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迟,你没听说过他?”
当时祝野想,长得这么好看,不谈恋爱可惜了。
第二天,祝野带节目组来带了郁迟的高中。
郁迟高中的后门,有一栋居民楼,这里的墙上攀着满墙爬山虎,墙下搁着一个小板凳。
祝野带着节目组踩着板凳,直接从墙上翻了进去。
他做的很熟练,因为高二高三,这套动作,他已经做了不下百回。
这里没有大修过,还保持着以前的样子。
祝野一进来,回忆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
在认识郁迟之前,他是出了名的坏蛋。
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暴躁,花钱大手大脚,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但是没人陪他,母亲要赶通告,父亲也很忙,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小时候乖乖的宝贝,已经被保姆彻底养歪了。
祝父骂他,打他,罚他跪竹棍,拿荆棘刺抽他,都无能为力。
就像一只一点就着的疯狗,谁都没办法压制他,家里对他很无奈。
直到高二对郁迟一见钟情,才稍微像一个读书的高中生。
郁迟脾气很好,不生气,只是喜欢无视他。
他在操场蹭过郁迟班的体育课,刚好轮到郁迟搬器材,他不想搬,就看着祝野说:“这个很重,能一个人搬到操场的人力气肯定很大。”
祝野被哄的眉开眼笑,一个人闷头搬到了操场。
后来日子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死皮巴赖的追着郁迟跑。
流言传的不太好听,但他不敢在郁迟面前发脾气,郁迟上课,他躲在后面盯着他发呆。
郁迟真漂亮。
那时候的祝野做梦都想抱一抱他,亲一亲他,摸一摸他。
有体育生和郁迟表白,他和体育生打架,打的鼻青脸肿,坐在校门口等郁迟。
郁迟背着双肩包,特别漂亮,路过的时候冷冷的看一眼,骂他:“神经病。”
他乐呵呵的追上去。
郁迟去上课,他在外面发呆,郁迟和人讨论习题,他蹲在旁边抽烟。
郁迟心情好了,摸一摸他的脑袋,轻声说:“乖一点,出去。”
他就颠颠背着包在外面等。
郁迟吃饭,他也跟在旁边点一样的。
啊,好难吃。
他龇牙咧嘴。
郁迟投来眼神,他又收起表情,故作淡定的埋头吃饭。
再抬头,会看见郁迟眼里的一点笑意。
高三,跑道上,他和郁迟一起跑步,郁迟嘴唇通红,他大着胆子亲上去,郁迟懵了,没来得及生气他就跑了。
回家的时候耳朵都是红的。
郁迟太好了,他要对郁迟好,一辈子。
后来,他问郁迟:“你喜欢什么?我可以赔。”
郁迟想了想,望着他说:“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说:“不行,换一个。”
郁迟就故意为难他:“等你能考上985的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
高三毕业,祝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郁迟。
现在再回忆起来,郁迟就像是吊在祝野面前的那根胡萝卜。
祝野为了碰到胡萝卜,努力往前跑了很长的路。
高中的祝野向佛祖许愿。
成绩,家庭,不再频繁的打架,婚姻。
佛祖没有听到,但是郁迟都帮他办到了。
第三天,祝野带节目组去了他大学时候和郁迟租的那间房。
那是祝野最快乐最快乐的日子。
睁眼郁迟闭眼郁迟,他们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在厨房一起做好吃的,在洗手间一起修水管,被喷出来的水滋了一脸,在跨年的时候抱在一起,许愿明年,后年,大后年还要一起过。
毕业之后,祝野就把这里买了下来。
每次骗郁迟不回家,其实都偷偷睡在了这里,当初骗郁迟弄丢了的结婚证,其实也藏在这里的保险柜。
有那么多那么多坚定的喜欢着对方的记忆,可是最后一年,彼此冷战不说话的时候,祝野眼里被极少数的不喜欢的记忆给填满了。
第四天,他们去了一个酒吧。
是祝野经常带小付来的地方,二楼有个专门的房间,每次和郁迟吵架,他都会来这里喝酒,然后哭,然后打电话给郁迟,再道歉,和好。
因为这间酒吧的老板就是郁迟。
这些东西就像约定俗成的一样。
他只会来郁迟的酒吧里喝酒,郁迟每次也约人见面,也只在祝野家名下的酒店。
两个人闹了很多次,但是从来都没有真心想要分开。
所以那次提离婚,祝野也没想过郁迟会同意。
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祝野要约郁迟见面。
这是节目组最后一个环节的设计:通往未来的车票。
如果郁迟还愿意和他继续走下去的话,就会答应他的邀请,接过他手里的车票。
如果郁迟不愿意,可以选择不来,也可以选择当面撕掉那张车票。
在往期的嘉宾里,只要不是闹得很严重,大家都会默认选择第一种拒绝方式。
祝野选择的地点,在他们大学的那间出租屋。
出租屋的楼梯很奇特,叫鸳鸯楼。
左右两栋楼层的楼梯是连在一起的,中间镂空,两个人从两边上楼,总会在中间相遇。
这是祝野求婚的地方。
那天和今天一样,太阳很大,落日的时候还有火烧云,所以看起来特别漂亮。
也是因为求婚成功,所以祝野一直觉得这个地方风水好,能够事半功倍。
这个环节很磨人心态,只让祝野约定地点,不让祝野告诉时间。
祝野只能从早上七点开始等,过一个小时,他就往上爬一楼。
从一楼爬到七楼,又从七楼爬到一楼。
祝野从早上七点,等到了下午六点,从一层一层爬楼,到直接坐在家门口摆烂。
等到了晚上十一点。
祝野已经有点预料到结果了,毕竟郁迟那天约会,选择的人就是方随,不是他。
“要是邀请失败应该怎么录?”
祝野努力忽略心里的失落:“要在底下录个感想吗?还是可以直接离开?”
旁边摄像师体贴的问:“要不要给你一副墨镜?”
祝野本来想拒绝。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戴着墨镜就是想哭,太丢人了。
可是沉默了几秒,祝野也不确定录感想的时候会不会真的哭出来。
他伸手:“给我吧。”
十一点四十。
基本到了这个时间,对方都不会愿意来了。
节目组已经开始提醒他要想好结束的时候给对方的祝福。
祝野没哭,站起来从楼上下来。
节目组把手机还给他,群里通知响个不停,比如方歌那边已经成功啦,周抑那边两个人还在聊天,结果还没出来,又比如,楚遇问他成功了没有。
祝野看到这句话,眼泪差点没忍住。
他一边往下走,一边回消息。
-还好
-不知道
-就那样
他磨磨蹭蹭,一路走到一楼。
十一点四十五。
还有十五分钟。
祝野一闭眼,又转身重新从一楼爬到了七楼,再从七楼走下来。
下楼,郁迟没来。
上楼,碰到了参加女儿婚宴回来的大妈,特别热情的拉着祝野讲话。
下楼,大妈开始问祝野的婚姻状况,家庭条件。
上楼,大妈开始翻朋友圈,打算给祝野挑个何时的聊聊。
再下楼,大妈叫住他。
“我真不需要。”
祝野头疼的加快脚步:“阿姨,我有喜欢的人了,真的。”
“——阿姨?”
祝野下楼的脚步骤然顿住。
郁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是说要等我,你下楼干什么?”
祝野猛地转身,彻底被人定在了原地。
郁迟穿着一个黑色的羽绒服,站在他们曾经的家门口,低头看着他:“怎么不说话?”
祝野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他偏头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然后摸遍了全身,终于在胸前的口袋里找到了被保存的好好的车票。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你约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我应该不算迟到吧?而且,”郁迟说:“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当面给你一个答案。”
祝野将车票递给他的手顿时抓紧了车票。
郁迟轻而易举的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撕成两半,转身将车票丢尽垃圾桶里。
祝野愣了愣。
忍了一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他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准备,第三周,第四周的时候也一直在告诉自己没关系,郁迟不接受他也不影响他继续追着郁迟跑。
可是看着郁迟把那张代表两个人以后的车票撕掉,他心里的情绪一下就被放到了最大。
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失落,或者说其实他一直还暗含着期待。
郁迟都让他亲让他抱了,两个人都睡到一张床上了。
应该能在一起吧?
为什么不能重新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祝野唯一的理智就是不哭出声音来。
“之前的那些误会,就到此为止吧。”
郁迟丢完车票,转身一看,祝野在他身后哭成了狗。
郁迟:“……”
他从口袋拿出之前节目组抽奖送的那张时光回溯卷。
按节目组的规定,是可以回到任意环节开始的节点。
郁迟说:“你还敢再重新问我一遍吗?”
祝野一边哭一边想。
这都是什么人啊?拒绝了一次还想再来一次。
也太伤人心了吧?
他拿着时光回溯卷,哭着问郁迟:“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郁迟从口袋里拿出湿巾递给他,似笑非笑的。
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飞快的从上往下拍了一下祝野的手。
“那就重新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彩蛋是,当天哭的稀里哗啦的祝野打开微博,照例上小号分享自己的喜悦,发现——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和郁迟遇见的第七年,第两千五百五十七次想和他白头到□□度余生。
凌晨十二点,郁迟赞了这条微博。
祝野的小号彻底炸了。
祝野很久之后才想起不对劲:他怎么发现我小号的?我捂这么严实,不应该啊。
完结感想:
原来对于这本书的计划是,四十万字,还有第三期第四期节目,好几个环节的构想。
可是写到看烟花的时候,突然觉得,停在这里就很好。
他们会重新开始,在节目结束之后,去全世界旅游,就像郁迟想的那样,带着他们的小狗,和祝野一起,哪里都是家。四处旅游,四处拍照,路过很多个街道,看到很多种不一样的人生,大家都活的很辛苦,大家都活的很快乐。
也像祝野想的那样。
白天他开着房车四处游玩,睁眼郁迟闭眼郁迟,晚上和郁迟紧紧的抱在一起睡觉,在湖边特别傻气的互相扔沙子,在山上一个拎包一个拽狗绳,咬着牙爬山。
他们的故事已经在这里结束,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现在,都讲的差不多了。
他们的故事也从这里重新开始,谁都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每年许愿,祝野想:老天爷,是我啊,你孙子。
这里来找你,许四个愿。
第一希望和郁迟白头偕老。
第二希望郁迟天天开心,得偿所愿。
第三希望所有我爱的,爱我的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第四希望郁迟的愿望全都可以实现,但如果他许的是一夜八个男朋友,您就当做聋了吧。
郁迟想:继续这样吧,我现在已经很快乐了。
老天爷摸着他长长的胡子说,嗯,祝野这个臭小子,郁迟这个好孩子。
新的一年,就让他们的愿望都实现吧。
新的一年,就让所有人的愿望都实现吧。
祝野的,郁迟的,还有你和我,屏幕面前永远年轻可爱的小女孩儿们。
ps因为误开了两个章节不能删,所以两个番外腾到后面了,大家看的时候注意开作话,剩下几个小片段在隔壁小剧场
第57章 番外
郁迟第一次见祝野的母亲是在大一上的冬天。
那确实是很漫长的一个冬天了。
满目雪白,屋檐上往下坠落的水珠结成了冰,就连呵出的气都是一片白雾。
祝野陪母亲到包厢吃饭,刚好在饭店门口碰到了郁迟披着毛毯踹着暖手壶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
祝母哎呀一声:“那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呀?”
祝野说是。
祝母满眼欣喜:“那把他叫过来呀,这么俊的男孩子,这么可怜的在街上走,看着好冷哦。”
祝野挠了挠头,绕远路跑到郁迟旁边,叫他:“郁迟。”
郁迟漂亮的睫毛往下垂,只给了他一个很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