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原来他把自己的眼睛当什么劳什子宝贝,要收藏?
果真有病。
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还是那般铺张做派。
渐渐看见对方那只颇引以为傲、以美玉制成的左手……
忽然对上了几天前那只撕衣服、揉猫耳的怪手来。
是很感谢他开了自己的某方面的“窍”,但对其为人认识却又更深了一层。
想起他当年在马车不也压过自己,那时候还以为是打架,呵。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冰冷。
听金胖说话大大咧咧也不生气,觉得这胖胖的大叔人倒是蛮好的,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早已抛开不堪提起的过往,拥有另一种人生。
恩恩怨怨也不想再深究,只希望这人能有点自知之明,往事大家心知肚明就不要逼他人前揭短了。
但那人却像是终于肯定了什么,找到了久别重逢的爱人似的,直接要冲上来抱檀栾!
整幢楼都震了一震,楼中人不明所以地抬头往天花板看。
花沁水看着被冰剑戳个大洞的地板心疼道:“九尘,你这毛病就不能改改么!”
生气你削他啊,你戳我红木地板干嘛!
九尘?金胖叫他云老弟,花沁水亲热地直呼其名?
杨翌江耳朵听着,心念急转,眼睛看着面前的冰剑和跟冰块似的白衣道君。
“不知阁下是……?”
乘坐翠鸟受邀赶来三楼与会的青府掌门海岩道。
“西山天枢峰峰主,云九尘。”
说着朝九尘友善一笑,他身后两个琴修看着他笑得更是欢畅,还朝檀栾眨了眨眼。
闻言,从脚到头将其打量一番。
峦山云纹、点苍缀云带、九云隐龙冠,忽然,杨翌江有些不悦地甩了甩衣袖。
心道: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
对方比他高一个头还多,怎么看都像在被嘲讽着俯视。连他特有的自然抬眼、悄然打量、继而盛气凌人的看人方法都没用了。
便低头转而把玩力大无穷的玉手上戴着的黑玉扳指,状似不在意道,
“敢问云兄是彦清什么人啊?”
什么人?
三年前离清说他跟檀栾“无亲无故”,没资格强留檀栾。
还说叫他“哥哥”,也无非是对着卖菜小贩叫的一声“大哥,这青菜怎么卖啊?”一个意思罢了。
什么人?!
“男人。”
小猫看看他的背影,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腰,引得九尘背敏感地微缩了一下肌肉。
转扳指的手凝滞了一瞬,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突然笑开了。
“云兄说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在三年前就与彦清定下婚约了。你是哪门子的……呵。”
这呵得。
世人重诺,要真有约定那还真不好办。要娶男妻不算什么,真心相爱与人无尤,或许还能传为佳谈。但夺人妻子就很可耻了,大损名声啊。
“你才好笑呢!”
檀栾从某人高大的身影后方冒出头来,脸上满是气愤、咬牙切齿,心道:这臭不要脸的。
梗着脑袋道:“我跟你根本没什么媒妁之言,更没有婚约。所谓的父母之命,我娘早没了,我爹也没出面,我是被檀家当作奴隶送给你的。”
秀眉倒竖写满了“我很生气”,大眼睛恨恨地盯着他:不要影响我谈恋爱!
众人只一看他那张脸就明白了,心道:怕不是奴隶,而是男宠。
这小猫,即便生气成这样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让人想笑着再逗逗他。
再敢闹,就压在身下用其他办法继续收拾他。
九尘摸摸他的小脑袋,想把他按回去,他却蹭了蹭又直接站出来了。
“修士三阶便可脱离世籍,我就是三阶修士!你以为我还跟三年前一样吗?”
成功地向杨翌江展示了:怎么在个子没对方高的情况下依旧能展现出不屑一顾的气势。
凝出一根竹子,站到与九尘身高平齐的高度俯视他,“我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你算什么?檀家又算什么?”
杨翌江轻笑一声,转头朝向阁楼高位饶有兴趣看戏的赏金楼主,“金小楼主,你说的事我应下了。”
金君灏手搭在竖着的腿上,朝他微微颔首。
翌江王坐回原位示意侍卫给他斟酒,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就不知云大峰主有没有这个胆量与我比一比了?”
举杯一饮而尽,挽袖对着他将杯底朝下抖了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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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奇榜是一家起头,众多修士搭顺风车踊跃参与。
起头者承担猎奇过程中所有丹药、伤药损耗,众多修士帮忙。
主要目标身上的宝物自是归起头者,但其他顺带猎获的猎物就是修士们有能者居之了,起头者再不参与争夺。
而逐鹿榜则是赏金楼本身发起的重大行动,多家参与、各显神通、争夺魁首。
实质是赏金楼请各大家族帮忙,当然同时也为其提供扬名立万、展示雄风、吸引人才的好机会,而且是有额外奖赏的。
猎奇榜第一次亮起便出了事故,赏金楼自是要想法儿补救,这才拿出了异宝“龙骨”作为这次逐鹿的最终奖励。
请了诸多势力,邀其伸以援手。
这正是金胖把九尘叫进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他们不请西山,而是西山的入口在哪儿他们都找不到啊。
说多了都是泪……
难得逮着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领着小孩子在他家楼上白逛,自然想抓进来为自家助助力。
发展到如今地步却超出了他的意料。
杨翌江是出了名的玲珑心、好脾气,跟谁都能聊上个把时辰,今儿却一反常态跟“首次”出现在三楼的一个新人杠上了。
想想,其实也不奇怪。
姓杨的最虚荣不过,极好面子。
跟人比貌、比财、比势、比魅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非得把人比下去心里才舒坦。
只有高高在上、如立云端俯视着其他人,他才有安全感。
如今仗着西山人一向不慕名利,想必也不见得会出来助阵,便要欺他一欺、再讽刺一番。
若能引得美人转投他的怀抱,自然就更好了。
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也并不是第一次成功。
他这样挑衅,哪个男人会不应?
可逐鹿又非豪强不可参加,孤身一人再厉害也没资格。
这人有时候真的是英雄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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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笑声起,回眸嫣然。
粉、红两位女子翩然旋舞,携手起身,相视而笑,似被杨翌江风度折服。
婀娜身姿,轻盈上前,杨翌江嘴角弧度更大,看了眼那白衣穷酸道君,不知是何意思。
飞花漫舞,双剑在手。红裙似火,1长2枪3独握。
似舞非舞,目光冷然。
一旋身,手中武器猛地朝杨翌江掷了过去,一众侍卫惊起。
“呼——”
“铿!铿!铿!”
破空之声戛然而止,双剑长1枪深插入地板,就像一柱香……
是什么轻灵跳动,褐色灵光从楼外而来,汇聚于一只掌中。与他同坐之人一手杵着下巴,刀光闪动、如斩乱麻,却轻而易举将那团土雕刻成为一只左手。
铁扇将其悬空接过,轻抛而起,秀掌慢慢抬起,似要抚摸。
却转而凶狠一掌将其拍成飞灰。
六人都看向坐在暗处的独臂男子。直到他悠然起身,一头黑发渐染血色,眼中也闪现嗜血红光。
金顶震动,九幽魂海中怨灵痛苦嘶吼,黑色长刀直冲出山口,应召而来。
黑衣血发之人走到九尘面前时,长刀入手,凝结了十五年的黑色血污被震散,露出血色真身。
有人惊呼,“魔刀!”
“是魔刀无常!”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曜日之争闭幕前的最后一场中,以尸山血海为那骄阳般的青年铺就成名之康庄大道。
长刀一挥,万人俯首。
何其狂傲。
——却泪流满面。
看着脚下碎得拼不起来的尸块痛哭流涕。
十八年前的无常并不是这般容貌,但魔刀是灵器,不可能认错主人。
九尘与他对视一晌,无奈道:“这次再入魔,你的右手也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