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全不懂我的心情。我还是第一次向女孩子提出包养条约。我的心脏都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我还没有说完, 对方直接打断我的独角戏,冷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你刚才笑我了,所以我打算一整天跟着你。这一笑之仇, 我要是平复不下去, 我晚上绝对睡不着觉。”我摸着自己的心口说道。
“有病。”
银发男直接把我从他面前推开。
全身都是破绽。
我率先抱起他的手臂, 回身做了一个过肩摔。
结果在做一个上部背身的时候, 我背后顶着一个硬家伙——是枪。
银发男阴冷的气息从我脖颈处吹过。他的开场白正开始了一半“你最好别动……”, 我直接把他“啪”地甩出去。他的手还维持放在口袋的动作, 这是长期锻炼出来的高强度警觉的肌肉记忆——不管什么情境都可以随时做好反杀。然而,他现在对我来说,就像是那只为了抓住椰子里面的香蕉而不放手的猴子。明明这个时候最好瞬时来个地面技,但因为这肌肉记忆,他反而用力地握紧手枪。
可他如果不放开口袋里面的手枪,就等着猎人来收割。
擒拿手很快就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
我几乎没有费多少气力就顺势捡走他口袋里面的枪,在他立刻反手撑地,打算跟我抢回枪的时候,我已经扣动扳机,对准他的脑门轻飘飘地说道:“哎呀,暗夜伯爵先生,你应该先扣动扳机再威胁我啊?你被甩出去的一秒意识空白,就已经够我玩两回了。”
“……”
“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如果再看到你对我用枪,我就割了你的两个大拇指。现在有枪就更方便了。”我像是只专注着自己堆砌的积木的那些小朋友一样,因此应付别人的口吻随意又漫不经心,道,“我怕我瞄不准,直接废了你吃饭的两只手。你最好不要动。我对我的枪法超没自信的。”
银发男眼神淬着杀人的寒光,颇有一种“你最好别让我抓住杀了你的机会”的气势,威胁我一样地说道:“你不敢当众杀人。”
我顿时应激勾唇笑了起来,“听过正当防卫吗?死人的嘴可没有活人的嘴能说,望你知。”
“咯咔”
我这话刚落,他咬牙时牙齿磨动的声音都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现在都能想象他的腮帮子有多硬。
见他还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悠哉地转着手枪,收进了我自己的口袋,笑道:“你还坐在地上,是想让我像演兄弟情一样拉你起来吗?我觉得我是个戏精,没想到你也是。”
对方在原地依旧一动不动。
我主动和他退开一两步,说道:“上次看到你没有趁机在背后开枪,所以这次我不闹你。就这样吧,你送我一把枪,反正你多的是。”我约萩原研二说结束之后,我们就在医院门口见。现在我和他一块走就好了。“大恩不言谢,我就不给你回礼了。”
我正打算大步离开,对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你就在那片地区的警校接受培训。你可是相当的胆大妄为,在校门口殴打市民被停学的事传哪哪都知道。现在还多加一个勒索……”
我听得都要打一个哈欠了,挑眉回身,打断他的话说道:“那你得要更小心了。下次碰到我的的时候,至少把《刑法典》第2编第5章 第95条第一款对袭警的规制看清楚,或者第2编第26章第199条杀人罪看完。我知道,也许50万日元以下的罚金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不得不接受罚款的话,可是会损失很多赚钱的机会哦。杀手也是吃年轻饭,你想想你老了腿脚不便,还要出来杀人,想想多可怜哦。”
我合掌笑道:“这么一说,你应该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放过你了吧?你还没有感谢我,快,跟我说谢谢!”
“……”
见他说不出话来,我直接回身,朝着他挥挥手,说道:“真是不知恩图报的家伙。”
“你这样畸形的性格像在对外彰显你有多不幸的过去一样,真难看。”
这话音一落,我的耳朵跟着浮起一阵爆炸一样的轰鸣响。然而我的头脑却无比的清醒。一个淡淡的疑惑凝在我的脑海里面——
为什么我要被一个说不过我打不过我的人这么居高临下地点评呢?
三十分钟后,我才插着口袋慢腾腾地往医院门口走去。我在卫生间洗了好久的衣服,用洗手液搓洗才把血迹洗干净。可衣服也弄得都湿了,差不多又用了一卷的卫生纸才擦干净。我出医院门口的时候,见到萩原研二还在门口等,犹豫了两步路,我才开口道:“你怎么还在这?”
我们先前约说事情结束的话,就在医院大门口见。之所以要避开我和萩原研二见面,就是避免被人太直观地了解到这不过是一个陷阱。萩原研二也不需要跟领木巡查说什么,只需要安排领木巡查无意间撞见我和浅利奈奈聊天的场景就好,给他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大概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就结束的事情吧。不过我被一点小事阻碍了,所以让他先走了。
萩原研二看到我上衣湿了一大半,忍不住笑道:“你是上厕所遇到水龙头爆了吗?我看附近也有一些衣饰店,买一件换上吧,省得你感冒。”
“只有笨蛋才会感冒。”我摆摆手。
萩原研二见我满不在乎,有点不满意地来回看,接着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我的裤脚处也沾有飞溅的血迹,很明显不是在哪里蹭到的。见他完全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姿态,我立刻知道他脑袋在想什么,心中顿时起了一阵烦躁。于是,我顺势扣住他的右肩的肩胛骨,五指缩紧并拢,压着他的肩膀让他暂时只能维持低头的姿态,我沉声道:“怎么现在才开始惊讶吗?”
“不是早就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会打人,还是不分场合不分人的吗?惊讶什么!有什么好惊讶的!是没有见血,所以才觉得我是说着玩的,还是怎么了?刚才衣服也是沾了太多血点才花时间去洗的。嘛,现在被看到了,那我也不继续吃什么我帮诸伏同学痛打仇敌的红利了。回去顺便告诉他们,少来惹我了。”
一说完,我就把萩原研二推到在地。
离开前,我越发不爽。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我,然后又见我做不到,或者给不出回应,或者跟想象中的不同,就擅自震惊或失落或各种各样负面的反馈。最讨厌这种了!
“碍事。”
“去他X的碍事!”
“看见你的眼睛就碍事!”
我顺着街道走了好久,只知道天都开始变黑了,街市的灯也开始亮了起来。莫名地叹了一口大气,我停住了脚步。我当时应该忍一忍的,打完人之后,我才发现我的衣服沾了血,洗了好久都洗不干净,我整个人开始暴躁起来,就差把洗手台给拆了。之后我的脾气经不起一点刺激,就开始暴走。
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还在想着,突然间有一个小炮弹又一下子撞到我身上。我下意识地退步,就被人挂上了。
“哈哈哈,弘一哥哥又被我吓到了!”
我发现小兰真的特别喜欢这种。我都可以想象她在路上走着走着,发现我之后,就偷偷地跟在我后面,趁我不注意,一个飞扑。吓完我后,她才松开手。我正想敲她脑袋,要是个男孩子就可以上手拧了。
“你出来跑腿吗?”我看到她肩膀上还有一个挎包,里面一根九条葱就冒了出来。
“不是跑腿,我买菜回去做饭。”
我简直大惊失色:“你?你个子够得到灶台吗?你不怕炉子的火吗?油滋啦滋啦响怎么办?要是厨房爆炸了,你怎么办?你爸知道吗!”
小兰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已经做了好久饭了。没事的!爸爸的话,他今天晚点回家,我做完先吃,然后等他回来。”
我完全不能接受她的话,“你别做饭了,我买饭给你。你不要做饭,做饭超级危险!小孩子不要碰火。”
小兰嘀嘀咕咕地说道:“我没有碰火啊……”
我完全不听,“我给你买饭,然后我送你回家,等你爸爸回来再走。”
我这才刚说完,小兰就原地蹦起来,合掌笑道:“哇!好啊,弘一哥哥来我家做客!那我晚上给你切苹果吃,我会切小兔子形状的苹果。”
“别切了,反正都是吃进嘴里的东西。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我正往前走,小兰的手突然碰了我的手指一下,像是要牵手。我下意识地握成拳头,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和我牵手。”
“可是我是小朋友啊。”
“……”
我毫无反驳的余地,只能仍由小兰牵着。
这么仔细想想,我小时候除了被老师安排说不能走丢,一定要和小伙伴牵手外,我就跟我爸牵过手而已。
话说,她的手真小,我以前的手也那么小吗?
原来,我真的长大了。
真是……
*
小兰家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上。
开始吃便当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们家会边吃饭边看新闻。
我们才落座,电视也跟着被打开。这一抬头,我就看到了目暮警官和诸伏先生两个人熟悉的身影。而电视里面门牌号已经被弄上了马赛克,据现场记者报道,原来是市民举报说隔壁屋子传来奇怪的味道,后来才发现有个失踪好几天的小学生被人活活闷死在狭小的行李箱里面。我连忙检查口袋,发现自己口袋里面从浅利小姐那边顺来的头发还在。
小兰好奇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我就给目暮警官打个电话。可以借一下你们家的电话号码吗?”
小兰指了指我背后大门旁边的座机,我遇到小兰之前,把手机摔得屏幕都碎掉后就扔了。我还记得目暮警官的电话号码,抱着座机,坐在榻榻米上,等了对话“嘟嘟嘟”响了好久,目暮警官的声音才响起来。我懒得废话,立刻说道:“我是弘一,刚看了新闻……”
这话刚落,目暮警官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炸开了。
“小弘,你朋友说你突然走丢了,手上还受伤了,电话也联系不上。大家都在各地方找你,你现在人在哪!!”
这整段话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下意识先把电话挂断了。
“……”
第59章
来接我的是鬼塚大叔, 开的是那辆白色马自达。
那是佐藤美和子他爸的爱车,年纪比小兰还要大,但主要是一直都不开远程的路, 所以车子一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过来的时候, 毛利大叔还没有回来, 所以我就在毛利家等着。差不多快到8点, 毛利大叔才从外面赶回来,见到我和鬼塚大叔,就拿啤酒塞在我们手上, 要跟我们痛快喝一杯。但鬼塚大叔说我们还有事情, 我就只拿着啤酒出门了。
“居然躲到毛利家。”
“什么叫做躲?我在路上的时候,她主动送上门的好不好?”
“手机呢?”
“坏了,所以扔了。”
“你这个任性的家伙。”
鬼塚大叔终于对我的脑袋下手了, 把我的头拧来拧去。
开了好长时间,我跟鬼塚大叔说, 带我去新宿那栋废弃大楼里面看一眼。我有些东西想要亲眼确认一下。我才说完,鬼塚大叔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居然主动查案子。”要不是看他是鬼塚大叔,他现在就要被我暴打了。
你们之前麻烦了我多少事情不说,现在查个案子居然要被念?
“目暮警官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真的怀疑他们有没有在查了。”
“他们自然在查啊。”
我想起那则新闻, 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对。”
案发地点是在五楼空置的一间房间里面,借着手电筒可以看到鉴证科标注好的痕迹。办公室门上有两道朝向不同的弹孔, 基本可以推测出互有来回的枪战过程。我沿路往前面一路看墙面,重点检查窗台, 说道:“鬼塚大叔帮忙看一下白墙墙面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划痕。”
白墙掉粉末严重, 墙面坑坑洼洼的, 要看出来有什么划痕还是比较困难的。但鬼塚大叔还是在努力帮忙看。
鬼塚大叔问道:“我们这是在找证物吗?这不是意外事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