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人眼中看出他心中想法,乾城“唔”了声,决定实话实说。
只见他手捧茶杯,微微笑道:“魔王。”
“什么?”男人没反应过来。
乾城扩大笑容道:“你不是问我身份吗?”
“您......”男人傻愣着。
乾城点头道:“我是魔王啊。”
“......”
“行了,走吧!”乾城再挥手,男人跟丢魂似,动作僵硬转过身。
一桌人全都默默盯着他,只见男人拉过儿子走向门口,临出门,回头看了眼,满脸复杂。
乾城嘴角上扯着,等人出门后,忍不住大笑道:“他好像没信。”
虽然掩饰的快,但在场没一个普通人,一瞬间的表情也能捕捉准确。
没错,男人压根没信乾城的鬼话。
“他信了就糟了。”班奈特刚才都傻了,想不到少爷会这般调皮。
“好了,让店家重新上菜。”乾城单手撑着脑袋,很快将这茬揭过去。
鲁道夫眯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等乾城吃完饭才随意道:“您不管吗?”
乾城翻白眼,“我是魔王,不是教皇。”
况且这事,教皇都不管。
从“比拉德”公国离开,他们又路过两个国家,情况差不多,街上随处可见帝国维安军,极尽剥削之能事。
有好几次,班奈特都以为乾城要出手,结果少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
米路老实了不少,从看到乾城救下那一家三口到最后送钱,他眼睛瞪得有球大,等乾城不封他嘴了,第一句话就是疑问,“你真是魔王吗? ”
乾城似笑非笑回答他,“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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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绕路的话还得多走三天,不绕路就得从福伊王国经过。”德拉龙手捧地图,对马背上打哈欠的乾城说道。
“那边在打仗吧?”
“是那么说。”
“少爷,我们真要去达连美啊?”班奈特十分不情愿。
乾城“嗯?”了声,“怎么?”
班奈特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帝国压迫与残暴。
“像达连美这种国家,如此嗜战,内部一定水深火热,也许,根本不好玩呢。”
乾城思考了下,看向兰斯洛特,“你与达连美打过交道吗?”
第五魔王神情悠哉,“啊?”
乾城想起传闻,“听说你几次杀的帝国海岸飘红?”
“哎呀,”兰斯洛特谦虚道:“也还好吧。”
“你对达连美有什么评价吗?”乾城觉得鱼人表情有些怪。
“评价啊?”兰斯洛特想了下,咧嘴道:“识趣算吗?”
“怎么说?”
“没怎么过深打过交道,”兰斯洛特轻描淡写,“就是我有时候上岸,他们发现了也当没看见。”
乾城“哦~”了声。
一旁精灵和德拉龙表情齐变,乾城深入了解道:“你与他们皇室打过交道吗?”
“几年前在内海碰上过,是他们一位皇女吧,坐着船......”第五魔王回忆道:“长得就很好吃的样子。”
乾城默了下,发现兰斯洛特形容人类时,往往以好吃程度做评价。
“你没下嘴?”
“我也想,”第五魔王耸肩道:“那皇女阵仗不小,带着支远洋海军呢。”
乾城“哦”了声,学鲁道夫的煽风点火,“海上是你地盘,你居然怂了?”
“我能怂?”兰斯洛特尖声道:“我对人类不感兴趣,他们抓不住我,却会炸死我的鱼子鱼孙。”
好家伙,有鱼质。
乾城做梦都想着吃咖喱鸡,自然不可能绕路。
他们进福伊城当天,城外还算平静。乾城只想着睡上一晚,第二天补充食物后尽快离开,听说帝国军已经打到一百多公里外。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太好,当天晚上,帝国维安军兵分两路打了个偷袭,福伊城黑夜顿如白天,种种能量光束在半空交织,地面晃动如海浪。
乾城被从床上颠下来,一手撑着地板,看房门“砰”一脚被踹开。
兰斯洛特意气风发,哈哈笑道:“打进来了!”
乾城“哈!”了声,美梦被搅又看鱼脸在眼前放大,整个人都不好了。
班奈特就在房间里打地铺,一点风吹草动就醒了,上前将乾城扶起来。
“老板,糟糕了!”鲁道夫从隔壁房间过来,笑容满面。
德拉龙负责看守精灵,一手拉扯米路,另一只手扶着摇摇欲坠的门板。
乾城搓了把脸,去到窗户后,向外推开窗。
在头顶光亮下,能够看到街道上奔跑的士兵,大多还是福伊王国军。
旅馆里,惊醒的客人们不少在门窗后窥探。
乾城拉来张椅子,干脆坐到窗框上。
“啧啧,”鲁道夫凑近,半身探出看头顶,“真热闹啊。”
“轰隆隆!”
又一声巨响传来,拖着骇人尾音。
班奈特蹙眉道:“怎么了?”
不需问,从街道和隔壁屋子,隐隐能听到众人惊呼声。
只见头顶悬浮的“太阳光球”炸裂,星星点点亮闪汇聚成线,流星般坠落四方。
乾城坐在窗框上,视线好得很,仰头跟看烟花坠落般,发现那些亮线接近地面后并未消散。
同样的,头顶原本悬浮光球的位置,巨大文字浮现。
“魔纹阵,”鲁道夫惊叹道:“大手笔啊。”
乾城伸出手。
东南方向,火光炸响,距离旅馆很近的位置,有打斗声传来。
“限制?”兰斯洛特鼻子动动。
乾城手指间缠绕丝丝缕缕烟雾,像拨弄琴弦,他试着往外伸。
莫名阻力让烟雾无法成型,乾城很快放弃了。
“出不去了。”德拉龙也看天际,那些光线坠落时很美,全部合拢后却成了鸟笼,将整座城市困在其中。
乾城在厄日山脉外就曾感受过这种力量,那时很隐晦。
若说真正触碰,自己还是魔狗时,曾在佣兵们笼子上见过波浪般花纹,那应该也是魔纹的一种,和今晚的完全没法比。
乾城沉默不语,耳中听着四面传来的喊杀声,夜风中,血腥很快混入。
五颜六色元素能量在城中时不时窜起,没过几分钟,乾城注意到西方逼近的黑影。
是风系法师,他们正悬空操弄飓风,肉眼可见,无数屋顶被掀飞。
“老板,”鲁道夫请示道:“要做些什么吗?”
乾城看向房中其他人,班奈特很害怕,已经躲到角落,尽量避着窗户。
兰斯洛特双手抱胸,靠着桌子,满脸懒散。
精灵正皱眉站着,额头上那对小翅膀时不时煽动两下。
德拉龙对视上他目光,摇头道:“人类内部纷争,龙族不好插手。”
乾城“嗯”了声,城中已大乱,越来越多帝国军出现在福伊城街头巷尾。
关上窗户,他走到桌边坐下。
一屋子“人”,全都盯着他不放。
乾城给自己倒了杯水,平静道:“先在我屋里过一夜吧。”
这时候分散不是好主意。
班奈特听着街道动静,突然,一声惨叫就在楼下。
乾城叹了声,盔甲摩擦声由远及近,帝国军队已经出现在他们这条街上。
“怎么办啊少爷!”班奈特噌的站起,苍白脸道:“他们会不会冲进来杀人?”
乾城摇摇头,班奈特还放心不下。不怪他没安全感,主要屋子里属他最弱,其他人又很坑。
好在,班奈特的担心是多余的,帝国军进城后,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在搜捕反抗军身上。
这一夜注定无眠,怀着不同心思,咸鱼小队成员面面相觑到天亮。
福伊王国军最后一点力量也被消灭,乾城打发班奈特出去探消息,只是旅馆门都没能出,帝国维安军来人贴了公示。三日内,不许任何人出现在街道上。
“违者杀。”班奈特从楼下回来,缩着脖子传达公示内容。
乾城只好通过窗户看世界,支着下巴百无聊赖。
“就这么算了?”兰斯洛特边挖耳朵边靠近。
乾城眼皮都不抬一下,“怎么?你想干嘛?”
“头顶这破笼子,压的我心烦!”
巨大魔纹阵还罩着,天黑时看着明显很多。
“要淡定。”乾城不为所动。
城破第一天,维安军还在满城搜捕抓人。一些倒塌房屋下传来哀嚎声,然而公示贴到每一个角落,无人敢违逆出门。
城破第二天,确定再无威胁,维安军终于抽出手来,组织人马恢复城中秩序,外加清理救人。
乾城看到他们冲刷街道上的血迹,从倒塌房屋下拖出受伤的人或尸体。
城破第三天,维安军进入所有旅馆,统一登记外来人员。
乾城身为皮文王国国王,弄几个皮文王国身份不难,米路戴着帽子,成功伪装成人类。
对他们这些外来人,维安军盘查的并不严厉。
那些本地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尼林族人,就盘查登记的功夫,乾城看到几个尼林族人如牲口般被拖出去。
“可以想象福伊人以后要过的日子。”鲁道夫走在乾城身边,话语中没带什么感情。
城破第八天,维安军终于允许人上街道。外来人,别管是佣兵还是商人,只要登记过身份,皆可出城。
本地人就没这么幸运了,走上街道后,乾城发现所有尼林人脖间都戴了红色项圈。
包括卖食物给他们的商人,班奈特轻声询问几句,那商人面露悲哀,简单说了几句。
红色项圈戴上后,与奴隶没有差别,只要离开一定范围就会勒紧,只有达到一定贡献值,才可被解开。
“真不把人当人啊!”班奈特突然怀念起自己国家。
乾城叹气,摇头就要走。
身后突然传来怒骂声,兰斯洛特也不知怎的,撞上个维安军人,一人一鱼还吵起来了。
乾城刚看过去,就见鱼人伸手指向自己,威风道:“知道我跟谁混的吗?我跟他,那是我老大,你敢瞪我,活腻了吧!”
乾城:“我谢谢你亲舅老爷!”
第92章 命令
乾城不愿多管闲事,买了必需物资后,他们本可以出城了。
比起城破当天,最近秩序好了很多,但城中街道上,仍然站满维安军。
兰斯洛特这一撞,本来还没什么,鱼人偏要放肆,争吵不说还大吼,他一吼,成功吸引所有人注意。
别管福伊本地人还是路过的商人和佣兵,所有人惊讶看过去。
乾城也惊讶,他转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先看到指向自己的手指。
“那是我老大,看到没?你敢骂我,活腻了吧!”兰斯洛特格外嚣张。
乾城眼皮子直跳。
因为这处动静,街尾的帝国军也跑了过来。
乾城眼皮子跳完,嘴角开始抽搐。
兰斯洛特表情轻松,也没见有多大动作,晃了下,成功从维安军面前脱身。
他这一表现,与他相撞的维安军立马警惕起来,乾城嘴刚张开,还没解释,就听刺耳哨声响起。
这口哨一吹响,附近所有尼林族人全都趴到地面上。
乾城停下脚步,迎着跑来的大队人马高举起双手,挣扎道:“那什么!”
他大喊一声。
兰斯洛特绽放灿烂笑容,在他身前五六米处停下,重新面对维安军。
乾城吼道:“我说不认识他......”
短短时间,街道就被近百维安军包围,没人听他说什么,法师们吟唱起咒语。
乾城无力道:“我说不认识他,你们信吗?”
“哎呀,”对面维安军没反应,兰斯洛特却阴险道:“老大你这样,多跟我见外!”
乾城握拳嘎吱响,这鱼人绝对是故意的。
“拿下!”维安军队长大手一挥,无数能量光球直接砸过来。
乾城轻叹口气,班奈特连忙躲他身后捂住脑袋。
帝国军这是相当霸道,不说街道上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就说兰斯洛特那一撞,顶多吵了几句嘴,犯得着上来就是杀招吗?
而且,乾城等人并没有直接与维安军发生冲突,问都不问就下手,够野蛮。
黑色云雾飘荡而出,很快蔓延至整条街道。那些灿烂夺目的能量光束,齐齐消失在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