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扬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趴在袁骁背上。身体腾空的瞬间,他紧张得绷紧了身体。
袁骁感觉到他的紧张,打趣道:“怎么,小时候没玩过背人赛跑的游戏?”
在他背上的战扬没说话,但袁骁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我在一家孤儿院发现你小时候的照片。”
他以为,都到这个份上了,战扬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他,更何况,孤儿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值得介意的。
可是,他的话没有得到立刻战扬的回应。
袁骁疑惑地回头,战扬才幽幽道:“你看错了。”
“是嘛。”袁骁笑,他虽然不相信战扬的话,却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搞清楚这件事。
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有三个人从他们出现就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大哥,是袁骁!”其中一个小弟对着中间的人道。
“嗯。”中间的人收回怨毒的目光,阴测测笑了笑,“战扬原来真的没死,还跟袁骁搞在一起了……”
“大哥,这可是一个大消息!”另外一个小弟欲欲跃试,“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中间的人冷哼,“急什么,现在战扬什么也不是,我们还怕他不成?等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那一次大事件之后,顾德兵和战扬的人都属于群龙无首,经过一段时间的明争暗斗,几个比较有实力的小头目分别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铁钩,当初战扬手下最有势力的负责人,他几乎将战扬原来的势力全部收到手下,现在已经成为西城片区的老大。
今天他来看望几位曾经的朋友,没想到让他遇上了这么一件大事!
铁钩盯着渐渐远去的那两人,不屑冷哼,战扬没死算他命大,可从刚才两人的动作看,那次坠楼依然给他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
一个失去势力的残废拿什么跟他斗?
不过,怎么说战扬曾经也是自己的老大,按照道上的规矩,他要真的对战扬下手,就变成无情无义了。
铁钩脑子一转,心生一计,脸上浮现自在必得的笑。
而袁骁这边,将战扬背回车里后,他发现自己电话落在车上了,打开一看,一溜陈司彦的未接。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朝战扬亮了亮电话,然后给陈司彦拨回去。
“袁骁,怎么不接电话?”陈司彦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陈长官,不好意思,忘车上了。”
陈司彦知道现在不比以前,他要两句话不说正事儿,袁骁会立刻挂掉电话。
于是,他沉了沉声音,“有确切消息,战扬没死。”
袁骁往旁边看了一眼,笑道:“我知道。”
陈司彦暗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现在坐在我身边。”袁骁说着,凑过去拉着战扬嘴儿了一个。
第七十九章: 我只是心疼
电话那头的陈司彦停顿很久:“你早就知道他还没死?”
“我一直坚信着他没死。”袁骁在战扬脸上左捏捏右揉揉,手被打开也不生气,不依不饶地缠上去。
“我只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司彦的口气绝对算不上友善。
这段时间里,类似的对话出现次数实在太多了,袁骁的心情已经不会被影响,他照样笑吟吟地逗战扬,等陈司彦说完之后直接讲电话挂了。
“系好安全带,”袁骁转头就忘了刚才还在跟陈司彦争锋相对地打电话,帮战扬系好安全带之后,他们再次上路。
快到9点的时候,战扬接到管家的问候电话。
看着战扬有些无奈的表情,袁骁在一边幸灾乐祸。
可等到了医院,远远看见门口等着的那个人,袁骁笑不出来了。
“不是说预约的是他父亲?”他回头问战扬。
“我没有理由骗你。”战扬自己拿出轮椅,打开之后坐上去。
袁骁推着他走,又问:“那他怎么在这里?”
“这是他家的医院,凌啸出现在这里很奇怪?”战扬觉得袁骁的问题有点白痴。
走近了,袁骁能看清凌啸的表情,他更气闷。
“你换医生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战扬在袁骁看不见的地方弯起嘴角,“我没说要换医生,只是今天预约的是他的父亲。”
袁骁当然听得出战扬是故意跟他对着干,他俯身贴着战扬的耳朵,暧昧道:“是不是欠干了?!”
不远处的凌啸见他旁若无人地与战扬亲昵,脸色顿时铁青。
袁骁愉悦地低声笑起来,有个根本不是对手的情敌,能为生活增添很多乐趣呢!
将战扬送进会诊室,袁骁找个地方抽烟。凌啸沉默地走到他身边,用眼神不断向他挑衅。
袁骁叼着烟瞥了一眼,冷笑。
凌啸立刻毛了,怒视吊儿郎当的袁骁,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你离战扬远一点!”
“啧,说话没大没小的!”袁骁掸掸烟灰,“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凌啸想到这一点,忽然有了底气,端出学术演讲那一套,对袁骁道,“他会伤得这么重,全是因为你,你没有资格呆在他身边!”
袁骁的眼神立刻冷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凌啸,“你算什么东西,这些话轮得到你说?”不等对方反驳,袁骁接着说,“你是他的主治医生?哼,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了!”
凌啸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痞气十足的人居然有这么强的气场,他色厉内荏反驳:“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战扬做决定?”
“凭什么?”袁骁笑了,“凭我差点害死他,现在却还能跟他上床!”
凌啸完全被袁骁的气势震住,当他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之后,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袁骁,嘴唇哆嗦半天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袁骁冷笑着喷了凌啸一口烟,“小嫩鸡,你以为战扬是小女生,你对他好他就能感动得爱上你?别做梦了!看你跟看我儿子似的,我想战扬的感觉跟我差不多。”
“你你你……”凌啸气得脸色发白,“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你差点害死战扬,怎么还敢在他面前出现!”
袁骁回头看了会诊室一眼,确定战扬暂时不会出来之后,贴近凌啸,“你对我们的事情了解多少?我跟他拼命的时候你还在看棒子国电视剧呢。你问我怎么敢再出现,因为我爱战扬,只要他还活着,断手断脚我也会回到他身边。”
“明白了?”袁骁缓缓抬起手,“我跟他之间,不是你这种小孩儿能插进去的。”说完,在短距离之内快速出拳,将毫无防备的凌啸打倒在地。
一天前凌啸也给了他一拳,只是拳头的质量不一样。
当时袁骁嘴角只是破了皮,今天,凌啸足足在地上躺了两分钟才爬起来。
袁骁什么事儿没发生一样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朝被打蒙了的凌啸笑道:“疼不疼?要不要打回来?”
凌啸用力甩了甩脑袋,握着拳头一脸杀气地朝袁骁扑过去。
这时,会诊室的门开了。
战扬出门就看到凌啸冲向袁骁的一幕,“住手!”他厉声喝道。
凌啸一愣,看到是战扬,尴尬地收回手。
袁骁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我皮厚,被打几下不会有事儿!”
凌啸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明明是袁骁先动的手,现在怎么变成他无理取闹了?
“不是我……战扬,你听我说……”他急于辩解,忘了自己身上有袁骁的作案痕迹,根本用不着解释。
战扬自然看到了凌啸肿起来的脸颊,他皱眉瞟了袁骁一眼,没说什么,转动轮椅走了。
袁骁乐滋滋地跟上,凌啸则沮丧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医生怎么说?”袁骁问战扬。
“下周开始手臂的复健训练。”
“怎么只有手?”
战扬伸手按电梯的按钮,回答道:“腿没事。”
“都站不起来了还没事儿?” 袁骁皱眉,开始怀疑这家医院的权威性。
“装了钢板,还不适应。手是上了肌肉和神经,没那么容易好。”
战扬轻描淡写地将一身的疼痛说出来,袁骁听得心肺都搅在一起。
他俯身在战扬脸颊上吻了吻,“对不起。”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像战扬道歉,估计也会是最后一次。
“以后我陪你做复健。”他说。
战扬沉默地听着,他觉得自己和袁骁进入了一个怪圈。
一个心怀愧疚,一个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不说清楚,他们是不是永远都要这么客套下去?
“袁骁,”战扬斟酌着用词,“你不必对我有所愧疚,现在的结果不是你一个人造就的,我也有责任。”
“我知道,”袁骁知道战扬不需要他的道歉,不过……
他低头看着战扬,“我只是很心疼。”
“……”战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袁骁忽如其来的告白,只好抿着唇,点头。
电梯终于到了,乘上电梯,战扬对袁骁说:“欺负一个小孩,有意思吗?”
“我哪儿欺负他了?!”袁骁装无辜。
战扬从可以当做镜子使用的电梯壁里看着袁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袁骁太熟悉,对方面容上的改变他几乎发现不了。
唯一觉得碍眼的,还是眼角那颗痣。
黑色的一个小点儿,让袁骁五官奇迹般地柔和起来,特别是他垂眼的时候,有种悲天悯人的味道。
袁骁见他一直看着自己,道:“想亲我?”
战扬不语。
两人视线对上,袁骁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痣,正巧电梯停了。
“走。”
战扬问:“去哪儿?”
袁骁也学他笑而不语,推着他来到皮肤科。
“大夫,我要祛痣!”
二十分钟之后,袁骁躺在治疗床上,灯将他的脸照的惨白。
“可以放开我了。”战扬面无表情地说。
袁骁将他的手攥紧,“不行,你走了我害怕!”
“……”战扬第一次有掉头就走的想法。
去做准备工作的医生假意咳嗽一声,提醒腻腻歪歪的两人他要过来了。
“痣很小,也很浅,不会疼。”医生单纯地以为袁骁真的怕了,安慰道。
袁骁还是拽着战扬的手,不让他走,“我晕针!”
这一回,连医生都无语了,他动作利索地准备好,用小小的针头在袁骁脸上点了两下,“好了。”
“……”战扬真的有种自己被袁骁耍了的感觉。
袁骁朝他笑笑,从治疗床上翻身下来,将脸凑到战扬跟前,“去掉了,还跟原来一样!”
战扬目光落在袁骁脸上新增的小坑上,一丝酸甜从心头划过。
“行了,回家吧。”他别开眼神,不让袁骁看到自己心动的样子。
“你让管家晚饭做我的份,我就回去。”看战扬心情不错,袁骁得寸进尺。
战扬沉默了几秒钟,说:“你不是说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没人答应要做我媳妇。”袁骁挖坑等着战扬跳。
“随你。”战扬没让他的阴谋得逞,两个字就把袁骁打发了。
“你怎么能这么冷淡?”袁骁假惺惺地控诉,“你就帮着管家欺负我吧!”
战扬笑着将袁骁硬塞进自己视线的脸拨到一边,“别闹,脚长在你身上,想去哪儿谁能拦住你?”
“那是!”
袁骁发动车子,朝家而去。
第八十章: 唐家于
车驶进院子,袁骁刚把战扬从车上挪到轮椅上,电话响了。
袁骁以为是他这一次卧底的任务对象,也是他的老板唐家于的来电,拿出电话,发现又是陈司彦!
战扬看他脸色不对,问:“丢了那块地,老板来兴师问罪了?”
“比那个难对付。”袁骁俯身吻吻战扬的脸颊,“不陪你进屋了,明天我再过来。”
管家在窗口看到袁骁不进屋就要离开,连忙往外走。等他出门,袁骁的车已经走了。
“战先生……”管家推着战扬,欲言又止地往大门口方向不断张望。
战扬哪里不知道管家是个刀子嘴,说不原谅袁骁,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这次袁骁没进屋就离开,要是不向他解释清楚,管家估计要寝食难安了。
“袁骁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他让我转告管家,明天他要吃苹果馅饼。”
管家从来不怀疑战扬,听他这么说,以为真是袁骁要他转告给自己的,便撇撇嘴:“这个季节哪儿有苹果!”
“给他做红烧肉。”战扬笑笑。
“战先生不能老是帮着他!”管家小声嘀咕。
战扬笑而不答。
管家看时间还早,便将战扬推到屋后的阳台,往他腿上盖了一床小毯子。战扬扯了扯毯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战先生,这次医生怎么说?”管家没发现战扬脸上的无奈,问。
“下周开始复健。”
“这么快?”管家惊讶道,“可是您的腿还没好!”
“早就好了。”战扬早就想跟管家谈这个问题,他知道管家是真的替自己担心,这段时间一直按管家的要求坐着轮椅,但今天时机正好,合适把话说清楚。
他拉开毯子,在管家担心的眼神中站起来,“已经没有问题了,以后用不着这个。”他说着将轮椅推到一边。
管家低头盯着他的腿好一会儿,妥协了,“那……战先生平时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
终于摆脱轮椅,战扬松了口气。
另一边,袁骁来到和陈司彦约定的咖啡馆。
陈司彦已经到了,面前摆着喝了一半的咖啡。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袁骁在他对面坐下。
陈司彦看他一眼,问:“喝什么?”
“不用。”
袁骁不喜欢咖啡馆,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次谈话。
陈司彦看了他一会儿,放弃要跟他缓和关系的念头,直奔主题:“你已经知道战扬没死,那上一个案子就还不算完。”
“你想说什么?”袁骁眯了眯眼睛,眼神变得很危险。
陈司彦直视袁骁:“你要配合专案组,给这个案子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袁骁哼笑一声,十指自然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倾,盯着陈司彦:“陈长官,难道我记忆出现问题了?我怎么记得,是你跟我说,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袁骁,这是你的职责!”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目前有别的任务,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袁骁口气凉凉道。
“是无暇顾及还是存着私心?!”陈司彦抬高声音,“他回来第一天你们就见面,袁骁,这未免太巧合了!”
面对陈司彦的逼问,袁骁露出个讥讽的笑:“哟,这疑神疑鬼的人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