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穿书)——青端

作者:青端  录入:04-20

  溪兰烬早有预料,和曾经不一样,这一次他会有心魔境。
  他闭着眼,忍受身体承雷劫的疼痛,再一睁眼时,眼前的画面已经变了。
  是在万魔渊的悬崖边,魔祖用着他的面孔,提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剑,见他望过来,歪头一笑:“哥哥醒啦,我帮你和我报仇了哦。”
  溪兰烬茫然地抬起头,瞳眸猛然一缩。
  在魔祖的脚下,倒着一道雪白的身影。
  那身衣服他无比熟悉,如今纤尘不染的法衣,已经被血染红了。
  他脑中嗡地一白,摇摇欲坠地想冲过去,却被人拽住了,曲流霖和江浸月拉着他:“别过去!”
  曲流霖满目怜悯,叹息着道:“溪魔尊,这就是谢仙尊的劫啊,如同你躲不掉死去的命运一般,纵然你帮你挡过,这劫终会落到他身上,认命吧。”
  溪兰烬眼睛都红了:“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要救他……”
  江浸月不忍道:“师弟已经魂飞魄散,没有声息了,别去了,你现在满身是伤,斗不过魔祖的。”
  “放开我。”
  溪兰烬喘着粗气,浑身发着抖,撕心裂肺般的剧烈痛意从身体钻入心口,他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这么疼的,还是因为心口太疼了,蔓延到了身上。
  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了:“我要救他。”
  他最终还是挣脱了曲流霖和江浸月的束缚,想要奔向谢拾檀时,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伤重至极,走了两步,便重重倒到地上。
  溪兰烬没有反应,视线里只有那道被血染红的身影,一点一点,爬了过去。
  血迹顺着他的身体,在他爬过的地上留下拖长的血痕。
  他终于爬到了谢拾檀身边,用力擦了擦满手的血与污泥,指尖发抖地拽了拽谢拾檀的袖子,小声叫:“谢卿卿。”
  他只要叫谢拾檀,谢拾檀永远会在第一时间望向他。
  那道看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视线,只有落在他身上才会有热度。
  但眼前的人没有反应,没有回头。
  溪兰烬心口如绞,眨了下眼,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中滑落下去,小心翼翼地捧起谢拾檀的脸,又叫了一声:“谢卿卿,你看看我。”
  谢拾檀最喜欢注视着他了,能那样看他一整日一动不动。
  熟悉的俊美面容落入眼帘,脸上却染着血,漂亮的眸子也紧紧闭着,没有声息。
  溪兰烬的呼吸很重,他知道谢拾檀的嗅觉敏感,很不喜欢血腥味,又有些洁癖,便伸手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那么讨厌血的气味,不得不举剑杀人的时候,谢拾檀应该也很不适。
  他不像世人说的那样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他也是讨厌血腥的。
  魔祖就站在他们面前,笑容似乎很纯真:“哥哥怎么哭了?”
  溪兰烬没有理它,他仔细地擦净谢拾檀脸上的血迹后,发抖的手指终于还是落到了谢拾檀的鼻间。
  冷的,没有起伏,没有温热的气息。
  他喜欢的那股馥郁的冷香,也被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覆盖了。
  周遭的一切失了色,世界嗡鸣不止,溪兰烬怔怔的,喉间像是吞了一块铁:“谢卿卿……我让你起来。”
  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他的眼眶也越来越红,身上的气息愈发狂躁。
  “我会发疯的。”溪兰烬低声道,“我真的会的。”
  你不是正道仙首吗,起来阻止我。
  魔祖对溪兰烬模样十分满意,嘻嘻笑道:“哥哥这样才像个魔头嘛,之前都被他教坏了。”
  它的话音才落,脖子倏地被扼住了。
  方才还因为重伤不能动弹的溪兰烬眨眼之间出现在他面前,染血的手掐住他的脖子,通红的眼底带着颠乱之意:“把他还给我。”
  魔祖无所谓地耸耸肩:“谢拾檀已经死了。”
  谢拾檀……死了。
  在即将彻底入魔的前一瞬,溪兰烬昏昏沉沉地想,不,谢拾檀不会死。
  他为什么不会死?
  因为……我给他种下了同生共死咒。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溪兰烬疯癫的脑海陡然一静,涌上来几分清醒。
  不对,他眼前的这些都是假的。
  他不应该在万魔渊,他现在正在照夜寒山外渡劫,谢拾檀就待在远处,给他护着法。
  谢拾檀没有死。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起来,溪兰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除了眼眶还红着外,眼底那些疯狂之色已经尽数消除。
  “你杀不了他。”
  溪兰烬望着心魔境中的魔祖,轻嘲地勾了下嘴角:“他可是我罩着的人。”
  话音方落,心魔境轰然碎裂。
  在心魔境中仿佛过了许久,但其实只过了一瞬。
  最后一道劫雷随着天空中的乌云一齐消散,溪兰烬还没有动作,便被人一把摁进了怀中,死死抱着。
  鲜活热烈的怀抱中,幽幽的冷香扑鼻而来,冲散了还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
  溪兰烬疲倦又开心地回抱住谢拾檀,黏黏糊糊开口:“谢卿卿。”
  和心魔境中不同,抱着他的人立刻注视着他,温和应了声:“嗯?”
  溪兰烬的笑意愈发浓郁:“我忽然发现,原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搂在他腰上的手缓缓收紧。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还干过那么多过分的事,可是听到溪兰烬这么说,谢拾檀的耳尖竟然红了。
  很快,溪兰烬就得到了谢拾檀的回应:“嗯,我也是。”
 
 
第80章 
  渡劫结束,因为受下了天道的“特殊关照”,也算因祸得福,溪兰烬的境界最终飞跃到了炼虚初期顶峰,很快便能继续突破。
  冥冥之中的那道注视已经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气走的。
  溪兰烬这会儿允许自己靠着谢拾檀了,脱力地倚在他怀里,眉飞色舞地笑道:“谢卿卿,你不知道,方才我感应到天道出现了,它对我很不服嘛……”
  笑了两下,又因为浑身几乎散了架的剧痛闷咳了两声。
  谢拾檀蹙了下眉,立刻给他渡入灵气。
  方才在最后一道劫雷时,溪兰烬明显进入了心魔境,气息很不稳定。
  他知道的,六百多年前,溪兰烬无论是突破炼虚期还是合体期,都没有出现过心魔境。
  心魔境是渡劫之人心底深处,最忧怖之事。
  谢拾檀很想问问,溪兰烬在忧心些什么,但刚渡完劫,溪兰烬还很虚弱,得闭关稳定一下境界,否则境界不稳,可能会掉回去。
  谢拾檀将话咽回去,搂着他回到照夜寒山顶,在旁为溪兰烬护法。
  溪兰烬知道利害,没有托大,盘坐起来开始修炼稳定境界。
  闭关了十余日,在谢拾檀的辅助之下,溪兰烬的修为最终稳定在了炼虚中期。
  他估摸了下,要是和谢拾檀再一起多修炼修炼,要恢复到合体期应当也不会远了。

  收敛周身的气息,一睁眼,溪兰烬的视线里就是谢拾檀干净冷俏的俊美面孔——在回到照夜寒山后,勤奋刻苦的双修后,谢拾檀脸上的魔纹已经淡到看不清了,暗红的瞳孔也褪色了许多,不注意看的话,只会以为他的瞳眸变成了深黑色。
  想想心魔境里那张被血脏污的脸,溪兰烬忍不住凑上去,吧唧亲了口谢拾檀的脸颊。
  谢拾檀刚要出口的话被这一亲弄碎在口中。
  他垂眸碰了碰被溪兰烬软绵绵亲了一口的脸颊,思索了下,侧了下脸。
  溪兰烬现在已经很能理解谢拾檀一举一动的意思了,赶紧又凑过去,在他另一边脸上也亲了下,促狭笑道:“不能厚此薄彼,是吧,谢仙尊。”
  谢拾檀面色如常,仿佛无声求溪兰烬亲亲的不是自己,转眸注视他的眼睛:“在心魔境中看到了什么?”
  就知道谢拾檀会问这个。
  闭关这几日,溪兰烬想了许多借口,可是他又不想骗谢拾檀,兀自纠结了会儿,抬眸问:“小谢,我不太想说过,可以不说吗?”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连他也不想说?
  谢拾檀停顿片刻,颔首:“你不想说,那便不说。”
  溪兰烬怕他又偷偷不高兴,眨眨眼,倒在他膝盖上,仰脸看他的表情:“放心,小谢,我会处理好一切的……除了与这件事相关的事外,我不会再隐瞒你其他的事。”
  最后两句话说得尤其认真,还伸出手来,要和他勾一勾。
  谢拾檀的唇边似乎有了笑意,伸出小指和他勾了勾:“好。”
  稳定在炼虚期后,俩人又在照夜寒山修炼了几日,溪兰烬的修为提上来了,双修的效率也高了不少,谢拾檀脸上的魔纹很快就褪去了最后一丝血红。
  这代表着,他体内的毒血,被和溪兰烬融合的凤凰神木净化得差不多了。
  连他心口上的伤痕都愈合了很多,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大概是最初割开的伤口。
  溪兰烬围着谢拾檀转悠了几圈:“身上暗伤也痊愈了吗?”
  谢拾檀由着他打转:“七七八八。”
  这么严重。
  溪兰烬抿了下唇,想到他在渡劫时,天道惩罚他的那两道几乎超出承受范围的劫雷。
  天道运行世间一切,不会破坏自己的规则,他的劫雷虽然要更重一些,也在渡劫的规则之内,但对于违逆天道的行为,降下的雷劫就不会有规则限制了,必然是朝着将谢拾檀抹除的力度来的。
  否则也不至于将谢拾檀伤到如此。
  想到在心魔境中所见的一切,溪兰烬无声吸了口气。
  他绝不会让谢拾檀变成那样的。
  准备得差不多,也该前往澹月洲了。
  与其他几洲不同,澹月洲并不大,上头只有澹月宗一个仙门。
  当年建宗立派的祖师,就是在澹月山上顿悟飞升的,所以世人也称澹月山为仙山。
  溪兰烬还记得,当年正魔两道达成和平的协议,魔门那边把他送去澹月宗时,整个澹月洲是被一个结界包裹着的,若无通行玉令,不能随意出入。
  住在澹月洲上的凡人绝大多数不会想着离开,只有澹月洲的弟子才有通行玉令,外人想要进出,都得通过澹月宗弟子的手。
  他和解明沉在仙山上修行时,澹月宗也只会给他们发有时限的通行玉令,跟防贼似的。
  防卫这般严密,其他地方自然没有能通达澹月宗的传送阵。
  澹月宗甚至禁止如千里顺风行、万宝商行这类存在出现,在世人眼中,澹月洲是个远离俗世的世外桃源,寻仙问道的好去处,连带着从澹月宗走出来的弟子,都能染上几分飘飘如仙的气质似的。
  在出发之前,溪兰烬给曲流霖和江浸月各发了一道传音符,告知他们动向。
  随即便和谢拾檀一起离开了照夜寒山,顺便嘀嘀咕咕地建议谢拾檀,要不要再在山上弄眼活泉水,他闲得没事喜欢泡一泡。
  谢拾檀给予了高度赞同。
  照夜寒山本就在宴星洲的极北,不消多时便能离开了宴星洲的范围,越往北去,就越是冰寒,溪兰烬虽然不冷,谢拾檀还是恢复了原形来带他,由着他在自己背上打滚梳毛。
  几日后,给谢拾檀梳完毛的溪兰烬一抬头,就隐约看到了澹月洲的轮廓。
  再继续往北的话,就是万物死寂的极北之地,也是五百多年前与魔祖的决战之地。
  溪兰烬趴在谢拾檀的长毛里,还没靠近澹月洲,就先察觉到了笼罩在外的结界,抬眸观察了一下,扬了扬眉:“几百年没回来了,澹月宗真是越来越不热情好客了,这结界比我当年来时厚多了。”
  澹月洲底下有一条几乎占据地面一半范围的灵脉,是处绝无仅有的福地,灵气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郁,坐拥灵脉的澹月宗向来财大气粗。
  这种结界不同于普通结界,不仅防人随意进出,还能检测到是否有外敌入侵,颇为耗费灵石,虽不如闻人舟害怕燕葭找上门来,支开防护大阵那般夸张,但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不是寻常仙门承受得了的。
  溪兰烬伸手一触,便被结界反弹回来,仔细感应了下:“这结界强行突破恐怕不妥。”
  会被发现的。
  他说着,从大白狼背上下来,敲敲打打的,琢磨着:“不过应该也不是没办法悄么声地钻进去,我看看这个结界的薄弱点在哪……”
  谢拾檀恢复人身,看他忙活了半晌,才冷不丁开口:“我有通行玉令。”
  溪兰烬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哦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差点忘了,澹月宗的妄生仙尊哦?”
  谢拾檀看他乐不可支的样子,有些无奈,取出丢在储物戒里,已经几百年没动过的通行玉令,指尖带着灵力在上面一抹,按到结界之上。
  半晌过去,结界毫无反应。
  谢拾檀垂眸看了眼那块玉牌,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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