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能大致匡算出我需要伪造的时间线了。
“算上从南山陵墓回藏宝阁所需要的时间……
“凌晨四点半以前,我去藏宝阁盗了【镜花】,凌晨5点半到6点之间,我去藏宝阁还【水月】,这是差不多合理的。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贺真像是知道他的问题是什么,当即接过话道:“你在想,轩辕鹤去南山陵墓的原因?”
沈苍离和轩辕鹤在空中斗法,斗着斗着无意一起去到了南山陵墓,这一可能已被贺真和时踪暂时排除。
那么轩辕鹤只能是在不受沈苍离影响的情况下,自行去的那里。
接下来就要分析他去那里的原因。
这既关系着其他玩家是凶手的可能,也关系着关键剧情。
轩辕鹤这么多年都没有将儿子的身世告诉他们,否则轩辕哲也犯不着半夜三更偷偷去李芙的陵墓里拜祭她。
他应该不知道儿子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了。
所以他应该不是去那里找儿子的。
关于这一点,时踪打算一会儿再找祝霜桥确认一下,但他暂时把这种可能排除了。
除此之外,轩辕鹤离开观海亭后,不管是意外撞见赵岳山也好,还是意外撞见钟离闻也好,修为和幻术甚高的、能以一敌二对付沈苍离与赤烈的他,与这两个人一路缠斗打到南山陵墓群的可能性全都很小。
目前也找不到任何他能被这两个人吸引到陵墓群的其他理由。
因此也可以把这两个可能暂时排除。
再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事实上,在观海亭的时候,不管轩辕鹤是直接杀了风陵渡的谷主,以及翟三公子,还是单纯让那两人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对于这件事,他理应需要做一些善后工作。
否则,光是风陵渡一家,他已不好对付。
何况还有翟三公子。
他不能空口一句从翟三公子身上感觉到了魔息,就能轻易把这件事对付过去。
这种情况下,案发当晚,轩辕鹤不留在观海亭善后,而是满山庄跑,发现儿子不见了、继而追去南山陵墓的可能性太小。
同理,他满山庄跑,继而偶遇赵岳山或者钟离闻,被他们吸引至南山陵墓……可能性仍然太小。
如此,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轩辕鹤都是自行决定前往南山陵墓的。
其他人构成凶手的可能进一步降低。
目前玩家之中,只有时踪嫌疑最大。
在此基础上,时踪需要继续思考轩辕鹤去南山陵墓的原因。
杀了两个身份来历都不简单的人,他不留在观海亭善后,而是立刻赶往南山陵墓,这背后一定有非常充足的理由。
很可能跟他本打算与翟云飞商量的急事有关。
只不过在杀了翟风的情况下,他恐怕不知道怎么面对翟云飞,只能独自趁着夜色前往南山陵墓。
时踪道:“我怀疑这件事跟巫云西有关。他忽悠钟离闻打开一千名玄冥兵的陵墓,一定别有文章。
“轩辕鹤就是不想被巫云西发现,这才用幻术变成了一棵树或者一片云,不料被你识破,继而被我杀了。
“话说回来,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看,轩辕鹤是个很正面的正道人物,他不顾自己在观海亭的屁股没擦干净,匆匆跑去南山陵墓,没准是为了破坏巫云西的阴谋,这是为民除害呢。对了——”
“嗯?还有什么事?”贺真走至他身边问。
却见时踪的表情似有几分故作的神秘。“你觉得季蓉蓉好看吗?”
贺真:“嗯?”
“她好不好看?”
“我不知道。”
“嗯?这都不知道?”
“你问她做什么?你觉得她很好看?”
“闭月羞花,绝代佳人,她当然是好看的。”
时踪瞥贺真一眼,道,“不过他似乎是男扮女装。关于这一点,祝霜桥应该和他很能聊到一起去。”
“你怀疑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对。但现在关键问题在于,钟离振海应该是和他睡过的。为什么他没能发现这一点,很奇怪。”
话到这里,时踪已和贺真来到藏宝阁前,正好撞见一个小丫鬟在对扫地的家丁说话。
“那你记得,扫完这里后,要赶紧去祥云殿。少主人找我们呢。记得叫上你后面那几个看门的。”
“明白了。我马上去。”
待小丫鬟离开,家丁却没有得来马上离开此地的机会。
——他被时踪拦住了。
朝人招招手,时踪以温和的笑容、善意的眼神,把家丁叫到了藏宝阁旁边的树林里。
“张嘴。”时踪对他温声细语地说道。
“啊?”家丁像是不解为何他会提这种要求。
然而时踪只是继续温和地说道:“乖,张嘴。”
大概因为眼前的人笑得太过好看,家丁将信将疑看他一眼,还是张嘴了。
紧接着时踪就把一颗乌黑的丸子扔进他嘴里。
——这都可以?
堂而皇之地给人下毒这种事,恐怕也就时踪能做到了。
旁观了这一幕,贺真不免摆摆头笑了一下。
家丁倒是立刻惊恐地看向时踪。“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时踪淡淡道:“风陵渡特制的毒药。你不听我的话,两个时辰后就会死。听明白的话,眨一下眼睛。”
家丁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非常惊恐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时踪倒是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藏宝阁门口那两个看门的,再看向他道:“那丫鬟让你把他们也叫上,大家一去祥云殿前接受少主人问话,对么?”
“是。”家丁点头。
“你自己去,不要叫他们。否则我马上把他们杀了。”
“……是,是,我知道了。”
“所以,藏宝阁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一个人转述给你家少主听就可以了。”
“明、明白。”
“等等,我先和你确认一下,这三天,都是这两个人看守藏宝阁?”
“一直是他们。他们修为很高,他们是——”
“行,我问你,七月初二整晚,你在这里吗?”
“我在的。我就住在旁边的草屋里。我也会些术法。庄主说过,这几日山庄的人很杂,也让我一并负责看守藏宝阁。”
“很好。那么,那天晚上到七月初三的第二场晚宴开始前,钟离闻来过藏宝阁取东西吗?”
“没有,没有任何人来过。”
“你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没有。这里一直只有我们三个。”
如此,钟离闻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时踪是凶手的可能进一步增大。
他看向面前的家丁,再道:“好。但一会儿在你家少主,或者其他人问到你的时候,你要说,你们当时看到有黑影靠近藏宝阁,疑似想闯进去偷东西,于是你们三个全都跑去追了那个黑影,过了半柱香时间才回来。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丑正三刻。
“其后,卯时二刻,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
“你们这才担心会不会中了声东击西之计,不过这个时候你们进藏宝阁检查,发现没有任何东西丢失,这才放了心。
“听懂了吗?懂了就复述给我一遍。”
家丁战战兢兢复述了一遍,又问:“那、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万一他们问细节——”
时踪这便看向了旁边的贺真。“三哥哥,人家问你那黑影怎么回事。”
“嗯,知道了。”
贺真朝时踪一点头,竟是极有默契地配合起了他。
只见贺真整个人果真化作了一团黑影,迅速朝藏宝阁正门方向移动了。
“谁?”
看守着藏宝阁的两个人齐齐大喝一声,立即朝他追了过去。
趁此机会,时踪带着身边的家丁堂而皇之地进了藏宝阁。
一边在藏宝阁里逛,时踪一边瞥了一眼身边面如菜色的家丁,用温柔又诚恳的语气安慰他。“放心,我只逛逛,我不拿任何东西。”
家丁:“……”
“另外要提醒你一下。一会儿你要看我的眼色随机应变。一旦有万一,我会让你改口。到时候你就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吹来一阵迷雾,你们三个全都倒下了,对时间的认知也很模糊,后来检查藏宝阁,发现没丢东西,这才放心。”
“知、我都知道了!”
时踪不再多言,直奔了藏宝阁第三层,为的是看【镜花】这样灵器的说明,免得说错了它的使用方法之类的,以至于在众人面前露陷。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镜花】和【水月】这两种灵器,全都来自一个叫晚星谷的地方。
时踪想起来,在风铃谷的书房,他曾看过些许关于晚星谷的记载。
晚星谷住的是晚星族人,据说那里每个人生来都灵力高强,是介于人与仙之间的存在。
那里的能人异士、奇珍异宝全都非常多。
只不过晚星族平时并不与外界往来,于是外界对他们所知甚少,他们在世人眼里的形象也就格外神秘。
百年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世上再也没有了晚星族的消息。
后来有人特意去寻觅晚星谷,却只找到了淹没在黄沙里的半栋房子,和几具风干的尸体。
据此,世人猜测,晚星谷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沙尘暴,所有人都被埋葬了这场风暴里。
晚星族就此灭族。
在那之后,不断有人前往晚星族故址,他们日夜不休地在沙漠里挖掘、寻觅,就是为了找到晚星族留下的各种灵器与秘籍。
据说帮助仙族打败魔族的【水光珠】,就是四大世家在荒漠里的晚星谷遗迹里找到的。
现在看来,这个传言很可能是真的。
毕竟晚星谷的【镜花】与【水月】,都在钟离山庄的藏宝阁里出现了。
搞清楚这二者的具体使用方式后,时踪迅速离开了藏宝阁。
很快他在树林里与贺真碰了头,两个人再一起前往祥云殿。
路上,时踪把晚星族的相关事情告诉了贺真,再问:“你们魔族吃了水光珠的亏。你对它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它真是晚星谷的宝物?”
贺真点头。“据我了解,是这样的。另外,关于晚星谷……我知道得也要比你多一些。”
时踪当即道:“说来听听。”
贺真迟疑了一下,随即道:“我听说,晚星族的人大部分同时具备两种性别,也就是俗称的双性人。他们找人结合的时候,可以自行选择是想当男人还是女人。”
“这样么?”时踪微有讶异,然后道,“该不会季蓉蓉是晚星族的人?他来这里,是想夺回自己族人的宝物么?等等……”
“嗯?发现什么异样了?”贺真问他。
时踪道:“找人结合的时候,晚星族人可以自行选择想要当男人还是女人……这么看来,季蓉蓉最终是选择了当女人。
“钟离振海之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现,是不是因为季蓉蓉把男性器官直接割掉了?”
时踪话说得直白。
贺真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两人讨论的话题再正常不过。
贺真道:“季蓉蓉这个人设,媚骨天成,我见犹怜。他应该不仅把另一套器官割掉了,还割掉了很长一段时间。”
“嗯,如果是这样,他潜意识是里是更想当女人的,他也应该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女人才对。”
时踪道,“可在我看来,他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男人。否则他不会在酒后微醺的时候不小心走进男人用的茅房。
“所以……这有些奇怪——
“啧,难道他自我认知是男人,也想当男人,只不过为了混进这钟离山庄,为了勾引钟离振海,才不得不选择了当女人?
“如果他做了这么大牺牲……他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夺回宝物那么简单了。又或者说,他想要夺回的那件宝物,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该不会他想要回水光珠?仙魔大战后,水光珠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贺真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对时踪开口道:“其实对于性别的这种认知,应该形成在每个人年纪还很小的时候。”
“嗯。季蓉蓉潜伏了这么久,应该很谨慎。但他还是走错了茅房。这表示自我是男性的认知,形成在他很小的时候,以至于根深蒂固,他很难真正改变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