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摇摇头,悠然道:“待你办完此事,想办法将此人押回燕子坞,我另有用处”
公冶乾虽不明慕容复的用意,但却已立下誓言唯慕容复之命是从,当即领命称是,与慕容复告辞一番后,陪着徐禧一同离去
元丰五年十月,慕容复与乔峰在一场小雪之后启程离开了银州犹记得一年前,二人来到米脂亦是这雪落时节那时米脂寨中兵多将广人声鼎沸,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宋神宗主政期间的伐夏之战绵延两年,耗费钱粮无数,最终不但没能如愿平灭西夏,反而损失了大批西边名将种子对外大宋的威势与国土未见扩张;对内,伐夏之战耗损了大宋的元气与财富,这一仗大宋亏地很厉害
乔峰慕容复一行自银州一路南行,莫约半个月之后才终于抵达凤翔府地界之所以行路缓慢,却是因为慕容复在路上又烧了两回慕容复自幼习武身体康健,在军中两次吐血皆因急怒攻心之故,原本只需调息休养一阵也就无妨了只是慕容复上辈子总是缠绵病榻,如今难得有副健康的体魄总要逞强,哪肯听邓百川的老实养病?出发没几日,他趁着邓百川去准备膳食,自己偷偷拉着乔峰练了一趟拳北乔峰与南慕容交手,正是旗鼓相当惊心动魄,两人自天明打到点灯,各自出了一身大汗连呼痛快结果,当晚慕容复便受寒着凉,病倒了
慕容复乃是鲜卑慕容氏的唯一血脉,邓百川平时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紧,见慕容复病倒如何肯善罢甘休,当即杀到乔峰的客房,直将他骂地狗血淋头乔峰自知理亏也不敢回嘴,见邓百川一人忙里忙外着实分身乏术,又自告奋勇来照顾慕容复
邓百川打上门大骂乔峰原是趁着慕容复喝药入睡之后,只是慕容复后来睡醒,自然也就知道了哪知,纵使他对乔峰百般致歉,乔峰也仍觉得当时慕容复早已说明点到为止,是他自己打发了性不管不顾才令慕容复病倒,是以对慕容复照顾地十分周到然而,乔峰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生病的时候是绝不能惯的
慕容复却也并不是吃不得苦,他两世为人又兼颇有生病经验,性情向来坚忍,一点小小病痛自然不会不能忍,不能忍的却是旁的事慕容复两世富贵,吃穿用度向来精益求精尤其上一世,只因病痛缠身已有种种缺憾,是以在能满足自己的地方更是绝不亏待而眼下他身在边关苦寒之地,要什么没什么,加之中医不如西医见效快,要他日日卧床休养直如坐牢
慕容复闲极无聊,自然要日日折腾,一会嫌弃饭菜不合口味,一会又不满客栈油灯太暗看不了书不过几日的工夫,来给乔峰打下手的蒋长运就已看不下去翻着白眼走了好不容易熬到他好了七八分,再度启程,哪知刚过了庆州地界,竟又倒了一回
慕容复自幼康健连咳嗽都少见,如今接连病了两回直把邓百川吓地魂飞魄散,忙请了大夫来把脉怎知大夫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慕容复自认好地差不多了,剩下那几日的汤药他趁人不备偷偷给倒了这一回,连邓百川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唯有乔峰不以为意取笑了慕容复两句,仍旧每日听他差遣任劳任怨
这日,一行人抵达凤翔府地界,眼见天色已暗,便打算先行投宿明日再行启程他们这一路行来皆是穷苦之地,常常寻不到客栈落脚,如今身处的地方也只是凤翔府的一处小村落蒋长运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向乔峰建言:“乔大哥,看来今日只能去住土地庙了”
乔峰这一行人全是丐帮弟子,错过宿头便是露宿野外也是平常只是乔峰回头看了眼马车,便摇头道:“不如去村子里瞧瞧,许有人家宽裕些,请他们腾间房给慕容贤弟”
蒋长运还未答话,马车里的慕容复已掀起窗帘揉着眼睛发问:“到哪了?”这回邓百川请的大夫十分有经验,在慕容复的药中下了不少安神的合欢皮,药倒了果然一路上安分了许多
乔峰再顾不上蒋长运,急忙策马上前,摁着慕容复探出窗外的脑袋,口中直道:“快回去,外面凉!”
慕容复方才睡醒,兀自懵懂,竟任由乔峰他将摁了回去,只道:“口渴,有水么?”
乔峰示意慕容复将摆在马车内的杯子递过来,随手取下腰间水囊,倒了一杯用内力捂热了方递了过去
这杯子原是喝酒用的,一口便饮尽了慕容复意犹未尽,便又将杯子递了过来
哪知这第二杯乔峰却不肯给了,只摇头道:“一杯尽够了,免得一会又说喝饱了水吃不下饭又喝不下药”
慕容复见乔峰神色坚定,悻悻地将杯子放了回去,小声嘀咕:“管头管脚,跟管儿子似的!”
乔峰哑然失笑,伸手抹了抹他的额头试过体温,方道:“再休息片刻,晚上你若精神好,我陪你四处走走”
慕容复点点头,无精打采地缩回马车被冷落许久的蒋长运却终是忍无可忍,拉长着一张驴脸,刻薄地评论:“这哪里是管儿子,分明是伺候老子呢!”
乔峰为了慕容复执意要去村子里寻好的房子落脚,可他来地却不是时候只因这个不过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中,今日竟有两户人家在办丧事这两户人家死的都是他们顶门立户的大儿子,而这两个大儿子生前俱在鄜延军原来战事结束,鄜延军中负责报丧的士卒又照例出发四处送信,今日正巧赶上送这两户人家儿子的尸首回来
陕西原是故秦之地,秦兵性子坚韧作战勇猛,向来是极好的兵源地世人皆知闻名天下的大宋西军多由秦兵组成,常年在边关与西夏交手只是打仗又哪有不死人的?自宋太宗北伐以来,这宋夏之战打了七八十年没个终局每次开战,甘陕两地的百姓总是首当其冲,出钱出粮又出人然而,即便民心所向,百姓们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结果呢?宋军总是一次次地打败仗、总是一次次地丢土失地、总是一次次地把他们留给异族欺凌,百姓何辜?为了这场战争,百姓们付出的牺牲已太多、太多了
望着这高悬的白幡与飘散的纸钱,看着那两户抚尸痛哭的老幼,乔峰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过了一会,他忽然听到慕容复低声吩咐邓百川:“邓大哥,替我给他们每户人家送一百贯过去”
“是!”邓百川哽咽着答了一句,大步向那两户人家行去
“……我竟不敢自己过去……”慕容复立在乔峰的身边,低声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是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可原来我只是在自欺欺人,我只是,一个懦夫!”
乔峰心中一动,捉住了慕容复的手两人十指相触,他只觉对方的手冷得犹如寒冰一般
“乔兄,我曾听过一个故事是说一户人家有十个兄弟,其中九个都好吃懒做,剩下的那一个应该怎么做?”慕容复神情冷淡地扫了乔峰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曾以为能改变这一切,后来才明白,我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笨蛋……”
乔峰凝视着慕容复的双眼,他眼底的悲悯和冷嘲令他莫名心惊善与恶,好似慕容复的一体两面这恶鬼与菩萨的化身,教人着迷却也令人不寒而栗“慕、容……”乔峰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一时竟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蒋长运:乔大哥,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啊!
导演:没办法,谁让慕容GET到他萌点了呢?
乔峰&慕容:……
第34章 相见欢
蒋长运在丐帮之中武功绝非佼佼,可他却有一个本事自以为在帮中认了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那便是察觉危险的本领那日他一见慕容复看那两户人家出殡时的神色,心中已暗道不妙果然,当晚他虽乖乖吃了药,可第二日一早就起不了身了,额上烫地能煎鸡蛋如此多愁多病,大伙还能有什么话说?赶紧请大夫吧!
怎知这一回,他的病竟是一发不可收拾邓百川一连请了几位大夫又是灌药又是扎针,可慕容复却始终昏迷不醒,竟还说起了胡话,一个劲地追问:“妈妈,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什么?”蒋长运知道南边的习惯,一向是称自己的母亲为“妈妈”,可他毕竟不是慕容复的妈,自然回答不了这么高深莫测的问题
邓百川或许能回答,然而他一连数日守在慕容复的床边不眠不休地照料,早已筋疲力尽六神无主,只会握着他的手在他床边哭喊:“公子爷,夫人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夫人已逝,你又何必再这样逼自己?”却始终不曾意识到,多年来,慕容复与慕容夫人感情生疏,向来恭恭敬敬地称她为“母亲”,而从未喊过一句“妈妈”
邓百川守到第三日终于支撑不住,被乔峰点了穴送回房休息乔峰代替邓百川守在慕容复的床头直至深夜,不知听他糊里糊涂问了多少回“为什么”,只担心他会口渴,这便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哪知热水才注入杯中,他身后的慕容复忽然一声大叫:“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杀我?!”
乔峰猛然一惊,手中的瓷杯瞬间自指间滑落,“啪”地一声砸地粉碎乔峰僵直着背脊缓缓转身,却见慕容复已然自榻上弹坐起身,只见他双手撑着床榻,头颅低垂,不住喘息,身体正一阵阵地发颤“慕容!”他快步上前,急切地问“慕容,你可有事?”
慕容复缓缓抬起头来,面色苍白如雪,眼瞳幽深却无丝毫焦距,神情迷茫而无措,仿佛分不清今夕何夕隔了许久,他眼底散乱的星芒逐渐凝聚成一点,终于认出眼前的人来,几艰难地挤出一声:“乔兄……”话未说完,意识再度抽离,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乔峰急忙伸手将人接在怀中,手指轻轻抚去他眼底的一点泪痕乔峰虽出身贫苦,可至少父母双全,双亲待他也一向疼爱,他无论如何都不懂究竟有何“苦衷”会令一个母亲要害自己的儿子?这一刻,乔峰忽然很庆幸慕容复昏厥了过去,因为他实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慕容复在第二日彻底清醒了过来,恍若无事般吃药调理,偶尔因饭菜不合口味挑剔一番,正如一个出身富贵无忧无虑的公子哥该有的模样,再瞧不出他曾经经历过多少难以启齿的伤痛乔峰同样没有提起前一晚发生的事,他知道,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好汉,打落门牙和血吞,必不会愿意教人知道他心底的痛楚他只是在那晚之后,待慕容复愈发无微不至自与慕容复相识,乔峰便十分佩服他的见识和本领,机缘巧合得以一窥他心底隐痛,这十分佩服上便又多加了三分怜惜
蒋长运却实在受不了乔峰这又多出三分的怜惜,原因无他,乔峰表示他要把慕容复安全地送回黄州之后再回杭州总舵,命蒋长运等人先行回去向汪帮主复命蒋长运一想起那日二人切磋武艺,慕容复拖着病体犹能与乔峰不相上下,就忍不住在心底大声咆哮:他这样的武功,乔大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然而,他也明白,乔峰向来说一不二,只得道:“乔大哥,汪帮主一早吩咐了军中战事一了,令你即刻返回丐帮,不得耽搁时日汪帮主有意以丐帮相托,这个时候,乔大哥更要谨言慎行啊!”
蒋长运说完,乔峰尚未有何表示,慕容复却是忍不住“咦”了一声只因原著里丐帮着实不堪,是以一直以来慕容复看丐帮总逃不过“糊涂愚蠢”四个字,不想这蒋长运武功平平,脑筋却十分清楚,难怪后来乔峰当上帮主会提拔他当分舵主只是慕容复熟知原著,并不以为乔峰若失了汪剑通的欢心是一大损失,因而也并不出言相劝汪剑通与乔峰有授艺之恩栽培之惠,是乔峰恩师,乔峰自然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只是他扭头看了一眼大病初愈苍白荏弱的慕容复,这汪剑通的命令就往边上挪了挪“我与慕容情如兄弟,实在放心不下你回去将此间情况向汪帮主坦白相告,相信他必能体谅”
乔峰话音方落,慕容复已然笑道:“乔兄,我的恩师是千古一人的文坛巨匠,而你,是千古一人的英雄豪杰两个千古一人倘若失之交臂,那可当真教人追悔莫及了!”
乔峰不知自己在后世的威名,以为那是慕容复对他的吹捧,不由笑骂:“巧言令色!”
慕容复也不辩解,只做高深莫测状悠闲地饮茶
眼见乔峰一意孤行,慕容复又竭力相邀,蒋长运回天乏术,不禁黯然一叹,只得带着同行的几名丐帮弟子与乔峰分道扬镳
元丰五年十一月,慕容复在乔峰的陪同下返回黄州,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苏轼元丰五年是苏轼被贬官的第三年,这个时候朝堂上已不再对他虎视眈眈动辄得咎,然而这样的改变却并不能令苏轼的心情稍许放松些只因在政坛上,遗忘或许比仇恨更为可怕,而苏轼却是一个有着救世济民的大抱负的人然而即便苏轼满腹心事,他却始终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不等慕容复走上前来,便已自行迎了出来笑眯眯地将正欲行礼的慕容复给扶了起来,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到苏轼眼底那不容错认的关怀欣慰,乔峰终于明白慕容复每每提起苏轼时的孺慕是由何而来想起慕容复生父早逝,母亲又曾对他做过那般令人发指之事,他的心底又颇为酸楚
乔峰正思绪纷纷,慕容复已然扭头为他介绍:“老师,这是我在边关认识的好友,丐帮弟子乔峰乔大哥英雄仁义,得闻边关战事便自告奋勇前去投军他在鄜延军中每战必前,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种经略许他七品校尉,他却说性喜自由辞官不受呢”
文人士子向来倾慕英雄豪杰,苏轼听慕容复对乔峰如此推崇,赶忙抬头细细打量只见眼前的少年身材高大猿臂蜂腰、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竟是颇为符合昌黎先生所言“燕赵古称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形象苏轼不由抚须赞道:“好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
乔峰自知初出茅庐,哪比得上苏轼文名之盛,当下抱拳一礼,谦道:“晚辈乔峰,见过苏学士晚辈不识诗书,唯有几手粗浅武艺傍身学士缪赞,实不敢当”
慕容复却笑道:“凭乔兄的武功,来日必定独步天下武林称雄,如何当不得我恩师一赞?”
乔峰对着慕容复可不拘谨,当下反问:“你我的武功原是不相上下,慕容贤弟莫不是拐着弯地在恩师面前夸自己呢?”
乔峰此言一出,慕容复即刻目瞪口呆苏轼却放声大笑,心知乔峰虽外表粗豪,内心却颇为精细,不可小觑
苏轼这一笑,气氛即刻松动原本乖乖等在苏轼身后的王语嫣登时如花蝴蝶一般飞扑进慕容复的怀中叫道:“表哥,表哥!你可回来了!我天天扳着指头数……”
慕容复一见王语嫣眉眼都柔了,将她抱在怀中点着她的鼻尖逗她:“表哥回来可是要考你功课的,不怕么?”
王语嫣仰着脑袋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埋怨道:“语嫣才不如表哥那么狠心,一走就是一年,也不怕我惦记只要表哥平安回来,功课又算得了什么?”说着,伸手搂住慕容复的脖子,软软地道“表哥,我想你了,可想可想了……”
慕容复的心都要化了,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间,柔声道:“表哥也想你”转头又望着站在王语嫣身后的阿朱与阿碧微笑,“对阿朱阿碧,一样日思夜想”
阿朱闻言只是双目泛红,阿碧却已忍不住上前扯着他的衣袍泣道:“公子爷瘦了好多……”
慕容复含笑抚了抚她的头顶,又向风波恶言道:“风四哥,这一年多有辛苦”
风波恶亦是激动不已,许久方瓮声瓮气地道:“公子爷平安就好!”
不一会,乔峰又在苏轼的引荐下拜见了他的家人一番寒暄之后,才与慕容复二人一同进了苏轼的书房,说起此次的战事
慕容复待苏轼向来恭敬,因而此行在军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毫不隐瞒地告知了苏轼
推书 20234-07-05 :《《(火影同人)重》:羁绊啊,是什么时候开始扭曲成爱意的,佐助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想真好,终于可以解脱了。即使每个人都在说为了自己好,为了让自己变强,为了自己活下去,可是一个人活着的话,纵使再强,也没有任何意义吧。就这样死掉了,也很好。只是,不知道那个吊车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