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璋越看越觉得菟裘鸠有趣,直接装作没看到对方脸红的样子,继续伸手调整对方的手臂和肩膀姿势,并且还跟他贴的很近,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从背后看去就好像是嬴华璋把菟裘鸠整个抱在怀里一样。
菟裘鸠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对,深吸口气准备平稳一下心情,结果鼻腔里满是嬴华璋身上传来的香味,这还怎么冷静?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让嬴华璋离他远一点,然而却又说不出口。
最后就只能是嬴华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虽然僵硬,但好歹把姿势摆出来了。
等调整好姿势之后,嬴华璋终于觉得逗弄的差不多,放开了菟裘鸠说道:“你自己感受一下现在的姿势,记住了之后再搭箭射箭。”
他退开之后,菟裘鸠终于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整个人都长出了口气,放松下来,然后才细细感受新姿势的不同。
不得不说,细微的差距真的会带来不同的感受,反正现在菟裘鸠就觉得自己拉弓更加省力,也不会觉得肩膀脊椎等地方用不上力气。
他为了让自己记住这个标准姿势,甚至还松开弓放下,然后再拿起来拉开,同时还会询问嬴华璋他这样的姿势对不对。
嬴华璋在帮他调节姿势的时候依旧会凑过来,渐渐的菟裘鸠习惯了他身上的香气,对于他的靠近也没表现的太过羞涩。
人家公主都没觉得害羞,他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菟裘鸠逐渐掌握了正确的姿势。
嬴华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是这样。”
直指查到的情报说菟裘鸠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倒是没错,这份悟性很是难得,让第一次教导学生的嬴华璋都忍不住有了些许满足感。
他从箭囊之中抽出一根箭递给菟裘鸠说道:“试一下,看看这箭矢合不合手。”
弓箭之中弓虽然重要,但箭也同样重要。
有人能够用重箭,有人就必须用轻一些的。
嬴华璋准备的这些都是按照菟裘鸠的情况来的,但好不好用还是要让他自己来试试才行。
菟裘鸠略微犹豫了一下,讲道理,射箭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比那天在校场出丑还要大。
不过,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的姿势不够标准所以才没办法射中靶子呢。
菟裘鸠想到这里接过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但是没有着急射出去。
嬴华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才点头说道:“可以。”
这就是说他的姿势没有变形。
菟裘鸠微微眯眼瞄准靶子,做了半天心理准备之后才松开了手。
羽箭轻盈且迅速的冲向了靶子,然后……擦着箭靶的边缘飞了过去,直到力道用尽才落下。
菟裘鸠放下弓沉默得看着靶子。
嬴华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说道:“无妨,多练练就好,虽然只是简单调整了一下姿势,但细微之处影响已经很大,不习惯也是正常,继续吧。”
菟裘鸠心说那你是不知道我用以前的姿势也没射中过靶子。
哦,嬴华璋或许还真知道这件事情。
一想到这里,菟裘鸠就忽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反正人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他隐藏也没用,更何况之前的那几只大雁都是公主亲自猎来的,实在不行他就安心当个吃软饭的吧。
菟裘鸠以一种看破红尘的态度再一次弯弓搭箭,然后这一次箭倒是碰到了靶子——把箭靶的边缘擦破了一点。
只不过箭依旧没有留在上面。
一旁的嬴华璋沉默了一瞬,他有些费解地看了看箭靶又看了看菟裘鸠。
他教得没问题啊,菟裘鸠做得也很标准,怎么就偏成这样了?
难道是瞄准不对?
嬴华璋又递给菟裘鸠一支箭说道:“来,我告诉你怎么瞄准。”
菟裘鸠十分沉默地继续弯弓搭箭,嬴华璋走了过来。
因为要教他怎么瞄准,这一次嬴华璋没有站在他身后,而是面对面站着,用一根手指跟他说道:“射箭瞄准的时候不要只看箭尖,要看整个箭身,如果箭身倾斜就要调整位置。”
简单来说就是眼睛、箭身还有目标在三点一线上面。
嬴华璋一边说着一边帮忙调整了菟裘鸠的姿势然后说道:“松手。”
菟裘鸠应声松开了手,羽箭直奔箭靶而去,这一次是擦着箭靶最下面过去的。
嬴华璋:……
菟裘鸠放下弓小声说道:“可能我不适合射箭。”
嬴华璋看着菟裘鸠蔫头耷脑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菟裘鸠抬眼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嬴华璋手不由地顿了顿,然后非常自然地收回了手说道:“不要这么想,你练习时日尚短,多练练就好了,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射中的。”
菟裘鸠抱着弓十分感动地看着嬴华璋。
他原本还担心嬴华璋会因此看不起他,毕竟到了嬴华璋这个地位,嫁人不仅仅只看身家条件和脸,还要看本人素质。
尤其是对方武力值还很高,可能并不想要一个菜鸡丈夫。
结果现在公主不仅不嫌弃他,还在安慰他。
公主可真是个好人。
而被发了好人卡的嬴华璋已经开始思索婚礼之前如果菟裘鸠的射箭还没有进步的话,他不如再去猎一只大雁好了。
对他而言,猎雁这种事情基本上算是手到擒来。
菟裘鸠放下弓活动了一下略有些酸疼的肩膀说道:“今日多谢公主指导,回去我一定会努力练,争取……争取婚礼之前去将大雁猎来。”
他说到婚礼的时候还脸红了一下,觉得当着小娘子的面说他们的婚事好像不太合适,万一公主害羞了怎么办?
结果他就看到嬴华璋十分坦然说道:“好,那我等你。”
菟裘鸠耳朵动了动,虽然对这门婚事一直抱着十分理智的态度,对于华璋公主他也是欣赏大于喜爱,但是不得不说“我等你”这三个字的杀伤力好像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一瞬间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打了一波鸡血,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练习。
毕竟他的准新娘还等着他呢!
菟裘鸠拿着反曲弓回家之后立刻开始了练习,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最近这段日子他也没什么练习箭术的空闲。
秦王寿辰外加正旦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很忙碌。
菟裘鸠一家还好一点,除了菟裘阅需要在嬴政前去祭天的时候跟着一起去,其他人都不需要参加那些东西。
如果菟裘鸠已经成婚,那么大殿之上必然有他一个位置,可惜他还不是真正的主婿,身上也没有任何官职,所以也不知道秦王寿宴到底有多大规模。
菟裘阅倒是有资格过去,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也就比不省人事好那么一点,神智不算清醒,也就没办法跟家里人说秦王寿宴是何等模样。
樊氏看着醉酒的丈夫无奈说道:“怎么醉成了这样,也不怕当众出丑。”
她说着心中也有些纳闷,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正式宴会大家喝酒都会比较克制,就怕万一喝多了出丑,菟裘阅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怎么就喝多了?
事实上,当天并不仅仅是菟裘阅喝多了。
第二天樊氏把丈夫摇起来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的时候发现她爹和她哥哥都一副宿醉模样,全场最清醒的大概就是大樊氏的丈夫。
樊氏有些诧异看着父亲和兄长,疑惑问道:“昨日发生何事?为何阿父阿兄也都这般模样?”
樊信崴一手支着额头无奈笑道:“还不是你家二郎做的好事。”
一直老老实实坐在父母身旁充当吉祥物的菟裘鸠听后茫然抬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菟裘鸠:他摸我胳膊还摸我腰,他……他好奔放。白兔变粉兔害羞扭动.jpg
第44章
樊氏的兄长樊运解释说道:“昨日大王收到你家二郎献上的琼浆玉饮十分欢喜,在场官员每人都得了一小杯,此酒不愧是仙饮,只是后劲太大,许多人当场就醉了过去,我与阿父倒还算好的。”
菟裘鸠:……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因为这个。
想一想他当时献上的酒度数不一,也不知道祖龙赐酒的时候有没有顾虑到这些,万一不善饮酒的人得了高度数,那岂不是当场就倒?
樊信崴此时说道:“此酒虽然易醉,但宿醉过后并不会头痛,实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樊运看着菟裘鸠说道:“昨日大王在寿宴之上还曾夸赞你家二郎,显然对他很是喜爱。”
樊氏矜持地笑了笑问道:“阿兄,大王都夸赞了什么?”
樊运叙述了一下,菟裘鸠听后觉得其实也不是秦王故意在夸赞他,只不过是因为寿宴赶上了正旦,正好当场做了一下年终总结,再夸奖一下做得好的大臣,鼓励大家来年都努力干活。
菟裘鸠献上去的曲辕犁和耧车已经经过扶苏公子带队亲自验证,的确是节省人力的利器,这也算在了朝廷的政绩之中。
如果是普通人献上去那必然不会被具体提及,可能最多也就是赏赐一些金银之类的。
但换成了菟裘鸠就不一样了,第一他是秦王准女婿,第二他是李斯义子。
不用秦王主动提及,李斯都提了好几次。
除此之外,寿宴上的歌舞还会有一些军舞,军舞用的都是反曲弓,嗯,没有带箭只是比划一下的那种。
反曲弓形制特殊,刚做出来没多久,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好奇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乃是菟裘鸠的聘礼之一。
一开始大家都对秦王选了这么一个女婿有些微词,这年头尚主是美事,意味着承认你家有跟王室联姻的资格,也意味着你家里人能够得到重用。
秦王其他女儿还小,只有两个女儿适龄,大公主华璋婚事不顺,二公主阴蔓却已经嫁给了李斯的长子李由。
许多人家都希望华璋公主下嫁到自己家中,结果却选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前韩国人。
直到此时此刻,年中总结盘点下来大家发现里面有许多菟裘鸠献上来的东西,才隐隐明白了什么。
菟裘鸠基本上就是凭借一己之力做到了虽然我不在场,但寿宴之上充满了我的传说。
樊信崴提醒菟裘鸠说道:“我听闻琼浆玉饮似是要被定为贡酒,你手里若是还有切记不要轻易送出。”
贡酒就意味着专供王室,至于其他人,想要喝到除非参加国宴,要么就是大王赐予,否则没有别的门路。
菟裘鸠眨了眨眼,乖乖点头。
反正白酒的制作方式注定不能大规模流通,跟现有的秦国基本国策有冲突,他做出来也没打算干别的。
樊氏倒是十分意外:“贡酒?阿父从何处听来?夫君竟是不知。”
樊信崴温和笑道:“是少府的中书谒者令亲自提醒。”
一旁的菟裘阅解释说道:“我官职低微,中书谒者令只怕也不方便去寻我说。”
樊运在一旁笑着说道:“妹婿年纪轻轻已经入职廷尉署,前途不可限量,无需因此灰心。”
樊运说这话大家都赞同,不管菟裘阅本事大小,有他那个神奇的养子在,飞黄腾达是早晚的事情。
他们在这里言笑晏晏,那边大樊氏一家则是如坐针毡。
他们一家人从进了大门开始就一直被冷遇,若是以往,大樊氏肯定要想办法跟妹妹别一别苗头的。
然而如今她却是不敢。
妹妹妹夫或许没什么,但他们的儿子是真不好惹。
当初对方初来乍到就敢下她的脸面,如今人家即将成为主婿,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去跟公主告状怎么办?那位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大樊氏越看越是愤恨,也曾想着去查一查看看菟裘一家有没有什么不法行为,最好是能够触怒大王,让大王退婚。
然而她拜托的人一开始都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还没几天就过来告诉她这件事情做不了。
她追问为什么对方却不肯说,只是用手指了指上面,一脸的莫测高深。
大樊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了来自上方的阻力,一时之间颇有些战战兢兢,再也不敢乱来。
此时此刻,看着妹妹一家和乐融融,步步高升,樊氏都忍不住阴暗地想着如果菟裘鸠死了就好了,若他死了,看樊氏还能拿什么炫耀。
一时之间,大樊氏竟然真的希望华璋公主命硬的传说是真的,最好将菟裘鸠也克死。
事与愿违,被诅咒的菟裘鸠活得还挺好,甚至身量都长了不少。
过年之后,菟裘鸠发现他的深衣很多都变短了,这时候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他的身高的确在长。
他主动让菟裘阅帮他量了一下,用后世的单位换算一下大概就是一米六九多一点,四舍五入一米七。
菟裘鸠对这个身高倒也还算满意,他现在虚岁十六周岁十五,身高肯定不会停在这里,以后必然还要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