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走到哪女人跟到哪,随时随地帮忙拍照补妆整理发型,给递水,嘘寒问暖。
这一切都很正常,确实是助理该做的事,但两人之间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还会给鹿眠喂水果,喂甜点,鹿眠很自然的接受,时不时偏头看她,那眼神根本不像是一般模特对助理那种淡漠的、不在乎的眼神。
虽然同样高傲,但就是…男人想到了一个词,占有欲。
女人对鹿眠则有着一股黏腻感,眼神都是黏腻的,百依百顺。
不光是男经纪人,在场的别人也观察到了。
“看来鹿眠的新助理不是普通的助理啊,多半是包养的情人吧?”
“总觉得那女的跟没骨头似的,哪有助理总往模特身上靠的啊,没想到鹿眠喜欢这一挂的。”
“鹿眠这么着迷的吗?直接把人当助理呆在身边了。”
鹿眠和风映坐一桌,周围围的都是公司高管,风穗原本也在,但看到她俩之后立刻就没了踪影,也自知没脸见人。
林涧以助理的身份坐在鹿眠身畔,说什么都要帮她挡酒,鹿眠暗地里制止了她好多次她都不听话,非常的倔强,好像不让她挡就是不认可她助理这个身份一样。
鹿眠没办法,索性就任由她替自己挡酒,但她似乎忘了,林涧这样很容易被觊觎。
喝着喝着,几个猥琐的男高管几杯下肚上了头,见她漂亮,就逮着她灌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倒酒,根本不把鹿眠放在眼里。
鹿眠发觉不对,在制止两次无果后,直接拉着林涧从饭桌上离开。
林涧被鹿眠牵着走,也许是感受到鹿眠不太高兴的情绪,一路上都格外乖巧,只是偶尔有鹿眠步伐太快她跟不上的时候,会小声唤她的名字要她走慢一点。
鹿眠的怒气在这一声声软腻又乖巧的“眠眠”中,消失了大半。
走了没多远,林涧说有点想吐,鹿眠赶紧将她带去卫生间。
扶着她在马桶前,林涧干呕咳嗽了好几声,吐不出来,红着脸难受,委屈的想抱她。
这副模样让鹿眠的怒气消失殆尽,她抽出纸巾,轻轻的在她嘴边擦拭,“非要挡酒不可么?”
林涧看鹿眠的眼神近乎意乱情迷,炙热得可以烫进她心里。
“嗯啊……”
“你觉得你很能喝?”
“能啊。”
能喝么?不过也才几杯就醉成这样。
鹿眠想到了什么,跟她翻起旧账,“所以之前你就去夜色卖酒?”
当时对林涧没感情觉得没什么,现在回想起就觉得很不爽。
“夜色?”
林涧笑了一下,醉态格外明显,眼眸弯成月亮,抬手抚了抚鹿眠的脸颊,轻轻碰了下她的耳坠,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去夜色才不是因为酒量好,因为眠眠经常去啊。”她语调绵软,尾音上扬。
她看着鹿眠说:“我都打听好了,在那里可以看到眠眠啊。”
第58章 苦涩
那现在呢?你有家的感觉吗?
早就打听好了?
鹿眠眯起狭长的眸子, 有点质问的意味,“所以,你喝那么多酒是故意的, 故意让我注意到你?”
林涧弯了弯眼眸, 醉意十足的承认, “嗯啊。”
“你不知道那样很危险么?”
林涧沉默了一会说:“我什么都没有,我想不到该怎么追回眠眠,只能这样…唔,眠眠别生气。”
她温热的手轻轻抚摸着鹿眠的脸颊, 鹿眠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情绪, 生气吗?可是面对这样的林涧, 她怎么也说不出要责怪的她话, 也气不起来。
“以后别再这样了。”
林涧嘴角翘起弧度, “嗯, 我听话的, 只听眠眠的话。”
她语气极轻,尾音顺气息在鹿眠心头挠了一下, 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也没有必要吧, 鹿眠就在她身边, 要喝酒也是像现在这样, 喝醉给鹿眠看啊。
鹿眠终于明白林涧为什么会被旁人觊觎,因为醉掉她的真的好媚好性感,那双雾气氤氲双桃花眼格外的深情迷离, 柔弱可欺。但是她一个人的。
两个人这样站起一起好有氛围感,周围的气氛像是像是妖女在施展妖术, 在周围编制密密麻麻的网, 慢慢的, 一点点的把人吞噬包裹。
偏偏这时,急而快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鹿眠的经纪人杨姐走到了进来,看着厕所里的两人,眼神审视。
林涧怔了一下,忙于鹿眠拉开距离,“杨姐。”
杨姐给她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口训道:“帮忙挡酒是助理最基本的工作要求,要的就是能喝,喝这么点就醉成这个样子跟花瓶有什么区别?”
林涧表情一僵,鹿眠皱眉,出声制止,“杨姐。”
“鹿眠,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应该以事业为重,我不是不允许你有情人,玩玩可以,别带到工作上来,上班还要背个花瓶不累么?助理讲究的是踏实能干,那些领导哪个不喜欢漂亮又柔弱的面孔,对她动歪心思那是必然的,你因为她公然离开和领导翻脸,得不偿失你知道吗?”
“还有,一个助理在公共场合对着模特做那么亲密的举动,要是被拍到,被人用来大肆做文章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
面对杨姐的威压,林涧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办,牵住了鹿眠的手。
“眠眠……”
这种下意识依靠的动作最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更何况,她现在是她的。
鹿眠冷呵一声,“酒桌上男人动了歪心思还要怪受害者太漂亮?”
“这是什么歪道理,跟那种男人坐一桌我都觉得反胃,你还想我去讨好?翻脸又怎么样?杨姐,在你的印象里我讨好过他们?直接就走这种事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有必要在意么?”
“我不是明星不是爱豆,就算被拍到又怎么样?”
杨姐脸色沉了不止一星半点,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鹿眠,我好歹是你的经纪人,有义务来提醒你,别得罪领导,你的合约还有一年,得罪领导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年三十风总想让你跟他出席一个商业活动,你看着办。”
鹿眠蹙眉,“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所有工作全都推到年后。”
杨姐:“鹿眠!”
鹿眠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没什么好说的了,杨姐还在这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讨好风总?”
鹿眠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杨姐气得够呛,但她也知道自己拿鹿眠没办法,鹿眠跟别的模特不一样,家里有的是钱不靠这个吃饭,没办法拿捏。
她黑着脸重重吸了口气,转身走掉。
鹿眠偏头看林涧,见她垂着眸子,放柔了语气:“还想吐么?”
林涧摇了摇头,“不想了。”
“那走吧。”
“嗯。”
感受到林涧握着自己的力度,鹿眠也并没有把手松开,牵着她走到地下停车场,鹿眠叫了司机陈叔过来,两人坐在后座,没多久陈叔就到了。
陈叔慈祥的笑着和鹿眠林涧打招呼,见林涧喝醉了,没有过多和她寒暄。
“小姐什么时候回家呀?夫人都咕哝好几回了,就盼着你回去呢,不会小姐还要忙工作,今年不能回家过年吧?”
鹿眠:“回,过几天吧。”
陈叔瞬间笑眯眯,“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待会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夫人,她肯定高兴。”
鹿眠也笑了笑。
车子行驶在夜晚的道路上,路灯飞快的往后倒,林涧靠在她的肩膀上,很沉默,上了车后除了和陈叔打招呼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
误以为林涧睡着了,鹿眠想起之前自己喝醉的时候林涧对自己温柔耐心的照顾,无论自己怎么不耐烦,她都哄着,她都哄着,安抚着。
对她一点脾气也没有,而自己喝醉了,最多也只是靠在她肩膀上,什么要求也没有。
鹿眠心头流过一丝暖流,动了动身子,想让林涧靠进自己怀里,能睡得舒服一些,才发现,林涧一直睁着眼睛望着窗外。
车子因为红灯停在了商场门口,鹿眠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了眼,商场正举办着新春活动,红色喜庆的灯光照进来,照到了林涧脸上,却不觉得喜庆了。
她眉眼微耸着,醉酒之下,有股说不出的脆弱忧郁。
鹿眠内心被这副唯美又忧伤的画面戳了一下,微微感觉到窒息。
鹿眠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怎么了?怎么不闭眼休息?是难受吗?”
林涧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不难受。”
鹿眠说:“你情绪很低,为什么?因为杨姐刚才说的话么?”
林涧点了点头,掀眸看着她,“嗯…有一点点。”
鹿眠眯起眸子,故作不悦,“所以你是想打退堂鼓了?”
“当然没有。”
“除非眠眠赶我走,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放弃陪着你的机会。”
有长辈在,林涧就算喝醉了也记得要凑她耳边小声说,却不知道这样显得更亲密,陈叔透过后视镜也可以看到。
混杂着酒气的吸气缓缓喷洒到鹿眠耳廓,林涧她是怎么做到又娇又坚定的?不得不承认鹿眠是受用的,“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是不是有点任性了?在公共场合这么黏你,还亲你…被拍到肯定对你影响不好。”
鹿眠很无所谓:“被拍到又怎样?能有什么影响?”
虽说她和林涧还算不上恋情,但这种事鹿眠一向不屑于隐瞒,被拍到和谁有亲密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明白杨姐为什么还要在意这种事。
之前也没见她说什么,就是看林涧好欺负么?
林涧闷闷的应了一声,往她怀里靠了靠,车厢内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在鹿眠又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喃喃:“眠眠……”
鹿眠低头,“怎么了?”
“要过年了……”
她们经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街道比平常热闹了好多,因为快要过年,挂了许多红色灯笼,很有年味。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鹿眠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林涧情绪低落的原因。
临近过年,江城开始渐渐有了年味,街道四处张灯结彩,各种场所也都摆满了红色喜庆的小玩意,和林涧去楼下的商场买食材和生活用品的时候,都会被工作人员缠住介绍新年活动。
鹿眠也被爸妈催了好几次快点回家,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要过年的喜悦中,可她发现,在这满是年味的氛围里,林涧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人都在讨论过年,林涧却从未提过和过年有关的一个字,甚至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不光如此,随着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林涧变得越来越黏人,和平常的黏人不一样,鹿眠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就像此刻。
她能感受到她不喜欢也不期待过年,甚至是害怕过年。
隐隐约约知道其中缘由,鹿眠好几次话到嘴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不想去揭林涧的伤疤,不想林涧却自己将伤疤展露给她看。
也许是因为酒精在体内膨胀思绪混沌的缘故,林涧终于控制不住的想要倾诉心头憋着的心事。
她靠在鹿眠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明明醉意十足,还用着讲故事一样的语气,“眠眠,我其实对过年这个词特别抵触,越到过年我越不开心,情绪越低落。”
鹿眠视线落在她垂下的睫毛,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她还有话想说,静静倾听。
林涧说:“从五岁开始,每次过年了,我都要一个人。”
五岁之前呢,林涧还跟着妈妈,虽然妈妈很凶,虽然她很怕妈妈,但好歹也有亲人陪啊。
年三十,妈妈会买一只烧鸭一瓶饮料还有几瓶酒,高兴了还会随手从路边的小摊上买几根烟花,有家人陪,也算是年夜饭的。
最起码,那时候的林涧是期待过年的。
但五岁之后住进了舅舅舅妈家,他们一家要回舅妈的娘家过,那里跟林涧一点关系也没有,林涧当然不可以跟着去。
虽然舅舅很想陪她,很想将她带在身边很想关心呵护她,但他毕竟是别人的爸爸,别人的丈夫,他的第一选择永远都不会是她。
他要陪的,是他更重要的家人。
“所以每年的除夕夜,当然都是留我一个人啦,那时候才五岁,就算一个人在家,爬到窗户上看别人放的烟花也会觉得新奇快乐。”
但长大了些就不一样了,她不再是窗外一束烟花就能哄好的小孩了,她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就算窗外的烟花再绚丽也不能让她感到快乐,反而是无限的孤寂感,她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