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国放下啤酒,见到阮清和胖子,甜甜的冲两人打了个招呼。视线一转,又看到了前方厨房里忙碌的两个身影。
“我靠,路尧,你不是吧?!咱们学校两大男神在你家厨房做饭?”
王庆国何曾见过这等架势,眼睛都瞪直了,满脸的不敢相信。
“小场面,慌什么,说不定他们待会儿还要在我家厨房洗碗呢。”
林远芝和顾柏合作起来效率还挺高,两个小时不到就把食材都处理完了,切得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路尧把餐桌腾出来,其他人便一起帮忙摆盘,放火锅。
窗外北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等所有人坐下后,路尧率先拿起酒杯。
“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聚了,大家就随便吃,随便喝,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另外,马上就要过新年了,我先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
众人纷纷起身碰杯。
汤锅里的番茄牛肉煮得冒出咕嘟的声响,路尧往里面下丸子时,听到王庆国在问林远芝。
“校草,你寒假是直接回老家还是怎么样?”
“我估计还要待一周左右,等小年再回去。”
“待一周,不会是为了留下来陪路路吧?”
“不是,我还有家教没做完。”
还好不是为了他留下来,路尧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看向对面的阮清。
“阮清学长,你寒假怎么打算?”
“我应该过两天就回家了。”
阮清小口咬着碗里的牛肉丸,犹豫的看了旁边的顾柏一眼。
“你打算考研吗?还是年后去实习?”
阮清是早就决定要考研的,顾柏也知道。之前两人的关系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顾柏也放话说要陪他一起考研,不继承家里的公司了。不过经过这两个月,阮清却不敢确定了。
顾柏喝了口冰啤酒,眉毛微皱。
“我暂时还不确定,可能先去家里的公司看看吧。”
“老顾,我可真羡慕你,家里有那么大的家业可以继承。”
胖子估计是喝多了啤酒,有些多愁善感,搭着顾柏的肩就开始哭诉,“不像我,每天在公司里做牛做马的,工资还低得可怜。老顾,要不我以后跟着你混吧?”
顾柏把他肥胖的爪子拍开,上下扫了他一眼,“做牛做马,我怎么觉得你比之前还圆润了?”
“呜呜呜……老林,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胖子又转而趴到了林远芝肩头。
刚趴下没两秒,就感觉到后颈异常发凉,一抬头,正对上林远芝冷飕飕的目光。
“老林,你也嫌弃我,还是学弟最好!”
胖子肿着一双红眼睛,向路尧寻求安慰。
路尧用啤酒跟他碰了碰杯,“学长,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不太好意思问。你真名到底叫什么来着?”
胖子:……
他对这个世界要绝望了。
“他叫刘伟。”
林远芝不冷不热道。
胖子悲痛的咽下一块牛肉,“那一次老林在食堂叫我的名字,一层楼居然有五个人回过头,你相信吗?五个!”
他夸张地竖起五根手指。
“我好想改名,这名字实在是太俗了。”
“再怎么说都比王庆国好吧。”王庆国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他脸颊微红,目光迷蒙的指着胖子。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众人吃着火锅,喝着啤酒,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很快就闹到了十点多。
连很少喝酒的阮清都有些微醺,白皙的两脸颊上两抹晕红格外明显。
“我先送阮清回去,你们自己回去的时候注意点。”
顾柏酒量好,虽然也喝了两瓶啤酒,但脸色并没什么变化。他跟众人打过招呼后,扶着阮清进了电梯。
阮清有些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顾柏微一低头,便看到对方微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
跟从前一样让人怜惜。
很快,电梯到了八楼。
被走廊的冷风一吹,阮清似乎清醒了些,他用钥匙打开公寓门,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也许是酒精上头,想到这些天两人的疏远,他忽然有股冲动。
“顾柏。”
“怎么了?”
顾柏脚步顿住,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神情中露出一丝关切。
阮清咬了咬下唇,抬起睫毛,期待而忐忑的看着他,“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顾柏确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阮清自己都说过有喜欢的人,他如果趁着他喝醉酒进他的房间,也许会让别人误会。
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不了吧,现在……太晚了,我待会儿还得把胖子带回宿舍。”
听到顾柏的话,阮清心底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和悲伤。
“那算了,你回去吧,自己小心。”
顾柏的手机和钱包还落在路尧家里。他返回六楼,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
餐桌上剩了不少没有收拾的碗碟,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胖子和王庆国估计结伴走了。至于路尧那家伙,看样子喝得不少,应该已经爬上床睡了。
顾柏在客厅没找到自己的手机,估计是落在厨房了,便进了厨房找,果然在食物柜最上层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路尧倒也没多醉,他只喝了两瓶啤酒,整个人处于一种飘飘然的微醺的状态。在厕所放完水后,他打着哈欠,深一脚浅一脚进了客厅。
哎,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走光了?
原本热闹的客厅转眼间空旷下来,路尧有些不习惯,他看到没开灯的厨房里有道修长的身影,以为是林远芝。
“你怎么还在洗碗,我不是说了用洗碗机吗?”
后背砰的被什么东西撞上,顾柏洗手的动作一僵。意识到那个人是谁后,他血液都凝固了一秒,心脏更是止不住的开始收缩。
他以为,自己最先感受到的应该是厌恶才对。可就像那晚在舞台上大合照时一样,当路尧被众人推挤着靠在他身边时,他的身体并没有半分排斥。相反,他的触觉和嗅觉在这一刻都变得格外敏锐,路尧身上淡淡的酒味,温热的呼吸,发丝毛茸茸的触感,都变成了针尖式的痒,细细密密地扎进他的皮肤里,带起一片奇异的酥麻感。
哎,这家伙怎么都不动的?
路尧忍不住抬起额头,厨房里没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不过这一点光亮也足够让路尧看清他的侧脸。
他啊的大叫了一声,见鬼似的后退几步。
顾柏收起手机,莫名有些不爽。
“你撞鬼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你……你刚才怎么不推开我?”
路尧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他记得主角攻可是有洁癖来着,除了受以外的人,其他人连碰一下他都不行。他刚才额头都撞到他背上了,这家伙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刚才在回消息,没注意。”
顾柏眼神有些闪躲,他快步走出厨房,正好碰到扔完垃圾回来的林远芝。
林远芝显然也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顾柏清了清嗓子,心虚得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回来拿个手机,先走了。”
他跟逃难似的,快步钻进了电梯。
林远芝疑惑的瞥了那个背影一眼,也没多想,带上了房门。
他把剩下的碗筷都收进了厨房,一回头,发现路尧正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盯着他。
“我发现……”
他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调子,林远芝也就竖起了耳朵,等着他下一句。
“有个角度,你跟顾柏有点像……”
林远芝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心底一片惊涛骇浪,然而面上依然是古井无波。
“你喝多少酒了,醉成这样?”
“才两瓶啤酒而已,我酒量好的很。”路尧走到他身后,见他还在用手洗碗,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都说了扔洗碗机里,你用手洗干嘛?”
“丢进洗碗机前也要清理残渣,还不如直接手洗更方便。”
路尧不爽地啧了一声,等林远芝开始冲清水时,他忽地抬起手。
手背忽然被温热覆盖,林远芝眼睫一颤。
“你手上好多茧。”
林远芝的手指看起来修长白皙,可摸到指腹的位置就会感受到一层薄茧,估计是常年做粗活才有的。
路尧的手指光滑,指腹细腻,修长的指尖包着他的手。林远芝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指尖,只觉得胸口一阵燥热。
他关了水龙头,眼底压抑着无数晦暗的情愫,“我手上有油,你别碰。”
本少爷好不容易大发善心,关怀一下他,结果这家伙还不领情。
路尧冷哼一声,抽回自己的手指,只是没走两步,就被林远芝喊住。
“尧尧。”
“干嘛,你很烦。”
林远芝洗干净手,走到他面前,静静凝视着他,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路尧整个人一怔。
“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林远芝低低的在他耳边道,温热的呼吸掠过路尧的耳畔,他耳朵尖瞬间就红了,连拒绝的话都忘了说出口。
“你……抱得太紧了……”
薄薄的毛衣下,路尧的肋骨被按得有些痛。属于林远芝独有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路尧有些喘不过气来,艰难地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
林远芝没有动,只是呼吸重了几分,双手更紧的抱着他的腰。
“再过五秒就好,你可以倒计时。”
路尧努力让自己忽略耳边那清冷微哑的嗓音,“你自己说的,那我倒计时了。”
路尧开始数:“5、4、3、2——”
在他数到一的刹那,林远芝果然松开了他。他以为自己会感到轻松,可心底竟有一丝说不出的细微的失落。
什么呀,这家伙说放手就放手的嘛。
抱着某种他自己都剖析不清的纠结心理,路尧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林远芝把厨房彻底收拾完时,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把手消毒干净,不放心的进卧室看了眼路尧。
他以为路尧应该睡了,没想到这家伙翘着腿,精神格外亢奋的靠在床头打游戏。
“一帮小学生,垃圾操作,烦死了。”边打边骂。
一抬眼,看到林远芝站在门口盯着他,也不知道盯多久了。
想到这人忙活了一个下午加晚上,路尧的游戏忽然就打得没那么心安理得了。
“几点啦?”他干咳两声,战术性转移话题。
“十一点半。”
“那宿舍回不去了?”
“嗯。”
路尧看了眼脚下的厚厚的羊毛地毯。他本来想让林远芝在客厅睡沙发的,不过客厅都是火锅味,这家伙睡着应该不舒服吧?
“要不你在我房里打个地铺,凑合一晚?”
“可以吗?”林远芝走了进来。
“你这话说得,咱俩谁跟谁啊?”
路尧又换了个姿势打游戏,“衣柜里有多的被子和毯子,你自己拿。”
等林远芝把地铺铺好,刚直起身,就发现路尧呈大字型歪在床头,手里的手机还发出游戏的音响,眼睛已经闭上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主。
林远芝帮他把手机锁屏放到一边,手脚都塞回被子里。暖黄的灯光下,男生平日有些桀骜的眉眼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柔和。
“菜鸡……”
路尧低声嘟哝着,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林远芝嘴角勾了勾,他摸了摸路尧的头发,把床头灯关了。
隔天,路尧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他正在梦中横扫王者峡谷,美梦做到一半被打断,脸色简直臭到不行,眼都没睁就开始骂,“哪个傻——”
“你妈的电话,不接吗?”耳边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
他妈一大早给他打电话干嘛?路尧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林远芝穿戴整齐站在床头,地上的毯子也收了起来。
他缩在被子里,只伸出两根手指,睡眼惺忪道,“手机给我。”
“妈?你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干嘛?”路尧皱了皱鼻子,语气有些埋怨。
“这都九点多了还早呀,你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一放假就这样。”陈香梅的语气带着嗔怪,“爸妈知道你今天放寒假,特地来学校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