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琛厌恶地丢下一句:“他若死了再来告诉朕,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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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雪花絮絮,大臣们反倒是留在殿中不想走了。
雪天路滑,不安全。
元夜拉着谢清禾到一边说话,“是不是你儿子又犯浑了,惹得陛下近日都没好脸色。”
谢清禾闻言,瞪了他一眼:“与我儿何干?”
元夜乐呵呵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之后,在谢清禾耳边悄悄说道:“我可是听说了,没想到小谢大人居然在清平县招-妓!招的还是男-妓!快和我说说,我可没想到贤侄居然这般孟浪!”
谢清禾赶紧捂住元夜的嘴,“你这个糟老头子可别乱说!”
元夜:“唔……放开,我可没乱说!”
两人拉拉扯扯的惹得不少大臣都往这边看,谢清禾威胁地看了一眼元夜。
元夜摆摆手,“好吧,我不乱说。”
谢清禾收回了手,往元夜衣服上擦着他的口水,嫌弃得很。
元夜笑眯眯地问:“令夫人还好吧?”
“你还敢问?信不信我揍你?!”
瞧见谢清禾吹胡子瞪眼,元夜也不敢把人惹出火来,“哎,我可告诉你啊,殴打朝廷命官是重罪,小心你的乌纱帽不保!”
谢清禾抡起袖口,骂道:“我看你今日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是吧?”
元夜一边跑一边求饶:“谢大人饶命!”
钟书韫原本与几位大臣在商量施粥的各项事宜,听到骚乱转身一看,翻了一下白眼,呵斥道:“我说你们两个都多大岁数的人,身居高位,也不怕年轻一辈的看了笑话。”
两位大臣停下脚步,看向四周传来目光。
脸红红地挥袖而去。
有所不同的是,元夜是羞的,谢清禾是给气的。
谢清禾路过巷口的时候,下车买了几盒新鲜出炉的糕点带回家。
在院子门口看见丫鬟元秀,把人抓住问话:“夫人今日可还好?”
元秀:“回大人,夫人早上说头疼。”
谢清禾皱眉:“可有请大夫?”
元秀:“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开了一副药,厨房正熬着。”
谢清禾挥挥手:“下去吧。”
谢清禾走进房间,挥退了其他丫鬟,给谢夫人轻轻地按着头。
谢夫人:“回来了?”
谢清禾含笑道:“回来的路上我给你买了两盒你爱吃的桃花酥,刚新鲜做好的,起来尝尝吧?”
谢夫人恨恨道:“我现在还哪有心思吃点心,都怨你。”
谢清禾无奈瞧了她一眼,说道:“我又怎么了?”
谢夫人:“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谢清禾轻声反驳:“夫人,此言差矣,儿子教不好不一定全是我的过错……”
谢夫人捏着谢清禾的耳朵,冷笑:“你给老娘再说一遍。”
“诶,诶好,不说了,夫人别捏。”谢清禾哀嚎地捂着耳朵求饶。
谢夫人忽然留下两行清泪,呜咽地说:“我儿竟然真的喜欢男人,可喜欢男人便喜欢就是,他……他还去招-妓,这我脸往哪搁啊。”
谢清禾同仇敌忾,愤愤道:“等他回来,家法伺候,得好好收拾他一顿,真是太不像样了!”
“你敢?!”
谢夫人瞪着谢清禾,用帕子擦着眼泪,“他若喜欢男人,我也不拦着,只是那男-妓万万不可娶进家门,我儿怎可与那风月场所的男-妓混在一起!”
谢清禾:“夫人说的是,绝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我谢家的门。”
谢夫人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还是让为娘的亲自为他把关吧。”
谢清禾:“夫人是想?”
谢夫人奇怪地看了一眼,说道:“还能想什么?当然是看看京中有哪家的好儿郎也好男风,给我儿挑选挑选拉上天窗啊!”
说着便起身让崔妈妈开始物色人选,谢清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儿啊,这回可不是爹不帮你,爹也无能为力,你自己惹得锅自己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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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清平县的谢景玄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
“大人,当心着凉。”
谢景玄:“无碍。”
在清平县的这半年,谢景玄终于把所有涉及不正当买卖人口,不正当手段获取房屋地契,涉嫌贪赃枉法等,这些土财主全都挖了出来。
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数量不少,谢景玄只能向朝廷求援,增添援兵。
厉时琛看着这份密密麻麻地犯罪名单,沉默了半晌,提笔写道:就地处决,该杀就杀,别带回京城恶心朕。
谢景玄此事做得很隐秘,为防止有人打草惊蛇,通风报信,谢景玄还是跟往常一样,时常到花楼喝喝茶,装装样子。
清歌这段时日都住在谢景玄的别院,他明白谢景玄带他回去并不是想要怜惜他或者有别的什么心思,只为了当初承诺会救他一命。
他要是想活命,就乖乖呆在府里。
谢景玄不允许他进入主院,只能呆在后院的厢房。
偶然听见打扫的下人们说,谢大人书房挂了满了许多画,画上皆是同一名男子。
清歌垂下眼帘。
像他这种身份,注定跌落尘埃,怎敢祈求神明垂怜。
不知道是哪位幸运的男儿,竟然能得到谢大人的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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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玄在书房里作画,这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唯一爱好。
初见时的惊艳,斗蛐蛐时的笑颜,打马球时的飒爽英姿,还有谢景玄记忆中厉时琛所有的模样,都被细致地画了下来。
谢景玄看着眼前的画卷,红衣纵马的少年郎。
温柔地抚摸着画卷上的脸,呢喃道:“再等等,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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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时琛在御书房批奏折。
厉景深抱着纸笔跑进来,把纸笔放在地下,行礼问安:“景深见过皇兄。”
“起来吧,这是干什么?”
厉景深蹬蹬蹬跑到厉时琛腿边,把宣纸递给皇兄,软糯糯地说道:“皇兄,夫子安排的学业,要画小动物。”
厉时琛挑眉,“皇兄也不会作画。”
厉景深听后,皱着眉头,看向厉时琛,似是不解。
厉时琛:“怎么?”
厉景深撇嘴,委屈地说道:“皇兄骗人,皇兄明明无所不能。”
“呵。”厉时琛被逗笑,一把抱起厉景深,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说道:“你个小马屁精。”
厉景深眉开眼笑,抱着厉时琛撒娇:“皇兄,与我一同作画。”
厉时琛单手抱着厉景深,摊开画纸,思索了许久。
半刻后,厉时琛在画纸上画了一个圈,把厉景深放下来,让他来画第二笔。
厉景深画了一条椭圆形的腿,然后示意皇兄接着画。
厉时琛跟随者厉景深的步骤,脸色有些怪异。
王公公在一旁努力地憋着笑意,厉时琛瞪了他一眼。
厉时琛沉默地看着笑得欢快的厉景深。
“皇兄,这好像御花园水池里趴着的……景深忘记叫什么了。”
“那叫王八。”
作者有话说:
皇家学院小课堂之书画篇
夫子看着厉景深画卷上的王八,脸色一黑,“景深皇子,为何没有好好作画?”
景深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夫子,可王八也是动物。”
夫子:“那又为何要画王八?”
景深:“是皇兄画的!”
夫子脸色僵硬:“既然是陛下的墨宝,那就好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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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冬日里,京城属最热闹的便是吃暖锅。
酒家食肆坐满人,热气腾腾的暖锅配上几壶清酒,好友齐聚一堂,热闹得很。
厉时琛以前在军中时,就时常与副将们一起吃这种汤锅。
边疆没有宫中那般精细,环境恶劣,有时候吃的还是野菜和一些野味,不过胜在人多热闹,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而如今,三个小家伙偶尔也会来厉时琛这里用膳。自从把厉景深养在身边后,厉景深每天都会来向厉时琛请安。
上次厉景深画的那副王八,现在还挂在书院的角落。
皇帝陛下的墨宝原本是应该放在最中间,夫子忍了忍将画卷撕下来贴在了角落。
厉时琛无情地拒绝了与景深小皇子一同作画,并且对此事严厉批评:“若是以后处理政务,也要朕帮你吗?”
站在角落王富贵心里一惊,陛下这句话的深意……
王公公低着头看鞋面,这些都不是他该猜想的。
景深迷糊地看着皇兄,他还小,听不懂皇兄说的话。
厉时琛瞥眉:“算了,摆驾养心殿,先用膳吧。”
远远地就看见景炎和明月蹲坐在殿门口,眼巴巴的等着皇兄和景深。
厉时琛大步走向前,摸了摸明月冻红的小脸蛋,表情有些难看,呵斥道:“这么冷的天气蹲坐在这里做甚?”
明月怯怯地看着厉时琛,听着兄长生硬的语气有些吓到,想哭。
景炎小声地说着:“在等皇兄。”
厉时琛喉咙发涩,严厉的话憋在嘴边,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抱起两个孩子走进了殿内,景深跟在皇兄后面像条小尾巴。
王公公在几位主子走远之后,看着两位嬷嬷,面无表情道:“念在两位主子的份上,这次就轻饶,各自扣三个月的月银,若是下次还让主子在外面受寒,就别怪奴家不客气!”
两位嬷嬷跪伏在地,颤声道:“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殿内重新燃起了炭火,厉时琛让人传膳。
明月和景炎最喜欢到皇兄这里用膳,因为皇兄不会要求他们食不言寝不语,坐姿端正,恪守规矩。也是因为如此,明月和景炎在养心殿用膳比在自家的宫殿里都多一些。
景深就没有这样的顾虑,皇兄只安排了一个礼仪嬷嬷教导他规矩,因为时常与皇兄一起用膳也没机会让礼仪嬷嬷纠正他一些小习惯。
晚膳过后,玉敏姑姑来接明珠公主,向厉时琛行礼问安:“陛下,太妃娘娘让奴婢来问陛下,关于冬至家宴的安排。”
厉时琛颔首:“按萧太妃想法即可。”
玉敏姑姑笑道:“是,奴婢记下了。”
冬至的家宴宴请留在京中的所有皇族子弟,如今掌管后宫的是萧太妃,便交由她去办。
冬日下雪,上朝不方便,沐休的日子多了些。
大臣们被安排在城外施粥,连御医也带着药箱到城外给百姓义诊。
这一善举,让厉时琛在京中的威望远扬。
厉时琛此时正在塌上看着民间流传的话本子。
暗一忽然出现,给陛下一张小纸条。
厉时琛看完之后,丢进了一旁的火炉,嘲讽道:“这厉景逸聪明是挺聪明的,就是聪明过了头,总是想些不切实际的。”
清平县许久未传来消息,入冬之前,还时常能收到一些谢景玄寄回来的书信,入冬之后似乎很久没收到谢景玄的书信。
雪害天气,仿佛给清平县和上京的这条道路加了许多阻碍,书信比往日更慢了些。
厉时琛:“清平县那边怎么样了?”
暗一:“大军围剿,靠近清平县时走漏了风声,不少嫌犯连夜出逃,被截下来不少,有几位丢下家眷带着少许银子跑了,暗卫已经在追踪他们的位置。”
厉时琛眼睛半阖着,状若无意地问起:“清平县大乱,谢景玄怎么样了。”
暗一:“谢大人一切安好,他身边有位书童,武功路数十分诡异,能确保谢大人性命无忧。”
“哦?”厉时琛来了点兴趣,“比起你如何?”
暗一沉默半晌,说道:“不在臣之下。”
厉时琛了然,伸了伸筋骨,问:“钱宏茂最近怎么样了?”
暗一:“前几日雪天路滑弄伤了脚,现在在家中养着,暗三回来禀报,钱大人的心腹在劝他告老返乡。”
厉时琛讥笑:“派御医去看看,戏还没演完就想走?若是扰了朕的兴致,朕就诛他九族!”
暗一走后,谢景玄的书信就派人送了回来。
厉时琛打开的动作比平时稍快些,带着他本人都未察觉地迫不及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厉时琛羞怒地撕碎了信纸,冷声道:“这谢景玄还真是胆子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