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声音轻笑一声，避而不谈对方刚刚的问题，只是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凡人流？热血少年？程子青是这样，关世衡也是这样？”
搜寻了一番自己的数据，果不其然，在对方选中的那位小朋友记忆里找到了对应的词汇。
“还好，只是这种资质划分等级、上层理所当然压榨下层的社会让人厌烦，我喜欢看他们将它打破。”
另一道声音继续：“可是，不同的资质也是你赋予他们的。”
“那又如何？我只是喜欢不同的生命。若是重复，我创造出他们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磁性的声音笑声温柔，“好，这是你的世界，你喜欢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空灵声音突然响起，“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小朋友，学了他不少词汇，凡人的词汇都挂在嘴边……”
轻笑一声，磁性声音回道：“你不也是一样？还特地将小家伙的词汇存放起来，偶尔还散发给你的造物。”
“好了，这个小家伙你满意就好，我也是很忙的，没空陪你一直聊天。”
沉默了一瞬，空灵声音突然开口道：“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小朋友会帮我实现愿望吗？”
磁性声音笑了笑，“我可不知道。未来的事情，即使是我，也是说不准的。”
“但是，现在你很满意，他已经超出你的预期了，不是吗？小朋友才八岁，要多给他一点时间啊……”
“静心期待他的未来吧。”
“而且交易已经达成了，交给那位小朋友的报酬我也替你送了出去，不能反悔哦。”
尾音微微上扬，平稳中带了一丝活泼，“对了，那位小朋友比较胆小，你若是想要提醒他，可要小心一点。”
空灵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无语，“知道了。”
“你果然很喜欢那个小家伙。”
笑声悠扬，那位似乎已经走远，只有几个字传进了对方的耳朵，“那是当然。”
“说不定，他会成为我们的同伴。”
……
这段对话于高空处隐没，频率和语言都不为人类所听闻，只有那一闪而逝的透明眼眸证明着那段对话的存在。
而人类，还远远无法触及高空。
最高建筑上，眼眸闪过时，一个修士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巨大眼眸的存在，但仍沉下了脸。
“天……”
“又一次变了。”
“难道说，那次预言是真的？”
“天之将变，共主诞生……”
修士默默将这八个字在舌尖念了一遍又一遍，脸色极为难看，快步走下高楼，对着周围侍候的人高声喊道：“谭家的人还在吗？”
侍候的人愣了一下，平凡的脸上一抹诡谲的笑容浮现，他弯下腰，行了一个诡异的礼，粗粝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我们，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曲轻竹
修士脸色难看, “你是谭家的人？”
“谭家的人把手伸到了我身边？！”修士一脸不可置信。
侍者平静地说道：“不，主人，我一直是我, 从来没有被替换，而且我也算不上谭家的人。”
“准确的说, 谭家也只是我们的一部分而已。”
修士更加惊讶了，“你投了邪修？为什么？”
侍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淡地问道：“主人找谭家的人做什么？您改变主意了？”
说着，他扬起嘴角, “看来您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加入我们……”
一连串诱惑人心的话就要被吐出, 只是修士却像是陡然惊醒一般, 来不及再去在乎侍者的背叛，“不，刚刚天……”
“动了。”
……
背后, 脚步声渐渐接近，曲轻竹微皱眉头，“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荀渊的第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再多的算计都是无用，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转过头来，果然是那个曾经和年长弟子争吵的少年修士。
此时的他神色冷静, 半点也没有刚刚的易怒脆弱。
他没有说话，曲轻竹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想做什么？借助你我之间的交易威胁我？然后顺利接近荀师弟？”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既然曲师妹知道这个结果, 当初为什么要和我交易？”
见曲轻竹一脸怒气, 少年轻笑一声, “原来如此，被你哥哥提醒了，对吗？”
“曲师妹，为什么要一直听你哥哥的话呢？”
曲轻竹俏丽可爱的脸上冷若冰霜，话语也十分尖锐，“因为我愚蠢。”
少年微眯起眼睛，“曲师妹太谦虚了，能说出这句话，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你并不蠢笨，甚至远比你哥哥要聪明，所以，现在的我更好奇了，聪慧天才的曲师妹为什么要听一个自大蠢货的话呢？”
曲轻竹扯了扯嘴角，“说出原因的话，你能帮我吗？”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拍掌叫好，“曲师妹啊，曲师妹……”
“大家都小看你了，原来我也是一样。”
“尽管我早就猜出你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简单，但是现在的你远比我预想的惊艳。”
“不惊艳的话，怎么让你们冒着得罪天衍剑宗的风险帮我呢？”曲轻竹神色冷淡，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少年微眯起眼睛，“看来曲师妹早有把握？只是看出我的身份可不够啊……”
“我的要求不高，把我带出去就好，如果你们愿意接纳我，那我可以加入你们，不行的话，我一个单灵根就要去加入魔修了。而且刚刚测试的时候，我压制了修为，虽然比不上荀师弟，但也是炼气中期了。”曲轻竹淡然地说道，看起来很是自信，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手中一层层细细密密地薄汗，让她几乎要拿不住手中的剑。
少年微眯起眼睛，注意到对方的动作，顿了顿，最后才失笑一声，“曲师妹的条件真是诱人……我们也没有财大气粗到要硬生生把一个天才推走的地步。”
“那”微弯下腰，少年行了一个诡异的礼节，笑容诡谲，“欢迎你加入我们。”
“邪修的道路向你敞开。”
“我很期待蜕变后全新的曲师妹。”
望着对方的动作，曲轻竹神色恍然，耳边突然响起男人怒斥的声音，“轻竹，不要冷着脸，她不是那样的！”
“轻竹，她可以做到，你也可以的，对吗？”
“你们俩明明那么像……你肯定可以的！”
“不，你为什么不是她？”
神情渐渐坚定，曲轻竹突然轻声开口，自言自语道：“哥哥，我本来就不是她。”
“她是剑修，凭什么我也要成为剑修！”
“她不喜欢冷着脸，凭什么要求我要露出笑容！”
“我跟她不一样。”
扬起嘴角，曲轻竹露出和对方相似的诡谲笑容，做出一个比对方还要标准的礼节，说道：“共主降临。”
“道友，加入你们，并不是为了赌气，也不是叛逆，我是真的认同你们的理念。”
微眯起眼睛，曲轻竹笑着说道：“而荀师弟就是我一早选定的共主，他的信息也是我传出来的。”
少年此时真的有些惊讶，笑容也真实了不少，“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是你先找到了我。”
“忽上忽下的谋算，可真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一边无脑地暴露自己的嫉妒，一边又巧妙地拉出南辛黎为自己遮掩，曲道友真是让我纠结，也让我好奇。”
曲轻竹轻笑一声，不是过往俏丽可爱的微笑，只是在冷淡平静的脸上扯了扯嘴角，看起来高傲冷艳，“我总要证明我的价值。”
少年笑了笑，“若不是荀师弟珠玉在前，说不定我会选择您成为共主呢。”
这份算计，这份胆识，以及那完全称得上天骄的修炼天赋，若不是荀渊远超乎常人的惊艳……少年此时竟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曲轻竹冷脸说道：“不用可惜，我和荀师弟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也正是荀师弟的能力才让我坚定加入你们的念头。”
“若是选出的共主是个和我差不多的货色，我也没必要加入你们。”
视线冷然，曲轻竹话语认真，“我是因为荀师弟会是共主，才选择认同你们的理念。”
少年愣了愣，失笑一声，“看来我们这位未来共主，已经折服了不少下属，连曲师妹都为他折服。”
“我更期待接近对方后的日子了。”
曲轻竹弯了弯眼睛，看起来似乎比刚刚还要自信，“相信我，荀师弟的表现会让你惊叹的。”
“在走之前，我会尽可能把你推到荀师弟身边。”曲轻竹迅速转换心态，调整自己的态度，甚至隐隐想要扭转两人之间的地位，占据主导，“你的速度要快一点，共主之位的竞争者不少，我们已经落后了，要先把荀师弟拉到这个位置上来。”
“而且，除了我们，也有其他人在觊觎荀师弟，比如谭家那个弟子。”
少年愣了一下，“那个谭进书？我知道他，而且进入拥护荀师弟的那个小群体时，我就是以他为跳板的，资质平庸，性格也庸碌……”
曲轻竹轻笑一声，“你又开始小瞧人了。”
“自大可是致命的弱点，看来你马上就要被我踩到脚底了？”说到这，曲轻竹俏皮地眨眨眼睛，看起来很是可爱，却让少年由衷地感到危险。
面色有些难看，少年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说道：“你找到证据了？不然凭什么说对方不简单？”
曲轻竹笑着说道：“即使他就是个草包，他也是谭家的人，荀师弟的存在，对这群无孔不入的人来说，从来都不是秘密。”
“看来你已经忘了，比起他们拿手的传讯玉佩，阴影才是谭家的标志。”
“存在于隐秘，在黑暗中注视所有人，这是谭家祖训。”
少年懊恼地啧了一声，“是我大意了。”
“行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接近荀师弟，顺利地接好我的位置。”说着，曲轻竹可惜地感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我太过弱小，在封闭保守的宗门里只会让我越来越弱，直到连辅佐共主都做不到，这样好的身份条件我怎么会交给你？”
少年用力攥紧拳头，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心底甚至已经隐隐生出一种紧迫感。
他们追随共主，是为了辅佐对方，若是连辅佐对方都没有能力做到……
少年心中一凛。
废//物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看来你已经很清醒了……”曲轻竹笑着说道，“这样也不错，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好，总比你到了荀师弟身边，被那犹如天堑般的差距吓到哭鼻子好一点。”
少年的脸刷得通红，羞愤地低声说道：“曲轻竹！”
曲轻竹笑着凑近对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玩笑到此结束，忌惮谨慎一点是好事，但也要适当放松啊。”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羞得耳朵通红的少年站在原地。
脸上热乎乎地，从未被少女接近的少年此时神情羞恼，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绵软的头发，心中羞涩地想到，她怎么能摸自己头发呢……
下一秒，微冷的晚风吹过，吹凉了脸上的热度，也吹得少年身体一震，陡然清醒了过来。
刚刚……他居然任由对方接近自己？还害羞了？
想起自己态度的渐渐转变，从看戏、利用到欣赏、可惜，到最后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甚至完全由对方占据了主导地位，操纵自己的思想。
皎洁月光下，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女踮起脚尖，安慰自己……看起来格外旖旎美好，却让少年忍不住内心发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