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癖——绊倒铁盒

作者:绊倒铁盒  录入:04-26

  “微姐,我还没吃晚饭呢,要不咱们到市区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坐着聊。”
  邓微之多聪明一人,镜片后的双眸闪着洞悉一切的微光:“饿了?这里有人请客。”
  她指着小区里一幢高楼,大部分房间的窗户如星罗棋布的黑洞,只有个别窗户透出暖色的微光。
  邓微之和陈薪已然径直往里走,任喻只得抬脚跟上。
  “这里不是还没完工,已经有人搬进来了?”任喻奇怪道。
  “没办法。”陈薪解释说,“欢颜地产资金链断裂申请破产,也拿不出钱完工和赔付,好多人大半辈子血汗钱砸在里面,再出去租房的话实在是租不起,就只好直接住进来了。”
  工程烂尾,显然通不了水电,路灯也没有,满地的砂石,不远处还有一座沙土废料堆成的小山,想要走到楼洞处,需要跨过推土机在泥巴路上压出的纵横沟壑,昨天还下过雨,到处是积了污水的水坑。
  “这能住人吗?”任喻啧了一声,他腿长先迈过一个大坑,又回过头扶邓微之。
  好不容易到2栋三单元楼下,任喻用手机的手电照亮电梯漆黑的控制面板,显然并不能使用,他倒吸一口凉气问:“几楼?”
  邓微之推开楼梯间的门,表情淡然:“十三层。”
  “……”
  难怪邓微之一贯高跟鞋不离身的,今天穿的平底鞋。
  爬到八层时,歇一会,任喻体能很好,但也开始有些喘了,陈薪也有点勉强,邓微之本来膝盖就不好,现在更是完全说不出话来,空荡的楼梯间回荡三个人急促的喘息声。
  “微姐,要不我背你?”任喻塌了塌腰,示意她上来。
  邓微之站直身体,声线稳一些了:“不用。”
  毕竟男女有别,邓微之又是行业精英,多少好面子,任喻也不强求,扶着邓微之慢慢往上走。
  到了十三层,1305的门上贴一对大红春联,任喻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照亮,写的是“安居乐业春满园 丰衣足食喜盈门”。
  不得不说,在电都没有的空寂楼道,任喻平稳住呼吸,捏着发酸的小腿,从中品出一丝黑色幽默。
  敲开门,迎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屋里点一盏蓄电台灯,六面水泥的墙,每走一步都扬起灰,卧室里就一张床,一个破沙发,一张小桌,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竟然还有个小男孩在伏案看书,头顶的小灯根本不足以投亮他的课本,几乎一半字迹都被自己的影子覆住了。
  “张先生,打扰了。”邓微之说。
  “怎么叫打扰,您说愿意帮我们报道这个事,帮我们呼吁,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张礼将人往里带,厨房边有个小餐桌,一群人围坐下来,厨房里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端着几个瓷盆出来,知道自己说方言别人听不太懂,只是笑出满脸褶皱将筷子拼命往任喻手里塞。
  “我妈不会说普通话。”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帮着翻译,“这是今天从外面买的熟食,随便吃点。”
  张礼说着张罗开席,说是说随便,明明有两道荤食,显然是破费了。
  “老太太今年高寿了?”邓微之礼貌地询问。
  “75了。”张礼回答。
  “这楼她下得去?”陈薪很有些吃惊。
  “一天也得三四趟,上厕所,下楼看其他老太太跳广场舞,有时候还得拎东西,得买菜。”张礼回答。
  老太太又说了点什么,这次任喻听懂了,她说:“慢慢爬,不费事。”
  张礼抹了一把脸,手撤开时,脸上带着残红,可声带已经在抖了:“本来想带我妈来过好日子,农村的房子也卖了买的这套,结果交不了房。我现在只求一个睡觉的地方,拖家带口的我总不能真去睡桥洞。”
  他侧身看向卧室点的那盏小灯:“孩子也是,都跟着我受苦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一谈到这件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坠。昏暗的光线勾勒出面孔上的道道湿渍,又被这个内敛的男人狠狠抹去。
  任喻泛起辛酸的感受,连他们三个青壮年都很难爬上来的13层楼,老太太一天爬好几回,孩子肯定更爬不动,得抱几层背几层自己再走几层。
  没吃两口撂了筷子,任喻在张礼琐碎的叙述中将目光投向窗外,这个城市星光璀璨,唯有这里亮不起灯火。
  夜已深,简单记录了一些情况后,邓微之适时告辞,临别时给人压了几张钱算作饭费,张礼说什么都不要,又被硬塞回来。
  到了楼下,邓微之问任喻:“这单接吗?”
  任喻知道,她就是吃准了自己心肠软,所以也不找别的地方寒暄闲聊,直接拉他来现场打感情牌,让他看看这些人的生活。她知道他拒绝不了。
  手机的手电忘记关,将任喻映得炽亮,他攥紧了拳,半晌又松开,语气有些无奈:“微姐,这事应该找警察。”
  “表面来看,欢颜地产破产的程序合理合法,不构成犯罪。”邓微之说,“但这家地产公司五年前横空出世,现在又突然破产,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邓微之是老牌记者了,以报道重大民生事件而闻名遐迩,被誉为媒体圈的铁笔柔肠。最要命的是,她的直觉没出过错。
  “你需要我做什么?”
  邓微之递来一张别致的凹印名片,任喻迟疑着接过,他将名片举高一些对着光源细看。
  上面印着“方应理”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新闻事件由真实改编
 
 
第33章 坦白
  初步商定后续事宜后,邓微之和陈薪有事先走,任喻留在小区外,看着13层亮灯的方向,抽了一根烟。
  没办法。他就是见不得这种事。
  而且说是说不想管,其实从接下名片的第一分钟,就想好今晚回去做人设和时间表,然后明天去这个方应理家对面租一间房。
  他做这些事早就游刃有余,完全可以不带感情,但频频冲动,为这世间的苦与恶而忿忿。
  又或许是这世间本就荒诞。
  有钱的更富,贫穷的更苦;积善行德者不上天堂,作恶多端者不下地狱。
  一根烟抽得差不多,叫的车恰好来,他重新戴好口罩,钻进出租车的同时,看到有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朝小区大门开去。
  当时环境太黑,车灯太亮,位于光源中心的车牌反而因过曝的反光而无法辨别,他根本没有留意,现在想来,本来在那种地方,有一辆这样价格不菲的车就很蹊跷,原来是张响的车,而车内就载着方应理。
  可那个交错不过两秒,隔着覆盖夜色的车窗与他面孔上的口罩,一般人很难对一个陌生人留下记忆。
  “你当时是戴着口罩不错,不过每个人的体型比例是独一无二的,而且你的眼睛,也很特别。”方应理说,“其实你到搏击俱乐部找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我见过你。但隔天你向我兜售你的闲置品。我开始觉得似曾相识。”
  “如你所知,我记忆力还不错。我很快想起,张响带我去过一趟怡风,而那天晚上,你也在。”
  任喻无言以对,他该想到的,方应理并不是“一般人”。
  “再加上我在张响车上,看到了邓微之从怡风离开的车。我虽然不认识你,但邓微之算半个名人,我认识她。怡风这件事爆发以后,很多媒体在附近盘桓,我并不觉得奇怪。”
  “直到你搬到了我同一个小区,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我面前,再从你和邓微之那天夜里同时到访过怡风这件事上不难猜测,你是为了我手头怡风这个案子。”
  “但你只是猜测,什么时候确认的?”任喻忽然想起什么,眉间紧蹙,“所以你在云顶和双诚是故意配合我?为什么不拆穿?”
  “你问题很多。”方应理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示意对方上车,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盒扑克,“坦白局,敢来吗?”
  “怎么来?”
  “还是四种花色。”方应理像之前任喻做的那样,将扑克牌扇形码开,“我抽到红心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抽到黑桃的话换我回答。”
  “方片和梅花呢?”
  “抽到方片的话,你就需要主动坦白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方应理笑了笑,“梅花的话,就是我坦白。”
  挺有意思的,任喻想。他本就关心方应理的立场,同时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正需要一个这样的游戏满足一下旺盛的好奇心。
  他接过扑克看了一眼,确实是最普通的扑克牌,又仔细洗过一遍,交回给方应理。
  “来吧。”
  方应理将牌码开,随手抽出一张,是红心。
  任喻感觉自己在需要运气的事情上一贯不太顺利,他摆出如临大敌般地姿态:“问吧。”
  方应理沉默片刻,似乎在酝酿,就在任喻紧绷的神经都有些大意放松的时候,他听到他浅浅笑了笑,问他:“对我有好感吗?”
  “?”
  本以为会被问到欢颜相关的问题,或者他动的那些手脚,结果问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应理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快问快答吧,五秒钟。”
  “5——4——”
  他倒数时语速很慢,但偏偏精准如秒针,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更奇异的是,他明明没说过答不出会有什么惩罚,但任喻就觉得如果不回答将会发生他难以承受的事。
  “3——2——”
  “有。”任喻只得在最后一秒脱口而出。
  方应理挑了挑眉尾:“不展开说说?”
  “那是第二个问题。”
  方应理不在意地笑笑,低头又抽出一张,这回指间夹的是黑桃。
  任喻想了想:“我还是刚才的问题。”
  实际上,他刚刚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方应理很慷慨,不介意一次答完。
  “法拍房竞拍那天你主动问起怡风,还提及和张响的校友关系,我基本就确认了。当然,无论是云顶和双诚,我都在配合你。”他微妙地停顿,“就当是,回报你在法院门口,救我一命。”
  “……”
  连这件事他都一清二楚,显然在方应理面前,自己根本没有秘密,这种感觉令任喻忿忿然咬紧了后牙。
  “再抽。”
  这回是梅花。
  总算扬眉吐气一回,任喻乐了:“主动交代吧,方大律师。”
  指尖在牌面上把玩似地敲击两下,方应理提起眼皮直直盯着他:“18cm偏上的位置,是你的高点。”
  任喻愣怔两秒,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暗骂了一声“草”,耳廓瞬间红了。
  “能不能说点正事?”
  “这就是正事。”方应理往椅背里靠了靠,眼底是笑的,“我在帮助你了解你自己,而且这确实是你不知道的。”
  任喻自认挺放得开,但还不至于脸皮厚到把人体兴奋点大喇喇直接说出来,他已经不想再和方应理在这件事上纠缠,直接上手替对方抽了一张牌出来,撂在方应理的大腿上。
  “黑桃。”任喻问,“欢颜地产的破产到底有没有隐情?”
  “我认为有,但我还不清楚。”方应理坦言,“张响找到我的时候,只说要我帮助办理破产相关的手续,提供咨询服务。我确实接触过一些数据,做过一些调查,这五年来,欢颜和双诚之间有大笔的资金往来,但鉴于这两家公司的从属关系,我暂时无法得到非法的结论。”
  听到方应理这样说,终于明确他立场的任喻暗自松了一口气,像方应理这样的人,最好是做朋友,而非敌人。
  “不过,这几天我有一点发现。”
  “什么发现?”任喻立刻问。
  “我刚刚说过,需要交换。”方应理表情意味深长,不待任喻做出回答,他立刻又抽出一张牌,这次是红心3。
  他扬了扬手中的牌:“我问。”
  再好奇也只能忍下来等下一轮,任喻摁捺住心里的焦急,认命般地等待方应理提出问题,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什么秘密需要他为此担心,可他等来的问题却是——
  “要不要试试再得一分?”
  “什么?”任喻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根本没跟上方应理的思路。
  “我没拆穿你,一开始是觉得你很有意思,但后来是别的。因为我不想让你的任务结束。”
  “我有时候会思考,完成我这单以后,你会去哪里,还会进入谁的生活。我发现这一点让我感到嫉妒。”方应理说,他的神情很专注,不像是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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