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傅中书连退三步,对李良谊的问话不知如何回答。
李良谊满脸怒色,本来淡然的语气徒然凌厉:“你是什么人?胆敢假冒王爷!说!”
傅中书吓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个,没有,没有,在下没有假冒王爷。”
“还要狡辩,王爷与我相识多年,他的神态语气我了解的很,你绝不是王爷!”说完又道,“你若不说,本官便要抓你去见皇上。”
傅中书急忙辩解,“在下,不能说。”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大人,在下真的不能说。要不然,一会让王爷说吧。”
李良谊听到这话,心道,此人老实呆愣,不像奸诈阴险之人。他说让王爷说,那王爷应该没什么事。
“王爷现在在哪里?”
傅中书结结巴巴:“我也不知道。”
“胡说八道!你假扮王爷,怎么会不知道王爷在哪?”
“在下真的不知道。”
李良谊看他说的恳切,便也不再逼问。这人长得与王爷毫无二致,只是举手投足之间谦和礼让,语气也非常温和,不似王爷傲气凌人。
“王爷可好?”
傅中书忙道:“好得很。”
李良谊放下心来,问道:“那你是何人?为什么和王爷长得如此相似?”
“这个,这个,在下,不能说。不过,李大人放心,在下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危害朝廷社稷的事情。王爷,他最近挺开心的。每天饭也吃得香,觉也睡得好。”
傅中书句句诚心,他本来就不会说谎骗人,叫他说谎比杀了他还不容易。若不是王爷早有嘱咐,只怕李良谊问第一句的时候,他就说出实情了。
“你……”
李良谊还待再问,却被一个惊喜的声音打断。
“哎呀呀,李大人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啊。”那人说完看向傅中书,才慢吞吞地道:“齐王叔也在这里。”
李良谊在傅中书耳边轻声道:“这是梁瑞文,王爷的侄子。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回答。”
傅中书抬眼打量梁瑞文,他看起来刚过二十,五官端正,衣饰华贵,手执一把鎏金镶玉的扇子,下面坠着一块祖母绿的扇坠儿,边说话边摇,但说起话来趾高气扬,让人不想与他亲近。
李良谊上前一步,行礼道:“不知郡王找本官有什么事?”
梁瑞文却不回答,将扇子一收,在左手上一打一打的:“齐王叔真是令侄儿佩服,听说你半月前收了一位书生,今天还把他带过来了。只是,不知这位书生哪去了,而齐王叔你,竟然在这与李大人私会。”
说完似乎十分哀叹的模样:“侄儿真替那位书生难过。王叔,你也是,既有了新人,怎么还在这与旧人拉拉扯扯,藕断丝连。?div align="center"> 傅中书就坐不住了,全然不顾李良谊的阻拦。
“你,你胡说八道。在下,本王,与李大人在这偶然遇到,说了几句话而已。那个傅公子也不是什么侍妾女子,王爷也没有收他。只不过,萍水相逢,志趣相投,说得上话而已。你怎可,那个,说些莫须有的事?”
“啊,哈哈哈哈……”梁瑞文大笑道,“王叔不要着急,慢慢说,你看,你脸都急红了。往日,王叔可不是这幅样子,今天,有趣得很呐。”
李良谊沉声道:“郡王出来的久了,想必秦老将军一定在找你。郡王还是快回宴席上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朱栏明媚照横塘,芳树交加枕短墙
是宋代郭稹的诗,全诗如下:
朱栏明媚照横塘,芳树交加枕短墙。
传得东君深意态,梁成西蜀好风光。
破红枝上仍施粉,繁翠阴上旋扑香。
应为无诗怨工部,至今含露作啼妆。
第4章 王爷,你是有多讨人厌(四)
“你少提我外祖父,李良谊,我的耐性有限,今天是第三次了,若你还是不给面子,那就不要怪我说话难听。”
只听李良谊缓缓说道:“郡王快回吧,本官还有些事,告辞了。”
“李良谊,你敢!”梁瑞文怒骂道,“我看得起你,才想和你交个朋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伺候了梁思齐一晚上而已,怎么,你伺候得了他,伺候不了我。工部侍郎,哼,娼妓而已。”
李良谊紧握拳头,手指在掌心划出血痕,他长吁一口气,松开拳头,正待离去。
“梁瑞文,你又是什么东西?”
傅中书,李良谊,梁瑞文三人齐齐回头,只见手提食盒的茶白色长衫男子讥讽道。
傅中书一喜,王爷总算回来了。
李良谊一愣,这个书生?
梁瑞文呆了片刻,暴喝道:“你!”
“我?我怎样?李大人高中榜眼,有才有德,忠君爱国。为官五载有余,上,为皇上修了清政园、廉政园;下,为朝廷百姓修建水坝,河道,使黎民百姓不受困于天旱,不受灾于洪涝。他身为工部侍郎,乃是皇上的旨意。你竟敢质疑皇上?”
梁思齐炮语连珠,站着的三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梁瑞文虽然心虚,但嘴上仍不服输:“哼,你一个无品无级的庶民,好大的胆子,敢教训我!”
李良谊朝傅中书使了使眼色,却见他不明所以,只好小声提醒道:“王爷。”
傅中书会意,连忙说道:“这个,傅公子说得很有道理。梁……郡王,李大人身为朝廷大员,你不可说这些话污蔑他。而且,郡王,你说话太过欺人,非君子之道。君子当如玉,温厚,随和,谦虚,谨慎。”
“好笑!”
傅中书自觉说得很在理,冷不防这么一句话飘来,令他错愕不已。
梁思齐听到这声音,似是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眉头紧蹙。
说这话的人语气充满鄙夷轻蔑,傅中书望去,看到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天下竟有这般的男子,眉上风采动人,眼中星光点点,一步一动,一凝眉,一抬眼,翩翩君子,仪表堂堂,气质之潇洒,世间无可出其右。
李良谊倒先拱个手:“章大人。”
“李大人。”这位章大人还了个礼,瞟了一眼另外三人,道:“君子如玉,这句话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说,唯独你齐王爷,说不得。自己身不正,却在这教训别人,真是好笑!大大的好笑!”
说完又看向傅中书,傅中书只好也拱手道:“章大人。”
章大人见他如此,更是不屑:“听说你前几天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阎王爷都不收你,可见你是多么令人生厌可憎。”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气性”,就算不是真的王爷,傅中书听到这话,看到这幅神情,也十分生气:“章大人,你,你怎能如此说?”
还待辩驳,却被梁思齐拉住,梁思齐道:“李大人,章大人,我们王爷大病初愈,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便拉着傅中书快步走远。
李良谊也道:“告辞。”
海棠树下,只剩下章大人和梁瑞文。
梁瑞文笑道:“骂得好!章淼,没想到,你骂他,他都不敢还嘴。还以为自己是多尊贵的王爷呢,什么玩意!”
章淼冷哼一声:“我骂他是我骂他,与你何干。他不是玩意,你还不如他。”
“章淼,你!”
不理会梁瑞文气得铁青的脸,章淼甩袖而去。
鎏金扇摔在地上,祖母绿的扇坠儿四分五裂,梁瑞文眼中透着恶毒,恨声道:“你们都给我等着!”
梁思齐一反常态,坐在马车中不言不语,傅中书几次想要开口问他,看他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都没问出口。
今天遇到的人,都很讨厌王爷,看来王爷往日做事的确过分了。以王爷的性子,别人若是惹了他,他一定要教训别人的。可今天,那位章大人指着王爷骂,王爷却带着我躲开了,想来是王爷曾经得罪过这位章大人。
傅中书又一想,王爷好龙阳,有断袖之癖,而世人认为阴阳相合才是正道,所以才议论王爷。
自从来了京城,一直住在王府里,虽说王爷偶有混语,倒真是没有逼迫过自己。既没有用身份,也没有用权势,对此,他一直很感激王爷。而且,与王爷相交谈心的那段日子,让他觉得王爷是个可以相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