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芝目光幽深，漆黑的瞳孔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路尧瞪大了眼，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忽然意识到，他对林远芝根本不够了解，原书中寥寥几笔带过的T大校草，背景板一般的人物，原来竟有这么曲折的身世。
“那你找过亲生的父母吗？”路尧不自觉换了种小心翼翼的语调，生怕戳到他的伤疤。
“我对亲生父母没印象了，可能他们也没找过我吧。我的养父母对我挺好的，我很感激他们。”
路尧点了点头，这个话题实在沉重，他不愿再聊下去，又换了个别的话题。
“期末成绩出来了，你猜我最高的是哪一门？”
“宏观经济学？”
“错了，再猜，三个字。”
……
聊了没多久，路尧便有些犯困，他打着哈欠，手指戳着屏幕，“我要去洗澡了，下次再说，拜拜。”
“尧尧，晚安。”
林远芝细长的手指抚摸着屏幕上那人的侧脸，等画面彻底消失，他慢慢垂下长睫，眼中的柔和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
进了自家公司实习，路尧免不了被他爸带着到处应酬。这天在饭局上还碰到了韩阳，对方搭着他的肩膀，搂的那叫一个亲切。
“学弟，这周六我生日，在绿庭吃饭，来捧个场呗，到时候顾柏也来。”
路尧心想，我跟你不熟捧什么场，可没想到他爸恰好把最后那句话听了进去，立刻热心地按了下路尧的肩膀。
“尧尧，这么好的结交朋友的机会，怎么能不去呢？小韩总，你放心，我到时候准时让司机把他送过去。”
“谢谢路伯伯。”韩阳在这些长辈面前嘴叫一个甜，连路尧都自愧不如。
周六早，韩阳便让人把请帖送到了陆家。晚上六点，路尧带着他爸秘书备好的礼物，不情不愿的坐车去了绿庭酒店。
他递了请帖，大堂经理称呼了一声路少，笑着将他引进去。
刚走进长廊，就听到几声谈笑。路尧莫名觉得那声音有几分熟悉，等那人一转头，他顿时低咒了声。
还真是这孙子。
刘明凯也看到了路尧，他嘴里叼着烟，神色闪过一丝尴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到身后响起几道欢呼声。
“大寿星来了！”
“韩少，生日快乐！”
韩阳和顾柏是一起出现的，他今天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身上也喷了香水，一副孔雀开屏的势头。而他身旁的顾柏就低调许多，深色的羊绒大衣，高挑挺拔，一张俊美的混血脸不苟言笑。
“哟，小学弟，还杵门口干嘛？进去啊？”
韩阳笑着跟路尧打招呼。
路尧笑了笑，把礼物递给他。
“生日快乐！”
顾柏也注意到了路尧身后的刘明凯，韩阳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估计把圈子里的狐朋狗友都请来了。
毕竟是韩阳的生日，顾柏也不想扫他的兴，冷冷看了一眼刘明凯，视线又落在路尧身上。
路尧今天穿着随意，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羊羔毛的牛仔外套，进了包厢后就闷头坐在那儿玩手机。
韩阳见状，戳了顾柏的胳膊一把。
“老顾，你坐学弟旁边吧，正好陪他聊聊天。”
顾柏眉头微皱，虽然面上不怎么乐意，但还是在路尧身旁坐下了。
路尧转头看到他，敷衍地打了个招呼，继续玩自己的手机小游戏。
“幼稚。”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路尧眉头微皱，斜了顾柏一眼。
“你玩过吗就说幼稚？要是你来，估计连十分都得不到。”
“我会连十分都得不到？”顾柏目光轻蔑。
“那咱俩比比，你把手机打开。”
顾柏的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他点开手机小程序，搜索路尧在玩的那个游戏。等灰色小人出现在界面上，他自信地按了下屏幕。
啪嗒。
他连第一个盒子都没跳过去，小人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路尧哈哈大笑。
“我真是高估你了，原来你连一分都得不到。”
顾柏嘴角往下撇了撇，正要发火，一抬眼，却看到路尧脸上明亮的笑容。他胸口的火气莫名的就消散了。
“刚才我不熟悉游戏规则，再来。”
“找什么理由啊？你能超过二十分，我表演直播吃键盘。”
顾柏不信邪，跟这个小游戏杠上了。等晚饭吃完，韩阳号召人去附近的酒吧玩，他还在那儿费劲的戳着屏幕。
“老顾，别玩你那破游戏了，我给你找点好玩的。”
这酒吧是新开的，装修华丽精致。韩阳开了间最大的包厢，看人差不多来齐了后，便招手让老板过来。
也不知他低声跟老板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一排穿着短裙打扮火辣的年轻妹子走了进来。
“今天大家随便玩，都记我账上。老顾，你赶快挑一个喜欢的。”
人群中有人吹了声口哨，开始挑自己喜欢的。顾柏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
“我不玩这个。”
韩阳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你想什么呢？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在这干喝也没有意思，就让妹子陪着喝喝酒而已。小学弟，你说是吧？”
路尧正往嘴里塞着车厘子，忽然被cue，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
还别说，这些妹子个个腰细腿长，五官姣好，就算他是gay，也得承认这一排风景确实赏心悦目。
“是挺漂亮的。”
“你看，学弟都说漂亮。”
韩阳自己挑了一个打扮妖艳的。那姑娘也会来事，看韩阳坐在中间，又出手阔绰，立刻柔媚地倚了过去。
“这位小帅哥不找一个吗？”妹子见路尧身旁没有姑娘，笑着打趣。
路尧喝了口柠檬冰茶，神情淡然，“不是我不想找，主要你们这没有男的。”
韩阳噗嗤笑了声，越发觉得路尧有意思。
“学弟，要不这样，我帮你找几个帅哥过来？你看你喜欢哪一款的？”
他话音刚落，顾柏便皱着眉头，冷声道，“要不我把林远芝也叫过来？”
“老顾，你说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我逗学弟玩呢。”
韩阳在他肩上按了一下，低声道，“今天我生日，给我个面子行不？”
又转向路尧，“学弟，老顾他就是这狗脾气，你别放在心上啊。”
路尧握着杯子，嘴角微翘，“当然，我怎么会跟狗计较。”
顾柏胸口用力起伏了一下，勉强把那股火压住，包厢里人太多，有些闷，他端着酒杯，打算出去透透气，刚推开门，就碰到搂着一个小男孩进来的刘明凯。
“谁呀？走路这么不长——”
看清顾柏的脸，刘明凯的脸色立刻变了，小心陪笑道，“原来是顾少爷，失礼，失礼。”
他怀里的男孩也看到了顾柏的脸，眼中露出一丝惊艳。
刚才那群漂亮的女孩进来，顾柏一个都没挑，刘明凯眼珠子转了转，想到那天在健身房的情景，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在男孩的腰上掐了一把，“贝贝，这是顾少，快喊人。”
叫贝贝的男孩抬起头，顾柏看清他的五官，脸色一僵。这个男孩竟然跟阮清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下巴更细，脸上化了淡妆，透着一股惑人的妖媚感。
“顾少。”男孩乖乖地喊。
看着刘明凯环在男孩腰间的手，顾柏心头一阵厌恶，他冷冷地颔首，推门出去。
刘明凯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来，顾柏还真喜欢阮清。
回忆起那天在健身房所受的屈辱，刘明凯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他搂紧贝贝的腰，低声在他耳边道，“宝贝，今天有个赚大钱的好机会，你要不要？”
第27章
等顾柏抽完一根烟回来,包厢里正是纸醉金迷，沸反盈天。韩阳大概是喝嗨了，拉着女孩在吧台旁跳贴面舞,旁边一众狐朋狗友在起哄。
相对安静的茶几旁,路尧坐在那儿，也不知在跟谁聊天，嘴角带着一丝笑。
顾柏走近了些,看到他对面坐着的男孩，脸色微变。
“顾少,你来了。”贝贝见他进来,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
顾柏看到他这副柔媚的样子就心烦，“你先去把妆卸了。”
贝贝有些委屈的嗯了一声，去了包厢里的洗手间。
“你对人家那么粗鲁干嘛？贝贝也挺不容易的，家里有个体弱多病的母亲,父亲在外面赌博欠债，还有个在上小学的妹妹,一家子全得靠他养活。”
听到路尧的话,顾柏轻嗤了一声。
“他们干这行的哪个家里没欠债没生病的,人家忽悠你几句,你还真信？”
话是这么说，可当贝贝卸完妆从洗手间出来，顾柏看清他的脸，不自觉一怔。
如果说化了妆的贝贝跟阮清只有四五分相像,那他卸完妆后，露出一张清秀柔美的脸，跟阮清足有七八分相似。光看侧脸足以假乱真。
“顾少，这样您还满意吗？”贝贝有些羞涩的走到顾柏面前。
这小鸭子可以呀。
路尧全程都是看戏的表情,单手托腮，手里恨不得再捧一把瓜子。
顾柏整个人都有些错乱，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说话正常点，别发嗲。”
贝贝点了点头，不再掐着嗓子说话。他剥了颗葡萄，想要喂给顾柏，还没送到人嘴边，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经理，什么……我得去陪王哥？”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贝贝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放下手机，眼眶几乎瞬间红了。
“怎么了这是？”路尧关心道。
贝贝含着泪看了顾柏一眼，“经理让我去陪王总，他说王总点了我的钟，要我去包房过夜。”
他说着话，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掉下来，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王总他就是个变态，我每次都被他折腾得全身都是淤青。”
他撸起袖子，给两人看手臂上没有消散的淤痕。顾柏眼角瞥道那些伤痕，眉头皱紧。
路尧叹了口气，怪可怜的看着他，“那怎么办？要不你别干了，我爸公司缺个前台，五险一金加双休，觉得怎么样？”
贝贝：……
他含着泪水，看了眼年轻俊美的男人，“其实也简单，只要有别的客人点我就可以了。”
路尧笑了笑，也盯着顾柏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鸭子一门心思都扑在顾柏身上，就想着钓钻石王老五呢。
“顾总，您能帮帮我吗？”贝贝手指搭在他胳膊上，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顾柏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捏紧，这张酷似阮清的脸，不该露出这种表情。
“你……让经理过来。”
“谢谢顾少。”
没一会儿，经理毕恭毕敬的过来了，他扫了一眼贝贝的脸色，有些为难的看着顾柏。
“顾少，包房都开好了。按规矩来讲，贝贝得过那边去。”
顾柏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没跟王总说，这是我要的人？”
“说了说了，王总听说是您喜欢，也愿意割爱。不过您竟然点了贝贝，那贝贝就得陪您去包房待着，不然别的小男孩要闹的。顾少，要不让酒贝贝陪您去那边坐？那边安静些，聊天更方便，当然，您想做别的也行。”
顾柏沉着脸，轻按了下额头。
看来这场戏不做足是不行了。
“走吧。”
“是，顾少。”贝贝欢天喜地的跟上。
路尧看热闹也看够了，收起手机准备走人。无奈刚站起身，就被喝得醉醺醺的韩阳按住了。
“学弟，时间还早呢，再玩会儿呗。”
一旁几个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对呀，路少，你还没陪我们寿星喝过酒呢。”
“是啊，路少，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听到刘明凯阴阳怪气的声音，路尧就明白他今天这酒不喝是走不成了。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给自己倒满一杯。
“学长，我待会儿真有事得走，这杯就当我赔罪了。”
韩阳正在兴头上，也把自己杯子倒满，跟他碰了碰杯。
“行，学弟，咱们走一个。”
刘明凯嘴角勾了勾，有些阴鸷的目光盯着路尧，“路少好酒量啊，一杯怎么够呢？至少得喝三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