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看着好奇,却是见着这平日里颇为懈怠的少年对着他,招了招手,似是示意他过去,又做了个起跳的手势,这才明白这少年的打算。
到了这关口,这少年却是犯了迷糊,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这沈约看了看天边,也是十分心急,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且踩着我上去,我这一身,皮糙肉厚,架得住你这身板,
你放心便是。”这星云听罢,方才下定决心,往那大街上退开几步,从那远处,一通助跑,跑到少年跟前,猛地一个发力便踩着沈约的背脊,一跃而起。
这沈约梗直了身子,虽然觉得背脊之处一股大力传来,但因为早有准备,只是觉得一阵吃疼,身上做了个动作,早已将那些个力量分散开去,卸到了周身,最后汇入大地。
也是所幸,这星云一番大力模样,倒是没有太大气力,大概是从小锦衣玉食,疏于锻炼,这气力都花在了享乐上。
这沈约这才直起身子,抖了抖背肩,将些个尘土洒落下来,他抬起头去,却是看到这黄衫子已经骑在墙头之上,晃晃荡荡,四处东张西望,好奇又害怕的模样。
沈约避让了一下,毕竟偶尔还有些零星砂石顺着那少年的脚边缓缓滑落下来,若是不走开些许,难不保被那些东西洒上个一头一脸。
沈约看得少年坐定,也不顾他在上头干嘛,径直走到之前,便物色好的一棵树前。这树枝杈众多,想来那大院之中的人只是修剪看护了房内,而顾及不上外围的众多土地。
只能说,这些个打扫之人定然不知,那些飞檐走壁的强盗都是借着这些个老树翻墙而入,所以才疏忽了此处。
沈约抖动了一下身子,便只见得他三下五除二,如腾空的壁虎,一下子便扒上了大树,顷刻之间,便从那树底下爬上树冠,再借着这树冠爬到了那高墙之上。
看得那星云觉得这少年便是只马猴转世,方才有这般手脚。
这沈约到了墙头,探出头去,扫视一番,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别的情况,与刚才在大门之处,探看之时,一个模样。
凌空便是一个翻身,从那墙头滚落到院中。
在那院中地面打了个地躺滚,安然无恙地站起了身子,除了粘上了些许院中泥土,与水渍。
他瞧向星云,给他打了个招呼,看得沈约如此轻松,这星云反倒是有点害怕起来,这上来容易,一闭眼就一窜身不知怎么就到了墙头上。
可到了这下去时候,这六丈高墙竟然难得这少年一时不敢动弹,全身颤抖,毫无办法。
沈约便在下面看着这小公子,一副恐惧模样,也是知道这少年是犯了怯。
遥想自己当年头回上山,也是这般,但这头一回难免如此。挠了挠头,大步迈到墙根,张开臂膀,示意他不要害怕,往下跳。实在不成,还有他接住他。
这星云看的沈约这般表现,心中竟然也是没来由的有些许安心。
便将双眼一闭,往那墙内一个扑腾,便飞身而下。
这却是苦了那本想装装样子的沈约,只见得他赶忙上前一步,运起气力,扎起马步,将双臂张开方才将那少年一把抱在怀里,这巨大的冲击力还带着少年往下奋力一荡,他只得抱起少年在庭院之中,转了几圈,方才收住了势头。
楚星云这才睁开眼睛来,却是见得自己正躺在少年怀里,而这懈怠的少年如今却是一副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
这少年也是笑了笑,却是觉得怀中抱着一个人,实在有些费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见得楚星云一跃之下,并没有什么问题。
便大大得喘了口气,而后,将那少年从怀中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剧情也是过半了。后面也会有些调整,对于剧情一直在尽力做完善,毕竟故事总是在每天想,坑嘛,也每天在挖。
第50章 念冥冥风雨如晦,至绝处凛然奇峰(四)
星云双脚落了地面,慢慢从少年怀中走了开去,黄衫子却是突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但却是没时间惆怅,便被这少年牵着手,往那大屋之中奔去。
说来也是奇怪,这大屋他们俩早已判断,看着并不似无人打理的模样,这四处都清扫的干干净净,除了刚才的那一场大雨,其余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而且,按照沈约看来,这大院的大门也是经常开合,说明几乎日日都有人在使用。
如今这大院之中,却是如同鬼蜮,连个飞虫来往,都不曾见到,此情此景,却可谓是处处都透露着些许诡异。
“星云,你且跟紧我走,我在前头开道,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切莫管我,立时便转身跑走,
我早之前,已是看过那扇大门,从内取出门栓之后可以随意打开。
你跑出大院,走到大路之上,便可以大声呼救,这左右四邻虽然都是不好相与之辈,但我甘州城子民,古道热肠,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到时,人声嘈杂,谅那些个匪徒再猖獗也不敢立时动你。你可明白?”沈约对着身后的少年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你怎么办?我若是脱出,你怕是早已陷于险地。”楚星云听得这番话,虽然心口一热,但也觉得奇怪,便开口想问。
“哈,我这烂命一条,与你相比,不值得一提。
何况照你的说法,他们早就想抓我去做什么教众了。可见我在他们眼里,尚有价值。
如此看来,我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样一来,便是一时半会儿,也是死不了的出不了大事的,你脱出以后,若是念得我这人
便赶忙去找人来救援,不要怠了救援的时机,到时候,若是你能成功捣毁此处,便是可以把我与那些受困之人一并救出,
如此行事即可,星云,你不要担心我。”
这少年笑着回过头看了星云一眼,星云却是看着这张质朴的脸庞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傻气。
不似往日与他调笑时候,那副丝毫不正经却有灵动异常的样子。
说话间,两人便已是摸到那大屋门边,沈约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自己也将玩笑话停了下来。这大院之中,唯有一间大屋,不似那些员外乡绅之家,又是东西厢房,又是亭台阁楼,这院内独门独户,就此一间。
用得青砖黑瓦,门户却是实心,从外往内探看,只能隐约看个大概。
沈约伸手将大门推开一道小缝,他动作轻柔,尽量不发出响动。接着,探头往那屋内看去。
只见得这屋内点了一支巨大的蜡烛,此时已经燃烧见底,这屋内的场面却是让他又喜又疑:喜的是,这构造奇特的大屋内正整整齐齐躺着几十个孩童。
这些孩童面色惨白,却都陷入昏迷之中,一点动静都未曾发出,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却是尚能听到均匀而缓慢的呼吸声。
而借着自己的目力往内看去,沈约更是看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大块头也横七竖八地躺在期间,同样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样。
这人正是他自小便要好的发小,张有德。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其他的人,有些也在那私塾之中,至少有过一面之缘。而有些从衣着上看来,则像是这小城之中的乞丐。
刨去这些较为好辨认的人以外,剩下的便不曾认得,看衣着也是附近的小孩,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群人之中。
而疑的则是这么大一个屋子,和如此要紧的庭院之中,竟然连一个守卫都不曾看到,若是说其中无诈。换做是个三岁小孩,便也是百分百的不信。
但至于其中又有什么玄机,沈约一时之间无法解答而出。总不至于,这些个贼寇还擅长玩一手,时下最是流行的“空城计”?
少年只得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动手还是暂且撤退。
少年踌躇不前之时,他感到身后之人动弹了一下。
那原本还浑浑噩噩的少年郎却是一下子溜到了少年身前。紧接着,当着沈约的面,便走到那大门边上,提起腿儿便是对着那紧闭的大门来了一脚。
沈约只觉得头一大,这富家公子也不知是真的傻还是另有所图,这一脚与刚才那乾坤一掷,说起来都毫无根据与道理,只得感慨这少年,如此鲁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