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成婚之后他就要从熟悉的家里搬到公主府跟嬴华璋一起生活。
虽然他跟嬴华璋相处不错,但他们之前见面的时候也不多,不知道长时间相处下来会是什么样。
还有那个洞房花烛夜……菟裘鸠想到嬴华璋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有些脸红。
只是脸红归脸红,他也觉得有点下不去手。
嬴华璋满打满算也就才十六岁,放到后世还未成年,只是平日里一眼看去沉稳大气让人忽略了他的真实年龄,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也跟嬴华璋的身高有关,个子高看上去就像是成年人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实际年龄摆在那里,他怎么可以对未成年出手呢?
可洞房花烛夜他若是碰都不碰嬴华璋一下,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喜欢他?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菟裘鸠……好像也没办法想象自己跟嬴华璋亲近的样子。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这两天忙得天昏地暗的菟裘阅抽空过来找到他,递给他了一枚漆匣。
菟裘鸠接过漆匣有些纳闷问道:“阿父这是什么?”
菟裘阅似乎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说道:“这是秘戏图,你……年龄尚小,我跟你阿母之前忽略了这一点,是我们的不是,现在也来不及,你……你且多看看吧。”
菟裘鸠抱着漆匣愣在了那里。
秘戏图……这不就是春宫图吗?
所以这是来给他做周公之礼的启蒙教育?
菟裘阅将秘戏图给他之后就逃一样的跑了。
其实这种事情不该是父母跟儿子说的,母亲不合适,父亲也不合适,像是官宦人家一般都是家里的孩子到了年龄给安排一名隶妾给儿子当教材。
普通人家那就等成婚之后再学吧。
菟裘阅和樊氏两个人都是新手爸妈,家里也没老人指点,岳父家纵使亲近也不能常去。
夫妻二人倒是知道等儿子到了年龄该安排隶妾,但无论是菟裘鸠还是菟裘彦年龄都不大,再加上两个人身体都尚未好全,他们暂时没着急。
后来菟裘鸠哪怕订了婚距离婚礼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们也没着急。
结果谁知道菟裘鸠跟着秦王出去了几个月回来还受了重伤呢。
一来二去,这就耽误了。
樊氏干脆也就不安排,也免得公主知道了不高兴。
等到婚礼之前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夫妻生活的和谐与否也是很重要的。
既然都结婚了,哪怕这门婚事再怎么不般配,他们也希望儿子能够过得幸福。
这万一……然而现在担心也晚了,菟裘阅只能丢一份秘戏图给菟裘鸠,剩下让他自己去领悟吧。
菟裘鸠哭笑不得的打开了漆匣,里面放置着柔软的布料,伸手一摸应当是羊皮。
打开之后,他就忍不住闭了闭眼——这破东西要怎么看啊?
这年头的图画还都十分抽象,只能看得出图上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但更具体就没有了。
菟裘鸠面无表情地将秘戏图扔回了漆匣,亏他刚刚还挺期待来着,结果没想到这么让人失望。
至于学习……倒也不必了,毕竟在后世的时候连动态视频都看过,哪里需要这些图画教导?
菟裘鸠将漆匣放置在一旁,看了一眼日书,发现后天就是婚礼吉日,一时之间又有些紧张。
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下,他原本以为自己睡不好,结果没想到入睡还挺快。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嬴华璋是一本书中的主角。
而梦中的嬴华璋不是公主而是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菟裘鸠:所以我的祈祷,到底算不算成功啊?兔兔蹲在大雁身上低头沉思.jpg
第90章
这个梦一开始让菟裘鸠觉得有些迷惑。
开始思索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被带偏了,他怎么会梦到嬴华璋是公子呢?
哪怕对方个子再高声音再低沉也不行啊。
最离谱的是对方在前二十年的确是以公主的身份生活的。
一开始菟裘鸠在梦里还认真思索是不是后宫妃妾来了一出偷龙转凤。
影视剧和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嘛。
结果嬴华璋成为公主并不是后宫的问题,实际上嬴政的后宫十分和谐——不和谐也不行,没人能在嬴政的后宫兴风作浪,除非她不想活了。
嬴政是亲自决定将次子当成公主来养的,只因为一名方士的卜言。
菟裘鸠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很生气,险些破口大骂方士害人。
然后他就想骂作者胡写。
至于嬴政……秦王怎么会有错呢?他只是被骗了而已嘛。
菟裘鸠光顾着生气都没注意到方士的卜言到底说了什么。
于是嬴华璋就这么当了二十多年的公主,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书中,嬴华璋并没有跟任何人成亲。
秦王也的确几次意思意思的选婿,但接连三个主婿人选都死于非命之后,华璋公主的婚事就再也没提及过。
看到这里,菟裘鸠有一瞬间的疑惑,他呢?怎么没有他?
一直到二十岁,秦国规定的男子成年年龄,华璋公主正式恢复身份。
跟想象中会震惊天下不同,实际上除了声名远播并且有许多人追随的扶苏公子不同,秦王其他的孩子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哪怕就算是基层官吏都未必讲得清楚秦王有多少儿子女儿。
所以恢复身份这件事情也就是在高官贵族和咸阳附近掀起了一阵风波。
只不过秦王明确表示华璋公子之所以男扮女装是因为要平衡国运。
他这个说法没有人怀疑,民间讨论了一阵也就停了下来。
而华璋公子恢复身份之后并没有太大作为,然而实际上他手里却有着整个大秦帝国最为庞大的情报系统——直指。
直指为秦国一统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嬴华璋二十二岁那一年,大秦正式一统。
一统天下之后,嬴华璋扩大手中直指,更加繁忙了起来。
秦王对他也十分信任,扶苏虽然对于妹妹变弟弟有些别扭,但因为他跟嬴华璋只差了半岁是以一直以来他们两个关系都很好。
只是好景不长,十一年之后,始皇帝在沙丘宫病逝,由此拉开了秦末动乱的帷幕。
赵高跟李斯二人伪造诏书,以始皇帝的口吻逼迫扶苏自杀,甚至为了欺骗臣民,让大家都以为始皇帝还活着,并且真的对扶苏不满意想让扶苏去死,他们还隐瞒始皇帝的死讯,做出继续巡游的模样。
因为是夏季,尸身腐烂很快,为了掩盖尸体的臭味,他们便往车架上放置了很多鲍鱼,用鲍鱼的臭味遮盖了尸体的臭味。
出行队伍中的直指冒死将消息传给了嬴华璋。
父亲尸身受辱,兄长被逼自杀,胡亥得势之后大肆屠戮兄弟姐妹。
嬴华璋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最后不得不带着扶苏的长子以及麾下直指一路逃亡到了西边进入了茫茫戈壁。
他的运气不错,在戈壁之上寻找到了一处绿洲,在绿洲之中他休养生息。
然而仇恨让他再也不复之前的高贵出尘,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复仇的恶鬼。
他带着直指在戈壁和草原上纵横,收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部落,然后利用这些部落的马匹和青壮组成了一支骑兵。
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直接带着这一支骑兵长驱直入,直奔咸阳。
因为是突袭,并且没有进入任何城池,他们也做到了没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百姓。
等他带着队伍奔袭到咸阳的时候,咸阳宫还在聚众宴饮。
嬴华璋打破咸阳城门进入城内,亮出了自己的旗号并且已经做好了会被阻拦的准备。
却不料咸阳中人在听闻是华璋公子回来之后全都默默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嬴华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咸阳宫,诛杀李斯赵高之后,又亲自动手砍下了胡亥的头。
然而报仇雪恨之后的嬴华璋似乎并不开心,他成了大秦帝国的皇帝,学着他的父亲兢兢业业地处理国事,尽心抚养兄长的儿子。
他是老百姓歌颂的皇帝,也是大臣们最为害怕的存在。
在登基之后,嬴华璋铁血地对整个朝廷进行了清洗,但凡跟赵高和李斯有瓜葛之人,哪怕只是姻亲,甚至是关系稍远一些的亲戚他都没放过。
杀得高官贵族血流成河,一时之间人人自危,背后大臣们都在称呼他为暴君。
菟裘鸠看着嬴华璋仿佛自我燃烧一样的挽救岌岌可危的大秦,看着他一点一点将国家稳定下来,看着他不过三十岁便白了头。
等到扶苏长子成年那天,嬴华璋郑重将玉玺和诏书交给他,便闭上了眼睛。
菟裘鸠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眼前都是嬴华璋最后形销骨立的枯萎模样,甚至连对方脸上的微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他想到的是:嬴华璋已经许多年都没有笑过了。
梦里的嬴华璋在登基之后总是皱着眉头,导致眉间早早就有了川字纹,胡亥留下的烂摊子让他呕心沥血,大肆诛杀朝臣带来的后果就是大部分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或许死亡对于嬴华璋来说已经是解脱,他就算到了地下也能跟父亲和兄长交代了。
菟裘鸠心里堵得不行,想骂人又不知道骂谁。
骂作者的话好像也很有问题,毕竟这只是他一个梦,或许这本书都是不存在的。
对,他所处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历史上存在过的,他周围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嬴政,扶苏也不再是历史上那点冷冰冰的文字就能概括一生的人。
这些怎么可能是本书呢?
这样一想他便松了口气,不存在好啊。
他没办法接受嬴华璋度过那样的一生,他出身高贵容貌举世无双就合该一生无忧无虑才是。
这个梦让菟裘鸠缓了一天都有点没有缓过来。
菟裘彦过来看他的时候,见他情绪不太高便小声问道:“你是在担心吗?”
菟裘鸠抬头看了他一眼:“啊?担心什么?”
“担心公主对你不好啊。”菟裘彦坐在他身边叹气说道:“哎,我知道你很委屈,可这些事情都是大王决定的,谁都没办法反抗。”
菟裘鸠被他这故作成熟的语气给弄得满头黑线:“胡扯什么呢?谁说我受委屈了?你觉得大王还要怎么做才能不算委屈我?”
他跟嬴华璋的婚事几乎可以算作是嬴政直接出钱一手包办,而且规模很是盛大,为了让婚车出行连路边的树都砍了不少,有些房子甚至都被拆了墙。
菟裘鸠是觉得这样做有点扰民,但想了想或许秦王担心女儿委屈,所以才弄这么盛大呢。
毕竟他在民间声名不显,出身也不高,怎么看公主都嫁得很委屈。
菟裘彦有些纳闷地看着他:“那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啊?”
菟裘鸠抿嘴不说话,他总不能说自己被一个梦给搞得心堵吧?
最主要的是这个梦还十分真实,他仿佛就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经历了嬴华璋的一生。
梦中所有人事物的逻辑都非常正常。
一般而言人在做梦的时候总会梦到一些完全不符合逻辑和科学的事情。
这些东西的存在才能让人确定自己做的梦都是假的。
然而如今菟裘鸠除了安慰自己历史上没有嬴华璋的任何记载,秦朝的确二世而亡之外,并没有别的好办法。
可问题是他梦到的是一本书啊,戏说野史之类的书籍还少吗?
菟裘鸠一想就不由得更心塞,幸好距离婚礼还有一天,可以让他调整自己。
实际上他也没什么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这一天他忙得很,他也故意让自己忙一些。
忙起来就不想那些了,挺好。
菟裘阅跟樊氏夫妇以为他是婚前紧张,也没拦着他,随他去。
结果就是忙了一天,他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一。夜无梦的同时第二天还起晚了。
幸好正式婚礼是在下午举行,要不然他这样秦王怕不是要生气。
前一晚没做奇怪的梦让菟裘鸠放松不少,起床之后用了饭就是各种打扮。
婚服很是复杂,他一个人压根就穿不上,还需要水生以及奚平的帮忙才行。
奚平原本是宫中宦官,只是回来的一路上他一直在照顾菟裘鸠,秦王便干脆让他跟着菟裘鸠了。
穿好衣服之后,菟裘鸠带上发冠,腰间除了香囊玉佩等配饰之外,还有一把剑。
时下男子最流行的就是腰间佩剑,剑未必有多锋利,大部分就是用来装饰。
菟裘鸠这一把剑作为装饰品可太华丽了,剑鞘跟他的腰带有一拼。
等他穿戴完毕出去之后,樊氏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十分欣慰说道:“二郎今日甚美。”
菟裘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着父母作揖拜别之后直接上马去迎亲。
马依旧是玉尘,白马玉面小郎君看上去很是意气风发。
菟裘鸠一路往咸阳宫行去的时候,道路两旁都有人在围观,时不时还有人喝一声: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