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线索,难免让人联想——
刘云死后成了“它”,保护着畸形人,想杀游客与管理员。
刘富贵则成了“牠”,保护着管理员与能给艺术团带来钱财的游客,想杀的则是畸形人。
另外,从刘云的出生年月、以及样貌来看,她应该是刘氏兄弟的妹妹。只不过……她是怎么死的呢?
她又为什么会保护畸形人?
贺真看向明月。“两个怪物死亡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你和小左的故事里,还有谁死在了三年前?”
明月道:“收养我的王妈妈。”
“难道不是她出卖了你们,把你们卖给了艺术团?”
贺真刚问出这句话,已然明白过来,“你们的记忆出现了问题。王妈妈不是出卖你们的那个人,反而是保护你们的人。”
在时踪和明月的记忆里,他们被王妈妈收养,并被她用心对待,可后来他们被她卖给了艺术团。
他们恨极了王妈妈,听说她的死讯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报应。
在贺真的记忆里,他从狗洞逃出去,稳定下来去到福利院,才知道小左小右已经被收养了。
而再把他的故事往前推,他之所以想逃,是听说了福利院的校长和老师想把小左小右等畸形人卖掉换钱的事。
结合这两段故事,可以推测出事情的另一个真相——
会不会听说了福利院会把畸形人卖给艺术团的人,不止贺真扮演的小丑呢?
会不会这个人……就是“刘氏家族的背叛者”刘云?
刘云化名王妈妈,收养了小左等畸形人。
她这么做,并不是打算再卖掉他们赚取差价。
她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她想着,只要她把他们买走,他们就不会被卖到艺术团,沦为任人摆布的商品。
后来很有可能是刘富贵、刘孟涛为了强行夺走这些孩子,这才除掉了她。
这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富贵也死了。
不过刘孟涛最终还是得到了这些孩子。
帐篷内。
时踪将从食堂带到教室、再从教室带回帐篷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并没有胃口吃东西。
他只是静静坐着,通过与明月共享的意识世界,观察着他与贺真的最新探查结果。
通过白天与其余队友的相处,时踪已经知道了左三丘、祝霜桥、周律等人的故事。
时踪作为小左,依稀记得王妈妈还收养了其他畸形人。
可他不记得那些人的名字了,连同他们的面容也变得模糊。
在祝霜桥扮演的大高个的故事里,他有一个养母。
他是15岁的时候被养母收养的。
在被收养前,他在码头上干活,并得知了自己会被码头老板卖出去的事。
在他的记忆里,养父经常不在家,养母则常在农田里干活。
他想去田里帮养母忙的时候,养母回绝了,养母给了他许多玩具,希望借此弥补他从未有过的童年时光。
在周律的美人鱼故事里,她被抛弃后,被邻居阿姨收养了。
她父母非常贫穷,活在落后的村子里。
同理可推邻居阿姨也生活在村子里,她应该也过得颇为拮据。
可阿姨依然在努力为她凑手术费。
尽管她最后认为,阿姨这么做,只是看中了她的那张脸,想把她包装成真正的美人鱼,以便卖一个好价钱。
再到左三丘小矮人的故事里,她的母亲经常干农活,他时常能闻见她身上汗水的香气。
明明是个农妇,她却似乎很有学识,懂得在小矮人被同学嘲笑的时候,对他说出极富哲理、极能安慰他心灵的话……
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不完整的、片面的。
他们对故事里另一个主角的记忆,也全都支离破碎。
但将所有人的故事结合起来看,真相总算能拼凑成型——
收养小左小右的王妈妈、收养美人鱼的邻居阿姨、大高个的养母、再到小矮人的亲生母亲,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正是刘云。
刘云不认同刘家做的那些生意,“背叛”了家族,还为自己改姓“王”,后来生活在了一个落后的村子中。
她接受过高等教育,所以很会教育孩子,能出口成章。
但为了躲避刘家人,她成了农妇,手里全是茧,身上总是有汗水和泥土的气息。
这是她身上存在矛盾点的原因。
她跟家族的某些人一定还有联系,能及时获取一些情报,她离开家的时候应该带够了足够的积蓄。
这是她每每都能赶在艺术团之前,从福利院、从码头老板、或者其他地方,将即将被买卖的畸形人们提前买走的原因。
左三丘、祝霜桥、周律的记忆里,并没有其余孩子的信息。
但时踪的故事里有。
他记得王妈妈那里还有很多其他畸形人。
白天明月曾在树林里听见“它”的声音。
“它”想找小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丢手绢、击鼓传花。
这些都是集体游戏,一个孩子没有办法玩。
这个佐证可以说明,左三丘、祝霜桥、周律他们的母亲、养母,并不是只养了一个孩子。
他们不记得其他人,只是因为他们把其他孩子忘记了。毕竟所有畸形人的记忆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丢失。
保护着畸形人的怪物只有一个,而并不存在多个。
所以所有畸形人回忆里曾带给过他们温柔的母亲,其实都是刘云。
只可惜刘云被杀,畸形人们在接受了洗脑、记忆遭到了损伤的情况下,都认为刘云出卖了他们,并记恨起了她。
他们全都恨着记忆里的母亲。
可他们的母亲明明在活着的时候尽了所有的努力保护他们、安慰他们、鼓励他们,给他们尽可能地带去了所有的温暖与照顾。
不仅如此,她哪怕是死了,也要尽力保护他们。
她要想办法杀死管理员、游客这些会伤害她孩子的人。
她永远不会原谅这些伤害她孩子的人!
到这一步,还有一个问题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摔啤酒瓶、骂脏话可以将它驱逐。
每个人对父亲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小左小右甚至已将他遗忘。
但将每个人记忆模糊的片段拼凑起来,那个父亲的形象也竟能清晰一些。
他时常不在家,不种地、不挣钱,不关心母亲,也不照顾这些孩子,而只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他可能还是个爱赌钱的酒鬼。
尤其在每次赌钱赌输的时候,他就格外生气,回到家后总会砸碎啤酒瓶,然后对母亲破口大骂。
接下来呢?
为什么碎酒瓶、骂声,会让哪怕已变成怪物的母亲就害怕?
一定是因为,每次父亲摔碎酒瓶、痛骂母亲后,紧接着伴随着的就是对她的毒打。
这种毒打让她太过恐惧。
即便死了、即便变成了怪物,她仍对此感到害怕。
刘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温暖的、热情的人,她为畸形小孩付出了无私的爱,甚至为了救他们赔上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酒鬼结婚,答案暂时未知。
但基本的真相脉络,到这一刻已彻底清楚。
今日傍晚的风有些大,帐篷被吹得几乎有些摇晃。
帐篷内的灯影来回摇摆,时踪的一张脸也因此明暗不定。
他忍不住想,所以有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人的本能是残忍的。
比如,小丑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反而是他背叛了小丑。
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痛苦,他干脆选择彻底将小丑遗忘。
再比如,他们这些畸形人最应记恨的其实是父亲。
可正因为父亲没有理会过他们,他们没有与他建立感情,所以在离开他后也不会痛苦,干脆把他当做了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人物。
反正他与他们的人生毫不相干。
而对于他们本应该用心去铭记、去爱的母亲,他们选择了恨她。
大概只是因为,“恨”一个人,要比“失望”“难过”“思念”容易很多。
比起那些让会心脏柔软痛苦、会让人变得软弱的情绪,仇恨也许可以将心灵包裹得更坚固,也让人变得更残酷。
如此,畸形人不至软弱,而还能在艺术团的压迫下苟延残喘地生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酒瓶和脏话,记得有小可爱猜对了!
另,狼人杀番外发了一部分在WB~
第118章 畸形秀20
下午4点半。
员工区办公大楼, 负三层。
苏晓山和紫红各躺在一张床上,他们都还闭着眼睛,不过根据相关仪器上的监测数据显示, 他们都即将苏醒。
厚重的玻璃墙外的走廊上, 站着五名高级管理员。
那个叫百里平的不知道去哪儿了,其他人倒也顾不上他,在各自的巡逻工作结束后,就聚集在了这里, 为的是抓紧时间讨论等会儿的具体行动策略。
他们原本计划利用中午的时间把戏弄死几个畸形人。那样一来, 他们晚上的任务要轻松一些。
然而现在中午的计划失败了,他们必须要把灭掉畸形人阵营的希望, 全部放在晚上的这场行动上。
他们之所以要在走廊这里讨论, 当然是为了监控两个新畸形人, 免得他们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此时此刻,隔着玻璃墙,高级管理员们能将紫红和苏晓山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隔音效果很好的关系,里面的二人即便苏醒了, 也完全无法听见他们的交谈。
1号和2号承担着领导者的角色, 询问起每个人的准备情况。
“那位游客确定会来吧?”
“没问题。巡逻的时候我们碰到了老板秘书,确认了这件事。”
回话的是3号, “我想,剧本既然给我们安排了这样一位游客, 一定有用意。它是把题目摆到我们面前, 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现在无疑情况是乐观的,我们想到了剧本的用意, 想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这是我们集思广益的结果。
“我还记得——”
看向10号寻不见笑了笑, 3号道:“不,不完全是集思广益。这个主意主要还是你想出来的。
“多亏了你,否则我们恐怕根本不知道怎么杀死他们。”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寻不见道,“现在我们要尽快再确定一下各自的分工,一定要利用这个游客,把所有畸形人一网打尽!”
大部分人生来都不是刽子手。
是以,刚开始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尽管在场所有人在拿到角色信息、并查看了相关规则等信息,都明白过来畸形人阵营大概是与自己这方对立的,但他们并没有立刻杀人的打算。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他们发现杀死对方,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通关方式。
今天晚上,他们如果不除掉畸形人,他们可能全都会死在变得更强的“它”手里。
作为管理员,他们有很多强制性的红线剧情要做,其实并不比时常需要待在封闭环境中的畸形人自由多少。
他们没有探索故事、深挖线索的余地。
为了自保,他们只能选择尽快杀死对立阵营的玩家。
做了这个决定后,大家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们无法直接杀死畸形人,该如何利用规则杀死他们呢?
那会儿,寻不见最早提出了一个主意——
从今天下午4点到明天早上8点之间,畸形人都必须在帐篷里休息。一旦他们外出,就会被“牠”杀死。
其中,凌晨2点到早上8点,所有管理员们也不能外出,否则会被“它”杀死。
那么其实他们可以用来杀畸形人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4点,到晚上8点之间。
这是畸形人在完成学习后,在表演开始前,可以用来休息的那段时间。
为此,寻不见提出了一个颇妙的办法——烧帐篷。
在那段时间内,畸形人必须要靠封闭空间的庇护。
那么,只要他们直接烧掉帐篷,就会让畸形人失去封闭空间,继而直接曝光在“牠”的面前。
到时候“牠”会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烧帐篷的方式也很简单,食堂大楼的后厨里有足够的油、酒,将它们淋在帐篷上,再点火就行了。
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帐篷里的畸形人当然会听见动静、闻见气味,猜出他们想做什么。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畸形人没有办法离开帐篷。
毕竟在那个时间段,他们一旦离开,就会被守在外面的“牠”杀死。
当然,他们也可以做选择。
但他们的选择无非是主动去帐篷外被“牠”杀死,还是等帐篷烧没了再被“牠”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