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罪者(GL)——方块的六只猫

作者:方块的六只猫  录入:04-22

  家徒四壁形容这个家一点不为过。
  戚冀走到柜子前,翻找出两个落灰的搪瓷杯子,但显然,来人比杯子的数量多,总不能一些喝水一些不喝水,他拿着杯子一时间没有动作,幸志自然了解他的窘迫,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带的有。”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矿泉水。
  戚冀放下杯子,沉默地站在一旁,幸志问:“你爷爷身体最近怎么样?”
  “天气热,吃不太下饭。”
  “我改天给你带点消暑的药来,你放家里备着,你天天在外面跑也扛不住。”
  “好,谢谢至哥。”少年寡言少语,整个人透露着和年纪不符的早熟。
  幸志又问:“你哥呢?”
  “在房子背后玩。”
  幸志察觉到江起云的眼神,起身道:“我们去看看他。”
  戚冀点头。
  四人出门,绕到平房后面,远远地就看见篱笆墙一角背对着他们蹲在水渠前的一个男人,他穿着短裤,上身赤。裸着,骨架大,但格外瘦,黝黑的后背上有凌乱混杂的陈年伤痕。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几米外正有几个人在看他,而是专注地继续着手里的玩乐,用一根树枝戳着水渠中的蝉。
  幸志走上前,在男人一米多外站定,微微弯腰撑膝问:“戚昊,你在玩什么?”
  戚昊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一张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面孔,带着点稚气和憨态,他看了两秒幸志后,冲他招招手。
  幸志走过去,江起云三人走跟了过去,走近了,才看清男人后背上的伤痕,一些像是锐器的划伤,一些像是烫伤,七七八八的缠绕在一起,十分狰狞。
  视线下移,江起云看到了男人的“游戏”。
  一只只剩下一半翅膀的蝉仰面朝上,正不停挥动翅膀,发出刺耳聒叫,试图重获自由,但每当它翻过来,想要振翅飞起来的时候,戚昊就会用树枝将它拨回去。
  然后安静地看着蝉在黑黢黢的水渠中继续挣扎求生,如果翻了过来,他就再给它翻回去,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这一幕映在江起云眼底,让她的眼色深沉了不少,但这在幸志和村妇蒲凤看来,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小孩子的玩乐而已。
  四人离开水渠,幸志边走边道:“他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没及时治疗落下的这病,语言神经系统也有问题,不大能说得清话。”
  江起云:“他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幸志:“他们爸妈没离婚之前,住镇上的,但戚昊老受同龄人欺负,后面他们爸妈离婚,剩下这两大一小,就搬回老房子住来了,不跟镇上人接触慢慢才好了点。”
  “平时他弟弟都会看着他吗?”
  幸志摇头:“那没有,戚冀有时候会去镇上兼职,其它时间就是去捡废品,关着他哥他哥要闹的,他哥反正也不会跑远,要么就在家附近玩,要么就上村子里或者山里。”
  “山里?”
  幸志解释:“不是景区,他进不了景区的,他不是没自控行为能力嘛,怕他进景区惊吓到游客或是闯出什么意外来。”
  江起云点头,“行,我了解了,走吧,上山。”
  幸志回到屋里和戚冀打了声招呼后出来,带着江起云她们返回上山的小道,几人开始爬山,小道的地面被经年累月的踩踏踩得夯实了,两侧的荆棘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通行确实会比正路快捷简便不少。
  路上,村妇蒲凤不停地和江起云她们介绍村子和景区的前世今生,末了,又好奇地问案子的凶手还没抓到吗?
  江起云以保密原则搪塞了回去。
  一个小时后,四人到达了山腰的星空露营基地,原本从景区正门出发两个小时的登山路程,从山林小路穿行的话只需要一半时间。
  江起云站在开阔的观景台,手臂撑在栏杆上,迎面有山风来,相对凉爽,渐渐吹干了脸颊的细密汗水,她微微眯眼,叫来虞归晚,抬手往下一指,正是案发现场所在的方位,她低声道:“如果案发现场存在过第三人,那他极有可能是熟悉这座山的人,只有熟悉,才能在山林里不依靠工具分辨方位,从而在杀害祁焱后快速离开现场。”
  虞归晚点点头,启唇:“你刚刚看到戚昊用树枝玩蝉的样子了吧?”
  江起云没有回答,回头看了眼正在交谈的幸志和蒲凤,回头小声道:“回去再说。”
  “嗯。”
  江起云直起身子,走向幸志:“村长,今天麻烦你了,十分感谢,你们先行下山吧,我们还有工作。”
  双方寒暄几句后,幸志和女人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江起云和虞归晚边讨论案情边前往案发现场。
  到达时,案发现场的勘查工作仍在进行,虽然仍然没有找到作案工具,但此次复勘有了新的发现,痕迹人员在距第一案发现场正北方向的一颗大树树皮上提取到一小块竹屑。
  推测这片竹屑的原物应该是竹条编制的工具,比如背篓,提篮等。
  这个不属于山林间的竹屑无疑进一步佐证了江起云虞归晚的推理,案发现场很可能存在过第三人。
  江起云和虞归晚带着最新发现回到镇派出所,路啸也收到了局里发过来的有关伍欧最新的调查情况和审讯结果,伍欧仍然坚称他没有想过要杀祁焱,且出于慌张当时只砸了祁焱两下头。
  为进一步验证伍欧的口供真实性,在对他的新一轮审讯中,引入了测谎专家和最新技术的测谎仪,通过一系列问题监控伍欧在回答问题时的各项生理数据水平,辅助判断他是否存在了撒谎迹象,当然,测谎只是在侦查审讯工作中作为辅助性手段存在,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
  想要证实凶手另有其人,就必须找到实证。
  在外奔波了一天,江起云和虞归晚身上都黏糊糊的,草草吃过晚饭后,二人回到宾馆,各自回房冲澡。
  洗完澡,江起云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走出卫生间,头发只囫囵擦了个半干,显得有些毛躁,她薅了一把湿发,走到桌边准备拿水杯倒水喝,敲门声响起,这时候能找她的,只有虞归晚。
  她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门外的虞归晚同样穿得清凉,湿润的黑发披在身后。
  江起云以为她是来找自己讨论案子的,侧身让她进屋后,走到桌边边倒水边问:“你怎么看戚家兄弟?”
  虞归晚坐在床边,没回答,倒是看向江起云左腿短裤裤沿下那道疤,问:“你腿怎么样?今天走得太久了。”
  江起云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虞归晚,“还行,就是肌肉稍微有点酸。”
  虞归晚接过杯子放到玻璃茶几上,在清脆的玻璃碰撞声中道:“是吗?我看看。”
  那道疤的位置虽然不算太隐秘,但也是偏大腿内侧了。
  江起云喝水,含糊地回:“不用,我等会揉揉活动一下就行了。”
  “我给你揉啊。”
  江起云被一口水噎住,猛烈地弓腰咳嗽起来,虞归晚起身给她抚背,轻笑道:“我说什么很可怕的话了吗?”
  当然不可怕……就是有点怪。
  止住咳嗽后,江起云脸色有点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来吧。”
  过了两秒虞归晚才说:“可是你在我这里,可以做小孩子。”
  江起云说不出拒绝的话了,迟缓地挪到了床边坐下,坐下来后,短裤长度有所缩减,左腿偏内侧的那道四五公分的疤就露了出来,上面的痂早就掉了,剩一条比肤色稍白稍粉一点的痕。
  虞归晚探去指尖,指腹贴着疤痕描摹了一遍,力道轻轻柔柔,反倒带起一丝皮肉的痒,江起云禁不住微微绷紧了大腿,腿部显现出柔韧的肌理线条。
  虞归晚拍了一下,“放松,放松肌肉才能活血。”
  “小晚……我自己来。”虞归晚的身子就挡在江起云身前,她只能后仰身子,手掌撑在腰后的床上。
  这样的姿势让她的胸腹都没有支点,很没有安全感。
  虞归晚不应,已经上手用掌心抵着她那片皮肉按揉了起来,同时道:“这里是血海穴,促进血液循环,清血利湿,这里是箕门穴,舒筋活血、健脾、祛湿……”
  她每说一个穴位,就会用指骨摁摁那个穴位。
  力道不重,但穴位会有酸软的感觉,江起云没忍住嗯哼了一声,这声轻吟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明显。
  虞归晚动作一顿,偏头看向江起云,眼睛里的笑意像是蝴蝶扑闪着,几欲飞出。
  江起云脸色爆红,一把推开她起身,还捉着短裤裤沿往下拉了拉,“好,好了,不用了,谢谢。”
  虞归晚没忍住,笑出声来:“不客气。”
  江起云背过身子,大口大口喝水,她知道虞归晚是在逗她,偏偏……拿她没什么办法。
  咕噜噜喝了大半杯水后,脸上的热意渐渐消了下去,她转回身道:“我明天打算再去一趟戚家。”
  虞归晚正了脸色,“你怎么想的?”
  江起云坐回虞归晚身边,背脊挺直,脸上带着思索的严肃神情,“我是看见戚昊玩蝉的那一幕时想到了你之前说的人的本性中存在的原始攻击性本能。”
  “戚昊因为大脑损伤,智力有几岁孩子的水平,且没有经过社会化训练,身上保留着人性最原始的一些东西,对生命缺乏感知力,就像很多人小时候都有过的一种行为,会用开水浇蚂蚁,又或是扯掉蜻蜓的翅膀,更甚者体现在对猫狗一类宠物的虐待,以此取乐。”
  “这也让我深思起一个问题,如果这个真凶并非预谋作案,那么他杀掉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能够获得什么?也就是他犯罪动机背后的心理需求,但我们在无法确认案发现场存在第三人的情况下,自然也无法探究其背后的犯罪动机。”
  虞归晚:“如果这条逻辑走不通,就换一条。”
  江起云点头,“对,反着想,凶手杀掉祁焱,其实并非出于什么显性的犯罪动机,就像精神障碍者发病时伤害他人,或是智力残缺者误伤他人,他们发生的犯罪是在客观生理障碍下产生的行为,而非主观可控。”
  江起云蹙着眉心,“而戚昊这类先天性智力障碍者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病症表现,就是模仿行为。”
  虞归晚知道江起云在怀疑什么,“明天再去戚家调查一下吧,那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睡了。”
  江起云迟疑了一秒后点头,这一秒是出于不舍。
  虞归晚起身走向房门时,江起云这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过一看,是局里同事发来的一个长视频。
  录下来的秦方明的退休仪式。
  她扬起手机叫住虞归晚:“老秦的退休仪式视频,要不要一起看?”
  虞归晚开门的动作一顿,回转身来:“好啊。”
  两人围坐在圆形茶几边,用抽纸纸盒充当手机支架。
  江起云点播放键,视频第一幕就似乎坐着满满当当的参与此次退休仪式的领导和成员。
  “请全体起立,奏唱国歌!”参加仪式的全员起身,面向庄重的警徽齐声歌唱,之后又是局党委书记、政委等领导发言,并宣读了秦方明的退休文件。
  局长陈天凯随即向秦方明赠送了光荣退休的纪念杯和鲜花。
  秦方明穿着警礼服,身上戴着红色绶带,胸前挂满了从警生涯以来所获的勋章、奖章。
  他走到台上发言,回顾了自己的从警经历,并感谢局领导的关心厚爱,表示自己自始无悔选择投身公安事业,今后也会持续关注、关心北滨公安事业的发展。
  平日里穿着便服,胡子拉碴的男人此刻在台上耀眼得不像话。

  最后他讲道:“希望年轻一代的后背要传承好老同志们的光荣传统,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北滨公安事业贡献力量。”
  整场仪式最后以大合照结束。
  播放完毕,手机屏幕的光熄灭,反射出江起云的脸,虞归晚侧目看她,盯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道:“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爱哭了?”
  江起云飞快眨了眨眼,把眼眶中的水光憋了回去。
  “其实,上次秦队找到我,就是和我说他退休的事,他其实私下找了我们所有重案队的队员,拜托我们在生活上多照顾你,他说你是一个出色负责的队长,但不是一个能在生活上照顾好自己的人。”
  江起云喉间又泛酸涩,“什么啊……他这是找你们吐槽我吧。”
  虞归晚没再多解释什么,说道:“秦队不是离开,是把他手中的接力棒交到了我们手上,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我明白,只是突然少了他的唠叨一时不习惯罢了,好了,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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