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夏……”
“子启?”
“让我走吧……”
“他……受伤了?”
“我竟然害得子启受了那么重的伤……”
“人生不过兜兜转转。”
“深圳,仍是熟悉的家的感觉……”
“欢迎加入赛思克,Charles Shen。”
“Charles Shen,久闻大名了。”
“我叫伍诗蕊,你叫我小伍或者诗蕊都行。”
“新的一年到了。”
“光夏啊光夏……我始终没有勇气,打电话给你解释清楚。那年我在六榕寺为你求的护身符……算了,不见了就不见了。就跟人一样,转眼间就不见了。”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哈哈哈哈哈——”
“雷承凯!你发什么酒疯!”
“认得,你是东方旭升的小蔡。”
“文哥你快看!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啊!”
“可是……诗蕊,我总觉得画风不对……”
“收购计划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
“秦旭那老头子,总是犹豫不决——”
“不行,绝对不能泄露半点消息!”
“不用管冯浩。他不过是个小丑,风光日子过不了多久就要栽倒下台的。”
“你要招揽他?他以前可是被东方旭升开除的人。”
“三年了,子启,终于见到你了。”
“大概半小时吧。我到的那阵子见到你正在工作,就先等等了。”
“是的。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从以前的东家手里抢地盘。”
“你家该往哪里走?”
“我能做你家的大肥猫,荣幸之至。”
“你在看什么?”
“看你吃东西的样子。”
“我吃东西的样子有什么好看?”
“吃不到,看看也好。”
“再给你吃,我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我不是说饺子,是说人。”
“子启,和我去北京。”
“我尝试着问小韩,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突然把他调去那么辛苦的北方区。他不答,只是说过去的事不要提。后来他多喝了几杯,醉了,零零碎碎地说了几句,什么‘那是我的错’。”
“一问才了解到,她真是个敢闯敢做的姑娘,真跟了小韩去北方区做销售,而且还成了小韩的女朋友,两人准备过两三个月就订婚——算起来,现在应该已经是小韩的未婚妻了。”
“小文,你年纪也不小,是时候也找个情投意合的伴侣一起过日子了。唔,一个人久了,终归有些孤单寂寞的。”
“不要去欺骗别人,你能欺骗到的,都是相信你的人。”
“阿瑞,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的!”
“阿瑞,这是我儿子的照片。你看,他多可爱。虽然……虽然他身体不好,可是他很乖。阿瑞,你看看……你回头看看我……”
“逸薪,你何必……”
“我跟你走。”
“其实,从我一开始认识你,我就觉得你不会长久留在巨烽的。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有这种预感。你有更好的事业发展,我应该祝贺你才对。不过,我实在不舍得你。”
“你好,北京。”
“过去的都别想了。我们把握当下。”
“宸安银行的前身是惠安银行。”
“我不愿意一辈子做个缩头乌龟。至于其他的,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竟然就是雷承凯副行长!”
“好吧,联络感情,从学围棋开始。”
“但是我昨晚喝太多了,怕控制不住,伤了你……”
“子启……我喜欢你。”
“文子启,你知道天元是什么意思吗?”
“我也办砸了一件事。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好好的亲你,为我们的第一次接吻留下美好回忆。可惜我太冲动,办砸了。”
“啧,那个叫文子启的工程师,居然去了北京。他妈的!”
“现今,你了解那份订单如何入手的真相了。你也该明白我会之所以问你,你是否知道韩光夏他的另一面了的原因了吧。”
“黄队长,我这次来,是为了询问一件案子。三年前,上海的,关于康鑫房地产的那件案子。”
“我是军人出身,我没那么容易屈服。”
“阿瑞,我种的辣椒,今年又丰收了。”
“阿瑞……求你,让我做些什么来补偿你。”
“雷承凯,我问你,你贪了那么多亏心钱,晚上睡得着么?”
“逸薪,你打算……做吗?”
“你对我说过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但你做的那些事,有哪些是对得起我的?”
“我喜欢你,子启,真心诚意的喜欢你。”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让你感到难过和委屈的。原谅我,别离开我,好吗?”
“每周三和周五的下午四点钟以后,我都挺闲。你要想学围棋,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办公室。”
“那时附近没人。没人见到你被我抱的模样。现在想想,那场面,真有抱着新婚媳妇进门的视觉效果。”
“亲力亲为,倒不算什么。最难过的,是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孤单。所以,现在辛苦找到了一个喜爱的人……我是不会轻易就放开的。”
“这……这就是你在国外学习到的热吻技巧?”
“……我怎么可能怀孕,我是男的。”
“人无完人。”
“文子启?是在三年前只当了几天技术服务部主管就被炒鱿鱼的工程师?”
“良辰美景,一起跳个舞?”
“以前是同事,现在还是同事么?他是给帮东方旭升打工的,你是为赛思克卖命的。既然不是同一个公司的,就要保持距离。”
“记住你从深圳来到北京是为了什么,文子启。记住你当初是抱着怎样豁出去的决心,才愿意重新面对的。”
“你这吃相太差。”
“吃得太幸福了,顾不上形象。”
“你啊……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幸福。”
“谢谢你,逸薪,将我从孤僻自闭的心境中拉出来。”
“小狄,你会原谅小雷么?这么多年了,他竭尽一切想要弥补你,可是你从不领他的情。”
“他雷承凯凭什么让我原谅他?他能还回一条腿给我?”
“洛玉华,记得不?一个姑娘家没到三十岁就当上总代表,不容易唉,十分肯干,也十分能干。秦总很赏识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名义上说是给她配一个助手,其实是打算让她培养一个心腹干将。”
“本来啊,选去驻点尼泊尔的人是韩光夏,选去华东区的人是沈逸薪。不料秦总在看了两人的履历后,认为沈逸薪有国外生活的经验,更适宜派去负责海外业务,就把两人的职位调换了。”
“听说秦总还承诺过,等他干几年后回来,给他一个总监等级的职位。后来秦总退了,权利交接棒给了冯浩,这个承诺自然没法子兑现。”
“你最初是不是计划好了要接近东方旭升的技术人员?是不是选来选去就选择了傻乎乎的我?是不是依靠那些资料争取到赛思克的职位,准备向东方旭升报复打击?参与竞争宸安银行的订单,是不是报复计划的其中一步?”
“被开除而已……又不是你的错。”
“凌绮姐,情报确认过了吗?老孙他以前和光夏是同一个团队里的好队友好兄弟……怎么会联合外人一起对付光夏?”
“既然你执意不听,那么,请好自为之。”
“无论是人还是感情……或许都要等这场订单争夺战尘埃落定后才能有定论。”
“韩光夏被带走调查了,公司里谁是最大得益者?”
“翰民,你知道么。猜忌和怀疑,是搭档和爱人之间的大忌。理性思维却又将线索导向另一方。”
“你开始怀疑了,子启。”
“子启,你现在身边的人是我。可为什么你还惦记着韩光夏那个家伙?”
“只有一天没签合同,就有挽回的机会。”
“对,我为了更快更全面地发展北京市场,曾打算从新加坡或香港抽调一个资深工程师去北京分部,专门跟Charles参与投标项目。但Charles拒绝了。他说,他想要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对不起阿瑞。”
“阿瑞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阿瑞,那个姓文的工程师,很像你。不是模样,是气质,性格。”
“……海螺壳。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我说过我会好好保留这张船票的。”
“子启,回来吧。回来,回到我身边。”
“那时我被调去北方区,一切从头开始。Sherry她不顾家人和同事的反对,坚持随我去北方去熬苦日子,东奔西跑,一手一脚打拼业绩。我感激她,也钦佩她。当销售额大幅提升,我成功调任来北京的时候……她对我表白了。我没有骗她,我是出于真心才答应她的。”
“你和沈逸薪在一起了?”
“你昨夜跟白凌绮喝酒之后,见了什么人?”
“……我见到了韩光夏。你……怀疑我和他?”
“逸薪……三年前,光夏因为康鑫案件而被带走调查,我因为工厂拖欠施工款而滞留在甘肃,是不是……都是你策划的……”
“子启,我本应该是留在上海总部,成为华东区代表,而不是被派往遥远国外……你最初遇到的人,本应该是我。”
“子启,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真没料想到你留在甘肃会受那么重的伤……”
“阿瑞,咱俩还是兄弟吗?”
“你有资格提‘兄弟’两个字么?”
“赛思克对东方旭升的收购,处心积虑,在高梓郎未亡前就已经开始酝酿。”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文子启接近你的目的吧?他不仅仅是为了宸安银行的订单,更是为了当年那案子。”
“正如真相太明显,反而不容易察觉。”
“这样明显的矛盾,你们的沈总经理真没有意识到?”
“冯浩与韩光夏的对话。呵呵,是我悄悄录的。”
“光夏……他……真的参与了?”
“……今已亭亭如盖矣。”
“那人绰号阿荣,又叫荣哥。这次任务是我强烈要求参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子启,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诗蕊,你爸爸他不同意你和蔡弘交往?”
“我知道他的家庭环境不好。我真心喜欢他,愿意跟他一起奋斗。不共同经历苦难磨练的爱情,经不起从黑发到白首的时间。”
“从黑发到白首……嗯,也对。”
“一落叶而知秋。如今已是落叶凋尽天下皆秋,你——还不明白么?”
“我这人有债必还。可是,我欠你的,我……不晓得什么年月才还得了。”
“我第一次和雷承凯下棋,第一枚子也是落在天元了。”
“我以前当过兵。这条左腿,是在基地的炮击训练场上被炸掉的。那个不小心打偏了炮弹,导致意外发生的炮兵,就是雷承凯。”
“戚魁安和秦旭,其实很像。戚魁安利用一手一脚创立的银行来进行违规活动,秦旭卖掉了一手一脚创立的公司。”
“我想,那位银行领导,可能是雷承凯副行长……”
“反了,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If Winter comes,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也许,他是为了赎罪呢?”
“小文,秦旭他……他竟然要卖了东方旭升……”
“文子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Shine?因为我们公司踢你出局,所以你就要报复么?”
“……逸薪他早就知道收购计划了?”
“子启,你原本只是沈逸薪的一枚备用棋子。”
“对不起……我不是为了报复,才进入赛思克的。我不是想报复的——我真的没这么想过。即使我被逼着离职了,我也没恨过你,没恨过东方旭升,一直都没有。”
“我不应该来北京……我的错……是我太愚蠢……”
“你尚欠我一步棋,文工程师。醒来,下完这一局棋。”
一百零三
入夜,冷风乍起。
一轮孤月隐藏云层后方,分辨不清圆或缺。
周芷瑶将病房的门推开一条缝,走廊的灯光透入门缝,狭长的光道中她看见病床厚实棉被下的隆起,和坐在一旁的韩光夏。
韩光夏注意到周芷瑶,悄然起身出病房,反手轻轻关好门。
“公司的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周芷瑶说,“只有两三个同事知道秦总来过,但都以为只是来向你询问近期工作情况的。”
“我看秦总今天上午跟我聊的意思,上海总部那边应该没人知道收购。”韩光夏认真思量。公司那边,与其说一切正常,倒不如说死气沉沉——冯浩倒了,人心散得差不多,收购再一宣布,便大难临头各自飞。“Sherry,你这一两日分别致电上海总部的不同部门的主管,找不同理由,比如问企划主管新一季的拓展计划有没有改动,问市场主管上个月的报表收到了没,总之拐弯抹角地问,打听他们的思想动向,看是不是已经猎头公司接触他们了。”
“我知道怎样做。”周芷瑶颔首,顿一顿,迟疑开口,“……文子启的情况怎样?”
韩光夏往走廊尽头的护士站投去一瞥,“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没多大碍。我让他先睡着歇息。”
“没大碍就好……”周芷瑶不安地交握素手,“他为什么会晕倒的?还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