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青:“不止是他。确实有另一个人。不是你身体里的另一个。”
“我们是找他有事情,这件事必须要由他来出面解决。”
司医生沉思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前面的车流开始动了起来,沈峤青驱车继续往前行驶,而司医生在边上与人通话,在开到诊所楼下的时候,他停下车,司医生的电话也打完了,对他说:“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沈峤青问:“去哪?”
司医生说:“我约了另一个心理医生,我的里人格一直不想出现的话,那我们来用一些科学的办法把他叫出来吧。”
“总不可能就这样逃避一辈子,迟早有一天要面对,不是吗?”
“早点解决,也可以早点让周警官摆脱麻烦。”
第186章 优越感190
【优越感190】
沈峤青非常赞同司医生的这个做法。
出于私心,他当然不可能让周念身边一直埋着这两个定时炸弹。又不是没有人因为好心多管闲事,反而遭到了杀害,而他因为周念的嫌弃,总是不能无时无刻地跟随在周念的身边。
所以在没有知会过周念的情况下,沈峤青直接把司医生带去见了心理医生。
不光如此,还正是,之前齐明耀跟他提过的容医生。
他没有带司医生去司医生自己的找的心理医生朋友。
沈峤青自作主张地说:“换个人吧。我觉得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毕竟,你找的心理医生朋友估计比较正规,让人家扯上这种灰色事件,说不定会给人带去不小麻烦吧。”
司医生愣了一愣,但是也赞同了他的说法:“你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我已经连累你们了,确实不好再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他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的路渐渐到了他不认识的地方。
司医生有些不安地问:“你要带我去见的心理医生是谁啊?方便我问一下吗?”
沈峤青说:“也是你推荐的。”
“……我是说,是你的另外一个人格。”
司医生:“哦。”
他再次闭上嘴,但是并没有安静太久,就忍不住地发问:“我可以问一问,另一个我是个怎样的人吗?他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沈峤青用眼角看了他一下,态度不能说热情,只能说非常冷淡。
他在他处女作电影里就有一个这样类似的镜头,这一段演技广受好评,影评家们纷纷说,被他这个眼神一看,瞬间就觉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司医生也不例外。
他甚至有种正在被一个变态杀人犯带去无人知晓的地方,即将迎来被杀人分尸的命运。
这时,沈峤青开口了:“他是一个很烦人的男人,说实话,我挺烦他的。”
“所以我希望他能尽快离开周念的身边,不要再给周念带去更多危险了。你也一样。”
司医生伸出手,按住自己那总觉得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攥住的心脏,用力地揉了揉,仿佛想要尽量缓解这种疼痛,然后说:“唉,好吧。”
“我知道……”
“你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周警官说的没有错呢。真是古怪,你在周警官的面前就是个完全的讨好型人格,非常被动,可是他一不在场,你就会立刻变得像现在这样子强势起来了。”
沈峤青:“嗯。”
他并没有再多费口舌,对他来说,守护周念就是他的人生意义。
他并没有兴趣跟别人多说这一点,周念说了他们以后不再看心理医生了,他乐得不做心理咨询。
自从上次齐明耀跟他提起过一次之后,为了确认对话的真假性,沈峤青亲自调查了他口中所说这位容医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真的存在。但是似乎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容医生是因为跟自己的病人谈恋爱,有违医德,之后被病人的家人举报到医疗协会,吊销了他的心理医生执照,还被判付出了一笔巨额罚款。
在网上还能查到一些比较老的信息。
当年这个事件似乎闹得比较大,但是已经是三十六年前的事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
沈峤青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了,而其中的细节也找不到了。
在司医生提出以后,他就去查了这个人,找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还打过一次电话。
有一些话他并没有跟周念说过,他有一些比较偏僻的想法:齐明耀不是想通过黑市医生来消灭自己的人格吗?而周念会为齐明耀的自杀而伤心。
但是,周念多半不会为谈嘉勋伤心吧。
那么,为什么一定非要是齐明耀消失呢?就不能是谈嘉勋吗?
要死还是让伤害者去死吧。
沈峤青知道这个想法假如说出来,周念一定会骂他是只满肚子坏水的坏狗狗,所以他没有说,也没有让司医生知道。
暂时来说,也还没有闹到那种地步,就先不利用这么极端的做法吧。
先去见人看看。
沈峤青半路上,还是简单给司医生介绍了一下:“我要带你去见的医生姓容,五十九岁,你认识吗?”
司医生迷茫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沈峤青说:“看来你们两个不同的人格还真的是从来不进行相互交流啊。容医生其实不算是心理医生的,他的执照在三十年前就被吊销了,不过他似乎偶尔还会做一些相关工作。”
说着说着,司医生越听越觉得熟悉似的,仿佛脑袋里面有一团迷雾被拨开,他后知后觉地说:“啊……我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我没记住他姓什么。”
“等等——你要带我去见的是这个医生吗?我怎么记得他有命案在身?”
沈峤青放慢车速,在路边停下了车子,问:“那还去不去?”
司医生想了想,说:“……去。还是去吧。先看一看。我记得……记得……”
沈峤青:“记得什么?”
司医生叹了口气:“也没什么。那位容医生确实是专门处理这种案子的。”
经过半小时的车程。
路上,司医生还说:“对了,你是不是还应该提前通知那个一直跟踪我的人?请让他也一起过来吧。”
“那么,到时候,当我的人格被强行召唤出来以后,他就能第一时间跟那个人格说上话了吧。不然的话,我怕那个人格会躲起来,不想见对方。”
沈峤青好奇地问:“万一他们见了面以后,受到了精神刺激,而发生冲突呢?”
司医生点点头,他推了推眼镜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衣角,手心也全都是汗水,他叹了口气:“但是,总不能这样拖下去吧。”
沈峤青瞥了他一眼,冷不防地问:“你们心理医生在知道一切的理论的情况下,是不是还是会陷入一些思维定式呢?比如吊桥效应。”
司医生当然不能没有听出沈峤青话中有话,其实意有所指,他只能尴尬地笑了一笑,无可奈何地说:“是吧。”
他貌似豁然地说:“这就是人类的本性不是吗?”
“人类会去学习总结,去思考自己为什么思考,去思考自己为什么爱,为什么恨。去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幸福,又为什么觉得痛苦。”
“就像是你跟周警官。”
“你们俩都是高知份子,你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也知道,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爱你。他在见到你的时候,信息素会变甜,是因为爱产生的反应,而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高。”
“爱是一件如此古怪如此复杂的东西。”
“古往今来,人类围绕着爱研究了几千年,或许从第一个学会思考的人类就开始了。”
“可是,即便现在我们能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爱情,有时候依然没办法控制自己陷入不应该陷入的爱情。”
“不是吗?”
沈峤青没说话。
司医生又说:“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是一回事,爱就是爱,他不讲道理,我们却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用自己的道德标尺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沈峤青从喉咙底哼了一声,他不再言语。
遇见下一个红灯停下的时候,他拨通电话打给了谈嘉勋,告诉了谈嘉勋需要前往的地点。
这并没有耗费什么工夫。
谈嘉勋很快就同意了,并表示现在就出发。
沈峤青还以为谈嘉勋会在他们之后到达,结果他们到的时候,谈嘉勋已经在容医生的家门口等着他们了。
沈峤青下车的时候,谈嘉勋甚至迫不及待地在他们的车门口等着,沈峤青没好气地问:“你飞过来的啊?”
谈嘉勋眼巴巴地看着司医生,眼神黏在上面完全舍不得挪开,说:“我超速了。”
沈峤青说:“你是真不怕在路上被撞死啊。”
谈嘉勋毫不犹豫地说:“死了更好。”
司医生听到这两个神经病人拌嘴的对话,又不禁暗暗的在心底捏了一把冷汗。
而且谈嘉勋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毛骨悚然,但是很快谈嘉勋发现他并不是自己相见的人格,发亮的眼睛马上就黯淡了下来,嫌弃地问沈峤青:“这就不是小耀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你不是说要让我见小耀?”
“他还是不想见我吗?这都多少天了?他连骂都不想骂我吗?连恨都不想恨我吗?要是我去死,他会不会来参加我的葬礼?”
谈嘉勋说着说着,甚至还抽泣了起来。
司医生头皮发麻,想要说法,可是谈嘉勋一副神经质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让他找不到能够开口的空隙。
他赶紧说:“您先冷静一下,他是还没有出现,但是我们今天就是想办法让您能够见到他的。我们现在要去见一位心理医生,这个心理医生能够让你见到他。”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附近住的心理医生只有我,我姑且认为你们在说的是我。”
“但是你们好像并没有跟我预约吧?我也没有说要帮你们。”
第187章 优越感191
容医生乍一看好像只是个普通的退休老头儿。
他的打扮很是老派,一件旧的发黄的衬衫外面套着圆领编制毛衣,裤子也是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上一双半新不旧的帆布鞋,一头银白色的短发,修建得很齐整,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头发浓密,戴一副金属细边眼镜,款式看上去很老,倒是显得很复古,与他的气质相称。
沈峤青莫名地想,要是司医生以后老了,估计就是这个模样吧。
容医生手上提着个帆布袋子,装满了菜,显然是刚刚从菜市场采购回来。
几人都是第一次在现实之中见面,不免有些冷场,面面相觑起来。
原本还在发神经的谈嘉勋被容医生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心的气氛被打断了,他的哭泣声音也停了下来。
沈峤青简单地自我介绍说:“前几天我给您打过电话,我姓沈,请问您还有印象吗?我这里遇上了个麻烦,希望您能够帮助一下。”
容医生看了他一眼,说:“我记得。”又说,“你不是个演戏的吗?你在电话里没有提到,我记得你。”
沈峤青笑了笑:“是。不过并不是为了我的工作而来的,是为了这两个我认识的人。”
容医生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要是,打开了生锈的大铁门,说:“算了,还是先进来,坐下慢慢说话吧。”
沈峤青问:“您是愿意帮忙吗?”
容医生低着头,不回头地回答他:“没想好,还是先进来吧。我先听一听你要干什么。”
他们三人跟着容医生进了这座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房子。
从院子门口走到房子的门口要走过一小段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两旁种满了各色鲜花,显然这座院子的主人对花圃的经营非常之用心。
而当他们进入房子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玄关上放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坐在花园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性,一只手搭在椅子上,指尖落在女人的肩膀上。
男性的模样一看就是容医生年轻时候的样子,女人看来像他的妻子。而他们身后的花圃与刚才他们所见到的几乎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哪几种花,摆放的位置都一样,只是生长的情况不尽相同。
就好像,时光在这个院子暂停了。
与精心打理的花园不同,这座外表看上去很精美的小别墅的内部却布着薄薄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