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霜没有回答,手腕勾着周慕予的脖子,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呼吸滞了滞,又仰头送上自己的嘴唇。
像一只贪恋人类体温的妖精,道行不够,只能用这样直白的方式索求亲吻。
周母说的并非全错,郁霜他确实是一只狐狸精,勾引人欺负、又哭哭啼啼地问为什么对他坏的那种。
周慕予把郁霜抱到餐桌放下,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低声问:“我回来还没吃饭,怎么这么急?”他一身西装革履,领带打得整整齐齐,相比起来,郁霜只穿一身柔软的睡衣,连袜子都没有穿。
“我没有……”郁霜眼尾红红的,悄悄避开周慕予的目光。
“是么?”
周慕予微微一倾身,郁霜被逼得向后倒去。郁霜手边没东西可扶,情急之下抓住周慕予的领带。
“先,先生。”
“叫我什么?”
“老公……”
这次比上次叫得熟练一些,尾音软软的,像是撒娇。
周慕予的领带被郁霜扯松,垂眸看了一眼,说:“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预感到危险,郁霜的身体颤了颤,想往后躲,却被周慕予按着不能动。
“不可以在这里……”他毫无威慑力地说。
“可以。今天阿姨不在。”
周慕予的大手握住郁霜的脚踝,毫不费力地把他宽松的睡裤推上去。
“不要摸……”
“摸一摸都不许么?”周慕予说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郁霜眼眶一红:“你又打我……”
周慕予笑:“当了周太太果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他倾身逼近,直勾勾地盯着郁霜,问:“我以前那么折腾你,你怎么不喊委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郁霜干脆抿紧嘴唇,把目光移到一边。
但周慕予不许他逃避,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回来,说:“装可怜也没用,我不可能放过你。”
周慕予故意装作凶恶冷血,试图恐吓郁霜。郁霜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无辜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乖乖垂下眼帘:“那你轻一点……”
又是这样一副任由揉圆搓扁的乖顺样子,无论第多少次,总能轻易惹得周慕予心痒。
“忍不住怎么办?”周慕予问。
郁霜抬起头,张了张口,有点答不上来。
对视片刻,周慕予到底没忍住笑了:“知道了,轻一点。”
……
周慕予在骗人。
郁霜早该知道,不能信他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慕予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蛋糕出来,放在餐桌上。
郁霜不明所以,直到冰凉的奶油渐渐融化,他才明白周慕予要做什么。
太荒唐了……
郁霜红着眼睛,断断续续地抗拒:“不,不行……那是阿姨做的……”
“阿姨没有说一定要怎么吃。”周慕予双手揽起郁霜的腰,呼吸交织中,叹气般地说,“霜霜,你好甜。”
“周慕予,唔……”
一个漫长湿润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吻。
奶油融化在口腔中,散发出勾人的香气。周慕予的舌头像灵活的猎人追逐着郁霜,侵占他唇舌间的甜蜜。
好腻。
“周慕予,周慕予……”郁霜叫周慕予的名字,像哀求又像撒娇,“放开我……”
周慕予抬起头,目光幽深,不紧不慢地说:“不放。”
郁霜被吻得呼吸困难,指甲在坚硬的桌面上抓出淡淡的痕迹。周慕予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身上,说:“桌子很贵的,抓我。”
“呜……混蛋……”
郁霜落下眼泪,报复似的用力抓紧周慕予的背。以往他是不敢的,但现在他手上戴着周慕予买的戒指,耍横也有了底气。
周慕予轻抽一口凉气,愠恼地拍了郁霜一巴掌,郁霜又羞又气,不仅没松手,反而一口咬住周慕予的肩。
这下周慕予彻底见识到自己娶的老婆有多么娇蛮,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说:“往看得见的地方咬,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周慕予娶了个悍妻了。”
“我才不是……”郁霜松口,委屈地说。
周慕予把他抱起来:“那说好,今天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再咬我。”
“不……”
……
两个人把餐厅弄得一片狼藉,阿姨做给郁霜晚上吃的蛋糕也被周慕予祸害得不成样子,还有周慕予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沾上乱七八糟的奶油,彻底不能穿了。
洗完澡之后,郁霜让周慕予赔他的蛋糕。
周慕予哭笑不得:“这么晚了,祖宗,我上哪给你找蛋糕?”
郁霜摸摸自己的肚子,扁扁嘴:“可是我好饿……”他原本跪坐在床上,现在直起身子挪到周慕予面前,抱住周慕予的腰:“你给我做宵夜,求求你……”
——不久前还张牙舞爪地对周慕予又抓又咬,一转头又可怜巴巴地卖乖。周慕予无奈,只好答应:“做做做。”
这段时间周慕予的厨艺越发长进,而且不知不觉中记住了郁霜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现在已经可以闭着眼睛做出合郁霜口味的东西。
郁霜也没有闲着,跟着周慕予到厨房给两个人榨果汁,周慕予做菜间隙回头看他一眼,说:“你胃刚好,不可以喝冰的。”
郁霜拿冰铲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默默把铲子倒回容器:“知道了……”
灶上的火静静燃烧,餐桌上点着暖黄色的梨子味的蜡烛。
两个人的夜晚静谧而温馨,不过只是多了一个人,原本冷冷清清的大房子忽然有了家的感觉。
周慕予做了郁霜喜欢吃的鱼,耐心地坐在一旁帮他挑刺,郁霜乖乖抱着碗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慕予。
某个时刻周慕予抬头,撞上郁霜的目光,愣了一下:“干嘛这么看我?”
郁霜也是一怔,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垂下睫毛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在做梦。突然间,像家一样。”
他没有过真正的家,小时候会幻想有父母是什么样子,现在长大了,已经不对亲情抱有希望,但偶尔会想自己未来的家。
也许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两个人,一张餐桌,一盏温柔的暖色的灯。
或许以后还会有一只小狗或小猫。
周慕予动作一顿,把挑好的鱼肉放进郁霜碗里,淡淡地说:“这就是你的家。”
郁霜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我可以吗……”
“戒指都戴上了还问这种话。”周慕予无奈地笑了,伸手过来摸摸郁霜的头顶,“快吃饭。”
第37章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婶婶了?”
第二天下午,周书熠带弟弟过来玩。
上次见周书熠和弟弟还是在春天的末尾,转眼已经到了热夏。
周书熠穿了件宽松的白T恤,和弟弟站在一起愈发像是亲兄弟。他蹲在周慕予家屋檐下乘凉,一边逗弟弟玩一边跟郁霜抱怨周慕予有多么残暴独_裁。
“再关几天我要自闭了!”
周书熠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弟弟以为他在凶郁霜,汪汪汪地冲他吼。
“我没凶他。”周书熠气上加气,“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
“先生他可能是忘记了,不是故意罚你这么久的……”郁霜没底气地说。
周书熠哼了一声:“他就是故意的,他怕我坏他好事。”
说完,周书熠的目光移到郁霜的左手无名指,不自然地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郁霜垂下眼帘,点点头:“嗯。”
又不是电影里轰轰烈烈海誓山盟的婚姻,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需要想的。
周书熠脸色更复杂,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问:“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婶婶了?”
“什么?”郁霜愣了一下,脸上泛起红晕,“不,不用……”
“没想到我二叔竟然真的要和你结婚……我以为他开玩笑的。”
“他,提过吗?”
“嗯,蒋文珂那事儿之前就说过一次。”
那件事之前……所以周慕予要和他结婚,并不全是因为被算计了所以跟周母置气,
郁霜有点猜不透周慕予到底在想什么了。
算了,不重要。
“好热。”周书熠站起来,扯着自己的领口扇了扇,“吃冰激凌吗,我们出去买。”
郁霜犹豫了一下:“先生不让我吃冷的……”——虽然他也很想吃。
“他怎么什么都管?你不说我不说,他又不会知道。”
周书熠说着拉起郁霜的手腕:“走吧,没事的。”
“唉……”
郁霜半推半就,心想这是周书熠要拉着他去,就算周慕予怪罪下来也不关他的事,想到这里,轻而易举便说服了自己。
还是路口那家便利店,周书熠进去买冰激凌,郁霜和弟弟在外面等。
一个人拿三个甜筒还是有点太为难周书熠了,他用肩膀顶开玻璃门,双手捧着三个摇摇欲坠的甜筒出来,郁霜见状,赶忙上去接过一个:“怎么有三个?”
“当然是弟弟也要吃。”
低头一看,弟弟已经在拼命摇尾巴吐舌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书熠手里的冰激凌。
“不好意思,把你忘了。”郁霜蹲下来,把自己的冰激凌递过去,“给,你先吃。”
郁霜喂弟弟,周书熠只好把自己手里的冰激凌又给了郁霜一个。天气热,冰激凌化得快,郁霜光顾着弟弟,没注意到奶油已经掉到手上,反应过来之后,慌忙低头去舔。
目睹这一幕的周书熠别扭地别开眼,说:“笨蛋。”
郁霜正要说什么,余光看见一辆眼熟的白色轿车从路口缓缓驶来。
周慕予不常坐这辆车,导致车子开到眼前,郁霜才想起来这是家里的车,但已经晚了,车上的人已经看到了他。
白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后座车窗降下来,露出周慕予的脸。
郁霜想也不想地把手背到身后:“先生……”
他唇角还沾着一点奶油,另一只手拿着被弟弟吃到只剩半个脆皮的甜筒,呆呆地看着车上的男人。
偷吃冰激凌这种事,被抓到怎么说都很丢人,一旁的周书熠欲盖弥彰地往旁边让了让,低下头掩着嘴巴咳嗽。
周慕予无奈:“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哦……”郁霜把手放回来,融化的奶油已经顺着甜筒流到他手背上。
周慕予拉开车门下车,从司机手里接过手帕,走到郁霜面前,弯下腰帮他把手擦干净。
郁霜小声辩解:“我只吃了一点点。”
“看到了。”周慕予说,“都化光了。”
——这下周书熠是真的相信他二叔要跟郁霜结婚了。
周书熠长到现在十七岁,周慕予从来没对他这么耐心过。据说在他小的时候,周慕予一度对他十分嫌弃,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用手把饭抓得到处都是,但那时他才一岁。
周慕予给郁霜擦完手,终于想起周书熠。
“又是你的主意是不是?”他看向周书熠,不久前的和善荡然无存,“他胃病刚好没几天,医生说过不能吃冰的。”
“啊……”周书熠并不知道胃病的事,“对不起……”
郁霜怕周书熠自责,解释说:“没那么严重,只是发炎,已经好了。”
“那也不行,婚礼之前都不能大意。”周慕予说。
周书熠从周慕予话里嗅到一丝不对,大着胆子问:“二叔,你不会是……在紧张吧?”
“紧张”这两个字看起来和周慕予没什么关系,周书熠长这么大,从来没见他紧张过。
周慕予:“谨慎一点没有坏处。”
郁霜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周慕予让他这几天注意饮食和休息,不要去太远的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