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恭默上前。
“粮草全被烧了,浙州现在都要从别的州——”
戛然而止。
淮秉正一下就明白了。
“你想落他个失职之罪?”
谢行不说话。
“不成的。你别忘了,他身边可有个无双国士,这点问责问不到哪里去。”
“是问不到哪里去。只要问到陛下心里去就好了。来日方长。”
京里的文书下来了。
刘显皱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递给了坐在一边剥橘子的晏良。
橙黄的橘皮一瓣一瓣地慵懒蜷缩着,在炭火的炙热下漾出清新沁脾的气味。
“你少吃点”,刘显直接收了果盘,看着摊了整个暖炉网面的橘皮,颇为不赞同,“一天吃两个就好了,会上火的”。
晏良白眼,也不看递来的文书,“还给我,我吃个橘子还管来管去,你累不累啊”,还没说完就直接伸手要去拿回来。
刘显笑了笑,换了另一边的手,空出来的手把主动靠向自己的晏良搂住,“不累”,还有几分自得意满。
除夕过后,两个人之间变得越来越亲密,刘显也越来越胆大包天,晏良被弄得不耐烦了,曲起食指就是一个爆栗子,然后必然会看到刘显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表情。
晏良才不管。这人太赖皮,骨子里和刘轼一摸一样,甚至有过之,就是藏得太好!
第二十七章
两个人此刻靠得很近,刘显气息重了些,低下头额头抵着晏良的额头,不说话,眼里的笑都要盛不住了,溢了出来,面容英俊明朗,晏良一下恍了神。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药香沉淀了下来,被室内暖气一熏,就有了别的意味。刘显情不自禁,倾身吻上了面前微张的唇。
温凉柔软。
还有橘子的甜味。
很甜。
刘显在这方面比晏良“经验”丰富。此刻尽管心里都要炸开来了,心跳如鼓,掌心潮湿,面上却依旧温柔笑着,紧紧看着晏良,动作小心翼翼,慎而重之,唯恐惊了。
唇上的感觉很陌生,辗转被人舔舐,晏良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当年自己养的一只黑白斑点小狗,也是这么舔着自己的掌心讨吃的。
只是眼下……
刘显见人分神,当下长驱直入,勾住晏良的舌,重重地一吮。
“唔……”晏良喘不过气,这个时候本能地张大了嘴呼吸,刘显得了方便,吻得更深,橘子的甜味有了催情的意味,刘显伸手往下,他想要更多。
并不算陌生的情欲,不过也因为身体原因,晏良的体验很少,但他不是不知道,往往来了就自己解决。
现在身下被人按住了,晏良有些不习惯,伸手就要推拒,刘显不让,直接扣住,吻了吻晏良的下巴,把人按在胸前,笑了笑,“景贞硬了呢”。
晏良抬头看着刘显,唇上还有牵扯的唾液,像是覆了一层晶莹,很好看。不知是因为唇上太湿,还是身下被人撩拨太过,有些受不了,晏良咬了咬下唇,忍住了开口的呻吟。
“我来帮晏良好不好,保管舒服。”刘显也不等人答应,直接伸手进去握住,上下抚弄起来——他比起晏良总是“老手”,此刻看着晏良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愉悦、而难受,可以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刘显照顾晏良身体,不敢刺激太过,做得万分体贴,细致入微,男人会有的快感他都给了晏良,以至于最后泄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刘显还担心做得不好。
尽管他自己已经忍得快冒烟了。
被人自渎还是第一次,虽然对方是刘显,晏良不免也红了脸,被刘显抱去塌上的时候,并没有看人。
刘显安抚地吻了吻晏良耳朵,轻声宽慰:“景贞,我很开心。”顿了顿,像是忍着什么,“你等我一会……”
说完就走去了里间。
几声压抑的低喘,粗重的气息,晏良明白过来也有些好笑。
自己其实也可以帮他的……
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好,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刘显靠在晏良身旁,又看了一遍手里的文书,有些不解:“最后还有一份胶、连两州的粮草单子,这是要做什么?浙州已经没多余的粮草了,怎么可能再去接济……”
晏良把文书拿来仔细看了看,“按常理说这次应该就只有陛下的嘉奖文书。现在附了这么一份,说明有人专门拿粮草说事,想要让陛下问责于你。”
刘显皱眉,晏良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文书,“不过陛下没有这么做。你看正文里都没有提到。但可能是因为拟这份文书的时候,那个提醒的人还在一旁,陛下做不到熟视无睹,就只能把这些东西一齐发给你,让你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哪里来这么多粮草?”
“不用解决。”
“啊……那——”
“直接认错”,晏良推开一直靠在自己身上的刘显,气不打一处来,“你没骨头吗!”
刘显一愣,笑嘻嘻,大言不惭:“在你这里还真没有。”
晏良转身就走。
刘显哪敢再耍嘴皮子,眼疾手快一把拥住,开始虚心求教:“认错?陛下不是都不怪罪了吗,我认什么错?”
“当然要认。陛下怎么样是陛下的事,那个提醒的人可记着呢。没事,你就上一道失职的折子,把罪责都揽上,诚恳万分那种,这样一来,就算那个提醒的人有心再做什么,陛下却是再也不会听了,忙着安慰你还来不及呢。”
刘显点了点头,立马狗腿:“多谢景贞!景贞真无双国士也!在下佩服!”
晏良冷哼。
第二十八章
果不其然,刘显的“揽错”折子一上去,隔了几天不到,京里立刻就发了御笔文书,延圣帝和蔼安慰了一番,说刘显此战有略有谋,日后是国之大器。还另外赏赐了金银,刘显直接全部拨给了浙州抚恤。
等到这里一切都安顿好,正月里也过了八九天。
原本换防的事一处理好,晏良就可以直接回清河过年祭祖,后来出了倭寇偷袭的事,又往后拖了好些日子。现下快到正月十五,晏夫人来了一次信,问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长辈都等着呢。还问了刘显这次有没有受伤,自己的身体要不要紧。
晏良都仔仔细细地回了信。
回信的时候刘显蹭在一旁,情绪很是低落,低低开口:“那你明天就走?要不后天和我一起回去吧,我送你到清河!”
晏良抚额,打趣:“只送到清河?你怎么不送我进晏家?”
刘显当真了,“好哇!”背一下挺直,眼里都放光了,傻乎乎看着晏良,兴奋得不行,立即计划了起来:“那我得好好准备些东西——”
忍不住,晏良握住右手手腕,笑得发抖,又怕撒了墨迹,“哈哈哈……”
刘显顿时明白了。“你捉弄我!”嬉笑着把人按在榻上,手直接伸向晏良胳肢窝。
晏良怕痒,搁下笔连连后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别!哈哈哈!别!嗳!子嘉,我错了,我错了……”
刘显怕人笑岔气又得咳嗽,挠了几下也不再逗了,就撑在晏良上方看着怀里的人笑。
晏良双颊绯红,笑得都出了汗,此刻依旧眉眼弯弯,乌黑的眸子漾着水汽,与刘显对视,脉脉含情。
刘显脸红了红,一下伸手盖上晏良的眼睛,三分不好意思,却是七分霸道,“你以后不许这么看别人!”
晏良一愣,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又被刘显截了去:“景贞,只有我好不好。只能这么看我。景贞……”最后埋在晏良的颈窝,撒起娇来。
他还能有谁?晏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捏了捏刘显的耳朵,低低道:“只有你。”
刘显满腔情意,转头便吻上了晏良,唇舌之间,缠绵缱绻。
“过些日子我就把我俩的事和娘说。”刘显轻轻蹭着晏良的唇角,声音低得只有晏良听得到。
“不急。你那个什么落怀县主可怎么办?我听说是皇后看中的人,你可别太落人面子了。”晏良有些揶揄,但也帮刘显考虑了很多。
“我之前已经托刘轼帮我把信先一步带回去。我在信里和娘说婚事暂缓,等我回去再说。”
晏良点了点头,“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