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鹿说了一声辛苦,复又想起这位雕匠师傅耳聋口哑,是听不见的
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张月鹿将手边的冷茶一口饮尽不知道到朱雀门前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她那份画还空着一处地方,只等那边传来消息只盼着公主殿下同她一般心思,两人心有灵犀,能如她所愿
一边等着消息,张月鹿持笔沾染墨汁,在画纸上精心描画,每一笔都用心之至眉眼发丝,衿口衣缘,无不细致入微待画了一半才惊觉太过细致,一来喧宾夺主,二来难以雕琢
她小心的将画作放好,又取了一张纸,刚刚起笔,马奴儿满脸喜气的跑进来:“小姐!陛下和尊公主出了朱雀门!”
张月鹿闻言大喜,又嘱咐事情,叫他们去办自己如有神助,寥寥几笔勾勒完成见着孔师傅还在雕刻第一块板子,自己亲自上阵拿了木板取墨线描反画
木板上描好画,月鹿取了斜刀、平刀、玉宛刀、敲锤、锉刀...一字排开
这一夜,长安报社院内灯火通明,蜡烛燃烧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照旧全体起立,欢迎新同学,X和胖厨子鼓掌——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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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留和小胖的地雷
☆、第 64 章
谢伯朗棺椁入城,城门卫校尉见他们一行不过三十人,不带金戈,手持通行令牌,又有陛下御笔诏书他如何也不敢将太尉的遗体拒之门外,连忙让人开侧城门
这烫手山芋怎么就非在他当差守夜这天来,真是倒霉!城门校尉脸都愁歪了,又恐闪失,亲自带兵随行
而后又有闻声而来的金吾卫和长安府衙,一见这阵势都是震惊不已两边各自派人快马回去通报,其余护卫左右队伍越来越庞大,从明德门而入,待到兰陵坊,已有数百人,浩浩荡荡往皇城宫门而去
此刻朱雀大道两边已经隐约有些闻声而来的人,有些三五成群,有些独自一人或缩在阴暗处偷偷看着,或光明正大的站在路边这样胆敢宵禁之时站在明处的,多半穿着还未系好的官袍
要是平时,金吾卫早就上前去抓人,但现在也只当看不见周滑中侯领着人马护卫两侧,心中只惦记着派往宫中的人不知可到了御前
景厚嘉在金吾卫快马来报的时候,已经接到城门卫传来的消息当时他宿在雅美人处,一番红被白浪完正困着,听到郑公公在门外轻声说话
景厚嘉登时不悦,呵斥不已但里头静了声,郑公公还是那句,城门卫有急报雅美人又是娇语又是安抚,叮叮咚咚片刻,皇帝满脸怒色的走出来
郑公公低声几句,景厚嘉脸上铁青,张口骂道:“此獠狗!”
骂完还不解气,扯了旁边的博山炉砸在地上,又一脚推翻矮榻,接着连屏风都推翻室内一片狼藉,雅美人近来得赏赐多半都毁了说来这女子也是有心府的,自己屋里闹成这样,她躺在床上稳如泰山,半点出来劝慰皇帝的意思都没有
景厚嘉这会完全想不到刚刚宠幸的女人,发了一通火气,就出门上銮驾回甘露殿途中景厚嘉火气小了些叫郑公公准备仪仗,代天子出迎郑公公为内侍省监,内侍省为宫中三省,内侍省监掌内侍奉,宣制令,人称宫闱局丞
郑公公领了旨意,便去准备景厚嘉见他带人走远,心道:以谢伯朗的平生,不知道那些大臣们该给他议个什么成?元?正?忠武?景武?贞武?
怕是光单谥双谥就要议上许久,到时候谢伯朗的尸体都臭了!
銮舆落下,景厚嘉刚刚起身就见远处急匆匆来了一队人马深夜敢在内宫疾行,他到要看看是谁还未等他看清,来人已经从步辇下来,快步走来
“儿见过父皇”景秀拜道
景厚嘉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抚须道:“我儿何故匆忙?”前后不过片刻,她便得到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谢家安插宫中的耳目
景秀直起身体,走到景厚嘉身边,面有愁容:“儿得宫门卫报”她加封“尊”,皇帝允她权仪同东宫,所以宫门卫也会同奏当然,她得到消息远远在这之前
“儿请密奏”景秀又道
景厚嘉不言一声,往甘露殿中走去景秀紧随其后,面沉如水
甘露殿为天子起居读书之处,不比太极殿巍峨宽广但此刻殿中也是一片肃穆冷然,景厚嘉挥退宫婢:“说吧”
景秀提裙跪下,清朗道:“儿请父皇出宫门,亲迎太尉归”
御座上的天子面如寒铁,望着跪在下面的女儿,片刻换上慈父笑容:“太尉功高劳苦,朕亲往亦是应该我儿快起身”
景秀依言起身,双目清澈坚毅,道:“太尉纵然功高,也不足以劳驾父皇然,儿臣以为,此是良机大将战死,陛下亲迎这是君恩似海,可让文武百官知,君待臣有礼,臣当事上以忠可让在京番邦百酋知,大国礼仪仁义,父皇对待死人如此,何况活人可让边关将士知,父皇重战功,生也荣耀,死也荣耀”
袖中的拳头缓缓松开,景厚嘉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轻松女儿这番话若是肺腑之言,那可见她处处以天家立场思虑,对谢家外戚纵然不是内心疏远,也同是警惕
若是她想偏颇,故意这般用大义来劝自己亲往接棺,为谢家添耀想来是还不清楚自己和谢家如何交恶否则避嫌还不及,哪会急急忙忙凑上来到底是小孩子,天性昭然正直又身在羽翼之下,不知人心之恶
“好!”景厚嘉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扶起女儿“我儿所言极是,与我想的一般我已让郑业准备仪仗,即刻出宫”
景秀叉手一礼,轻声道:“儿请随驾”
景厚嘉一愣,抚须点头:“好,我正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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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卖报~~,天子与公主素服列烛,步行出宫迎太尉棺椁!”
“谢太尉马革裹尸,景天子步行相迎!看报!看报!”
“来一份!”
“来一份!”
长安报首页便是一副天子扶棺图长一尺半,宽一尺的硬白纸上皇帝陛下手扶谢太尉的棺材,面容悲切,欲哭无泪欲言又止冠冕匆忙间都没有穿戴好,风吹起外袍可见里面衣领歪着衣摆下的赤舄竟然穿反
天子身侧后是尊公主,公主殿下着墨不多,只聊聊数笔勾勒公主殿下秀丽容颜上满是庄肃衣着也不清晰,只看出衣袖在夜风中扬起,公主殿下修身玉立
棺椁一侧站着一名女子,手捧谢太尉灵牌,身着孝衣被风吹起的衣摆下面,可以看出战甲的一角战袍甲片上甚至可以看出刀斧砍下的痕迹她站在风中,就像一把笔直的枪一身孝衣,也不损她的英武之气
天子和公主身后是面目不清的侍从,在后时巍峨高耸的朱雀门谢伯朗的棺椁后面是寥寥几个只有背影的将士长风吹过,纸钱漫天一片苍茫凄冷
“...帝与太尉表为君臣,实为知己...帝待太尉君恩似海,太尉事君忠心如山......帝扶棺泣不成声...”景厚嘉翻着长安报一边看一边笑,这小报替自己歌功颂德,弄的他都觉得自己和谢伯朗两人真的是君明臣贤
他心中开怀不已,合上报由然兴奋,提笔写了几句悼词,交给郑公公着令中书舍人依此润色碑文想着谢伯朗在底下估计都不得安宁,对着郑公公又道:“朕哀恸不已,罢朝三日禁中设祭,公卿以下皆缟素”
景秀昨夜与皇帝一同出宫接棺,待安置好又陆续有大臣连夜入宫,景厚嘉留她在甘露殿共同商议还未等到天亮,宫人送来朝服景秀随着皇帝一起至太极殿常朝朝堂上沉寂许久后格外热闹,皇帝一夜疲惫,实在不愿听他们吵闹,着令礼官评议谢伯朗生平事迹,拟具上谥名号请旨定夺
景秀洗漱完,坐的凤阁寝殿床榻上看着长安报上的自己,恍惚间有些好笑,又有些心安数日劳心,到不觉得疲惫,拿着报纸细细看了一遍,瞧到微妙处,不由浅笑笑完心中松懈,才觉困倦,掀起锦被卧下
一夜之间,数千份报纸这份锦上添花,也只有张月鹿了恩,想必也是一夜未眠景秀阖着眼想
张月鹿何止一夜未眠,此刻她还坐在案前提笔急书
这一期的长安报供不应求,许多人堵在报社门口求购张月鹿把手一挥,发行特刊,后面的马球决赛、广告之类都不镌写了报社中能干活的人一起只做三样事情印刷长安报名和天子扶棺图、镌写悼词、烘干售出
听闻许多人把这起报纸买回去供起来,张月鹿十分开心这一夜疲惫,看似歌功颂德,实际却是争取人心与时机
皇帝如何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翻脸不认人少不得对谢家封赏恩赐,趁机笼络人心毕竟谢伯朗已经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扳倒谢家有的是时机,何必急于一时时人重名,天子也同样
天子扶棺图看似着重的是皇帝陛下对臣子的深情,却另有玄机皇帝身侧不是宰相不是皇后,而是尊公主皇帝待公主眷宠,天下皆知公主于天子身侧,如储君一般百姓见公主殿下仪容清贵,姿华貌美,年少而不怒自威,无不向往之
谢良玉虽上有兄长下有幼弟,各自才德但天下人见这天子扶棺图上,少女手捧灵牌,谁人不知她是谢伯朗后继之人孝衣之下铁甲寒光,只露一个侧脸,便看窥少年女将军英姿勃发
何况还有长安报后续报道,谢家女儿生于富贵却心怀苍生,少小励志,长枪铁马守卫边疆,以巾帼之身报君王之恩
张月鹿打了个哈欠,灌一口浓茶,又给谢良玉添了“行军治兵,号令严明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又好兵书,每有奇谋”她对谢良玉了解甚少,但见言谈行事果决,又得倚重,想来也不会太差就憋足了劲,替公主殿下这位表姐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留评论的同学,还有月下和M君的地雷~~深感安慰
好了,公主殿下出场了,潜水的同学也透口气吧~~
☆、第 65 章
谢伯朗的死掀起的滔天巨浪,一时之间将春闱探花宴、马球决赛、晋阳王世子打死人...一众消息都压下不管是朝政大员还是百姓妇孺都开始关心谢伯朗的生平,振威军的战绩
在长安报真真假假的故事中,云滇公主从谢伯朗的光辉走出,成为另一个传奇谢良玉在大尚国民心中也开始崭露头角世人在故事中见她长大,幼时调皮捣蛋,少年活泼开朗,逐渐长大成为可以独当一边的女将军
“上回说到咱们玉将军率三千铁骑千里奔袭,拿下那突厥王庭一干老小,立下赫赫战功!却不知万里之外的朝廷上,正是黑云密布那奸臣右宰相上表,说玉将军不听调令,擅自出兵,乃是欺君之罪!
他这话一出,一干党羽纷纷符合朝堂自然是忠君爱国的君子,怎肯他毁了国之栋梁!两边人马各执一词,各说道理,又有墙头草在中间煽风点火吵的圣人头疼,一眼望下去,堂堂未央殿中如同菜市场一般!
只一人除外,你道是谁?”
台下轰然道:“公主殿下!”
台上说书人一敲鼓槌,大喝一声:“正是公主殿下!只见殿下绛红滚黑朝袍,面如冠玉,不怒自威在一群吵吵嚷嚷中,如青竹玉立,不动如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正是天朝上国储君该有的气度!圣人见了心中宽慰,道,我后继有人呀!”
说书人这段话一气呵成,听的台下连连叫好
借前朝说今,从无中生有,正是小说话本之趣
前朝乱世已是数百年前之事,谁又说得清一门忠烈,满门孤寡,残忍凶残的敌国,英明仁慈偶尔犯傻的皇帝陛下还有,外表冷漠高贵却常常替表姐收拾烂摊子,在奸妃佞臣的诬陷毒害之下,为不让父皇为难而隐忍沉默的公主殿下
烽烟鲜血,乱世儿女,这样的故事,总能扣人心弦
张月鹿打赏一贯钱,起身离开雅座明日就是中秋,她需回家收拾一番随赵青君入宫朝贺,可不能失了礼仪
到了纪国公府侧门,马车慢下来,张月鹿听外面马奴儿的声音:“沈爷好,今日郎君、娘子放学真早”
张月鹿一听有些愣,掀起车帘望去,一辆牛车从里面出来,心里纳闷,就见车上探出三个小脑袋,六只圆溜溜的眼睛望向自己张月鹿瞧见其中一个,连忙推开车门下去:“笑奴儿?你这是去哪?你娘知道吗?”
笑奴儿见到她欢快的笑起来,一笑露出缺了的门牙:“姑姑,我去萝萝家娘亲知道”
半大的男孩拉着年幼的女童走出,拱手作揖:“沈家启郎见过同门学长”
张月鹿隐约记得,似乎娘亲提过,说家学中几位夫子新收了两个弟子她最近琐事不断,到没来得及去看看此刻见二个孩子乖巧懂事,便取下腰带上挂的玉佩和玉管笔递过去:“长者赐,不可辞”
沈家二个孩子见她笑容温和,迟疑的一下,双手接过去
张月鹿又摸摸笑奴儿的脑袋:“去人家玩,不可给人家添麻烦,知道吗?早去早回,不要让你娘亲担心”
笑奴儿有力点点头:“知道!”
张月鹿别过几个人,入内先去正宅问安
赵青君今日不曾出门,见女儿回来浅笑道:“来的巧,试试新衣”
张月鹿见一人背对,香肩软骨依靠着莲花枕,眉梢挑起,迟疑道:“月乌?”
赵鸣,小字月乌纪国公嫡孙女,赵青君侄女张月鹿表姐
赵月乌懒懒的转过头,目光依依,嗓音柔柔:“小鹿儿,来给姐姐看看,恩,还是没长大吶”
张月鹿眉梢落下,走到另一边接过夏烟手上的衣物,木着脸道:“娘亲,我先回去试衣服晚膳再来”说着不等赵青君挽留,疾步出门
身后还传来赵月乌娇软的让她打颤的声音:“啊呀,小鹿儿这急急忙忙的,是去会哪家郎君还是小娘子?”
张月鹿一直不明白,以自家的家学,以赵家气骨,以爹娘的言传身教,怎么能教出赵月乌这个怪胎!明明小时候很乖巧啊!什么时候长歪了的!好好说话会死啊!
呢喃酥软,甜如浸蜜是个什么鬼啊!你们审美观叫狗啃了吧!听她说话我都觉得耳朵会聋!
还是我家殿下好,声如环佩玉击,清越澄澈
顺心见小娘子满脸怒色疾步而来,心中正忐忑是否要迎上去,又见她突然步履慢下,面带笑意缓缓走近
“小娘子春风满面定是有喜事冰镇的牛乳,乘凉着喝吧”顺心见她开心,连忙递上牛乳也不知道怎么,小娘子原先从不沾牛羊乳,如今一日两碗逼着自己喝
张月鹿拿着碧玉碗,深吸一口气,一口灌下她不喜奶腥味,但如今为了长高个也只能忍接过湿帕擦嘴:“将衣服拿到内室去,大娘子来找我,就说我困觉”
顺心瘸着腿拿着巾帕,将漱口的清茶递到她手边,低眉顺眼的应道:“奴知道,小娘子安心睡会,近来你操劳太过,明日还要进宫,万万要养好精神”
张月鹿点点头,到房中见拿回来的新衣,色彩格外鲜艳挑眉抖开衣服,果然都是靓丽的裙衫叹了口气揉揉额头,除去衣衫,躺到榻上补觉
一觉睡醒天色漆黑,但已经第二日,女婢服侍洗漱沐浴顺心替她梳头点妆,挑了一套暗花纱襦裙,新衣里算素净的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