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他体内作乱的毒血,除了让谢拾檀渴血外,也加倍膨胀了他血脉中的兽性。
天狼血脉本来就霸道,占据了他身体的主导,只是这么多年来谢拾檀一直在压制罢了。
他不愿意经常以天狼的模样出现在人前,但原形才是让他最舒服的姿态。
包括与溪兰烬修行时也是。
谢拾檀松开他的手指,去亲他的唇,沙哑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溪兰烬很紧张,只有谢拾檀的吻才能让他觉得安定一点,顺从地接受他的亲吻,闻言眨眨眼,还以为谢拾檀没听清:“我说,你用你的原形和我双修吧……”
唇瓣陡然被咬了一下。
谢拾檀竭力抑制着被溪兰烬的话引出来的恶劣兽性,呼吸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别纵容我。”
溪兰烬被他亲得很舒服,凶狠地追过去,继续那个吻,也不知道是谁先咬破了对方的舌尖,淡淡的血腥味让这个吻变得愈发缠绵,到最后溪兰烬都有些晕乎了,好不容易分开了,搂着谢拾檀的脖子,蹭了蹭他的小腿,含笑道:“当然要纵容你呀,你是谢卿卿呀,我不纵容你纵容谁?”
溪兰烬没想到,之前谢拾檀想磨他答应用原形修炼,他磨磨蹭蹭地不想答应,现在他答应了,磨磨蹭蹭的人反倒成了谢拾檀。
像是得到颗来之不易的喜欢的糖,小心翼翼地含在口里,舍不得嚼碎,只敢慢慢地舔,品尝那股甜滋滋的味道。
溪兰烬感觉自己就是那颗糖,快要融化在谢拾檀的嘴里了。
但他还没忘记自己想做什么。
与谢拾檀修炼时,俩人神魂交融,这个时机再适合不过了。
化为原形后,谢拾檀于咒术方面的敏感度也会稍微降低一点。
很久之前,溪兰烬偶然得到了下面人送上来的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许多上古秘术,大多都有移山倒海之效,能学会的人很少。
别人都觊觎那些强大的秘术,溪兰烬最感兴趣的却是里面最不起眼的一道无名秘法。
施术人与被施术人需要先交换鲜血,再在神魂交融时留下咒印,便能无声无息成术。
术成之后,同生共死。
溪兰烬那时候发自内心的觉得,只有傻子才会用这种术法。
但现在他不得不当一回傻子。
他下的术是单向的,这样的话,若谢拾檀应劫,那就他来受。
哪怕谢拾檀知道后会生气……
可谢拾檀为他受了天道的惩罚,那他为谢拾檀受劫,很公平公正。
第78章
用原形修炼,没有溪兰烬想象中的恐怖。
感受也不太一样。
但是成结是比他想象中可怕的一万倍。
感应到成结的瞬间,溪兰烬害怕得想爬走。
每次他都是这样,一受不了了就慌乱地试图手脚并用爬走,可是就没有成功爬走过,反而会被谢拾檀抓住脚踝把玩。
酒楼里的架子床还不如魔宫里的大,溪兰烬避无可避,被身后的白狼轻轻松松地按了回来,强势地不允许他逃离。
溪兰烬感觉自己真的受不了了。
但他居然承受住了。
他感觉脸上湿漉漉的,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无意识地流泪,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些奇怪的感觉以及一点点委屈。
白狼也察觉到他的泪水,低下头,舔去他的泪。
溪兰烬哭得很好看,连泪水都好像是甜的。
“别哭。”
溪兰烬乱成一锅浆糊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点,眨了下,眼泪反而越来越多了:“那你就别这样了……”
漂亮英俊的白狼暗红的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不行。”
一番折腾下来,溪兰烬累得直接睡了过去,谢拾檀负责善后。
他重新躺回去搂着溪兰烬时,大概是出于信任,溪兰烬依旧睡得很踏实,对他的动静毫无反应,还主动把脑袋钻过来凑到他怀里。
睡得很沉了,还委屈地无意识发梦话:“我不想生小天狼……”
谢拾檀:“……”
这是做什么梦了?
要不是擅自闯入梦境是种不礼貌的行为,他真的很想钻进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溪兰烬那句梦话的影响,谢拾檀陷入短暂的睡眠后,也做了个关于“生小天狼”的匪夷所思的梦。
他几乎不睡觉,所以甚少做梦,但每次一做梦,就难免会影响到溪兰烬。
隔日下午醒来的时候,溪兰烬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一半是因为昨晚的原形修炼,另一半是因为他后半夜做的诡异的梦。
溪兰烬的记忆全部恢复了,自然知道修为高的人会对修为低的人的影响。
他的梦境也再也不会模糊,在梦境里经历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溪兰烬从耳根红到了脖子,越想越羞愤难当,忍不住踹了一脚身边的人。
谢拾檀早就醒了,料到了溪兰烬会有的反应,安静不吱声地挨踹。
溪兰烬又羞又恼:“谢卿卿,你做的都是些什么梦啊!”
谢拾檀垂眸:“嗯,我的错。”
溪兰烬:“下次不准做这种梦了!”
谢拾檀的手按在他紧实的小腹处,缓缓摩挲了一下,又不吭声了。
沉默就代表了拒绝。
溪兰烬简直不敢置信,总是懒洋洋微垂着的睡凤眼都瞪圆了,双手托着谢拾檀英俊的脸揉来捏去,磨牙道:“你不会还想做那种梦吧?”
谢拾檀被迫与他对视,沉吟了会儿,垂下眼违心地安抚他:“不做了。”
溪兰烬狐疑:“你是不是在骗我,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谢拾檀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忽然轻笑了下,重新抬起眼:“嗯,骗你的。”
虽然脸上还有魔纹,眼睛也是暗红的,但是他笑起来时,依旧如一片微凉而干净的新雪,落入了眼中。
溪兰烬:“……”
他在骗我哎,可是他笑得好好看。
溪兰烬理智上提醒自己要坚守底线,感情上又被这个笑容迷得头晕目眩的,最终感情压过了理智,成功被谢拾檀诱惑,只能挤出一句:“……那你下次做梦时,别那么过分哦。”
说完,又威胁:“不然我就不让你用原形和我修炼了。”
这意思是答应了还有下一次。
谢拾檀眼底闪过细碎的笑意,托着他的下颌,低头吻过来:“好。”
醒来又黏糊了会儿,溪兰烬才想起仔细看看谢拾檀脸上的魔纹,用原形修炼的效果果然卓著,谢拾檀脸上的魔纹又淡了不少,瞳眸不在暗处时,显得也没那么血红了。
连他自己的修为也更进了一层,恢复得相当之快,溪兰烬预感到估摸着这段时间就能进阶炼虚了。
炼虚期和以往的进阶突破不同,炼虚期之下,突破境界只可能会卡住,但突破炼虚期时,会出现心魔障与雷劫,若是渡不过,轻则修为倒退,这辈子难以再有寸进,重则走火入魔,身消道陨。
溪兰烬于这方面,算是有经验,也算没有经验。
毕竟当年溪兰烬突破炼虚期时,心外无物,澄明干净,甚至突破合体期时都没出现心魔障,渡雷劫也很顺利,相当顺风顺水。
重活一次,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谢拾檀也感应到了溪兰烬的修为情况,为了避免意外,沉吟片刻,决定道:“不急着去澹月洲,等你突破了炼虚期再去。”
溪兰烬也不逞强,点点头:“那行。”
澹月洲那边凶险未知,他要是在关键时刻突然突破境界,进入心魔障,引来雷劫,那就太够呛了,简直就是主动给魔祖和那些拥护它的人递刀,拖自己人的后腿。
溪兰烬不喜欢当拖后腿的人。
俩人在被窝里磨蹭了大半天,才梳洗换上衣服下了楼,江浸月正跟曲流霖坐在窗边撸猫,见俩人下来,江浸月又纳闷抬眼:“你们又干吗去了,怎么老是窝在屋里不出来?”
溪兰烬面无表情:“修炼。”
江浸月哦了声,感叹一句“又修炼啊,难怪你修为恢复得这么快”,便又低头戳了两下月牙,小猫被他戳得在桌上打滚。
曲流霖托着腮转过头,打量了几眼溪兰烬:“我瞅着你快突破炼虚期了,渡心魔障和雷劫时,不易受外界干扰,最好还是寻个安静安全些的地方。”
他的笑容浅浅的,没有为溪兰烬的修为进度有所触动的样子,十分平和。
溪兰烬抿了下唇。
和他一日千里的恢复速度相反,五百多年过去,明明根骨资质都极佳的曲流霖,修为却几乎没有什么进步,还停留在炼虚初期。
他于心有愧,也愈发觉得,昨日的决定是对的。
他得保护他在意的人。
曲流霖似乎是看出了溪兰烬的心思,朝他笑了一下,给他传音:“我这人胸无大志,如此便很好了,再说,也的确不止当年那两卦的原因,占星楼术士多薄命,我能有今日,已是很幸运了。”
他的语气很洒脱,并非只是为了安慰溪兰烬才这么说的。
占星楼的术士的确薄命,盖因窥探天机,寿数极短,修为进度也慢。
外人都觉得占星楼的大部分神棍神神叨叨的,花大价钱求卜卦,就得几句难以参破的箴言,再一问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往深了说继续狮子大开口。
这么做,其实就是看过了历代前辈的命运后,一点保护自己的措施。
溪兰烬眨了下眼,曲流霖又飞快传音:“别想我的事了,万一你的心魔障里出现我,被谢仙尊发现,谢仙尊还不把我削了?”
这一句说得十分诚恳。
溪兰烬默了默,瞄了眼旁边的谢拾檀。
以小谢那股爱吃干醋的劲儿,还真有可能会生气,削了削曲流霖不一定,但他肯定会被谢拾檀揉弄一番。
溪兰烬果断闭嘴,不再纠结此事。
江浸月狐疑地瞅瞅溪兰烬,又瞅瞅曲流霖:“你们俩又在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谢拾檀也在看溪兰烬。
溪兰烬若无其事地拉着谢拾檀坐下来:“没什么,只是说说之后的安排,我快突破了,和小谢商量了下,打算等过后再去澹月洲,你们呢?”
江浸月摇摇扇子:“我得回折乐门处理点事情,处理完了再随你们去吧。哦,既然突破炼虚境得找个地儿,不如来我的地盘?绝对够安全。”
“不必。”一直没吭声的谢拾檀忽然开口,“我带兰烬回照夜寒山。”
江浸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朝溪兰烬挤眉弄眼。
不是想知道你的归墟境长什么样子吗,机会这不就来了?
谢拾檀收走了溪兰烬的归墟境,唯一可能安置的地方,就是照夜寒山了——虽然江浸月本人去过一两次照夜寒山,并未发现在哪儿。
溪兰烬方才没跟谢拾檀商量过去哪儿,听到谢拾檀开口,也没什么意见,相反还颇有兴味。
天底下没几个人去过的照夜寒山,谢拾檀闭关几百年的地方,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曲流霖两指挠挠小猫的下巴:“谢仙尊带溪魔尊回照夜寒山,浸月回折乐门,我也准备回占星楼一趟,那我们就此作别了?”
江浸月脱口而出:“别!”
三人一猫的视线一齐落到他身上。
江浸月扇子一并,在手心里拍了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几日,我一直想做一件事。”
溪兰烬还当有什么大事:“什么?”
“你们,我们不多不少,正好凑够了四个人。”江浸月搓搓手,眼神真挚,“不如推几把牌九再散?”
溪兰烬:“……”
哦,原来是牌瘾上来了。
半刻钟之后,几人坐到了牌桌上。
溪兰烬忧心忡忡地望向谢拾檀:“小谢,你会不会玩啊?”
清冷高洁的仙尊,怎么看都跟热闹的牌九沾不上边吧?
果不其然,谢拾檀诚实地摇摇头:“不会。”
江浸月就知道谢拾檀不会,得意道:“今日垫底的不会是我了。师弟啊,师兄这些年看你孤零零的,叫你出来玩,你不仅不肯还赶我走,今日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谢拾檀看他没看他,冷静道:“无妨,边玩边学。”
溪兰烬立刻护犊子:“别怕小谢,我保护你!”
江浸月对俩人相互的行为相当不屑,充满自信:“开始吧,我先坐庄。”
半个时辰后,江浸月愤怒且不可置信地望着谢拾檀:“不可能,你根本不可能是第一次玩,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谢拾檀娴熟利落地推着牌,语气淡淡:“是第一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