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干涩的嘴唇,视线里带上了不自知的渴求。
“靳明,”他伸手去抓Alpha的手掌,“可不可以再抱抱我?”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Omega在这种时候想要的并不是拥抱。
瞿既明不容拒绝地避开了他的手掌,祝念慈顿时神色一黯,泪水飞快从眼眶中滚落。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边说边急切地往瞿既明身上扑,“我也不想在外面突然这样的,靳明,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冲得太急,险些就扑到递上去了,瞿既明只得接住他,感觉额间的青筋直跳。
“没有讨厌你,”他克制地说着敷衍的安抚词,单手将祝念慈抱得稳稳当当,“抑制剂是在背包里吗?”
祝念慈先是嗯了声,又红着眼睛小声说:“不要抑制剂。”
得,拖得太久,思维已经开始被本能控制了。
瞿既明深深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去开他的包,偏偏祝念慈还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蹭得他忍无可忍,啪的一掌拍在了祝念慈的腰臀间。
“啊!”
祝念慈小小地惊叫一声,湿漉漉的杏眼无辜地瞪向他,瞿既明面无表情地凶他:“别乱动。”
可惜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是无奈的妥协,一片混乱高热中,祝念慈听清了他紊乱粗重的呼吸声。
“靳明,”他小声地,含着笑意地叫着Alpha的名字,“你也很热吗?”
瞿既明没理他,动作迅速地从那只小背包里翻出了抑制剂,沉声命令道:“伸手。”
基因的劣性让Omega无法在这种时候拒绝Alpha的任何要求,祝念慈乖乖伸手,眼睁睁地看着Alpha干净利落地将抑制剂往自己手臂上扎,还没停住的眼泪顿时就更汹涌了。
“你就是讨厌我,”他抿着唇,仰着头瞪瞿既明,“你打我,还不愿意给我信息素。”
给予足够信息素进行安抚也是压制发情期的方法之一,但这个足够,通常指的是临时标记,发情期令祝念慈的喜欢无处可藏,他变得坦诚而渴求,粘人且热情,好像根本想不到这些事会造成什么后果。
瞿既明险些被他气笑了,一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去擦拭他通红的眼角。
“祝念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我要是讨厌你,会让你住我家里吗?”
“那个跟这个又不一样,”祝念慈不甘示弱地抿着唇,“我还给你很多信息素呢。”
这两件事压根就牛头不对马嘴,瞿既明抱着他,妥协地无奈道:“我不讨厌你。”
祝念慈得寸进尺:“那再给我一点信息素嘛。”
瞿既明叹了口气,说:“已经够多了,我们契合度太高,再多反而没效果。”
不仅会没效果,还会让这次突如其来的发情期愈加滑向失控的边缘。
抑制剂渐渐生效,祝念慈逐渐回归的理智让他明白瞿既明说的是事实,于是他低低噢了声,终于安静下来,乖乖地抱住瞿既明的脖颈。
甜腻的橙花香一点点被抑制剂锁回正常的范围内,瞿既明这才将他放下,自己又站回了门边,祝念慈这会倒是听话,一直低着头,耳垂依然是红的。
他不由笑了声,舔了舔齿尖主动给祝念慈解围:“没关系,不用说谢谢,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祝念慈尴尬地并着腿,本能的生理反应第一次激烈到根本无法就这么走出去的程度,他默默平复了下尴尬的心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瞿既明的不对劲:
房间里的空气净化器根本无法消除过于浓烈的Alpha信息素,橡木苔的味道紊乱狂躁,不可言说的渴望与暗示浓得根本无法忽视,显然是被刚才过浓的信息素勾出了发情期。
如果换一个Alpha,或许会直接扑上来也不一定。
祝念慈终于开始后怕,他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得更紧,嘴里的关切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瞿既明露出个短暂的微笑。
“别害怕,”他的嗓音低哑得可怖,却能听出很明显的温柔意味,“我能控制住自己,再忍耐五分钟好吗?”
祝念慈看着他赤红的眼珠和微微扭曲的面容,鬼使神差地嗯了声,接着又忍不住想这表情看起来并不太像能让人放心的样子。
可瞿既明真的一动不动,甚至艰难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痛苦而粗重的呼吸声克制到不能再克制,就这么跟他僵持地保持着一个恒定的距离。
Alpha的发情期如果得不到安抚的话同样会痛苦,祝念慈想,更何况靳明还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简直……每一分钟都像是酷刑。
根本就没有人能忍受这种痛苦。
莫名其妙的,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在医院中遇袭时,Alpha从门外闯进来时的场景。
如果没有靳明,或许我在那天就已经死掉了。
祝念慈纠结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半晌后眼睛一闭,让Omega的仁慈天性占据了理智的上风。
“没、没关系,”他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可以……让你咬一口。”
瞿既明的呼吸一下就变了,即便祝念慈始终紧张地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刺痛般的危险感在这一瞬间将自己笼罩得严严实实,原本就狂躁不已的信息素更是浓得险些让刚起效的抑制剂直接报废,他不由小小地哼了声,将腿并得更紧,心里有些绝望。
待会还怎么穿着这条裤子出去……
瞿既明的克制显然十分艰难,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隔了好一会才能开口,果断说道:“不行。”
祝念慈被他这种不苟言笑的语气弄得莫名羞耻,但还是磕磕巴巴地说:“反正也只是一种交换信息素的方式,我不会追着要负责,也不会事后去告你,嗯,骚扰的。”
他等了片刻,见瞿既明没应声,又小声补充:“不行的话,我们等下出去了可以再签个自愿协议。”
可瞿既明却问他:“如果是别的Alpha这样,你也会愿意吗?”
这句话的语气莫名让人觉得可怖,祝念慈打了个颤,终于睁开眼,原本倚靠在门边的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用某种深沉而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
祝念慈心尖一颤,飞快摇头。
“我才没那么滥好心,”他说着,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有你……”
后面的话隐没在唇齿间,祝念慈有些失神,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的那点私心——依旧不甚清醒的脑子让Omega心中想要被标记的渴望始终未曾消退,而与之并排联想到的,是从前曾听到过的许多社会新闻。
譬如说Omega趁人之危,在Alpha陷入被动发情时成功上位之类的。
他无法否认,这个提议,可以算作一点都不隐晦的告白。
第33章 拒绝
直到Alpha的手掌落在自己的颈后,祝念慈才战栗着缩了缩脖子,终于回过神。
“标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瞿既明看起来有些生气,“祝念慈,我不需要你的无私奉献。”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那块微微鼓起的细嫩肌肤上轻轻揉按,祝念慈眯着眼发出小小的,如幼兽般的呜咽,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
他没敢说自己并不无私,只是暗暗唾弃自己肮脏而卑劣的思想,言语苍白无力:“真的没关系的,而且暂时标记过段时间就会消失,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能。”
瞿既明的表情堪称冷硬,他垂着眼,薄唇抿出凌厉的线条,汗水顺着下颌一滴滴滚落,祝念慈坐在他的阴影中,莫名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我不可能随随便便标记哪个Omega,”他说着,收回了手,“也不会把这种事当做没发生过。”
那一瞬间的冷淡和疏离让祝念慈好一阵慌乱,他张了张嘴,一片空白的大脑找不出任何合适的措辞,只能红着眼睛,很可怜地去瞧瞿既明的脸色,讷讷地说:“你生气了吗?”
瞿既明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他往后退了两步,“但祝念慈,即使情况特殊,我也不想你委屈自己,暂时标记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志。”
祝念慈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并不觉得委屈,也知道暂时标记的意思,可瞿既明不容拒绝地打断了他:“而且你让我怎么当做没发生过呢?”
Alpha揉了揉涨痛的眉心,重重呼气:“如果是别的Omega发生这种事,我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但祝念慈,你从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祝念慈愣了好一会,直勾勾地看着他。
“哪里不一样?”
他虽然迟钝,但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瞿既明话里的暗示太明显,那层始终朦朦胧胧搁在他们之间的纱终于噗的一声,如阳光下的雾气般消退得一干二净。
瞿既明答非所问:“我受过特殊训练,Omega信息素对我来说造不成太严重的影响。”
可他现在明明在大冬天忍耐出了一身汗,英俊的眉眼间再也找不出一丝能被称作轻松的情绪。
祝念慈轻声说出自己都不信的借口:“是因为我们的契合度太高了吗?”
瞿既明深深地注视着他。
“是因为你。”
紧闭的门扉外传来三下敲击声,很有规律的两短一长,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祝念慈的刨根问底,瞿既明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动作迅速地将门打开一条细缝,接过了外面人递过来的购物袋。
“您要的东西,”模模糊糊的声音传进祝念慈耳朵里,他认出那是奉命保护自己的Alpha之一,“需要……医院……”
后面的话被关在了门外,瞿既明砰的一声将门重新关上,从购物袋里掏出三支针剂,接着又拿出了一条新的长裤。
“我转过身,”他低低咳了声,似乎是有些尴尬,“你把衣服换一下。”
祝念慈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噢了声,却没能立即动弹,瞿既明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即便转过身去了,他也有种如芒在背的局促感。
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可能让一个被迫发情的Alpha出去外面吧?
他也欲盖弥彰地站起来转身,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拉链。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暧昧响起,瞿既明呼吸一滞,面无表情地将一支针剂打入自己体内,冰凉感徒劳地浇进火里,他没怎么停歇地给第二支针剂开封,毫不犹豫地往手臂上扎了下去。
祝念慈转过身时就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在将两支空掉的针剂往垃圾桶里扔,不由瞪大了眼。
“你一下用了两支?”
这玩意用多了同样会出事的!
瞿既明只是风轻云淡地问他:“换好了?”
“嗯,”祝念慈很匆促地应了声,没让他扯开话题,“你不能这样用抑制剂。”
Alpha转过身,他这才看见对方手里还拿着一支没有拆封的抑制剂,顿时警惕般地抓住了瞿既明的手腕。
瞿既明顿时失笑,嗓音低哑地道:“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但祝念慈只是抿着唇,眉眼间流露出点倔强的神情。
“就算你是顶级的Alpha也不能这个用法,”他说,“很容易让紊乱更加严重的。”
他的手指对于瞿既明来说有些冰凉,恰到好处地给予了一点舒爽的凉意,又很快地被染成温温热热的一片,激起更多不可说的欲望,瞿既明垂眼看着他,喉结微微一动。
“我知道,”他克制着想把Omega整个拉进自己怀里的冲动,温声细语地说,“但你也看过我的检查报告的,没有两支以上的抑制剂,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祝念慈神色一黯,竟被他说得好一阵愧疚。
“还是因为我,”他松开手,低头躲开了瞿既明的视线,“抱歉。”
如果不是他突然陷入发情期,瞿既明又怎么会突然遭受病痛的折磨?
下一瞬他却被瞿既明轻柔地捧起脸,滚烫的指腹安抚般摩挲着他的脸颊。
“只是意外而已,”祝念慈听见他说,“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也别想用暂时标记的办法来补救。”
后面那句话属实是预判了祝念慈的想法,他不由脸上一热,嘟囔道:“你都拒绝我了,我怎么可能还提这件事。”
但宁愿打两支抑制剂都不愿意往我脖子上咬一口……
祝念慈觑了他眼,心里悄悄犯嘀咕。
真有Alpha能正经到这种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