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是不一样的。
安南连忙亲亲他的脸蛋,目光歉意,“抱歉啊,是叔叔考虑不当,以为你会喜欢这里,那我们回去吧。”
安南快速收拾好东西,带着时念和艾泽尔回去。
艾泽尔见时念眼睛里弥漫着水雾,睫毛上还挂着小泪珠,下意识皱了皱眉,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不要哭,以后我也不出门了,在院子里陪你。”
时念看着内疚的安南和艾泽尔,哭得更凶了,“对……对不起。”
是他搞砸了这次出行。
安南哪知道时念会这样想,抱起他擦擦他脸上的泪水,“这不是宝贝的错啊,为什么要道歉?不哭不哭,鼻子都哭红了……”
就在安南火急火燎带着时念和艾泽尔回家时,一个目光阴沉的Beta从树后站了出来,盯着时念,缓步跟上。
第13章 呜呜呜呜
时念趴在安南肩头小声抽泣着,眼圈绯红,小嘴委屈地撅着,心里对爸爸和父亲的想念达到顶峰。
安南侧目看了眼泪眼汪汪的小时念,心中生出淡淡不解。
在打算要孩子之前,所有的预备役家长都被要求去学习孩童心理学,而时念的这种表现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对外界不信任的表现。
……不应该啊。
安南是清楚他好友对这个小儿子的重视程度的,怎么可能让孩子一直处在害怕的无助状态?
安南嗓音轻柔,“宝贝,能告诉酥酥为什么那么想要爸爸父亲吗?他们又不会跑掉。”
时念声音颤抖,紧紧抱着安南的脖子,“怕……”
安南慢慢诱导他,“怕什么?跟酥酥说说。”
或许是安南太温柔了,时念感到安心,将一直压在心上的事告诉他,“……怕爸爸和父亲不要我。”
安南心跳陡然一滞,喉咙干涩,“为什么宝贝会这样认为?是觉得你爸爸和父亲不爱你吗?”
时念摇摇脑袋,低垂着眼帘,纤长睫毛遮挡的眼中含着哀伤,“我身体不好……要去医生酥酥那里打针,爸爸和父亲要给我花好多钱,我就是个拖累鬼……累赘……”
安南听着他用稚嫩的童声说着否定自己的话,心口如同破了一道墙一样,寒风霎时间让他浑身冰冷。
他心中清楚,这些话是断不可能从一个不谙世事的两岁孩童口中说出来的,只可能有一种可能——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些话。
无名火从安南心中燃起,他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亲了亲时念的脸颊,“可以告诉叔叔,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吗?”
时念擦了擦泪水,“季叔叔……”
“季叔叔是谁?”
时念不明白安南为什么要这样问,愣愣地回答,“季叔叔,就是季叔叔啊。”
时念的认知能力有限,安南也无法从他这里得到其他信息,他当即给时亦羽发去消息,让他注意一下这个“季叔叔”。
【这孩子心思细腻,比较敏感,你和郁路寒最好抽点时间好好陪陪他。】
就在安南在发消息时,艾泽尔敏锐地感知到身后有一个人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他眸光一凛,周身的精神力霎时间朝着那人压了过去。
躲在树后的Beta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惨叫着捂住脑袋跌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时念被这动静吓得连哭也忘了,睁着大眼睛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季叔叔……”
安南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个Beta。
他看上去很年轻,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也满是污垢,只能从衣服上露出的图案勉强看出是件名牌衣服。
在得知这人就是“季叔叔”时,安南对他的观感就极差,漂亮的紫眸中含着厌恶,“你跟踪我们?”
季遥看出眼前这个Omega气质斐然,非富即贵,立刻反应极大地否认,“没有!我没有跟踪!”
他声音极大,把时念吓得瑟缩一下,缩在安南怀中,眼中含着泪水地看着季遥。
季遥指着时念,语气焦急,“我认识他,我是他们家的保姆,这孩子以前是我照顾的,对不对啊小时念?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他最后那句话干脆是用吼的。
时念当即被凶得泪水直流,害怕地把脑袋埋在安南脖子里,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安南一只手安抚地拍拍时念的后背,低头安慰他,“没事没事,念念不哭。”
时念揪住安南的袖子,点了点头,“嗯,呜呜……他……念念认识他。”
安南指腹擦拭他脸上的泪水,语气温柔,眉眼低垂, “叔叔知道你认识他,剩下的交给大人来处理好不好?”
可在再次抬眸之时,看向季遥的眼中温情已然消失,语气冰冷,”抓住他。”
顷刻间,四五个Alpha军官从隐蔽的角落窜出,在季遥惊恐的目光下按住反手牵制住他的手,反压在身后,脸也被按在地上。
其中一个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 安南拿出手帕擦拭时念的泪水,掀眸看了季遥一眼,“把这个人送去军部,交给加奈特和郁路寒,让他们处置。”
艾泽尔也冷冰冰地看着季遥,“坏人。”
季遥已经彻底傻了,无论是这几个身穿军部制服的Alpha还是军官对安南的那声称呼,都让他觉得活在梦中。
他看着安南的目光满是惶恐,“你……你是希德皇室……”
安南甚至不想搭理他,抱着时念牵着艾泽尔,转身就走。
军官在看见安南离开后,拎起季遥,语气嘲讽,“你说说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呢,也不看看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季遥也神情恍惚,他只是看见那个叫时念的小孩,知道他们家有钱,想来多要点钱,谁知道会得罪皇室的人……
不对……那孩子怎么会认识皇室的人?
那真的是个普通的有钱人家吗?
季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那孩子神秘的双亲、家里的军装……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你们没有资格抓我……”
季遥疯狂地挣扎,但在这群训练有素的军人手中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
突然,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年挡在他们面前,可莱斯闪烁的红色眼睛展示着他非人的身份。
在看见他时,军官们下意识站直身子,行了军礼,“教官!”
可莱斯经常被军部借去操练新兵,他很快从信息库里掉出这几个人的身份,但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好久不见啦。” 可莱斯笑嘻嘻地伸出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我家主人让你们把人交给我,由我带回阿普苏。”
军官们互相对视,犹豫不决道:“可是……安南殿下让我们将他带到军部。”
可莱斯语气不耐烦,“主人已经和军部打了招呼,别逼逼赖赖,快点给人。”
于是季遥又到了可莱斯手中,如同拎小鸡一样被对方拎着,可莱斯在高楼大厦之间飞檐走壁,来到那座高悬半空的巨塔下。
季遥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他这辈子都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和这些庞然大物扯上联系。
若是以前,他定然会欣喜若狂,但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对人家孩子做的事,便是心如死灰。
……
阿普苏之塔的天台上,数百米的高空之上大风呼啸,时亦羽目光冰冷,一只手掐住季遥的脖子,风将他纯白的实验服吹得猎猎作响。
季遥的脚下的悬空的,脸上因为窒息变得青紫,他死死扒着脖子上的那双手,却死活也掰不开。
时亦羽锐利的眼眸直直看着他,“我放过了你一次,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个善心的人?!”
季遥是时亦羽以前的好友推荐的,那时因为他和郁路寒工作太忙,实在没有办法顾及孩子,只好去找了个保姆。
季遥是个Beta,口碑也还不错,他们这才选择了他。
只是开始几天这人还比较正常,到了后来不知为何情绪开始不稳定,对孩子非打既骂,在身体不好的时念面前说他是这个家庭的寄生虫、累赘、拖累……
时亦羽只要一想到那些从监控中看见的画面,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割下了一块,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在季遥的事情败露之后,他和郁路寒恨不得杀了他,只是对方声泪俱下地跪下他面前忏悔,说他有病,控制不住情绪,是病理性的,不受他控制。
而且他家里还有几个月大的孩子。
同为双亲,时亦羽和郁路寒心软了,只是辞退了他,并且勒令他不许出现在时念面前。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还敢回来!
季遥扑腾着双脚,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声,“你……你不能杀我,这……这是、是违法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季遥的脸被打偏,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时亦羽重重将他丢在地上,膝盖压在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领,眼圈四周微微发红。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我的孩子,他那么乖,从来未曾轻贱过你,一口一声叔叔地喊你,你怎么忍心动手打他?!”
时亦羽剧烈的喘息着,死死盯着他,他永远也忘不了在给时念洗澡时,他后背上用衣架抽出来的青紫伤痕,简直是触目惊心。
季遥已经害怕了,哭得泣涕横流,“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
他也不想的,可每次一看见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就会控制不住地想他卖给别人的亲生孩子们。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孩子就能锦衣玉食地长大?明明病得快死了,他的家人还要费尽心思地治疗他?
不公平,这根本就不公平!
时亦羽压根不信他,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那你这次出现是为了什么?你说啊!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季遥惨叫一声,抽泣着支支吾吾,“我……我……”
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要钱,照顾时念的那段时间他得到了这辈子也想象不到的金钱,可他很快就花完了。
季遥就想着,那孩子耳根软,只要他多求求他,让时念去跟他的家长说说,让他继续回来做事,他就又有钱了
时亦羽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强硬地把他拉倒天台边上,把他的大半个身子推在外面。
他的嗓音蕴含着恨意,“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尸横大街也无人敢替你收尸,你的死不会在这偌大的普兰特溅起一点点涟漪。”
季遥现在终于知道怕了,低头看着遥远的地面,心脏颤抖,苦苦哀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
下一秒,他被推下这万丈高楼,在坠落的那几秒,他看见时亦羽冰冷的眸子,以及他眼中的恨意和泪水。
在落地的那刻,季遥被阿普苏之塔底部的重力磁场压成齑粉,彻底尸骨无存。
另一边,奕黎来三十五层找时亦羽报告数据资料,却没有看见他的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时亦羽回来。
“老大,这是这次的普兰特空间波动异常……” 奕黎拿着资料,抬眸就看见时亦羽在哭,愣住在原地,“老大……你怎么哭了?”
时亦羽摸了把泪水,“滚!”
奕黎果断转身:“……好哦。”
他又可以提前下班了耶!
奕黎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开开心心地回家,在一层的时候又碰到了郁路寒。
奕黎抿了抿唇,叫住他,“那个,老大在哭……”
郁路寒表情凝重:“……谢谢。”
等到郁路寒来到顶层,推开门,在一片瑰丽的星海下,角落里的时亦羽蜷缩着,脑袋埋在膝盖上泣不成声。
郁路寒心疼得要命,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将他抱进怀中,释放着龙舌兰酒信息素安抚他,“不是说好由我来解决这件事吗?”
时亦羽睫毛上满是泪珠,倚靠在他胸前,“我杀了他。”
“……”
郁路寒亲吻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他罪有应得,不提念念的事,他也卖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犯了遗弃罪和拐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