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马匹胜过少了一条胳膊
这时风停,明月高悬照着这杀场突然传来清斥声,衬着蛮语也好听了几分单打独斗靺鞨人听这声音,纷纷都奔过去
谢良玉心道不好!
她一提缰绳跨过倒塌的帐篷,骏马纵跃自如,避开障碍,追上那靺鞨人谢良玉正提刀,闻弦声一响,立刻低头趴下,利箭飞过,箭羽在她脸上划过一道血痕
谢良玉也顾不得这靺鞨人,低喝一声马儿扬蹄,往那方向冲过去
此刻已经有十几名靺鞨人抢到马匹,拱卫着一名少女那少女发色在月光下瞧起来偏红,长相倒是靺鞨人中出众的骑在马上,见谢良玉冲过来,回身持弓拉弦又是一箭然后高喊一声,带着十几骑往北狂奔
其余活着的靺鞨人见状再也无心恋战,纷纷寻马追上去,没马的慌乱的在后面跟着跑,不出七八步就中箭倒地
不过片刻,山坳中只有伤马的哀鸣
月华铺洒,映着冰天雪地的山谷里惨白一片树枝在火堆中燃烧,偶尔啪嗒一响,在这空寂荒芜中格外刺耳风一吹,火光吞吐,铁腥味扑鼻
骆驼抱着黄狗子的尸体,瘦猴搀扶着彪鼠,金牙鹰肩膀上插着半截箭,奔马儿瘸着腿......十个人慢慢拢到谢良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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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帅时为将军,率十二骑巡边遇敌,敌有百余持刀迎上斩奴首数十中有靺鞨酋女,慕帅英姿,掷白羽箭后,北地渐成风俗
——《祥泰拾遗》
☆、第 93 章
偌大一个校场,五十人一伙成方块,如星罗密布五十人持刀枪操练,喝喊声震耳欲聋突然鼓声响起,三伙合并为一队,成品字形接敌鼓声又响,三队合并为四百五人大队
只见高台上,白甲旗手扛白旗左右挥舞,白旗迎风招展,鼓声擂响震耳欲聋校场上左右两厢部队向前,成合战包围状
而后,赤甲旗手扛朱旗向前点头,边角声响,悠远苍茫左右两厢部队立即分散,步伐整齐划一,有条不絮
接着白旗向前一挥,那飘带如龙在空中翻腾中军突击,左右随后,成尖塔轻甲步兵在前,轻骑弓箭手队在中,左右有盾刀兵,甲骑在两翼
最后红旗左右摆动,角声响,两厢的部队左右分散,中军依次往后撤退,各自回归原位,恢复队形
如此三次集中,三次合战,三次突击,三次后撤演练完毕其中有不听旗号者、进退出错者,士兵治罪,军官撤职
振威军中,凡是操练无误,必有犒赏
谢良玉领着手下,往自己的营地走因她当日轻敌冒失,受了处罚,好在将功抵过只不过被调到营州,但还是队正,手下满满一百五十人
“将军”瘦猴抹了把脸,仰头看看日头,二月的天太阳不毒,“胖山做好饭菜了吧?今天可吃顿好的”
旁边彪鼠斜他一眼:“瞧你馋的,你可是王子,王子啊!”
“滚犊子的王子,你当这旮旯是太和城吗!”在北地久了,蒙舍诏对当地土语信手拈来突然一顿,有些怀念的说,“马上就到三月,该摆观音街了还记得我们从西门到苍山下,走了半天才挤过去”
“记得”谢良玉笑道,恍然想起,已经过了二月十五花朝节今年曲江春宴,不知做东的是哪位公主夫人想必这段日子,曲江苑中笑言娇语不断,明灯华彩不熄
后头大仙探过脑袋,笑眯眯的问道:“吃什么好的?” 以他这身子骨,当然是在吊尾的百人中,让左有才一咕噜都塞给了谢良玉
“上午操练无误,按例军中犒赏,一人半斤羊肉,糖鸡卵一枚,白米三合外加博饼二个”骆驼答道,“要是打胜仗那吃得才好了光羊肉就两斤!”
李悍在后头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这太尉家的千金,和云滇的王子和我吃的一样,为了半斤羊肉馋了好几天,回家说给兄弟们,肯定都不信我!
为了这顿,营州中军六千人,没日没夜的训练了一个月,这才勉强合格主要是增了许多新兵,光是教导口令就许久
谢良玉闻言动动脖颈,心里突然灵机一动伸手招招,瘦猴凑过去,就听她低声说:“咱们去吃顿好的”
瘦猴眼睛一亮,不动声色两人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众人,离开往中军将军营帐去走时候,谢良玉还不忘嘱咐:“你们回家好好练习骑射,特别是三颗黄卷”
张小郎、大仙和瘦弱少年蒋灵竹皆是无奈点头谢良玉不记人名爱起绰号,三人皆是瘦小单薄,力不能战,便合成三颗黄卷黄卷即豆芽雅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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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谟、营州、建安州三城为东北疆域第一防线,三地成ㄑ状松谟,建安州在两端,营州在中间,互成犄角
此次举兵讨伐靺鞨,营州驻扎一军,步兵五千,陌刀兵二千,轻骑五千,重骑二千,辎重兵一千,另有后勤补给若干,合计约两万人马
如此多的人,原本的驻军军营自然不够,后征调的兵将都安排在城外,各自搭建行军军营城中则是营州都督及其属军
营帐中军在城东,谢良玉和蒙舍诏到了中军营帐外围,就叫人拦下来了两人也吵嚷也不多言,看着中军将军营帐,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大营里出来一名年轻的将领,容貌绝异,矜严有威见着两人坐在地上,皱眉道:“进来”说着拿令牌给守卫一看
两人站起,也不在意他嫌弃的目光掸掸土灰,整理仪容,昂首挺胸扶刀而走,倒是龙行虎步,器宇轩昂
进了营帐,里头坐着三个人,上座是营州军将军罗从义左手是伐靺鞨行军元帅谢伯朗,谢太尉右手是行军司马卢望三人面前各有食案,放着卤牛肉、炙羊肉、糊糊蒸饼、二色时鲜
“小谢和蒙舍诏王子,来来,坐”罗从义招呼道,“再上两张食案”
两人抱拳行军礼,齐声道:“卑职见过元帅,大将军,司马”
罗从义虽然开始挺头疼这两人,后来发现和寻常小兵没两样,他们自己也不当自己特别到营州后军务繁忙,偶尔想起来,转头又忘了再者振威军中都知道,太尉与郡主有心历练她况且朝中的局势,如今尊公主尊贵无双,别的皇子无不是戢鳞潜翼日后这振威军中谁接帅印还指不定了
罗从义又不是巴结讨好上司的人,因此没有多管,只当麾下没有这两人此刻见谢良玉和蒙舍诏穿着寻常,却是容色肃穆举止谦逊,英姿飒爽,气度不凡,不由心中喜欢,连声道:“好好,不必多礼,坐吧”
谢伯朗看了一眼女儿,神色波澜不惊,心里喜欢
谢良玉和蒙舍诏两人这几年瞎混,不正经的时候一身兵匪之气,满肚子坏点子端起来那也是正经的世家子弟,王侯贵胄
谢伯朗、罗从义、卢佑还有谢邦翰四人边吃边聊着军政大事谢良玉和蒙舍诏只管吃,这顿饭自然是主宾皆欢
打秋风的两人,茶足饭饱,就打算脚底抹油:“蒙罗将军款待,卑职都有叨扰诸位元首将军讨论军国大事,我等不敢旁听,先回营中待命”
卢望闻言笑道:“我与太尉此来是便服巡营,连营州都督都不曾通晓,一会便去离去,小谢你二人可愿送行?”
谢良玉知他好意,瞥了眼父亲,抱拳道:“卑职请令,回营点齐兵马,护卫太尉与司马”
罗从义怎会不允许,谢伯朗却是深知女儿,知她护卫是假,溜马是真,却也不说破
谢良玉得令,携着蒙舍诏回营地,唤来三位伙长:“备战,随我出营”
三人领命下去,队中众人装辔上鞍,跨刀挂弦因是轻骑,免去穿甲带盔不过一刻钟,一百五十列队在前,整装待发
府兵穿衣自备,难免杂乱各不同,好在多半是黑、灰、褐这几色但谢良玉在振威军中时久,见着甚是不满意,心中琢磨如何换上统一长袍、玄甲,那才像个样子
又盘算起钱绢,一百八十人,至少两件换洗若是安振威军衣装薄,春衣一具就有蜀衫、半臂、汗衫、袴奴、单袴、裈,不算幞头、鞋、袜也太多
还是只上衣下袴算了虽北地没有春秋,但夏冬两季单衣棉衣要的,这便是四件...这,若省些,只做一领半臂布衫,一匹粗棉少说也要四五百文,如今幽州尽知战事将近,物资必定浮动......
她心中盘算衣服穿戴,脸上丝毫不露,一派肃然:“你们习练骑射,短者也有月余校场操练旗鼓,现带你们出营演习骑射听令行事,不得慌乱可明白?”
众人称喏,连呼三声
谢良玉带着一百五十人手持令牌,出了辕门时近三月,北地春风也似剪刀,只恨没在人脸上戳几个洞但想着能出去放风,谢良玉和瘦猴、奔马儿诸人心里畅快只一竿子新兵,心中忐忑紧张,被这迎面寒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在外候着谢伯朗和卢望诸人出来,正打算走,远远奔来一队人马,近了一看,领头的正是营州前军将军左有才
左有才将队伍停在原地,自己打马过来,见着谢伯朗拱手抱怨:“太尉怎不告知一声,险些错过!”
谢伯朗斜了罗从义一眼,颌首示意谢太尉寡言,左有才惯来知道,自不在意
谢伯朗和卢佑的亲卫数十人,谢良玉手下百余人,此刻又加上左有才带来的二三十骑三方以汇,竟然也有二百余骑,浩浩荡荡往北去
营州往北既是松谟都护府,松谟北镇突厥,东御靺鞨,是大尚国最东北边陲重城此地数十年前落入契丹八部之一大贺部,后依附景厚嘉登基,重设立松漠都督府,以契丹大贺氏联盟长窟哥为左领军将军兼松漠都督
骑兵出行,不似步兵可以步伐整齐骏马奔驰,只要不掉队跑偏即可于是亲卫在前,谢伯朗等人在其后,再往后就是左有才军,最后则是谢良玉诸人
张小郎小心的控着马,一个劲往左有才队那边瞧
张五郎拼了命,跑在最前头也没能和儿子一块,带着侄子入了左有才前军后来军中勘检,左有才知他伯父一家战死且正是自己麾下,又见张五郎稳重老实,便让他顶了队正之职张五郎也算是一步登天,种地的庄稼汉子一下子管了一百多人
李悍见张小郎东张西望,抬手在他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马儿一抖,吓得张小郎死死抱着马脖子冯三壮在旁边哈哈大笑,被伙长抽了一鞭子李悍在一侧咬着腮帮子忍笑大仙一会望天一会掐手,嘴角念念有词蒋灵竹一心认真控着马,奈何旁边的彪鼠一个劲往旁边凑正不胜其扰,飞卫上前一鞭子彪鼠霍然一惊,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众人都骑着马,只有奔马儿傍着他那萧稍,在地上狂奔萧稍是大宛良马,颈上毛长至膝尾垂于地跑起来,风吹如发丝飞扬奔马儿却是短发,只勉强扎了个鬏外人说起他来都道:马似人,人如马
北地旷野,天低荒树
三百骑狂奔,马蹄扬尘,宛如长龙
作者有话要说: 抓头,大家好像对小谢的边塞生活不是很喜欢,,
怎么说了....先说说行文,其实应该可以看出,我在遣词用句方面“粗糙”了很多,恩,这里是北地边城,小战不断,大战将启荒芜野蛮,每一处土地上都是敌我将士的鲜血
谢良玉就是块美玉,在这里,她外头要裹着尘与土,泪要和血一起咽下去
哎,不说了,反正我一直很任性,要不当初月鹿就和闻人一起了O(∩_∩)O哈哈~
统一回复下,这条线进度很快,小谢将军一直马不停蹄的在赶时间,三章之内月鹿和景秀出现,五章之内换闻人线
☆、第 94 章
近三月,北地冰雪初融,东君未至,天地间依旧灰黄一片
谢伯朗的亲兵见前方有河,知到了上护真河,勒马停下上护真河再往北一些,有座小城,名叫饶乐原也是一处都护府,然而神宗年间,武备松弛,靺鞨人三屠此城,故荒废这十余年经营,才勉强回复些人气,但远不如昔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左有才打马上前,对谢伯朗拱拱手谢伯朗回礼,见女儿也驾马过来,对她点点头
卢望见谢良玉也不走近,只在马上抬手行礼心里暗笑:这父女两个也是有趣心中想着,又打量谢良玉一眼他膝下爱子,偏生爱慕这军中巾帼,叫他这做爹的左右为难
他是卢家长房长子,这嫡长子日后就是卢家家长世家婚姻大事,结姻如结盟关系家族立场,日后行事一旦和谢家结亲......
卢望心中正苦恼,却突然听见远处有轰隆之声,犹如潮水,滚滚而来还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身边谢伯朗突然沉声道:“敌袭——往饶乐!”
二百余骑兵中百人是新兵,顿时有些慌乱谢良玉也是一惊,心知手下这些士兵什么料,立刻驾马小跑过去,手中马鞭空抽一声如惊雷,冷斥:“不得胡乱惊慌,此是演习!凡是临阵不慌者,回去加两斤羊肉!跟我走!”
众人受她苦训月余,已经习惯凡是听她号令闻言不疑有他,纷纷镇定下来策马扬鞭,跟着她后面往饶乐城奔驰
左有才久经沙场,闻声立刻反应过来,边跑边对谢伯朗喊道:“靺鞨人,至少千匹马,五百人!”
谢太尉便衣出巡,靺鞨人如何知道?还在此设伏!怎么这样巧?谁是内奸?左有才说着话,脑海里一连闪过几个问题
谢伯朗却知不是,只怕是巧合靺鞨人不同汉人,他们中分十数个部落,平时各自为政,战时联合起来此次举兵来伐,靺鞨大首领必定召集各部
大战在即,自然要准备物资一旦开战封锁边关,物资出入必定比以前更加艰难靺鞨人又不事生产,要是从西边突厥或者东南高丽新罗转运,一来数量有限,而且费资更胜!
到不知道是哪支部落?真是好胆识好气魄!在此风声鹤唳之时,居然奔袭饶乐谢伯朗纵马狂奔,心中赞赏
此人不除,日后必定大患!
左有才却是没想到这些,他后背冷汗已经出来听闻身后马蹄声,靺鞨人已到射程!他反手取下强弩,大喊一声:“护送太尉,边战边走!”
说着单手拉上强弩,回头一看,只见黄沙蔽天之中一条黑压压的线压过,左有才一瞬间想起老家钱塘江上的浪潮扣动扳机,一箭射出,也不管射中没有,又取箭拉弦
谢良玉并非没有遇见过凶险,只不过此处大不同她抬眼见前方不远处父亲的背影,弯弓拉弦往后一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
待到第七箭,身后人喧马嘶,已经可以看清靺鞨人光秃秃的头顶谢良玉心中岌岌,左侧金牙鹰手中箭无虚发,接连将靺鞨人射倒了十余人
谢良玉引弦又是一箭,笑道:“好箭法!”话声未毕,就见一只长箭贯穿金牙鹰,鲜血四溅,两侧人身上染得都是张小郎抱着马狂奔只觉得脖颈一热,不知什么溅到身上
谢良玉竟有一瞬间恍惚,好在座驾神俊,知道此刻危急,四蹄如飞谢良玉脸上笑意慢慢退去,扭腰张弓引箭,一连三箭,箭无虚发,当者落马周遭军将多是骁勇善战之人,百把长弓齐发,后面陆续扑倒近百人然而自方也损失了四五十人
“随我迎敌!”左有才见已有靺鞨人追上来,不过身后十尺一旦对方大部队追上,自己这百余人个个在劫难逃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