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热闹,真计较这方孔兄却都是推脱不已也非没有慷慨的,他不是信不过人品,就是嫌弃人家品味他看来张灵蕴是个清雅出尘的人物又有书生意气,最妙的家底丰厚视钱财如粪土
张灵蕴半阖着眼睛不说话,卢十二郎见状挥退仆从,瞟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月鹿,给她续了一杯茶:“张君可是有什么事,你我之间无不可言”
张灵蕴坐如玉树,似笑非笑的睥睨他,瞧的卢十二郎如坐针毡,她才慢慢开口:“卢十二,我就是求也求不到你这儿你递贴我赴约,是当年那份互托生死的交情”
卢十二郎见她起身,连忙拉住她的手急切念叨:“张君勿恼!张君勿恼! ”他本无恶意,只想着若是友人想求,无论如何也要去父亲那儿求一句谁想到会错了意,一时老脸通红,窘况不已
张灵蕴一甩袖子,低声冷言道:“身在江湖仍忧殿堂如今乱象已生,我出这份钱为朋友,却不想绞进你卢家的赌局”
卢十二郎一愣,直盯盯的看着张灵蕴
张灵蕴依旧波澜不惊,语气却莫名软了几分:“如今局势不明,卢家这赌注押的太早不是好事你们都是死局里刀光剑雨走过来的人,该知道什么事情都说不准如今卢家...没有不透风的墙”
“唉!父亲也未下定决心,只一直拖着”卢十二郎见她都知道了,又处处为自己着想,将心里牢骚发出来,“陛下正值壮年,父亲自不愿卷入立储之事如今谢家要倒,但大郎还在振威军中,叔父到底是急了,不过父亲是不肯的”
张灵蕴一炸得了消息,颇为高兴,面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全然不信的毛样,语调扬起:“是么,我怎么听说......”说着一顿,拿眼去瞥卢十二郎
卢十二郎见她这模样,真以为瞒不住,急切道:“大殿下突然登门,我父亲也是一惊,谁想到他会来这出未免太急了,也是难成大器!”
张灵蕴眉眼耷拉下来,懒洋洋的说道:“尊公主压着皇子们这些年,雪中送炭有谁?落井下石的多了去大皇子占长,如今又来绑着你卢家到是好算计,不知道谁的手笔”
卢十二郎深以为然,暗想这大皇子背后出谋划策的人转而问道:“张君以为如何?谢太尉不日归京,到不知道圣人是什么计较”
张灵蕴一手抚袖,一手取了茶杯,见水纹波动,不在意的说:“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十三年之前,我们又如何料到,如今这天下”
天际浮云,瞬息万变果然都开始坐不住了,朝中形势云谲波诡,后宫之中也不会安分殿下身处漩涡中心,又无可信可用之人,想必左支右绌,举步维艰
张月鹿叉手弯腰作揖,别了卢十二郎,跟着阿爹上了马车心中恨不得此刻插翅飞往公主殿下身边
张灵蕴靠着如意垫上闭目养神,见她坐立不安,没好气的说:“不过是丫鬟养的儿子,掀不起风浪”
“阿爹知道?快说说”张月鹿连忙凑过去,讨好的按摩“有几个能掀起风浪的?”
张灵蕴换了个姿势,散漫中尤有气度:“我与你知道的一样多既去招惹天家小娘子,就该做好万全之计在小报上写些酸诗能将她家父兄扳倒下?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来?”
张月鹿小脸一红,笑嘻嘻的手下不停,嘴上也不慢:“卢家根深权重,是皇帝上位后提上来,原先和谢家又不牵扯不管是天子还是旁人,都不会放过往日也就罢,如今谢家不稳,殿下就不稳皇子们谁想上位,都不会忘了拉拢卢家
卢十二瞧上去算半个妙人世家重嫡庶长幼,但小儿子未必不讨喜欢我见卢尚书也不瞒他,也许还是能说的上话阿爹今天这番话,卢十二听进去了,卢尚书也就听进一半混到这个位上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没有不谨慎的”
张灵蕴斜了她一眼,曲指在她额头上一敲:“牢里住了些日子,倒也长进了大皇子礼贤下士不要紧,怕就怕他是来求亲的”
张月鹿心中一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她到忘了联姻这一计,一旦卢家答应,就是绑死在大皇子这条船上要是不答应,日后谁知道如何大皇子一旦上位,卢家气运也就结束了,她思索道:“卢家嫡孙女,正是韶华之年但卢家不会答应,卢家却又不得不答应”
张灵蕴挑眉一笑,真长进了
卢家不会出嫁嫡女为大皇子妃,但会选一名庶女嫁入世家从来不缺这样的联姻棋子这是一个纽带,好则皆大欢喜,坏则斩断关联
“那你可知,我为何答应卢十二报纸之事?”
答应此事,自然才能换来卢十二郎掏心掏肺但要是仅此而已,阿爹这个老狐狸未免道行太浅张月鹿细细一想,扬眉笑道:“法不责众”
到了家也不入门,张月鹿别了阿爹,上马扬鞭往永阳坊方向
她今天做了半日书童,穿着云鹤圆领袍,梳的童子双髻一进门,正好和出门的人撞上,众人都是一愣武十七郎哈哈大笑,引来余人都是忍俊不禁
张月鹿这才想起来,顿时脸上烧红,抬腿踢了十七郎一脚:“你今天倒是很闲,决赛在即,都安排妥当了?我瞧这四个队伍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办不好,小心走在路上叫人打闷棍”
武十七郎连连摆手,喘着气道:“我这不是正准备出去么?忙的很忙的很”说着哈哈哈的跑出去
张月鹿瞪着的背影,回过头却见旁边一人是纸砚,又惊又喜:“回来了!瘦了不少长安到江南一路千里,这两趟奔波下来马都吃不消,好好歇段时间”
纸砚望着她温和一笑:“本想着直接去府里找二娘你,刚到明德门就叫小斥候们给瞧见了拉着我过来,说你最近常在这儿”
东郊工坊撤了,原些在工坊的孤儿又无处可去年长些的叫蒋怀莲带去江南了,小的们就留在长安张月鹿正好要安置菀奴,就寻了一处偏僻的大宅院这本是一位将军的府苑,院子虽然大,却粗狂的很有钱的不愿意买,没钱的买不起正合适张月鹿的要求,二话不说买卖都欢喜砌了高墙,一左一右,隔成两户宅子
“是啊,我最近都在这儿晚上才回去”张月鹿迟疑许久,又问,“幼果可有回信?”
纸砚此去江南,是替张月鹿送信的当初决定留在长安,她就给闻人贞写了一封信当时安车程,闻人贞还未到江南张月鹿怕她见信之后,不愿去张家在江南的别院就让纸砚带着信,直接到别院等着
纸砚略略一僵,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张月鹿一愣接过信,脸色立刻清白一片这信正是她写给闻人贞的,信封后的火漆未拆,可见闻人贞没有打开这封信
张月鹿拿着信,只觉得心里涩痛,到不知道自己这番决定是否正确若是亲自去江南见幼果一面是否会好些,书信一封到底情谊浅薄了许多
纸砚见她魂不守舍,低声道:“闻人小姐没有去江南别院”
“什么——!”张月鹿大惊失色,话都说不稳,舌头打结一般“你!幼果......”
纸砚连忙扶住她,急切说道:“闻人小姐托人报了平安,但未去别院我恐你担心,这才回来”
张月鹿缓缓回过神,心里已然明了,疲惫不堪道:“就报了平安?可说什么”
“没有”
☆、第 58 章
今日是“天下第一马球王争霸赛”决赛
武十七郎一夜未睡,望着太阳冉冉升起,接过童仆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意气风发的走入马球赛场
踏着柔软的草坪,环顾四周,整齐干净的观众席,按区划分归正有序旁边各有进退场的通道,安排专人把手往下左右两头设球队区,后备球员、马匹,中场休息都在此左右两边各有贵宾席位,千金难求一票更有极为尊贵的雅间又有一处,为评委席此处放有比分板、投票栏,依次排开
场外竖二支长杆,下有身手矫捷少年二人凡是场中有一球队进球,少年便攀爬而上,挂上一面队旗长杆中间有高塔一座,上有瞭望手一名,眼光如鹰,负责观看场中赛况长杆高塔皆在高台之上,高台上有椅子一把
武十七郎将负责各项事宜的管事都叫到面前,拿着纸张开始训话:“人手可都安排好观众指引,贵宾招待,球队接引,不可出错场内场外巡查,遇事不可莽撞叫人打了,东家有补贴,要是敢动手打人,这长安虽大,也没地方叫他待王宝奴!”
“到!”
“汇报进展!”
“是!入场通道两边布置完毕,十辆小食推车准备就绪厨房食材已经清点,大厨皆已到位,嘿另在贵宾区放着瓜果八宝拼盘,各放了一点,小的想尝过好吃,公子贵女就会再要嘿”
这个王宝奴甚是机灵,做事麻利稳当,算个人才武十七郎瞟了他一眼,要是再长得端正点就好了,这模样再配着没事就一脸奸笑,给晋王小世子做随从正是有主仆像
果不能说人坏话,又问了两个管事,就听见身后传来喊声
晋王小世子领着他的龙骑队来了,一溜的白马白袍马是俊骨宝马,毛色雪白无暇,配银鞍银蹄人是风华正茂少年郎,皆是统一的白色圆领袍,上有锦纹暗绣,配玉蹀躞
武十七郎刚想迎上去说话,就见入口处又来了一队人马说这一队那真是五颜六色还缺几种,五光十色加起来正正好这马有大宛马、河曲马、西极马、云滇马.....花色更多,没有重复的红骝毛、褐骝毛、黄栗毛、全栗毛、铁青、白青、银鬃、花斑.....唯有人穿着一色,都是统一的青色圆领袍只不过这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也是别具一格
“哎呀呀,瞧这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远远的我以为到了洛阳花会”龙骑队七号扬起马鞭指过去,嘴上打趣嘲讽
晋王小世子一咧嘴正要笑,硬生生憋住了挺挺腰背,轻咳一声压着嗓子呵斥:“行了,嘴皮子上算什么功夫!英雄好汉就该手底见真章我辈正派行事,怎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岂不招人耻笑!”
景盛轩这边训着话,那队骑士也打马上前,出来一名娇小明媚的小娘子,啧啧笑道:“小世子也看《大尚行侠传》?慕容女侠说过的话都记得这般清楚”
“那是当然!”景盛轩扬扬下巴他可是头号书迷,看的都是手稿!
那小娘子双眉弯弯,击掌而笑,露出二排雪白的细牙:“一醉居的说书先生,见着小世子也要甘拜下风”
......
晋王小世子脸一僵,应也不是,怒也不是
龙骑队众人仰头望天,叹息不已何必了?这都多少次,非得往上凑说是吃一亏长一智,都该凑个智囊了
冤家路窄,两队人马不再说话各自放马由缰熟悉场地,感受气氛武十七郎乐的轻松,也不管他们将一干管事拢到面前,样样过问一遍,力求毫无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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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鹿眯眼望着球场上草皮翻飞,人仰马翻,心思早就转到隔壁去了甲等天字贵宾雅间,那是给祥泰尊公主留的上午场已经接近尾声,可公主殿下还没来
“把这个给送过去”张月鹿把上午场的报道稿递给马奴儿她很注重报纸的时效性,但人工镌写慢,只能让他们先把已有的内容写好
马奴儿欢快的应了一声,将稿纸小心叠好放在油纸包里,弯腰行礼出门
张月鹿听见关门的声音,按了按眉心如果可以她是不想用纪国公府的老人,奈何实在是手下无人蒋怀莲坐镇江南,那边百业待兴,她只怕比张月鹿还有忙七分菀奴一贯是总览各项账目,如今身体还未好,却又添了许多事务,每日早起晚睡,张月鹿十分舍不得东郊工坊中养的那些个孤儿,留下来的年纪尚小,跑个腿盯个梢还行,旁的也不敢让他们做
马奴儿是个机灵聪明的,又是卖身死契,张月鹿用的十分顺手但她一心想着排下暗线,这用人就是个大问题,不查也就罢了认真查起来顺藤摸瓜,都指着纪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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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队进了一球,全场欢呼张月鹿抬眼望过去,正对面的贵宾雅间里的人,模样并看不清,但发色十分显眼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对着那边示意,饮了一口
长安城里外都知道,马球赛的主办背后是一位西域边国的女王女王被叔父谋朝篡位,流落到尚国西域边国地上长的是黄金,树上结的是宝石女王虽然亡国,但却带着倾国的财富女王在尚国的市井流浪,见过许许多多的的人,终于遇到了一名正直善良的少年郎
这个故事至少有七八个版本,真真假假有些言之凿凿,连具体国名、地点、时间、女王的名字、尚国朝廷的态度都有还有些,就如同上面说的一样荒诞浪漫
翾风带着面纱,正看着球场,旁边的小胡儿倒是眼尖,指着对面叽叽呱呱一顿她那双浅天蓝的眸子,抬眼眺望过去雅间面对球场的一侧,只有到腰身的矮墙只要不将屋顶遮阳的篷帘展开,雅间里面情景一览无余此刻虽看不清,但也瞧的出正对面只坐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十分惬意闲适的靠在躺椅上
六月的太阳晒在身上,暖和中带着热张月鹿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推门的声音,心里嘟囔马奴儿越发没礼数了,都不知道敲门
突然间一袭幽香扑面而来,张月鹿一惊睁开眼却看不见原来眼前遮着一张手绢,香气也正是源自它张月鹿心里一动,缓缓抬起手要掀开脸上的手绢手腕却叫人轻轻握住,那柔软的指腹贴着她的手背,让她不敢乱动
那手指沿着她的手背缓缓轻蹭,最后覆在她手上,十指相扣
张月鹿先惊,后喜,续而有些忐忑待着十指相扣顿时不好,又不敢甩了那手,万一了?她另一只手揭开面纱,脸色瞬间黑下,人一跃而起,窜到一旁
“见过升阳郡主”生硬的几乎咬牙切齿
景如意娇媚一笑,身若无骨的依靠在月鹿的躺椅上一双杏目含情波光粼粼,柔情如水尽在其中“小郎君不愿见我?”
一万个不愿意张月鹿脸上缓和了些,拱手作揖:“草民不敢,恐惊扰郡主”
景如意眼角上挑,笑意妖娆:“瞧着不像,郎君那位温雅秀美的小娘子了?怎不曾带在身边”
张月鹿怔楞,猜想她说的是闻人贞,心里更不快
景如意瞧她不言不语,抬起金边翘头履轻轻踢了一脚,薄怒娇骂道:“薄情儿,这顶好的雅间,又是约的谁家小娘子”
张月鹿一肚子火,压根不愿意和她这么打情骂俏要是换了公主殿下这般,她...她也该吓傻了除了面对她家小公主,她都正经的很,平日相处的人就是随性,也都是人品端正,开玩笑也断断不会这样
她掀起眼皮瞧了这位升阳公主一眼,见她笑的抚媚妖娆,风情万种的送了个媚眼顿时心里一抖,垂言看着地面想着公主殿下年岁尚稚,脸上总一副端严肃然,叫人不敢逼视但若仔细看,那深邃眼眸却如幼兽孩童,清澈干净,又隐着几分胆怯懵懂
景如意见她居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轻哼一声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