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冷哼一声,他等的就是掌柜被叶琏激怒的时刻!只见他瞬间从地上一跃而起,立即将两个大汉踹得后退几步,另一只手聚起内力,一掌便将那剩余的大汉拍到墙壁上。
掌柜见此,向一旁的小二使使眼色。小二接到,点点头,沿着墙根就要溜走。叶琏站在一边及时发现,矮身躲过双方打斗,小跑着向小二那边,见小二跑得更快了,急忙大吼道:“别跑!”
小二一惊,直接疾跑起来,迅速溜出客栈,徒留叶琏恼怒地瞪着他的背影,扶着门框喘气。
而此时,顾珩也顺利解决三个大汉。掌柜见此,站在原地也不逃跑,对步步走近的顾珩冷冷一笑:“我表哥马上就会过来,劝你们别伤害我,否则待会儿刑法……”
话未说完,掌柜就直勾勾地看着门外,愣住了。
“掌柜,这可是你家客栈的小二?”一个白衣盛雪的男子拖着已经昏迷的小二温和笑道,“他昏倒在我家门前了。”
叶琏扶着门框,眯眼看着白衣男子,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庆幸,反而警铃大震。
另一边,顾珩拍去手中的木屑,见到来人,心中冷哼一声。
这个人,不简单。
……
“这家客栈是当地县令的表弟所开的,每一个到这里暂住的人,无论是身怀武功,还是大富大贵,都会在这里栽坑。”白衣男子在前方带路,微笑着解释道,“客栈已经假关了好几次了,但到最后,依旧是继续开着。”
“没钱人会被他卖到窑子去,打不赢他就会逃跑搬救兵。因为掌柜没敢放进特别有钱有势或者武功高强的人,所以一直客栈是比较平安的。”
顾珩道:“那他为何如此忌惮于你?”
“这个啊……”白衣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愣,随后笑得腼腆,“我也有一个表兄,只不过在京中做个不大不小的官,他比较害怕罢了。”
顾珩蹙眉,对这个答案有些不信:“那他又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
躲在顾珩身后的叶琏紧盯着白衣男子,附和着顾珩使劲点头。
说实话,他巴不得不跟这个莫名其妙过来的白衣男子走。
半柱香前,这个白衣男子突兀地到来,为叶琏一等人带来帮助,告诉他们自己是当地的教书先生,并“好心”地建议他们住入自己的小宅院中。
叶琏可不会相信世界上没有这么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东西,遂警惕非常,拉着顾珩就要走。
白衣男子见之,无奈道:“这个可以在路上再说。如今天色已晚,你们难免不会遭到掌柜的报复。若是在小宅中暂住,也是极好的。”
不等叶琏继续拒绝,顾珩便接道:“好。”随后紧紧地拉着叶琏的手,由不得叶琏生气地独自离去。
“你该说了。”顾珩道。
听完顾珩像是问犯人般的问话,白衣男子露出一抹苦笑:“我在这里为无数孩童教书,而表兄又时不时让人拉来一车贵重东西,时间一长,自然就传遍了扬州城。”
顾珩微微颔首,可叶琏依旧狐疑着,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感觉眼前的白衣男子,愈发像那个三年前将他锁住之人,人前谦让温和,人后却又是令一番可怕的模样。
能将小二直接弄晕的人能有多简单?叶琏可不信这男子所说的小二无故晕倒的说辞。
绝不相信。
白衣男子的小宅院里这里也不算远,往小巷深处走去,很快就能够走到另一条街。这条街上不去外边那般繁华,却简单朴素,处处充满着生活气息,有买菜的吆喝声,有孩童的嬉闹声,当然还有小宅院里发出的朗朗读书声。
众人见白衣男子的到来,皆露出主动对他打招呼,友好的笑容,还有人热情地塞给那人几梱菜,絮絮叨叨说着话,白衣男子也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一直微笑着倾听。
房门打开,入目的还真是一排排读书的稚童,而较大的房间内,还有一些与白衣男子年岁差不多或者年长很多的书生围在一起争辩。
叶琏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男子还真是一个教书先生,看样子人品好像也不错,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反倒是顾珩,依旧没有松懈的模样。
“对了,”白衣男子在石桌旁放下手中的菜,温和的笑道,“我叫白清,你们可以叫我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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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琏(愉悦):沈清这人果然是没有戏份的,今天这一章依旧没有他!
沈清(轻笑):真的没出现吗?
第十七章:媳妇儿追回计划-拾柒
好难受……好难受……
是谁,掐着我的脖子,欲绝我之呼吸?
是谁,双手越来越紧,要置我于死地?
黑暗中,床上的人痛苦地扭动呜咽着,想要扳开对方手的双手渐渐无力,原本怎么也睁不开的双眼却是终于掀开一点,看见了床前的人。
夜风吹得猛烈,轻纱窗帘不禁随风左右摆动,拍打在窗棂之上,似是一只从窗外伸进来的透明爪牙,欲将屋内人带走杀害。
屋外雨声渐大,雷声震耳,几滴雨水随风吹进,滴在脸上,有着沁入心般的寒冷至极。
那人白皙的脸颊在闪电的微光下闪烁,双眸像是深渊般暗无边际,微勾的嘴角也似是恶鬼一般充斥着血味。他的手越掐越紧,嘴角的弧度亦是愈发上扬,愉悦地看着床上人用力挣扎,痛苦不堪。
微微睁开的眼却是凝固在那里一般,如何也挪不开眼了。他的身子渐渐颤抖起来,泪水汩汩从眼中流出,泣声渐大,竟让床前人顿住了手中动作,原本嘴角处如鬼魅般的笑也尽数消逝。
他弯下腰,低头蹭了蹭床上哭泣的人,但那双冰冷的手却是没从脖颈处离开。床上人盯着他如玉般的面颊,抽噎道:“沈清,放过我可好?”
“放过?”沈清像是自问,又像是自嘲。他低眉吻了吻叶琏的额头,又吻了吻他哭泣的眼,温柔道,“你叫我如何放过?”
“我已陷入深渊,你又怎能独善其身?”
说罢,他眉间舒展,放在脖颈的手渐渐挪到叶琏的后脑勺处,闭眼,深深地吻向那惨白颤抖的唇。
屋外,雷声阵阵。
……
雨后的阳光带着湿润洒落在屋内,将床上蜷缩的人唤醒。叶琏睁开眼,身子却是止不住颤抖哭泣。他惨白着脸将自己越缩越小,却依旧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
屋外人敲了敲门,轻微的响声并没使叶琏走出那场梦魇。在敲了很久后,屋外人终于等不住推开了门。
“叶琏?”顾珩看着叶琏的模样微微一惊,但面上依旧平静地没有什么表情。他走至床前,将被褥微微掀开,看到的却是冷汗浸透的薄衫。床上脆弱的人感觉到保护住自己的被褥不见,连忙慌忙地要将被褥扯回来,但顾珩又怎会如何愿?当即死死地扯住被褥,将它完全掀开,扔至地上。
“被子……被子!”叶琏急促地喘息着,侧躺着抱住自己的膝盖,双目无神,似是要崩溃一般。
“醒来!”顾珩见此,大声唤着叶琏,又在他的额上重重一点,令他登时清醒过来。
叶琏眼一闭,复而睁开,眼中已恢复清明。他愣愣的看着冷着脸的顾珩,突然哭出声来,抱住顾珩不住地哽咽道:“顾珩、顾珩……”
顾珩叹息一声,将叶琏回抱住。
屋外,有人紧盯着那背影,阴沉着脸冷笑,拂袖离去。
他闭眼回想着那句话,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忍住那种执着而又疯狂的冲动,才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再次睁开眼。
“人不要错了以后才知后悔,犯错前亡羊补牢,你终会感谢自己的。”
“世上买不到的药,便是后悔药。”
——也罢,阿琏迟早还是我的。
叶琏狠狠地痛哭一顿后,才清醒过来。想起之前做了什么后,叶琏恨不得直接晕过去才好。
顾珩在安慰他后已经先一步离开,前去吃早餐。叶琏还因为之前的事情磨磨蹭蹭在床上赖上半天,狠狠地擦拭完脸,直将面颊擦得绯红才罢休。
水中倒映着叶琏此刻的模样,双目肿得很核桃一样,眼眶还红红的,嘴角不高兴地撅起,唇瓣也被他擦得甚是红润,就像引诱着某人亲吻一样。
等等,亲吻是怎么回事,他是被昨夜洗脑了吗?!
不看还好,一看就让叶琏忍不住捂脸呻。吟,埋头便一脸浸没在盆子的冷水中——这都是什么鬼,他怎么会这样!
用湿冷的帕子盖在脸上,叶琏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昨夜的一切恍若梦境般飘渺,似真似假,若不是外面那些明显有暴雨侵袭的残乱模样和床边那块干得差不多的被毯,还有脖颈处的红痕,不然叶琏真的可能会自欺欺人,骗自己昨夜不过是梦境罢了。
也罢,沈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不过是早晚之分而已。
叶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将帕子浸入水中,端着盆子便出去了。
外面,艳阳高照。
几个时辰后,叶琏跟着顾珩与白清好生告辞。院内渐渐响起朗朗读书声,小街上还有着鸡鸭声。街坊邻居即使不大认识他们也对他们友好的笑笑,让叶琏颇为向往这种平淡舒适的生活。
虽然不大喜欢白清,每次看到他都浑身不舒服,但也阻拦不了他的向往。
走进来时的小巷,叶琏有点不舍地反复回头看那条小街,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顶顾珩:“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这样啊?”
顾珩没回头,终是没有说出真相,只是冷声回道:“现在谈这个还早,任务完成再说。”
若是我说永远不能离开组织,叶琏,你会如何?
哭泣,后悔,亦或是绝望?
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
你,我,皆不例外。
走出小巷,叶琏和顾珩回到之前的繁华大街上。周围一下子从冷情变得热闹,让叶琏有些许不适应。
乖乖地跟在顾珩身后,不知为何,叶琏总觉得在他问完那件事后,顾珩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冷淡,无论叶琏用哪种方式问顾珩原因,顾珩都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开。
饶是叶琏跟顾珩在一起生活几年,他也依旧没猜出个所以然。默默地回想着之前自己说的话,叶琏还是没有发现原因。
但再怎么好奇,叶琏也没再问了。不仅是顾珩怎么问都不会回答,还有心里隐约告诉他,不要再问了,一定不会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既然问出的答案不回如他所愿,那还不如不问。
随遇而安,到时候再说。
想罢,叶琏也就释然了。跟着顾珩一路走走停停,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一个茶馆。
看着顾珩直径走入客栈内,挑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叶琏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要知道顾珩向来不喜人多之地,更不喜花钱,之前已经吃过早饭,现在来客栈倒是有些莫名其妙。叶琏就算好奇也不好多问,乖乖跟着顾珩坐下,看着他唤来小二点菜,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点了好几个菜,然后静静地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叶琏在顾珩闭目养神后就愣愣地坐在位置上发呆,直到邻桌突然传来哄笑声,几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事情,突然有人像是不信其中一人所说的话,质疑道:“这、这不会吧,天子岂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
那说出这言论的人一脸蔑视地瞥了吗质疑的人一眼:“九皇子可还记得?当初天子这般宠信他,却还不是抵不过后宫那群妃子的谗言,硬生生把人逼疯,抛弃到扬州这个小地方。”
“竟是这样?”原先质疑的人更加疑惑了,“不是说九皇子是自己突然患了疯病,天子没法子治,就给放到这里养生的吗?”
“这你都信?”那人嗤笑一声,“好端端的人怎会如此轻易地患上疯病?天子将他丢在这里就等于放逐皇城,还不明白?”
问的人震惊地睁大眼,终是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知道就好。”那人说完,继续接上之前所说的话题,“所以说,天子完全可能受那些妖妃的唆使,将当今太子当做挡箭牌,为那真正要登上皇位的皇子做铺垫。”
顾珩听罢,顿时便睁开眼,锐利的双眸中似有流光闪过,令叶琏又一次愣住了。
“……顾珩?”叶琏很久没有看到严阵以待的顾珩了,只觉得现在的顾珩严肃非常,就像……另一个楚兰一样。
顾珩垂眸,又抬头直视叶琏的眼:“你听到了么?”
“什、什么?”叶琏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珩摇摇头,显然不想再开口言语。小二上菜,顾珩便拿起筷子,静静吃菜。
叶琏觉得顾珩有点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顾珩不与他说话,他就只好听邻桌说的“八卦”了。
那边的人群在吃完饭后就散开,他们挥别后各自离开。同时顾珩也放下筷子,匆匆对叶琏道了句“走了”便起身离开。
叶琏见事不对,也放下还没有吃几口的饭菜,小跑地跟了过去。果然发现顾珩在跟踪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之前说“八卦”的人。
那人在一阵左顾右盼后进了一座府邸的小门,叶琏还想跟过去,就被顾珩拦下了。
“不进去?”叶琏问道。
顾珩抿唇,道:“不用了,这是当地县令的府邸,不宜进入。既然知道他住在哪里,到时候再回来问也不迟。”
“对了,”叶琏跟在顾珩身后,“那个人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为什么县令还会让他住自己的府邸,不怕砍头?”
“有人护他。”顾珩斩钉截铁道,“有人故意放出这个谣言,就是为了民心渐乱。适时我们再去问县令一番,应该可以问出什么来。”
“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查出幕后黑手,不是吗。”
叶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如果县令受人嘱咐,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这件事,那该怎么办?”
“那就只好去请求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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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笑):若是杀了阿琏,他就只会属于我一个人的了。不过既然有人劝我再试一次,那这次就放过阿琏好了。
叶琏(抹汗):这个蛇精病简直无法沟通!
第十八章:沈清的旧事回忆-番外
天很暗,小小的沈清坐在台阶上,仰头,入眼的便是遮满天空的蒙蒙乌云。
“九皇子,华妃娘娘唤您回去。”一个穿着鲜亮的侍女徐徐走来,话虽说得恭敬,但动作却毫不温柔。语毕,她走至沈清身边,一手就要将小沈清拉起来。
沈清眨巴着眼,然后将有点脏的手递给了侍女。侍女动作一顿,略嫌弃地看了那只脏手一眼,将白净的手帕拿出来,仔仔细细把沈清的小手擦拭一番才握住。手帕用完后就被随意一扔,飘落在地。
沈清扭头看了那掉在地上的手帕一眼,就被侍女猛地拉了过去。手腕被握得紧紧的,很痛,可沈清也没出声,任侍女将他粗暴地拉走。
直到侍女将沈清拉到了殿前,她才松了手。昔日华丽的华殿如今像是过了美好年纪的少女,渐渐老去,徒留那些曾装载着美好记忆的旧物,令人伤感。
“华妃娘娘。”侍女行礼。
“小九回来了?”殿内华妃风华依存,但眼中却满是看尽世间沧桑后的疲劳。此时这个曾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女子,正带着微笑,对那个小人儿招手。
血红的丹蔻衬着她的皮肤更是苍白,沈清略加犹豫,还是迈着小步子走到华妃面前。华妃伸手一招就将人抱在怀里,紧紧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