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儿》完本[耽美 现代都市]—— by:YY的劣迹

作者:  录入:09-30

他们愿不愿意,他们家中父母可愿意?他们未来的伴侣,未出世的孩子可愿意?” 方筎生不敢去看旁人的眼睛,只听着先生一句句话落下来,好似砸在心头

“这一万人,说不定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都是恶人、小偷、歹徒

” “这一干同学,说不定未来就有人能成为孙文先生那样的贤才

” “你要为了这一万歹徒,去扼杀一个孙文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万人里即使只有一个好人,你要为了扼杀那九千多人,放任这个无辜人枉死吗?” 这可怎么抉择!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被逼急了,方筎生不甘心道:“这一万人究竟是好是坏,先生你倒是说说看啊!在先生看来,又什么才是大义?” “啊呀,我哪知道他们好坏

”先生道,“我既不是耶和华,也不是他们老子亲娘

” 学生们哄堂大笑

看着方筎生青白交加的脸色,先生又笑了笑道,“你问我大义,我就更说不明白了

我的大义,未必就是你的大义

现在正确的义,放到别的情景未必就还对

就像筎生之前说的,你们认为已经很正确了,依旧被我三言乱语问倒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你仗着满腹诗书,以大欺小

方筎生腹诽

先生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故意为难,只是想让你们明白,很多时候并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

比起答案,去思索才更加重要

” 学子们露出沉思的模样,揣摩着他话语里的深意

“好罢

”先生看了眼怀表,“每人回去就此写一篇文章,下周交予我

” 铃声正好响起,一分一秒,不多不少

“下课

” 学生们站起来问好,一边热烈讨论着一边走出教室,方筎生是最早离开的,仿佛多留一秒屁股上就要着火

等先生收拾好时,学生们已经走光了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座位,想起刚才少年们困惑疑虑的眼神,像是不甘心的小兽却怎么也逃不脱掌心,便不经意笑了

这时,有人在门口嘲他

“做你的学生可真是命苦,上课被你戏耍,下课被你当笑料

许宁,这就是你的为师之道?” 许宁错愕抬头,“你!”他惊喜道,“你何时来的?”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人,浓眉大眼

来人走近两步,笑道:“我吧,刚被大哥打发来金陵跑腿,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

怎样,仗义吧

” 许宁知道他说的那个大哥,虽然不是亲的,却比亲哥还有权威;也知道他来金陵一趟,肯定不是为了闲游

不过面上不显,只是笑了笑,道:“走,请你喝酒

” 两人一同出了校门,拐过路口便是一条小吃街,这里靠近金陵大学,价格也便宜,最受青年学子青睐

还有几个月就到金陵大学一年一度的招生考试,不少外来的学子住宿在此处,时间又是饭点,许宁他们过来的时候,几乎家家客满,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还有空位的小饭馆

饭馆面积不大,老板热情地招呼人,许宁和朋友坐下来还没来得及点菜,就先听到隔壁桌的学生义愤填膺道:“军阀乱党,祸害我中华还不够吗?当年袁贼意欲称帝,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现在奉天那一派又和日本人勾结,觊觎天津

家国内乱,民不聊生,这些军阀,哼,个个都是狼子野心!” 这声音可不小,整个饭馆的人都听得清楚

许宁身边的青年脸色一变,想要转头看去,却被许宁拉住了胳膊

“怎么,习文,你还要和这些学生计较不成?”许宁似笑非笑

张习文看着他,阴郁的眼神逐渐变得气馁,他啪得一下坐下,抓起筷子嘀咕道:“最不耐烦和这些穷酸秀才计较

” 许宁失笑,“都民国了,哪里来的秀才

” “反正都一样

只有一张嚼舌根的嘴,什么时候上了战场连杆枪都拿不动

许元谧,要不是你我当年因缘相识,我也是不耐烦和你做朋友的

” “是是是,我这等浑人有你愿意为友,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许宁忙给他倒了酒,“喝吧,喝醉了喊你的亲兵拖你回去,大将军

” 酒过三巡,张习文已经有些醉意,许宁倒是没喝多少

这时候,他又听见这酒鬼道:“我才不是什么大将军,我只是沾了我叔、我哥的风光耍耍威风,其实我知道,他们都、都瞧不起我……唔!” 许宁见这人又要说醉话,连忙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花生,张习文嚼吧两下咽了,却还是不愿意安静,像是压抑久了,开始絮絮叨叨

“我跟你说,元谧,这人最要紧的不是出身,当然,出、出身也很重要,不过有了能力,再怎么草芥的身世,也有人愿意从了你!” 许宁好笑道:“你把将军们都当作黄花大闺女了?” “你不懂!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晓得腻害!”酒鬼大着舌头道,“有能力有作为,出身低微算什么,只要有人愿意抬举你,便是个天残地缺,照样混得八面威风,看看最近那个得势猖狂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闯进街道的报童打断

“号外,号外!”那报童抱着一叠油墨香的新纸,叫喊道:“最新消息!” “奉军强入大沽口,败得屁滚尿流,张作霖赔了夫人又折兵!” “国军固守炮台,封锁港口,两军对峙,战火再起!” 周围轰然一声乱了,学生们冲上街道,一时乱成一团

张习文霍然站了起来,两眼充血,三分醉意惊退得半点不剩

“冷静!”许宁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让亲兵来接你,快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 张习文还能保持理智,冲他点了点头,便和门口一脸焦急跑过来的亲兵汇合,掩人耳目地离开了饭馆

而门外,报童已经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金陵的知识分子不少都是反奉系的,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都是欢呼雀跃

挤在人群中,许宁也买了一份报纸,简洁的一行大字映入眼帘——3月7日,奉系军舰溃败于大沽口炮台! 他抬了抬头,看着周围人雀跃的脸庞,心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和其他人不同,他想得更多

初春暖阳落在树上,树影斑驳,他的心却沉寂了下来

许宁匆匆拿起东西,决定先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是正史背景,但是除了一些大事件不变外,创造性的内容还是不少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历史小说哦,咱们尽量轻松点

第3章 缠 哑儿不是天生的哑

许宁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明白这点

先天的聋哑儿,大多是因聋致哑,他们听不见声音自然不会说话,就算勉强学会说话也是异于常人,口音古怪

而小哑儿,他能听见也能听懂旁人的话,却发不出声音

许宁替他检查了一下,见他果然是耳膜完好,可惜道:“你既然能听懂人言,可见是在懂事后才哑的,你可还记得是怎么坏了嗓子?生病,还是意外?” 小哑儿却低着头,不说话

许宁看他这模样,估摸着大概有隐情,他也不好深问,便暂时放到一边

“如此也好,既然你能听懂别人的话,哑与不哑也没有什么关系

” 哑儿抬头看着他

许宁笑道:“这世上的人,有九成九都不愿意安安静静听别人说话,倒是乐于对别人宣扬自己的见解

然而左右不过是想要别人谄媚罢了,听不进真的良言劝诫

那样的人,长了一双耳朵好似白长,长了一张嘴胜过十张

你有这先天的缺损,正好莫做那样的人

” 哑儿听了觉得有趣,连忙点头,又摇了摇头,面露苦恼

许宁了然道:“你觉得不好?是不是因为你不能说话,总会有人来欺负你?” 哑儿点了点头,心想,不仅如此,别人能逼我听我不想听的,我却逼不了他们,岂不是不公平? 许宁又笑了,小哑儿这才发现他似乎格外喜欢笑,笑起来有酒窝,一边深一边浅,浅的那一边几乎看不见

“有人因你身体缺损欺负你,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无知

你反抗不了,也不是你的错,而是你无能为力

不过,这份无能为力,却并非不可改变

” 他说到这里,点了下小哑儿的额头

“你要是做个有本事的人,哪怕不能说话,也能让周围人安静听你号令

只要你不想,就没有人能逼得你去听别人的

做到如此,虽不能言语,‘说’出的话却比旁人重至千金,哑与不哑还有什么干系?” 许宁触景生情,想起自己被徒劳困于这偏院,有一腔抱负却不能施展,一心热血却无处可去

他表面上是在劝解哑儿,却也是在劝诫自己

半晌,他呆呆地坐了下来,叹息一声

然而他的无心之言,却被哑儿深深记在脑海里,叫他自此立下了一个惊天的志向

再以后一番坎坷竟有幸成了那么个本事人,从而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许宁并不知道,他思绪翻转两下,再次翻开经书,道:“过来,我教你识字

” 小小的宅院里,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远远传了开去

“这所谓无间地狱——” 子弹打在肉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周围的人齐齐抖了抖,冷汗直流

正值午夜,他们匆匆被聚集到这里,还没明白上司的目的,就目睹昔日同僚被利落地处置

而杀死他的正是立在大堂,那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男人抬起右手,就有副官走上前去,恭敬地立在一旁

那双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修长的手,将抢扔到一旁递来的托盘里后,食指与拇指捻了捻,活动关节

然而手套发出的揉捏声,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好像捏在他们心脏上

男人几步在上首坐下,两手交握,撑着下颚

他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人,目光犹如实质在他们身上游移,直到有人再也忍不住,主动开口

“小段将军

” 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大腹便便,额头溢满了汗珠

“您深夜唤我们前来,又当我们面处死熊四,想必是自有用意,我们几个不敢妄自揣测,还请将军明示

” 这位是当地警司吴有午

在这路军队驻扎当地的第二天,他就将镇上的防务全权交了出去,十分识相

若不是如此,吴警司也不能在乱世混到这不高不低的位置,安稳坐了这么多年

可哪怕他再会看人脸色,也猜不懂这位新掌权人的心思

身旁副官低头向男人示意,得到允许后,才上前一步,替长官开口道:“吴警司,我们将军此举,只是为了清除叛徒,并无随意屠戮人性命的道理

我问警司一句,今晚熊四送到院子里的女人,你可认识?” “这……自然是认识的,那小蝶娘是熊四特地从州里名楼里请来的,将军是不满意?”吴有午连忙道,“那女人清清白白,在送给您之前,可没有人敢动啊

” 副官冷笑一声,一个青楼女子的青白,还要一个嫖客来保证,真是天大的笑话

然而他却没有点破吴有午的谎言,而是道:“你可记清楚了,那蝶娘是熊四请来的,和其他人没有干系?” 吴有午这才算是明白了,问题出在这蝶娘身上,这女人身份肯定有鬼!这才导致了熊四的死亡,更连累了自己几人!他连忙表忠心,说了一大堆好听无用的废话

别说是坐在首座上的贵人了,副官听得都有些不耐

他正要打算不管不顾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好好拷问一番,还没来得及动作,身旁坐着的人突然放下右手,轻轻敲了几下茶几

这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只听见那手指在光滑的茶几上敲打,一下轻一下重,吊得人的呼吸也一下快一下慢

没有人敢抬头,却都感受到了那目光的沉重分量,那人虽然没有说话,却早已将他们的心防击毁得一干二净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人呢!吴有午一边擦汗,一边心想,怪不得总说不会叫的狗才咬人,这小段将军就算不能说话,可加起来比十个耀武扬威的二世祖还要吓人

只有副官走上前去,看见长官用水在茶几上写下的两个字——金陵

副官瞪大眼,难道这次的人,不是北边派来刺探的么? 他没有功夫多想,座椅上的人已经站起了身,手指在茶几上划过,把刚刚写下的字抹得一片凌乱

他快步走过大堂,黑色的风衣带起风吹在人们脸上,刮得他们更是忐忑

吴警司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副官小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吩咐

“收拾东西,立刻启程

” “是!” 一旁亲兵们应道

吴有午等人愣在原地,还没明白煞星怎么就走了,那两人的身影已经转过墙角,再也看不见

副官小心地跟在长官身后,他知道现在不易打扰,索性就把自己当成个影子不紧不慢地跟着

可是金陵,怎么会是金陵呢? 大沽口的消息刚刚传来,要出乱子也该是天津、北平,怎么长官偏偏要往金陵去?这中间出了什么幺蛾子?他正揣测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步伐

副官脚下一个踉跄,看到对方转过身,目光锐利

“将军?” 男人盯着他,突然缓缓启唇,像是要从那紧闭的双唇里蹦出两个字—— “不!” 许宁是从梦中惊醒的

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记得依稀是些往事,然而大概结局是不好的,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喘着气,打开窗子,直到冷风扑面而来,才找回了些许冷静

桌上放着前几天的报纸,上面的白纸黑字嘲讽一般刺入眼帘,许宁垂下眼眸,有些痛苦地吸了口气

无能为力

这是他十年以来,最深切也最绝望的感受

在他把所能做的全都尝试过一遍,发现也不过是徒劳挣扎时;在他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命运依旧朝注定地方向发展时,他愤怒,绝望,挣扎过——除了挣得满身伤痕,毫无用处

许宁有时会想,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给他指明了方向,又让他束手无策? 又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年他习惯了绝望下的痛苦,已经有些麻木了

夜半惊醒已然睡不着,许宁索性披了件衣服坐起来,去灯下批改作业

正好看到方筎生的文章,上面的长篇大论不像是论述,倒是在质问

满纸的穷追不舍,像是要指天指地问个究竟! 这样的锐气,让许宁久违地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曾在他生命中浓墨重彩出现,又黯然消失的人

他微一愣神,听到窗外的更声

“咚——咚!咚!咚!咚!” 已经是五更了吗,这天,快要亮了呀

打更的人敲打着走远,不知多久以后,远处城楼传来碎碎声响,继而传来隐约人声

城门开了,又有更多的人迈着脚步踏入这座城市

许宁望着窗外发呆

然而此时他却没有料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在此刻,踏入了同一座城

段正歧混在人群中进城

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许是凑巧,他同样望了眼东方——那即将破晓,却依旧黑暗的方向

然后他低下头,拉低帽檐,进了金陵

第4章 奉 “少爷

” 老槐端着早点进屋的时候,就冻得直打哆嗦

一抬头,只见三月的冷风呼啸着从窗外席卷至屋内

“少爷!”他又叫了一声,快步上前关了窗户,一边责怪道,“这出冬月没多久,你这样开着窗,是要把自己冻病吗?” “槐叔

”许宁看着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无奈道,“我只是觉得屋里太闷了

” “闷!叫您一天到晚待在屋里,都不出去走走,当然闷!除了去学校去书局,我就没见您出过门

”老槐一边叨叨着,一边把早饭端到桌上

“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您才能给我添个少奶奶回来,也好为家里续了香火

” “许家的香火,我去续它做什么?”许宁拿起筷子,“我还巴不得他们家断子绝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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