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与温若飞也随着去了刚到训练场,就见早上同苏恒罗海两人争执过的两个将官也在那里,懒洋洋地拿着长戟互相笑骂
“还真是冤家路窄”罗海嗤了一声,萧渊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正面冲突,三人一同走到场边,拿了武器自己训练温若飞在一边看着,耳边遥遥传来那边的嬉笑,夹杂着不堪的下流话,听得他脸上发热,心中愤懑更甚
萧渊注意到了一边磨牙的温若飞,也只能是无奈走到温若飞身侧正要安抚两句,忽地听见那边道:“那新妞儿虽然好模样,只是性子太犟,砸床掀被子的好不恼人!”另一个哈哈大笑道:“人家是良家的闺女,将军自私塾里带回的,自然是贞洁烈女!”说罢又是一顿□□
萧渊霍地丢了手中武器转身朝李一扬的军帐走去
养不养营妓军法上无所谓,劫掠良家妇女可就不是了!
李一扬沉着脸听完了他的叙述,苹果脸上显出一丝恼怒
他唤来自己副将:“带人去曹明军中,把那些营妓都找来!”副将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竟带来六七个女子虽然簪环粗劣,脂粉浮浊,仍能看出年轻美貌,窈窕身姿她们大多脸色苍白,黯淡的眼睛里毫无光彩,在李一扬面前屈膝行礼,便默默站在一边,眼中带着些微的畏惧
李一扬叹了口气,问道:“你们都是哪里来的?是刺配边疆的,还是自愿卖身的,亦或是被逼无奈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温若飞见状,知道这些女子尚存戒心他亲自拿了杯子,给这些人每人倒了杯茶,端到她们面前:“今日请你们来,只是想问清事实这是统领西北大军的李一扬将军,绝不会伤害你们”
眼见温若飞亲自奉茶,一个女子眼中隐隐有了些波动低声问道:“若是被迫,能如何?”
李一扬神色严肃:“刺配的,自愿的本将管不了,但若是被抢、被劫的,本将保证,你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那女子眸中忽地泛起泪花,猛地跪下深深叩首:“将军!奴家锦娘,宁川县人丛家村人,父亲乃是村中私塾先生战事起时,奴家不幸罹难,被脱勒贼人掳去,本想一死了之,却遇玄军出击,得了解救!奴家本以为脱出火坑,正自侥幸,孰料得,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带头的将军,见奴家貌美,不肯放走奴家奴不肯从他,他便将奴送入军妓营中……”她说到这里,便已泣不成声,连连叩首,求李一扬替她做主其他几位军妓也跪了下来,表示锦娘所言是真,愿为她请命
李一扬正待发话,只听帐外一片喧哗,曹明带着两个副将急匆匆冲进帐来,见军妓们都在帐中,李一扬脸色不善,脸色一白:“李将军,我营中军妓……”
萧渊抱着双臂冷冷道:“你不如听这位姑娘说完再问”
曹明低头一看,地上跪着的竟是锦娘,额角不觉冒出汗来,强自镇定道:“这不过是个军妓,有什么好说的”
锦娘瑟缩着身体向李一扬方向膝行了几步:“将军明鉴!奴家是被强掠而来充作军妓的,求将军给奴家做主!”
李一扬怒道:“曹明,你给本将一个解释!”
曹明白着脸道:“这,这位军妓末将也不识得,此事还需问过下属……”
李一扬转向锦娘:“是何人强迫于你,又是何人将你充为军妓?”
锦娘抹着眼泪,指着曹明的一个副将道:“是偏将何灿,同他的几个下属”
何灿连忙分辨:“将军莫要听她一派胡言,末将是……是……”
“是如何?!”李一扬厉声喝问,何灿见他娇小身体跳上了桌子,居高临下,眼神狠辣如狼,瞬间汗如雨下,一时间竟忘了想说什么
“败类!”李一扬见他唯唯诺诺,心头火气腾腾窜起,伸手抄起案头毛笔便掷了出去,笔尖扫过何灿的脸,墨汁和着他的血一道流了下来
何灿双膝发软,跪倒在地:“末将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将军,末将……”他求助地看向曹明,曹明忙站开几步道:“是末将治下不严,治下不严!这般败类,末将定当严惩……李将军,此事末将真的不知……”
萧渊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道:“你敢说你当真不知!”
曹明一梗,硬着头皮道:“不知便是不知!不必你这般质问我!”
李一扬冷冷道:“闭嘴!”萧渊横了曹明一眼,低头不语,曹明气哼哼地抹了一把额角的汗,也不说话了
“萧渊,带几个人,与本将走一趟宁川县,看看锦娘身世,是否真如她所说,是良家女子若果如她所言……”李一扬苦笑一声:“本将当代全军向父老乡亲们赔罪”
“是”
“宋悦”李一扬招呼自己副将:“把何灿带去军法处,此事绝不能姑息!”曹明忙道:“末将也……”“你一边去”李一扬鄙薄地扫了他一眼:“治下不严,此时要你也无用!”曹明悻悻退去了何灿脸色发白:“将军,末将从军二十余年,保家卫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将军能网开一面……”
“呵”李一扬转过脸:“这时候记得自己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了?□□自己的姐妹,保的哪门子的家卫的哪门子的国?”
他不再管何灿,挥挥手让宋悦把人拖走
宁川县距离抚州不远,战事过后,逃到东南方避难的居民慢慢地回到家乡,本来萧条的村落也有了些人气李一扬同着萧渊温若飞带着锦娘,一路向锦娘家里去
锦娘擦净了脸上泪痕走在前面带路,不多时便寻到了那家私塾她站在门边,正想推门进去,却踌躇起来,默默退到了李一扬等人后面
萧渊知晓她是羞惭,上前叩响门扉,高声问道:“丛夫子在吗?”锦娘父姓丛,这个时候应当在里面上课
连问两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皱着眉头开门出来,望见萧渊,上下打量一番,并不识得,皱眉问道:“阁下何方人士,有何贵干?”
萧渊让开一步,让他看见自己身后躲着的锦娘那中年人大吃一惊:“锦儿……锦儿?!”
锦娘再也忍不住满眼泪水,扑上去抱着父亲的手臂痛哭起来
丛夫子呆立片刻,才如梦方醒,扶起女儿,止不住落下泪来父女俩抱着哭成一团,连私塾里的娃娃们都听见哭声,纷纷跑出来张望
待这父女两人哭了一阵,丛夫子才注意到李一扬等人还在那站着连忙招呼他们进去坐下他匆忙给孩子们放了学,亲自招待这一行人
锦娘一双眼已经肿成桃核一般,见了父亲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丛夫子拉着她,道:“本以为你被脱勒人掳去已是凶多吉少,谁知竟还能回来……”
锦娘道:“孩儿的确被脱勒人掳去,不过被我朝兵丁救下,之后,之后……”她犹豫着,拽着父亲袖子,竟是开不了口
丛夫子看向李一扬等人,眼神热切:“是诸位将军……救了小女么?”
李一扬脸上发烫,尴尬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看萧渊,萧渊垂着眼睛不愿说话,一边的温若飞也是装死
气氛瞬间僵死正在李一扬通红着脸狠下心要说出来时,外面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锦娘?可是锦娘回来了?”
锦娘听见这声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丛夫子连忙迎出去,带进来一个满头汗水的年轻人,卷着袖子,显然是急匆匆刚从外面赶回来他一见锦娘,也忍不住惊喜:“锦娘!”锦娘望着他,嗫嚅了一声“远哥”,却是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丛夫子笑道:“这是同锦娘自幼定亲的路远”
路远见了外人,行了一礼:“多谢诸位送回锦娘岳丈大人,锦娘可还好?此番在外,可受了苦楚?”
锦娘一听,再也忍不住,泪落连珠丛夫子连忙安慰,路远也在旁劝抚锦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续道:“我被脱勒人掳去,幸好被大军救下谁知道,谁知道……”她双膝一弯,跪在父亲面前止不住放声大哭:“女儿前生造孽,刚脱狼窝又入虎口!抚州偏将何灿看中女儿这身皮囊,逼迫女儿女儿不从,便被……被他送入军妓营中……”
丛夫子脸色瞬间惨白,路远也变了脸色,退开几步:“这,这……”
李一扬咬牙起身,带着萧渊和温若飞向丛家父女长揖到地:“在下西北大将军李一扬,治下不严,致使抚州偏将强夺民女充作军妓,同胞姐妹惨遭荼毒如今何灿已在军法处治罪,一扬在此向各位赔罪,今后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丛夫子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连忙扶起李一扬:“将军使不得……”
李一扬就着他的手抬起头来,看见锦娘跪在地上,双眼含泪望着路远和父亲
路远此时已经几乎在门边了,锦娘颤着嗓子喊了一声远哥,他却一甩袖子转过身子:“莫要再叫我远哥……锦娘,你……你身子已污,教我如何娶你过门?”
锦娘脸色煞白,哭道:“远哥……”
路远跺脚道:“本以为你大难不死,谁知是捡回一只破鞋!丛夫子,这亲事,恕我不认了!”他急匆匆转身,像躲避瘟疫一般逃了出去
锦娘整个人都似是冻住了丛夫子看着木木的女儿,摇头叹气,老泪纵横:“你已非白璧,还能求他什么——你哪怕是死在乱军之中,好过如今这般回来!”说罢,他也摇着头,自顾自进了里间——竟是不再管自己女儿了!
温若飞看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他正想上前安慰锦娘,却见那女子扶着桌角,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锦娘姑娘”温若飞担忧地叫了她一声,锦娘恍惚地摇了摇头,冲他微微笑了一笑
李一扬和萧渊直觉不对,交换了一个眼神正要上前,锦娘却快他们一步,猛地冲向一边的墙壁
“砰”一声巨响,锦娘的身子顺着墙壁软下来,额头在墙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柔弱的女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震得房梁上灰尘都簌簌而下,却不知能否打动弃她不顾得父亲和未婚夫的心了
李一扬和萧渊冲过去接住了她,可是已经迟了来不及再找医生,锦娘已经绝望地合上了眼睛
温若飞看得双眼发黑,胸口发堵眼眶胀痛,再也锁不住泪水萧渊和李一扬跪坐在锦娘渐渐冰冷的尸体边上,互相看着彼此泛红的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
☆、剑与玫瑰(二)
归途中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李一扬最后的处置,是杖责何灿一百,贬为伙夫因为没有证据表明曹明也参与了劫夺民女,暂时奈何他不得,只能以御下不严为由,罚了他三月薪俸,赔偿丛氏锦娘家人
温若飞心中对这个结果自然是不甚满意,但是也毫无办法在萧渊众人看来,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公允了——在大玄,人命当真不是等价的
温若飞低落了很久,一直到战役结束,回到宁州,也还是一副消沉的模样萧渊看在眼里,忧在心中,只是李一扬处理之下已经尘埃落定,他也不知如何安慰温若飞加之州牧薛天玉之前叛国被杀,战后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的政务也落到了萧渊肩上,所有人都忙得跟陀螺一样,只好放着温若飞自己排解
好容易,新年到了
劫后余生的宁州城没有往年热闹,却透着一股新生的活力
二十三过小年,买糖买瓜,祭祀灶王爷;二十四扫房子,内外除尘;二十五磨豆腐,接玉皇求福气;二十六割年肉,采买肉食,准备荤菜;二十七赶大集,家家户户备办新衣,采买杂货,有些余钱的人家还买些烟花爆竹二十八把面发,和面以准备白案,贴窗花;二十九小除夕,蒸馒头擀面条,扫墓祭祖上供饭;三十夜里除夕,守岁接年
宁州残破的城墙已经整修完毕,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萧渊请当地的名绅重新题写了城楼牌匾,清除了墙缝里的青苔瓦松,把城防工事也修整了一番军营里张灯结彩,这一日破例除了戒令,军帐里外尽是嬉笑打闹喝酒赌牌侃大山守岁的军士
温若飞再一次开了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慢慢往零点跳去把手机塞在宽大的袖子里,他爬上了城墙,萧渊他们在城楼上摆了一桌,正聚在一起打麻将
萧渊罗海苏恒刘峰各坐一边,萧渊正坐如钟,罗海翘着二郎腿,苏恒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捏着牌摩挲,刘峰笑眯眯趴在桌子上
一圈过,萧渊输,两圈过,萧渊接着输十圈过,温若飞望望萧渊的荷包,略微担忧背后小兵们窃窃私语:“将军今年还是一样赢不了啊……”“哈哈哈只能赢仗赢不了牌……”
罗海接过萧渊新打出来的那张牌,哗地一下推倒自己手里的牌:“碰碰胡老大,大过年的打麻将,别忙着点炮出兵了行不行啊”
萧渊镇定地给他数着番数:“打牌就打牌不要废话”
“嘿”罗海乐了:“行行行不废话,您乐意发红包小的们接着就是了”
苏恒已经开始码牌了:“下回该轮到我赢了”
萧渊看看天上月亮把牌一丢:“过子时了,不打了接年!”
刘峰抗议:“还没呢城里都还没敲钟……”
萧渊已经下城楼了
温若飞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遥远的钟声从宁州城唯一的一座寺庙里传过来,宣告着新的一年的到来然后,像是接到了号令,城里家家户户的爆竹都一齐响了起来自东南向西北炸成一片,半边天空都红亮了起来温若飞站在城楼上捂着耳朵,这时候萧渊抱着什么东西上来了
“孔!明!灯!吗!”他几乎是在嚎叫着问
萧渊朝他比了个正确的手势
刘峰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纸笔,吼:“写新年愿望啦!”
温若飞从萧渊手里接过一个鲜红的孔明灯,一时之间犹豫着不知写什么好
“你们写的什么啊?”
他凑过去看旁边苏恒的字条,只见上面是方正笔挺的八个大字:“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又是这一套,每年都没个新意!”罗海大声地嘲笑
“滚,总比你写心想事成强!”苏恒回击:“而且你那蜘蛛爬的字也写得出手!”
“我字怎么了!”
“丑!”
“嘿你的更丑!”
“娘的大过年的还想打架?”
“打就打!”
刘峰刷刷刷地写着:“看来还要再加一条,让苏恒和罗海少惹点麻烦”温若飞一看,巴掌大的字条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着眼晕“这样真的好吗……”
“都是心里话啊……想求的太多,我也不藏着掖着嘛”刘峰笑着,接着刷刷刷奋笔疾书
“你写的是什么啊?”走到站在城楼一角的萧渊身侧,却见他身子一侧,把字条掩在了身后
“藏着不给看?”温若飞更好奇了:“是什么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萧渊的耳朵在暗淡的灯光下泛起了一点微红:“私事”
“了解了”温若飞眯起眼睛笑了笑:“原来你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哦?”
萧渊咳了一声,把纸条反着贴到孔明灯上“你的呢?”
“还没写”温若飞提起笔,踌躇了片刻
“最近不怎么开心,想很多事情”他叹了口气:“想得越多,越发现自己没用”
“你还在想那个姑娘的事?”萧渊低声问,眉宇间也飘来一丝阴影
“嗯”温若飞叹了口气:“我从来都难以想象……还有军妓这样的制度虽然是何灿和曹明混账,但是如果不是有军妓做遮掩,他们不会大着胆子把脱勒人劫走的女子留下自己享用”
“这件事,我曾经说过,是被默许的”萧渊垂下眼睛“我以前跟着前辈作战时,营中也有军妓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没成家的,很多人都忍不住”
“你也……”温若飞咬着嘴唇,问不出口
萧渊突然苦笑起来“若飞,我军中不设军妓不是因为我洁身自好
推书 20234-07-07 :《《(综同人)[综]》: 耽美文库 腐书网【靳惜何夕】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综]今天我是人吗》作者:不才之才当你每天清晨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无论你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我向你保证都要比那个叫做“乔伊斯?凯尔”的倒霉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