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来束缚“我”呢?既然“我”突破了世间的一切规则,如果连“我”也出了问题,谁来控制“我”?谁来阻止“我”?“我”会变成一个独夫吗?为了一己之私欲,不惜生灵涂炭众生苦楚?慕容复的手竟不知在何时颤抖了起来莫约仅仅过了数次弹指又好似跨越了漫长的几个世纪,慕容复霎时一惊而醒,飞快地收回五指连退数步
“咳咳咳……”吕公著扶着自己的脖颈呛咳数声,艰难地道“慕容复,你……”
“住口!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住口!”不等吕公著把话说完,慕容复便已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虽然我从不相信这些……但或许,人与兽的区别就仅在于此……道义?”慕容复最后落下一声寒彻入骨的冷笑,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身窜出的窗外,再无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诸葛:以你的才干不出二十年,这朝堂上必然以你为尊
吕公:二十年后,你又会变成什么样?
慕容:我没有二十年了……
导演:慕容公子,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剧透的么?
慕容:导演,你到底几个意思?!
第88章 混战(四)
吕公著的府邸由小皇帝钦命建造,正位于东府以南,是个难得的闹中取静的地方离开吕府,穿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慕容复便已隐隐听到了十数步外的人流声这人声来得这般及时,顷刻便将他自地狱拉回了人间他忍不住长长一叹,又低头揉了揉脸稍稍缓和了神色方举步向前
哪知才走出两步,便有一颗小石子从天而降,“啪”地一声落在他的脚边慕容复下意识地举头望去,却见数月不见的乔峰正蹲在他头顶上方的一处屋檐上见到慕容复抬头看他,乔峰笑着向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坛
不久后,两人在不知谁家的房顶坐定此时东方既白、夜风渐软,天际尽头一抹如碧水般清澈的湖蓝已然扳回局面,正将原本那无边无际的黑夜逐步驱逐慕容复与乔峰二人居高临下,只见道路两旁赶夜市的买卖人正忙着收摊回家,而赶早市的买卖人却又悄悄支起了铺面挑起了灯笼朦胧的烛光在纵横的街道上悠悠摇曳,是那般地恬静与温柔,仿佛银河悄然降临于人间缓缓流淌慕容复接过乔峰抛来的酒坛狠狠灌下一口烈酒,方才叹道:“你就不怕我真杀了吕司空?”
“不怕”乔峰亲昵地搂住了慕容复,一脸满足地叹息“我知道我二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乔峰知道,自从淑寿公主过世,慕容复的性情软和了许多,虽然他本人并不自知
慕容复却没有乔峰这般乐观,只见他低头愣愣地望着手上的酒坛,许久方苦涩地道:“自从吕微仲为左相,我就知道这一关难过只是没想到……”
乔峰了然地拍拍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慕容复也不再说话,只见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无所顾忌地在别人的房顶上躺了下来,静静地闭上了双目
乔峰见状不由把眉一挑,跟着躺了下去乔峰知道慕容复是累了,崇政殿说书的这一个任期远比西平县令更让他殚精竭虑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复忽然呢喃着道:“这个时候,顺风镖局不应该盘账么?”
“账本他们是做好了,”乔峰答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请你了么?”
慕容复闻言差点从房顶上滚下去,他即刻撑起身体崩溃地道:“大哥!就算你是我大哥,你也不能这么使唤我吧?”丐帮人多势众,顺风镖局的堂口在大宋境内不知开了多少家如今大宋百姓但凡有书信或货物付运,必然要寻顺风镖局然而丐帮的买卖虽说做得好,账目却是一团乱麻,直至去年乔峰亲自寻到慕容复慕容复带了二十名会计整整做了三个月的账,这才将自元祐二年顺风镖局开张以来的账目如数厘清
见到慕容复眼底的一抹暗青,乔峰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本人实不耐烦与那些数字打交代,因而只能厚着脸皮握着慕容复的手道:“我也知你贵人事忙,咱们丐帮之中也有你留下的人才,眼下只请你派个经验老道的人去主持局面即可”
乔峰把姿态放得这般低,慕容复也不好意思了,当下笑道:“这点小事,大哥何必与我说,吩咐包不同一句也就是了”
乔峰望了慕容复一阵,又拽了他一把“再躺一会,我看你真是累狠了”
慕容复从善如流顺势躺下,轻声道:“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只要过了这一关……”
“五月的时候,咱们丐帮在洛阳有个百花会……”乔峰却不愿慕容复始终为政局犯愁,只轻声岔开话题“我这丐帮帮主亲自来请你,慕容公子可不能不赏脸啊!”
自从认识了乔峰,慕容复早不知将与其有关的原著剧情翻来覆去想过多少回此时心思稍稍一转,便已意识到这莫约便是马夫人出场的时候只是不知这只需轻轻松松往那黄芍药旁一站,天下英雄豪杰便都忍不住要看上两眼的马夫人,姿色究竟如何过人?想到这,慕容复即刻应了下来“既是大哥相邀,小弟自然无有不从”
乔峰自己都对那劳什子的百花会毫无兴趣,来请慕容复也不过是想他能散散心此时见慕容复应地爽快,他亦是心中一宽,不由劝道:“慕容,来日方长纵使朝局因吕司空一时受挫,咱们也可慢慢筹谋”
“大哥放心,”哪知慕容复闻言竟是一声嗤笑,缓缓道“我不会输!无论吕司空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我也一定不会输!”
慕容复这一句“不会输”是那般地狠戾,令乔峰也不禁凛然心惊他急忙侧目向慕容复望去,却见他不知何时竟已依偎在自己的身边沉沉睡去
元祐五年二月中,吕公著在见过太皇太后的第三日与世长辞如此股肱之臣撒手西去,太皇太后心痛不已,竟忍不住在朝堂上当着朝廷诸公的面泣道:“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亡,吕司空复逝”
太皇太后这般悲痛苏轼只能放下才写了半截的自辩奏章,先上另一份奏章抚慰太皇太后当然,奏章上也免不得写几首新词安慰粉丝然而,苏轼闲着却不代表朔党也会闲着吕公著才死了没几日,朔党中人王岩叟、傅尧俞再上奏章弹劾苏轼,并恳求太皇太后不要再被苏轼所欺,应将弹劾苏轼的奏章移交门下省处置门下省掌出纳帝命、相礼仪,是谏官群聚的地方这个时候能在门下省主持局面的左谏议大夫正是早先上疏弹劾苏轼的梁焘可以说,太皇太后倘若纳谏将此事移交门下省,第二次的乌台诗案就要开始了这一回,听了吕公著遗言的太皇太后态度也不如以往那般坚决,而是请来了左相吕大防商议对策
吕大防不愧是苏轼的老朋友,当即答道:“苏轼终究贵为右相,自当有右相的体面太皇太后应该让他自行反省,决定自己是否仍留在朝廷为官”
这消息传到苏轼的耳中,他不由幽幽一叹,另起一本奏章,请求太皇太后将他外放
哪知这奏章墨迹未干,慕容复便已劈手将其夺下,撕地粉碎“老师,自古以来只有贬官的宰相,没有外放的宰相辞官罢!”
“这是为何?”慕容复说罢,秦观竟第一个跳了出来“赵挺之空口白话无凭无据,咱们就这么认输了么?公道何在?”
“公道?”回应他的是慕容复的一声冷笑,“朝堂之上讲究的从来都不是公道,而是强权!如今我们兵败如山倒,与其赖着官身苟延残喘,不如辞官求去自在潇洒”
这“自在潇洒”这个字终是打动了苏轼,只见他眉间微涌阖目长叹:“我以为,微仲知我……微仲知我……”
慕容复知道,苏轼被沈括背叛,那是历史使然与他无关可如今苏轼与吕大防的友谊破裂,却是全因他而起他心中愧疚万分,当即单膝跪下,扶着苏轼的胳膊缓缓道:“老师,政治与私交无关、政治与人品亦无关!政治……一向如此”
苏轼见慕容复与他一般悲痛,想起当年慕容复为他苦心筹谋左相之位,可他却自行反水支持吕大防,登时满心惭愧只见他紧紧抓着慕容复的手腕,坚定地道:“明石,你要留下!国事至此,你要留下!”
“我留下!”慕容复赶忙点头应道,“老师放心,终有一日,学生会为老师靖平朝堂报仇雪恨到那时,再请老师出山主持局面!”
苏轼并非醉心权术之人,听慕容复这么说也只是黯然一笑,叹息着道:“为师多年不曾回眉州老家,如今也该回去了……”
“不,老师不该走!”慕容复却不同意苏轼离开京城,“东坡阁与东坡诗会都还少不了老师老师纵然不再为官,能以东坡阁与东坡诗会为平台,培育后进也是好的”
“这……”慕容复有此提议,苏轼当下一怔所谓辞官归故里,苏轼的确不曾想过还要留在京城“东坡阁你早已派人打理,为师帮不上什么忙至于诗会……如今却是谈论如何理政远比谈论如何作诗更多……”
“所以才更需要老师!”慕容复笑道,“老师治政经验丰富,那些新科士子放下书本一无是处,纵使外放为官也只会为胥吏所欺只有先由老师教会了他们如何为官,他们才能造福百姓啊!更何况,‘东坡酒’的收益这般高,老师难道还担心汴京居、大不易么?”
慕容复此言一出,苏轼不由哈哈而笑,只拍着慕容复的额头连声道:“从汝,从汝!”
出得门来,始终保持沉默的黄庭坚终于低声道:“是我与老师想地太简单……”
慕容复摇摇头,轻声道:“师兄没有看错人,吕大防的确是个君子”至少吕大防一言保全了苏轼不用再去大牢走一遭“只是这朝堂上,君子向来斗不过小人我等明知老师清白,可有人弹劾他,为自证清白他还要辞官然而如王珪、邓绾之流,‘笑骂从汝,好官须我为之’,谁又能奈何得了他?师兄以为吕大防赢了吗?我告诉你,他也不过是个棋子!”历史上,刘挚借吕公著、吕大防的威势掐走了洛党与蜀党,接下来就将矛头指向了吕大防这位始终没有说话的好人在“朔党纳粹”最后向他而来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人为他说话了
黄庭坚不由又是一叹,固执地道:“然则我始终坚持,《汴京时报》应言为民声,不应该拿来当做党争的工具”
慕容复亦知要说服他们这些古君子,仅凭这点刺激是痴心妄想,是以只笑道:“那么我也坦白告诉师兄,能永远不错的,永远都只是在野党!”说完这句,慕容复再不看四学士一眼,兀自负着手走了出去
此后,苏轼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连上了六份奏章,请求辞官太皇太后眼见苏轼去意已决,而他又应允留在京城长住,终是答应了下来《汴京时报》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个消息,并以整整两个版面回顾了苏轼的为官生涯嘉佑二年的进士,三年京察入第三等为百年第一,仁宗皇帝金口玉言宰执之才为官以来曾在凤翔、杭州、密州、徐州、湖州、黄州、汝州等地任职,任上抗洪灭蝗,赈贫救孤、向化百姓、政绩极佳出任右相后,与其弟苏辙合作治理黄河、改革会计制度;在新党与旧党之间取得平衡,力保被百姓视为善法的“免役法”、“保甲法”、“方田法”,并改革执行有瑕疵的“市易法”,为朝廷增长税赋收入这样一位有才干怜百姓的好官离去,汴京百姓不由大为伤痛,直骂朝廷不识人才
苏轼辞官求去,右相一职自然出缺吕大防提议由门下侍郎刘挚接任右相,太皇太后却是看中了时任知枢密使事的范纯仁然而范纯仁看看苏轼的下场,再瞧瞧刘挚虎视眈眈的眼神,心中便是一阵默然,借口自己并非经科举出身、出仕以来又无大功绩固辞之由此,刘挚终于如愿以偿荣登相位而就在朝堂上的朔党们庆祝胜利的同时,小皇帝却悄悄换上了平民的衣衫,跟着慕容复一同离宫去见识那名满天下的“东坡诗会”
作者有话要说:
黄庭坚:哪怕搞政治,我也要当个君子!
慕容复:既然搞政治,就别想着当君子!
第89章 混战(五)
“东坡诗会”起源于元祐元年,慕容复在汴京郊外置业为苏轼的起复入朝举办接风宴慕容复离京后,这处别业归苏轼所有苏轼向来好客,三不五时便邀请上好友亲朋去别业饮酒作乐只因大伙皆是文人,宴席上便免不得做诗为兴时日一长,不少学子与百姓皆慕名而来共同参与这桩风雅之事,“东坡诗会”由此声名鹊起到了元祐三年,慕容复返京,又发起辩论会,经常以治政期间遇到的行政难题进行辩论,引发众人评议,由此更吸引了不少朝堂职官的目光直至今日,这二月一轮的“东坡诗会”早已成为汴京城中的又一流行风向标,每当诗会开始,不但官员士子纷纷参与,便是附近百姓也扶老携幼赶来旁听,热闹程度比庙会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皇帝在诸葛正我与慕容复的二人的陪同下来到这处别业,一路上已见了不少走街串巷的货郎兜售各色商品与零嘴,又有三五成群的学子、百姓匆匆而至急着抢占前排的好位置小皇帝见此情形不由哂笑道:“学士这般受人爱戴,当真教人羡慕”
慕容复闻言只是微微而笑,随口应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百姓们向善好学,原是心慕官家啊!”
慕容复这么会说话,小皇帝更是心花怒放远远见到黄庭坚闻讯赶来招呼,他竟饶有兴致地上前一步,主动施礼道:“鲁直兄,多日不见,风采依然”
黄庭坚同样身在官场,自然见过小皇帝,此时见小皇帝居然主动向他施礼,黄庭坚登时吓了一跳,一时呆愣当场不能反应
慕容复便在这时上前解围道:“师兄,这是咱们数日前方见过面的赵公子,这么快便忘了?”
“哪里,哪里……”黄庭坚受慕容复一言提醒,终是意识到官家不愿露了自己的身份,赶忙深揖一礼“在下黄鲁直,见过赵公子!”
小皇帝点点头,又问道:“不知今日的诗会是以何为题?”
“好教赵公子知道,自去年起,咱们这诗会便改了规矩,乃是一场诗会、一场辩论会,轮流举办今日,正轮着辩论会”黄庭坚见小皇帝兴致勃勃来参与诗会,不免有些汗颜
小皇帝闻言不禁诧异地扭头望了慕容复一眼,须知慕容复建议他来见识这“东坡诗会”的时候可从未提过还有辩论会的事
“看来是来得不巧,”慕容复却对小皇帝的眼神恍若未觉,只笑着向黄庭坚问道“不知今日的辩论会是以何为题?”
慕容复此言一出,黄庭坚也忍不住瞪了慕容复一眼,暗自心道:这辩论题还是你自己出的,现在又来问我?然而当着小皇帝的面,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今日有三道论题,与会者可任选其一参与辩论其一,今有一人家贫无力抚养孩儿,将幼子送予他人养育然数年后,此人长子不幸早夭欲索回幼子,可否?其二,今有一妇人其夫战死沙场,妇人无奈改嫁不料数年后战死的丈夫竟又活着返乡,问此妇人究竟该属何人妻?其三,今有一户富商有嫡庶二子,嫡子懒惰然庶子能干父亲过世二子分家,庶子坚称家中财产多半由自己攒下要多分遗产,可否?”
小皇帝原本对这辩论会并无兴趣,只是如今一听这三道论题十分有趣,倒也跟着活跃起来只见他沉思片刻,不由摇头笑道:“这三个论题看似平平,实则皆是情理与律法难容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这般刁钻”
黄庭坚听了小皇帝此言,当下笑道:“赵公子所言情理与律法难容实乃切中肯綮人活一世,若只知律法而不识人情,未免冷酷;可若只知人情而不识律法,亦是愚钝”
“然而律法与人情孰重孰轻却是掌握在县官之手
推书 20234-07-05 :《《(火影同人)重》:羁绊啊,是什么时候开始扭曲成爱意的,佐助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想真好,终于可以解脱了。即使每个人都在说为了自己好,为了让自己变强,为了自己活下去,可是一个人活着的话,纵使再强,也没有任何意义吧。就这样死掉了,也很好。只是,不知道那个吊车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