛无名叹了口气,“在这个世上我什么都没有,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也对,我们都一样,什么都没有。”流月苦笑笑,“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我这个死人是你救活的,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不要你的命。”洛无名笑笑,吻了吻他的额头,起身离开了,流月啊,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除了你的命……我全都要……
“苏老板,今天生意如何啊。”洛无名笑眯眯的走进来。
苏阳正打着算盘:“托你的福,目前还成。”
“是么,该给我多少啊?”
“你小子。”苏阳笑着摇摇头,这才八月末,洛无名的主意已经见效果了,照这个样子下去他到月末两三两银子是有了,这个月肯定是能赚不少。
“你说说,我的脑瓜灵光不灵光?”
“灵光。”苏阳笑着说,“得了,还有个麻烦你给我收拾收拾。”
“什么麻烦?”
“你我这生意刚好,门口就蹲着几个叫花子,不是我这人铁石心肠,一个两个就算了,这么多人也不好看。”苏阳说,“给银两都打发不走。”
“你都没辙我能有什么办法。”洛无名说。
“恩……”苏阳有些头疼了。
“是不是有人整你?”
“恩……不至于吧……”苏阳摇摇头,算账去了。
洛无名也不管他,在店里溜达着:“九月份我就要去学堂了,你不送点贺礼?”
“贺贺贺,把你那几个小孩儿都叫过来,八月二十八晚上来我家吃饭。”苏阳说。
“你说真的?”
“还能骗你?”
“成。”洛无名说,“我去喊人了,你别耍赖。”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能诓你?”
“有没有小月姐的红烧肉?”
“有有有,想吃什么都有。”
06.赌
“去苏老板家里吃饭?”小雪开心的说,“还有小月姐亲自下厨!太好了!”
“能……能带回去么?”燕子问。
“要是有剩就给大娘带回去。”洛无名说。
“哎!”
九月初一开学,洛无名早早的吃了饭,早饭特意有两个鸡蛋,洛无名拿起一个想了想又放回去:“陈嫂,兰儿呢?以往都是和她一起吃饭的。”
“兰儿……已经吃过了。”
“兰儿。”洛无名看见兰儿端着水盆从院子里路过,喊住她,“兰儿,早饭吃了么?”
“我……吃了……”
“是么。”洛无名拿着一个鸡蛋递给她,“这个给你。”
“少爷,兰儿已经吃过了……”
“哎,给你你就拿着吧。”洛无名说,“陈伯,这些钱是我夏休那段时间在苏老板那儿干活挣得,你拿去把家里折腾一下,兰儿和陈嫂也该裁些新衣服了,兰儿都这么大了,还穿打补丁的衣服怎么成。”
“多谢少爷关心。”陈伯倒出两锭银子,剩下的还给他,“修修房子就成了,衣裳,还有的穿。”
“陈伯,这么多年承蒙你照顾了,这些钱你就拿着吧。”洛无名说,“我用得着,还能挣。”
“可……”
“陈伯您就不必客气了。”洛无名说,“而且中元节也快到了,兰儿也想去街上走走吧。”
“是……”陈伯只得收下来,洛无名心知他不会真的拿去给陈嫂和兰儿裁衣,陈伯的老伴走得早,二儿子上山当土匪的时候出卖了家里,土匪杀光了洛无名全家还抢走了所有东西,大儿子阻拦被他失手打死了,从此陈伯带着大儿媳陈薛氏,孙女陈兰儿和四岁的小孙子小羊留在洛家,陈伯一直觉得对不起洛家。
“陈伯,这么多年劳您操心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人得向前看。”洛无名说。
“是。”
“兰儿,上元节去街上走走,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买。”
“哎,多谢少爷。”
“没事,我该走了。”洛无名拎上书包跟流月一路出去了。
“你对他们还真是宽厚。”流月说。
“这么多年都不变心,这样的人不好找,何必逼那么紧。”
“是么。”流月说,“苏阳那边呢?”
“他分我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洛无名说,“只是我现在不需要那么多钱。”
“杨坤那边是挺过难关,今年山寨冬天虽不好过但也能过得去,但开春必定要招兵买马,没钱怎么招?”
“反正他也没多少人了,过完冬天再说吧。”洛无名说,“杨坤的身子,熬得住么?”
“山上冷,想熬过今年冬天,难。”流月说,“他手底下剩下五六个人,看来是打算偷偷下山。”
“是么。”洛无名皱眉,“我想办法把他安置在城里吧。”
“恩?”
“总不能不管他,毕竟我还打算让他帮我办事。”洛无名叹了口气。
“是么。”
洛无名上了放了学直接来找苏阳,苏阳还在拢账:“放学了?”
“城里最大的赌局在哪儿?”
“赌局?你打算去?”
“恩。”
“最大的赌局是七香坊,一局两千两,你玩得起么。”苏阳说。
“借我张银票。”洛无名说,“我明天肯定还你。”
“你确定明天还的了?”苏阳好奇的问,七香坊的赌局他只是听过从来没敢去赌,那绝对是一掷千金的豪赌。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尽管放心。”洛无名说。
“成吧。”苏阳怕洛无名跑了,毕竟洛无名是挣钱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麻利的拿了银票,收好欠条。
流月在门外等他:“你打算去赌钱?”
“恩。”
“那不是个好地方。”流月说,“在那里倾家荡产的每天都有。”
“我知道。”洛无名说,“只有那种地方,才是最理想拿钱的地方。”
“拿钱?”
“没错。”洛无名说,“我要你帮个忙。”
“忙?”
白衣青年风流倜傥,素白的长袍材料和做工都十分考究,玉佩和扇子上的玉坠也都不是凡品,怀里拥着个纤细娇小的少年,七香坊又规矩,来往的都要戴面具,没人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洛无名戴着个狐狸面具,白衣青年则戴着个做工精致的银面具。
“这位爷您要来一把么?我这儿可是一赔一万,全场最大的一局了。”主持赌局的女人是个非常漂亮妖娆的女人,一个人被抬走,空出一个位置。
白衣青年坐下来,将一张银票放在面前:“我第一次来,不懂规矩。”
“客官第一次来,算是媚娘请客,赢了输了算在媚娘账上。”那女子娇笑着,“您可知我这九星轮盘赌的规矩?”
“不知道。”
“您我周围这一圈台子了么?”女子说,“这儿两个台子上有个色子,每个人猜两个数,翻一番,猜错了赔一万,小女子就全都收下了,色子是我们这儿特有的,有二十个面,一局一千两。”
“是么。”白衣青年合上扇子,“拿,一局押金多少?”
“押金不多,一千两。”
“是么。”白衣青年说,“我知道了。”
“那,媚娘就开始了。”女人开始摇一个大大的竹筒。
流月低声问怀里的少年:“怎么样?”
“一局押金一千,猜对一个翻一番,也就是十万两,全猜对十万万两,猜错一个赔一万,一对一错尚能挣九万两,全猜错只赔两万,听上去赢面大很多,但……二十面的色子六个,要猜出数来可不容易。”洛无名低声说,“你就猜……”
媚娘的色子落下,众人开始从眼前拿起刻了数字的墨玉石牌背面向上分成两排。
“开……336,20112。”媚娘笑着说,“有几位猜着了?”她笑眯眯的环视四周,只见一片沮丧的神色,“那媚娘就不客气了。”
“看来我运气算不错的了。”一个铁面公子掀起面前的玉牌,“只猜对了一组。”
“铁面公子果然好手气。”媚娘笑着将筹码推到他面前,“今晚的福气都让您给带走了。”
“媚娘过奖了。”
“铁面公子的福气,不如媚娘啊。”流月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玉牌翻过来,“多谢媚娘款待。”
媚娘看了一眼和自己的结果一模一样的数字,面上一僵:“公……公子真是……过奖了。”媚娘过来给他结算筹码,“公子好生厉害,您可是我这局开启以来第一个全猜中的。”
“是么。”白衣公子慢慢合上扇子,“继续吧。”
“是……”
07.流月
“这次猜对了一个。”白衣公子摇头叹息,媚娘笑笑,只是运气好而已:“公子,运气这东西强求不得。”
“说的也是。”
一晚上媚娘玩了二十场,临走前白衣公子面前堆着一叠玉筹码,那可是一万万两一个的玉筹码他面前堆了一百五十三个。
“公子……今晚的运气真是……好啊……”媚娘只能祈求他今晚不要全都兑现,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一晚上竟然猜了十五六次全中,要知道她这局游戏此前从未出现过全中的,这人简直是在藐视全场的智商。
“托媚娘的福了。”白衣公子说着将筹码装起来,留下一枚,“这一枚,我要兑三千万两。”
“马上给您换。”媚娘松了口气,只是三千万两而已,媚娘很快将金筹码和一千万两一张的银票给他拿来,“您走好。”
“对了,媚娘。”流月问,”你这筹码除了七香坊,还有哪里可以兑?“
”我们七香坊的筹码可以当银票使,您怎么用都成。“
”是么,谢了。“流月收好东西出门去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流月看着洛无将筹码装进床头的暗格。
”听。“洛无名说,“得胜的方法很多。”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去赌坊拿钱了。”
“对了,流月。”洛无名将银票交给流月,“明天抽个空去城里买出宅子,不要很大但要住的舒服,记得请几个工人挖好地龙。”
“知道了。”
“东西置备齐了就让杨坤他们悄悄进来。”洛无名说,“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现在你要辛苦些了。”
“没关系。”流月说,“明日司徒先生讲课,我不必去。”
“辛苦了。”洛无名说。
“你这算哄我么?”
“真心实意的。”洛无名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