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雅竹轩。
沈轻君坐在书房,纸篓里已经扔满了纸团。
“阁主,夜已经深了,您?”
碧鸳手里擎着一支烛台走进来,将他桌上快要燃尽的烛台换了换。
“…夜已经深了?”
沈轻君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漆黑,窗上树影斑驳。果然已是将近子夜时分。
“是啊,您已经坐了很久了。热水早已备好,阁主是否去歇息?”
她不敢问,但心里却觉得,阁主是在等楚玄昭。
因为那个每天都来的人,今日一整天未见踪影。可是,那个坐着的人,字写了一张又一张,看似平静,实则很烦躁,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潜意识地等人。
“嗯,把灯熄了吧。”沈轻君将手中的笔放下,站起身,擦了擦手指。
…………
楚玄昭醒来时,模模糊糊发现床边站了个人。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又眨了眨眼,总算看清了来人。
“轻君!?”
楚玄昭瞬间清醒,从床上爬起来,两手紧紧抓住沈轻君的手腕,“轻君!我知道你有办法联系赫连辛,你帮我,帮我联系他!”
沈轻君见他不太对劲,也没在意被他抓住的手,缓声开口,“好。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玄昭叹了口气,抓着他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我怀疑,当年母妃的死,并非意外。”
因为不放心他哥,一夜未眠,早早来到信王府的楚玄昕走到门前,便听到这样一句话——我怀疑,当年母妃的死,并非意外。
楚玄昕只觉晴天霹雳,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他的气息一变,里面的沈轻君便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沈轻君看向一无所觉的楚玄昭,当下一个咯噔。
糟了。
楚玄昭正欲细说,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楚玄昕站在门槛外,慢慢扯出一个笑,“哥,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好像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他脸上在笑,沈轻君和楚玄昭却都能看到他衣袖在微微颤抖。
楚玄昭心下一慌,“我,我刚才说,”
楚玄昭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一时有些接不下去。
“哥!”
楚玄昕终于忍不住声音一高,又深深呼吸,努力缓了缓,“哥,我已经不小了。”
楚玄昭叹了口气,整个人一松,“你先坐下,我都告诉你。”
沈轻君看了看他们,自觉此时自己似乎不适合留在这里,“你们先聊,我择日再来。”
“公子,公子请留步。”楚玄昕出口相留,他觉得无论楚玄昭接下来说的是什么,都不需要瞒他,况且,以墨渊公子的思断,也许能帮忙将事情弄的的更清楚。
沈轻君看向楚玄昭。
“你且先留一留。”楚玄昭穿了外衫,引了楚玄昕在屏架外坐下来,又朝沈轻君礼了礼对面的椅子。
“哥?”楚玄昕一坐下,就扯了扯他哥的衣袖。
“别急,事情是这样。昨日,宗赤华亲自来府,说廉王府的侧妃小产,当时,我因早已对此有所预料,并没有当回事,只是细问了一下细节。之后,宗赤华在我的询问下,拿出了当时御医的记录。”
“御医记录?”
“正是,据记录中所写,廉王侧妃骤然小产,经诊测并无异常,只是,她两侧耳后各生了一个红疹。”
“红疹怎么了?”楚玄昕疑惑。
“你有所不知,当年母妃也是耳后生了两颗红疹,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没过三天,就早产了,不只早产,而且还是难产,你不足七月而生,母妃却……,当年的事,我们都不曾多想,可如今看来,这相同的位置,相同的红疹。还有,当年,皇后日日相送的养生粥!”
“玄昕,玄昕?”
“啊?”
“你还好吗?”楚玄昭有些担心。
他原本没有打算让楚玄昕知道这件事,可是如今也只能都告诉他了。
“我没事啊,没事。”
楚玄昭与沈轻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哥,你先忙,我还有事。”楚玄昕站起来,身体微微晃了晃,迈步朝门外走去。
“玄昕!你去哪?”
“我去查,如果是皇后,管她是不是一国之母,我都定要她血溅三尺!”
“你怎么去查!你先冷静,我已经让宗赤华着人去盯着卢雅霜了。一切还都只是猜测,你不要冲动,好不好?听话。”楚玄昭拦住他,揽住了他的肩膀。
“哥。其实,你差不多已经确定了,不是吗?”
楚玄昭不语。
他的确已经差不多认定母妃的死跟皇后有关了。
卢雅霜是皇后内侄女,一个个细节对比下来,同样的手法,卢雅霜会的,皇后自然也很可能会,只是,楚玄昭也不愿意去冤枉什么,他需要确切的结果。
无论是当年之事,还是廉王侧妃,御医诊断的结果,都是没有异常,被断定为意外。
只是,若不是当年楚玄昕月数已能存活,又加上母妃拼死相护,那楚玄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他感觉,若真的不是意外,那么,问题应该就出在那碗看似平和的养生粥上。因为两者的最大相同之处,除了那耳后的红疹,便是这养生粥了。
“轻君,你能不能——”
“我让阁里给赫连辛飞鸽传书。眼下,你要做的,就是让你的人设法弄到那碗养生粥的用物配方,或者,残羹。”
“好,谢谢你了。”
“没事。你好好照顾四皇子,我先回了。”
第60章 真相
三日后,收到沈轻君消息的赫连辛急急忙忙来了雅竹轩。
“小君,怎么了?是不是你的病?”沈轻君的信中只说要他来京,并没有具体说明原因。
他当时正在睦州游历,那里山多气冷,专生一种稀罕的药草,他一收到信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京城。
“不是我,是楚玄昭。”
沈轻君将他的两只手从自己肩膀上撕下来,才说明了缘由。
“楚玄昭怎么了?”
“牵扯了些旧事,需要你帮忙。”就这么让他跑来,沈轻君也有些过意不去,“三千两。”
“你出还是他出?”
“…他出。”
沈轻君只是微微迟疑,赫连辛便明白了,得,又得白干。
“你还没说,什么旧事?”
“他母妃的死。”沈轻君转身朝碧鸳看了一眼,碧鸳快步走到他面前,轻轻颔首。
“去请信王殿下,就说赫连谷主到了。”
“是。”
…………
同来的除了楚玄昭,还有楚玄昕。
“想必这位就是赫连谷主,玄昕有礼。”
“有礼有礼,怎么回事?”赫连辛往凳子上一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直达主题。
“谷主请先看看这个。”楚玄昭从怀中掏出一个寒玉小瓷瓶。他让人设法取到了养生粥的残羹,装在了寒玉瓶中,可保其数日不坏。
赫连辛接在手中,打开嗅了嗅,又拿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探了探,“适用于养生,长久服用,可延年益寿,美容养颜,好东西啊!”
楚玄昭眉头一簇,看向楚玄昕,两人相对疑惑。
难不成,这其间的相似之处,真的只是巧合?
“那,若是孕妇服用,又会怎样?”
“孕妇服用,同样益于身体,还有一丝安胎之效,无论是对妇人自身,还是对腹中胎儿,皆有好处。”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真的搞错了?
“谷主,谷主是否在细细验看一番?”楚玄昭总觉得不可能,也不应该是这么个结果才对。
赫连辛将瓶子一扣,朝他怀中一掷,“啧,不信就算啦,本谷主大老远跑来,可不是来让你质疑本谷主的医术的。小君呐,你看你这都交的什么朋友,不给钱,还胡说八道,走走走,咱们去六合楼吃鱼去。”
自从上次一别,赫连辛也在那个合豆酥鱼上沦陷了。
沈轻君是最了解他的,虽然他同往日一样乐呵呵,楚玄昭看不出来,沈轻君却知道他其实是动了真怒了。
赫连辛一向玩笑于世,只是玩笑之下,却有一条底线,那就是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医术。
“谷主,谷主请留步,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在下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望乞谷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