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伤得动弹不得,但言语中仍是充满着豪气。张无忌寻思:
“少林、峨嵋这些名门正派,决不会不顾信义,重来寻仇。来者多半是残忍奸恶之辈。光明顶上所有高手人人重伤,这七八天中没一人能养好伤势,决计难以抵挡外敌,倘若强自出战,只有枉送了性命。”
突然间门外脚步声急,一个人闯了进来,满脸血污,胸口插着一柄短刀,叫道:
“敌人从三面……攻上山来……弟兄们抵敌……不住……”
韦一笑问道:
“甚么敌人?”
那人手指室外,想要说话,突然向前摔倒,就此死去。但听得传警呼援的哨声,此起彼落,显是情势急迫。忽然又有两人奔进室来,杨逍认得当先一人是洪水旗的掌旗副使,只见他全身浴血,脸色犹如鬼魅,但仍颇为镇定,微微躬身,禀道:
“张少侠、卫庄主、杨左使、韦法王、殷法王,山下来攻的是巨鲸帮、海沙派、神拳门各路人物。”
杨逍双眉一轩,哼了一声,道:
“这些么魔小丑,也欺上门来了吗?”
那掌旗副使道:
“敌人本来也不厉害,只不过咱们兄弟多数有伤在身……”
他说到这里,冷谦、铁冠道人张中、彭莹玉、说不得、周颠等五散人分别由人抬了进来。周颠气呼呼的大叫:
“好丐帮,勾结了三门帮、巫山帮来乘火打劫,我周颠只要有一口气在,跟他们永世没完……”
他话犹未了,殷天正道:
“他妈的‘五凤刀’和‘断魂枪’这两个小小门派,还能把咱们怎样了?”
这些人中,杨逍在明教中位望最尊、殷天正是天鹰教的教主、彭莹玉最富智计,这三人生平不知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每每能当机立断,转危为安,但眼前的局势实是已陷绝境,人人重伤之下,敌人大举来攻,其他的帮会门派倒也罢了,丐帮却号称江湖上第一大帮,帮内能人众多,声势着实不小,眼看着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这时每人隐然都已将张无忌当作教主,不约而同的望着他,盼他突出奇计,解此困境。
张无忌在这顷刻之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他自知武功虽较杨逍、外公、韦一笑诸人为高,但说到见识计谋,这些高手加起来当然胜他甚多,只是他本就有意明教教主之位,自然不愿明教损失过多,随即开口道:
“咱们快到密道中暂且躲避,敌人未必能发觉。就算发觉了,一时也不易攻入。”
他想到此法,自觉是眼前最佳的方策,语言甚是兴奋,不料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附和,似乎都认为此法绝不可行。张无忌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暂且避祸,待伤愈之后再和敌人一决雌雄,也不算是堕了威风。”
杨逍道:
“张大侠此法诚然极妙。”
转头向小昭道:
“小昭,你与张少侠、卫庄主到密道去。”
“大伙儿一齐去啊!”
杨逍道:
“你请先去,我们随后便来。”
张无忌听他语气,知他们决不会来,不过是要自己躲避而已,朗声说道:
“各位前辈,我虽非贵教中人,但和贵教共过一场患难,总该算得是生死之交。难道我就贪生怕死,能撇下各位,自行前去避难?”
杨逍道:
“张大侠有所不知,明教历代传下严规,这光明顶上的密道,除了教主之外,本教教众谁也不许闯入,擅进者死。你和卫庄主、小昭不属本教,不必守此规矩。”
说到这里张无忌知道自己可以坐那教主之位了,马上高声道:
“既然如此,我张无忌今日便摄明教教主一职。”
众人齐声欢呼,虽然大敌逼近,祸及燃眉,但人人喜悦之情,见于颜色。均想明教自前教主阳顶天暴毙,统率无人,一个威震江湖的大教竟闹得自相残杀、四分五裂。置身事外者有之,自立门户者有之,为非作歹者亦有之,从此一蹶不振,危机百出。今日重立教主,中兴可期,如何不令人大为振奋?能行动的便即拜倒。殷天正、殷野王虽是尊亲,亦无例外。张无忌忙拜倒还礼,说道:
“各位请起。杨左使,请你传下号令:本教上下人等,一齐退入密道。”
杨逍道:
“是!谨遵教主令谕。启禀教主,咱们命烈火旗纵火阻敌,将光明顶上房舍尽数烧了。敌人只道咱们已然逃走。不知可好?”
“此计大妙,请杨左使传令。”
杨逍当即传出令去,撤回守御各处的教众,命洪水、烈火二旗断后,其余各人,退入密道。明教是主,天鹰教是客,当下命天鹰教教众先退,跟着是天地风雷四门,光明顶上诸般职事人员,锐金、巨木、厚土三旗,五散人和韦一笑等先后退入。待张无忌和杨逍退入不久,洪水旗诸人分别进来,东西两面已是火光烛天。这场火越烧越旺,烈火旗人众手执喷筒,不断喷射西域特产的石油。那石油遇火即燃,最是厉害不过,来攻的各门派人数虽多,却畏火不敢逼近,只是四面团团围住,不令明教人众漏网。烈火旗人众进入密道后关上闸门。不久房舍倒塌,将密道的入口掩在火焰之下。
卫璧与张无忌随明教众人入得密道,然后将杨逍等人阳顶天埋骨之处,杨逍、殷天正、韦一笑等明教老人皆是唏嘘不已。想阳顶天一世神勇睿智,竟因夫妇之情而致走火归天。想他统治明教二十年,从来没有人敢进攻明教,各大门派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却连沙河帮这种杂碎也赶来光明顶,不过如今有张无忌接任教主一位,想必明教定能更上一层。
张无忌将成昆计谋又详细解说了一遍,令明教众人愤恨不已。
“这成昆虽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是金毛狮王的师父,可是我们以前都未能见他一面,可见此人心计之工。原来数十年前,他便处心积虑的要摧毁本教。杨左使、韦蝠王,你们都堕入了他的道儿而不觉,也可算得无能。”
他本想扯上殷天正,只是碍于教主的情面,将白眉老儿四个字咽入了肚里。杨逍脸上一红,说道:
“总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成昆恶贼终究命丧野王兄的掌底。”
烈火旗掌旗使辛然恨恨的道:
“成昆这恶贼作了这么大的孽,倒给他死得太便宜了。”
“谁说他死了。”
卫璧在一旁冷冷道,众人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既然他能用数十年策划如此大计,那自然会想好退路,而且他武功不低,想要活命易如反掌。众人又议论了一会,这才打算静坐用功,疗养伤势。张无忌又开口道:
“今日明教受此屈辱,却也是一次警告,我在此说明一点,明教徒众日后不得恃强凌弱,不得残害百姓性命,夺取百姓财物,违者斩!”
“谨遵教主指令。”
在场明教教众皆拜倒表示服从,毕竟今日之事确实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而且看张无忌这人明显就有大志,这个命令自然有其深意。
张无忌见众人疲惫不堪,当即给受了外伤的弟兄治疗,虽然药物多缺,但他针灸推拿,当真是着手成春,卫璧也在一旁帮忙,两人配合默契。众人初时只道这位少年教主武功深不可测,岂知他医道竟也如此精湛,几已可直追当年的”蝶谷医仙“胡青牛。
再过数日,张无忌运起九阳神功,给杨逍、韦一笑及五散人逼出体内玄阴指的寒毒。三日之内,众大高手内伤尽去,无不意气风发,便要冲出密道,尽歼来攻之敌。张无忌道:
“各位伤势已愈,内力未纯,既已忍耐多日,索性便再等几天。”
这数日中,人人加紧磨练,武功浅的磨刀砺剑,武功深的则练气运劲,自从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以来,明教始终挨打受辱,这口怨气可实在憋得狠了。这天晚间,杨逍将明教的教义宗旨、教中历代相传的规矩、明教在各地支坛的势力、教中首要人物才能性格,一一向张无忌详为禀告。
“小师叔,你说我接任明教教主之位后应该怎么做?”
“还需要我教你吗?”
卫璧斜睇了一眼正舔着脸要趴上来的张无忌,心中有些无奈,原著中那个正直善良的张教主哪里去了。张无忌一听卫璧的话咧嘴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