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秋又不说话了,袭渊安静看了他一会儿,问道:“阮秋,你的亲人呢?”
这个问题措不及防,阮秋明显愣了一下,犹豫道:“我不知道。”
“我……我之前生过一场病,很多事想不起来了,”他斟酌着措辞,编了一个理由,“我应该没有亲人了。”
死过一次,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阮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而且他在那间石室里待了三个月,没有人来找过他,如果他还有亲人,不应该把他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不管才对。
阮秋说完,紧紧搂着袭渊,把脸埋进他怀里:“我一个人住了好久,后来才碰到你。”
袭渊没有出声,依旧抚摸着阮秋柔顺的发丝。
阮秋的确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懂什么是精神力,不会开投影电视,对许多常见的东西都很好奇。
从一开始他就得知了袭渊的真名,却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他的身体很弱,才下了几天雪就感冒了,精神力虽然有,大概也不怎么强。
如果阮秋当真与主星有关系,他更像是因为天赋不够,被家族遗弃在这里的。
阮秋不知袭渊心中所想,转移话题:“哥哥,你呢?”
袭渊答道:“我也没有。”
他不再多问,似乎信了阮秋的话。
屋内的火炉持续燃烧,阮秋困意上涌,慢慢睡着了。
—
内厅依然灯火通明,司询还未歇下。
联盟中还有不少事需要他处理,尤其在他决定与联盟军一同参与星系视巡之后。
上百颗星球逐一到访,哪怕只去一趟洛伦水星再中途返回,也会花费不少时间。
他在内厅忙碌一晚,唐谦也在外面守了一晚上。
佣人送来早餐时,唐谦跟着进去,低声向司询禀报:“哈林副星的统领发来一则传讯,请求与您通话。”
司询慢条斯理地用完早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才说道:“接进来。”
唐谦打开桌前的通讯连接器,上方投射出一面蓝色屏幕。
屏幕中的人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与司询相仿,身穿白色的军装,样式与颜色都与联盟军不同。
“首席,”斯夏普脱下帽子,与司询互道早安,“听说这次的星系视巡提前了不少,若有需要援助的地方,请随时告诉我。”
司询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斯统领的消息实在灵通,不如教教我如何训练出合格的心腹?”
斯夏普面不改色:“首席过誉了,我族里的几个后生都还未曾毕业,您是知道的,哪有什么心腹可用。”
司询脸上的笑意消失,冷眼看着通讯屏幕:“那斯统领可一定要保护好他们才是。”
联盟首席位高权重,家族中却人丁凋零,这事不是什么秘密,斯夏普故意戳中司询的痛处,两人一上来就火药味十足。
“说到这个,”斯夏普提起另一件事,“哈林星的军事学院正在准备新招,首席若有推荐的好苗子,我会让他们留好学号。”
哈林星主修军事,那里的军事学院的确是全星系最好的。
司询没什么兴致:“再说吧。”
“这一次的视巡,您会跟随联盟军一起参加吗?”
“会,”司询没有隐瞒,“今年恰巧得了空,不如亲自走一趟。”
斯夏普状似不赞同:“您日理万机,何必参与这种小事。”
司询听出他话里还有别的意思,轻笑一声:“既然是小事,是否更应该交由斯统领的驻扎军来负责?”
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到关键之处。
斯夏普也收敛了神色,直言道:“联盟军没有存在的必要,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现在的联盟军,只为司询所用,几乎成了他一个人的军队,而非联盟。
他不是战士,当不了主将,不适合管理军队。
“这些话,”司询放下撑着额角的右手,从椅子上直起腰:“您留着视巡完成之后再说吧。”
说罢他不等斯夏普回应,关掉了通讯器。
唐谦及时续上热茶,司询端起茶杯,一边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先生放心,已经办妥了,”唐谦回答,“截止今早收到二十三则传讯,都想购买关于袭渊的确切消息。”
司询冷哼道:“好,暂时不急。”
—
袭渊昨晚给的药很有效,阮秋早上起来时,感觉自己基本好全了。
他起床洗漱,发现院子的顶棚重新装上了一半,只留下另一半能飘雪进来。
顶棚下挂着灯,石桌和石凳重新打扫出来,而他前几天堆好的小雪人,摆在走廊下化了一点点,更加看不出形状。
阮秋蹲在走廊前,想把雪人再捏一捏,袭渊就站在他身后:“阮秋。”
他赶紧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
“说了不许再玩雪,”袭渊走近,轻轻捏着阮秋的脸颊,“病才好,又忘了?”
“可是它们都变样了,”阮秋抱住他的手臂,祈求一般:“那你帮我重新捏一下好不好?”
袭渊眉头皱起一点轻微的痕迹:“怎么捏?”
阮秋用木盆从院外装了新的雪,把袭渊也拉到走廊的雪人前。
“这个是鸭子,”阮秋指着一个雪团,“它的嘴巴都没了。”
袭渊按照他所说的,依次给每个雪人重新塑形。
他一开始动作缓慢,也显得有些笨拙,到最后竟然越捏越好,比阮秋之前捏的雪人还要生动。
直到所有雪人都重新恢复,甚至更加好看,阮秋开心道:“谢谢哥哥!”
袭渊擦掉手上的雪,伸手想抱他。
阮秋主动靠近,仰头在他侧脸下方的位置亲了一下。
齐礼从饭厅出来喊过两次了,阮秋亲完就要走,准备去吃饭。
他刚转过身,手腕被抓住,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拽了回去。
阮秋撞进袭渊怀里,后腰被紧紧扣住。
袭渊禁锢着阮秋不让他动,捏住他的下巴尖抬起头,喉结上下滑动:“你在做什么?”
他眼底的情绪莫名,神色似有紧绷,盯着阮秋淡色的唇,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摩擦。
阮秋偏头躲了一下,又被他捏着脸正回来。
袭渊躬着腰凑近,沙哑的声音低沉:“再做一次。”
阮秋也很紧张,这算是他的初吻,虽然亲的只是脸。
袭渊现在的状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他发现,袭渊一侧的耳根有些泛红。
阮秋的脸也红了,隐约意识到什么,一双浅瞳望着袭渊。
他羞涩地鼓起勇气:“你……也可以亲我。”
第15章
原来阮秋刚才的举动,是亲吻。
袭渊并非什么都不懂,但他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事情,也不会去想怎么做,为什么要做。
他离得更近了些,像打量猎物一般,视线留恋在阮秋的脸上。
之后袭渊学着阮秋的样子,低头亲在他脸颊上。
阮秋的动作十分单纯,碰了一下脸就离开,袭渊也只是单纯地亲吻他的侧脸,温热的嘴唇轻轻蹭过皮肤,泛起轻微的痒意。
亲完了他还不舍得停,沿着脸侧与白皙的脖颈,一点一点地下移。
这样实在太亲密了,阮秋不断躲闪着,连指尖也泛起淡淡的薄红,伸手推着袭渊:“可、可以了……”
袭渊纹丝不动,倾身将他压在墙边。
阮秋努力想推开他,手心抵住他的下巴,扭头要躲。
可是他的挣扎在袭渊面前根本不够看,袭渊的吻依旧落在他的脸颊与颈侧,还有通红的耳尖,颤动的眼睫。
阮秋慌了神,更后悔刚刚说那句话,声音有些颤抖:“袭渊!”
齐礼听见些微弱的动静,不知道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他再次从饭厅出来,想催两人吃饭,不然饭菜又要冷了。
结果他措不及防撞见走廊尽头的一幕,赶紧捂住眼睛后退:“抱歉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
被人打断,袭渊终于稍有收敛。
他退开了一些,微沉的吐息凌乱,眼底显露出隐约的亢奋与不满足。
阮秋几乎不敢看他,眼神躲闪:“……你放开我。”
袭渊还不肯,再次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被迫抬起脸来。
他依然盯着阮秋的嘴唇,目光怎么都移不开,漆黑的眼眸中意图渐渐明显。
在袭渊重新压下来时,阮秋及时抬手挡了一下,这个吻便落在了他的手心。
阮秋的手一颤,袭渊又亲了几下,唇边蹭着他的指尖。
他可以强行把阮秋的手移开,阮秋根本无法反抗,但却没有这么做。
袭渊抱着阮秋,偏头亲了亲他的发丝,安抚道:“别怕。”
阮秋缓了好久,才慢慢放下手,把脸深深埋进袭渊怀里。
他还以为……袭渊可能不够喜欢他,可看他刚才的反应,证明阮秋只是想多了。
直到齐礼小心翼翼出现第二次,把午饭送进了两人房间。
袭渊这才带着阮秋进屋,阮秋全程低着头,脸上的热度几乎没有消下去过。
饭后,齐礼过来收走餐具,轻手轻脚把自己当成一个隐形人。
袭渊坐在沙发上,朝阮秋伸手:“过来。”
阮秋怕他再像在走廊里时那样,迟疑着坐在沙发另一头角落不敢离他太近,结果还是被抱了过去。
袭渊让阮秋坐在他的腿上,牵起他的手:“我很快会带你离开。”
阮秋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袭渊问道:“你想什么时候?”
他这样说,好像随时都可以出发。
难道买通行证的钱已经攒好了吗?阮秋心里期待,但他还记得赵江提过,极夜期间的洛伦水星基本上处于“休眠”状态,任何星船都不会到这里来。
“极夜还有二十多天才结束呢,”阮秋靠进他怀里,“我们要带上什么东西吗?”
等极夜结束后再走?袭渊倒也不是很急,回狮鸠星的时间晚一些也可以。
不过极夜的气温太低,阮秋又很喜欢玩雪,万一再次感冒生病,就不好为他找药了。
“不用。”
袭渊说着,忍不住凑近亲吻阮秋。
果然这也是他将阮秋抱过来的目的之一,阮秋扭头躲了一下,袭渊只亲到他的唇角。
他慌忙捂住袭渊的半张脸,略感羞耻道:“够了,不要再亲了……”
先前要不是在屋外,齐礼没有出现打扰的话,袭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袭渊的气息很烫,他硬生生按耐住,拉下阮秋的手,半是诱哄道:“好,你再亲一次。”
他现在的模样,很像失控的那晚,把阮秋带去废弃已久的偏僻角落,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的时候。
两人刚在一起不久,正是最具新鲜感的热恋期,做什么都不会腻。
阮秋终究没能抵挡得住,红着脸道:“那……那你不许动。”
袭渊背靠着沙发,微抬着下巴,喉结上下滚动:“好。”
阮秋这才肯答应,慢慢靠近,先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袭渊果然没有动,阮秋稍稍放松了些,又亲了一下。
在阮秋重新抬起头,袭渊搂紧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捏着他的后颈,低声道:“好乖。”
这个动作有安抚的作用,也像在鼓励一般,阮秋既羞涩又懵懂,又一次亲在袭渊的唇角。
他始终不肯真正触碰到嘴唇,不和袭渊接吻,似乎还有些胆怯,也怕更刺激到袭渊。
亲完之后,阮秋立即直起腰,退到比较安全的距离。
他望着袭渊,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谈恋爱?应该跟恋人还有男朋友是差不多的意思。
袭渊坦诚道:“没有。”
他比阮秋大了十岁,竟然没有谈过恋爱。
这也证明了阮秋第一次亲到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阮秋觉得不可思议,又有点开心,小声说道:“我也没有。”
他说话间唇瓣一张一合,还乖乖坐在袭渊腿上。
袭渊依然在忍耐,他想再亲一亲阮秋,随便亲哪里都可以,又怕吓到他。
算了。
他压下冲动与念头,拿起茶几桌上的杯子,将里面凉透了的水一饮而尽。
“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