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席结束之后,襄宁快速地离开了宫宴,她可不想被长公主抓回去公主府受罚,她要回学院躲着。
离开时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厉景平。
厉景平冷眼地看着她,藏在袖口中的手捏紧了拳头。
“抱歉。”说完,襄宁便主动绕路离开。
厉景平转身看着她背影,表情狰狞,眼底一片冰凉。
襄宁,你最好是别落在我手上。
-
厉时琛回到养心殿,看着之前没看完的话本子,微微出神。
手里的话本子一直停留在某一页,迟迟未翻动。
王公公心里有些疑惑,陛下从太和殿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是奴才,没资格过问主子的事。
直到玉敏姑姑拎着食盒前来求见。
王公公:“这么晚了,可有何事?”
玉敏姑姑把手里的食盒递给王公公,说道:“陛下晚膳用得极少,太妃娘娘有些担忧,便亲手做了饺子,让奴婢送过来让陛下尝尝。”
王公公笑道:“太妃娘娘有心了,奴才这就给陛下送去。”
等王公公让人给检查完,再送到陛下面前时,手里那一页话本子依旧未曾翻动。
王公公轻轻喊了一声陛下。
厉时琛:“何事?”
王公公呈上玉筷,说:“太妃娘娘亲手做的饺子,说是让您尝尝看。”
“她倒是有心了。”厉时琛倒也没拒绝。
让下人拿来一壶上好的桃花酿,宫里的酒都是上好的,特别是这桃花酿,酒香醇厚,几杯酒下肚,便让人有些轻微醉意。
外面的天空忽然开始飘落雪花。
皇宫灯火通明,厉时琛站在窗外看着雪景,想起方才在太和殿,襄宁郡主大方承认她喜欢的是谢景玄。
那个场景,让厉时琛不知为何,深刻地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厉时琛带着醉意,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谢景玄的模样。
可是,他好像不记得谢景玄长什么样了。
阔别已久,谢景玄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大概的轮廓。
厉时琛:“襄宁喜欢谢景玄。”
王公公不懂为何皇帝陛下忽然提及此事,点点头称赞道:“小谢大人才情双绝,京中不少贵女芳心暗许,连郡主也不例外。”
厉时琛听闻此话,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说不定谢景玄如今正醉卧温柔乡,或是在何处寻欢作乐,这样的人也值得这些贵女芳心暗许?”
这话让王公公有些为难,小谢大人清平县招-妓一事,从副官传回京中的密报中描述得很清楚,小谢大人与那名男-妓只是一场交易,并无其他。
小谢大人也着实有些冤枉。
但若是陛下认定小谢大人那是招-妓,那便只能是招-妓。
厉时琛:“从清平县走水路回到京中需要多少时间?”
王公公算了算,回道:“若是走水路,走江南一带,半月即可。”
那便走水路吧。
只是这句话在心里绕了一圈,并未说出口。
厉时琛觉得有些懊恼。
该死,谢景玄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该心软,应该直接把他处死。
冒犯天子,原本就该是死罪。
作者有话说:
跟大家仔细说一下陛下的人设:
1.十岁去了边疆从军,十七岁回京;
2.陛下武功不错,懂军事,懂战略,懂权谋;
3.不懂感情,就像纯白的茉莉花;
4.不懂感情;
5.不懂感情;
6.当了皇帝不代表见世面多,请看第一条;
7.陛下对于朝堂和带兵打仗就是人间清醒;
8.陛下对于感情就是纯纯傻白甜。
第23章
谢景玄看着从京城传来的书信,微微愣神。
[怎么?那位男-妓还满足不了你?]
什么男-妓?
谢景玄只觉得风评被害,陛下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谢景玄有些慌乱,被心上人误会如鲠在喉,连忙写了小作文向陛下解释,让人快马加鞭传送回京。
谢景玄找个机会暗暗地把书舍人和副官敲打了一遍,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这两位还有谁有胆子写他的八卦送到陛下那里去。
书舍人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不显,假装有些为难:“听闻陛下已经将此事告知令尊谢丞相谢大人,令堂应该也知道了。”
谢景玄:?
副官悄悄打量了一眼谢大人的脸色,小声嘀咕:“听闻还是陛下传出去的。”
谢景玄大惊,完了。
想到他平日给陛下写的那些书信,有些沉默。
好像他还真是把陛下得罪了。
把人气得不轻。
-
从清平县押送回京的队伍很长,金银珠宝上百抬,由军队护送。
缉拿归案的贪官和几个重大嫌犯穿着白色的囚服,用铁链牢牢锁住手脚,踉跄而行。
京城的百姓们纷纷出来看热闹,这种阵仗可是从来没见过啊。
有胆大一点的百姓小声地问着一旁的士兵,“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士兵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都是些朝廷重犯,开春后就要问斩的。”
听到要杀头,周围几个百姓脸都白了,要知道杀头就代表着重罪。
“这是犯了什么罪啊?”
“贪赃腐败,侵占良民,目无王法。”官兵说到这,啐了一口骂道:“这些人手里都有好几条命案。”
百姓们先是震惊,随口破口大骂起来,民众激愤,若不是有官兵拦着,百姓们甚至想上前把他们撕碎。
有一位大娘忽然把菜篮里的鸡蛋扔到这些犯人的脸上,鸡蛋液瞬间糊了一脸。
随后不少百姓也都拿起手里的蔬菜水果砸向这些罪犯,这些罪犯们被束缚了手脚只能一直狼狈地承受着百姓们的怒火,任由其发泄。
前头的将领没有阻止这个行为,随从的官兵们自顾不暇闪躲着,免得不小心被围观的百姓砸中,无辜遭罪。
厉景逸藏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他早就猜到这批罪犯中没有李德顺这个人。
派去清平县的杀手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这件事让他有些头疼,还好这些杀手是培养的死士,并不会暴露身份,可是死士培养起来可不容易,损失这一笔也足够让他肉疼了。
有暗线回来禀报,李德顺消失了,关于李德顺的一切都被抹掉了痕迹。
这让厉景逸有些兴趣,这样的手法和他安排刺客去做的事情并无差别,可为何他的人却没有留下活口。派去杀李德顺的人,到底有几波势力呢?
不过厉景逸认为李德顺极有可能要么被杀人灭口,要么已经被悄悄押进了京,此时正关押在京城的某一处地牢,至少这个地牢完全没有他的人,否则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走漏。
厉景逸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也许是他低估了那位皇帝陛下的手段。
原本他以为,厉时琛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能称帝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手握军权。没曾想,事情比他想象中发展地还要有趣,相信他的那些皇族兄弟们,都未曾预料到陛下并不是一个能让他们随便拿捏的傀儡皇帝。
有个好消息是,他的好父王总算死在牢里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王府偌大的基业不可能毁于一旦,虽然厉景逸相信他的好父王到死都会守口如瓶,但是他不敢赌,只能送他的好父王一程,不日将来他的那位兄弟也会下去陪伴父王,只希望两人在下面有个伴,这就不会怪罪了他了吧。
不过厉景逸很生气,因为这件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厉东莱那个废物,只不过是没脑子的蠢货。
只可惜暗杀的手段只能用一次,不然厉景逸并不介意手上多条人命。
还有什么比手刃父兄,更能让人兴奋呢。
至于李德顺的下落,厉景逸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一个长年身体孱弱,深居简出,不谙世事的世子殿下怎会与他有关呢。
而钱大人这边,雪天地滑摔伤了腿是真的,陛下已经派御医来看过了,并且驳回了他告老还乡的折子。
钱大人无奈只好告病在家,每天都过得提心胆颤。
每天看着宅院门口的方向,生怕看见官兵侍卫来抓他。
直到清平县已被朝廷清缴完毕的消息传来,钱大人吓得心脏急骤,瘫倒在地,卧床不起。
皇榜上粘贴了告示,清平县的贪污腐败公之于众,包括一份几日后刑场的处决名单。
百姓哗然,心有余悸。
顺着花魁清玉这条线,竟然引出十年前的冤案,终于在十年后的今天得以平反。
陈清秋一家的悲剧揭开了清平县悲剧的帷幕,希望那些无辜受害的清平县百姓也能安息。
而平西王,作为清平县的导火线,原本只是剥夺王权罪不至死,可由百花舫一事追查下去,竟查出平西王生性好色,手段残忍,残害数位失足少女,其子厉东莱同谋,二人判处死刑。
不日后问斩,由大理寺卿高阳曦高大人执行此案。
厉时琛的雷霆手段,在整个京城名声大振。
阳春三月。
谢景玄日盼夜盼终于等到了来赴任的周大人周淮安。
谢景玄的脸色很臭,黑着脸看向周大人。
周大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在谢景玄走后悄悄问副官:“不知道下官是哪里得罪了谢大人,这该如何才好?”
副官心里也有些不爽,微笑道:“无碍,周大人还是尽快熟悉一下环境,好让谢大人早点启程。”
周大人:“是是是,下官知道了。”
谢景玄早早让下人们赶紧收拾好行李,至于书房的字画,他不放心交给下人,亲自来收拾。
除了画卷,连陛下寄回来的书信都小心轻放在一个小木盒子里面。
清平县路过的百姓看见谢大人在搬院子,以为谢大人是要搬家,好奇地问:“谢大人是要搬去新的院子吗?”
仆人摇摇头:“不是,谢大人要启程回京了。”
关于谢大人要启程回京的事,不胫而走。
不少百姓知道后都十分不舍,谢大人救他们于水火,可以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清平县重振,谢大人几乎都是亲力亲为。
让百姓十分感动,甚至对谢大人十分信赖。
只是没想到谢大人居然要回京了,而且听闻京城派了新的县官下来。
清平县的百姓都有些惴惴不安。
谢景玄见状,只好把新来的县官周大人给百姓们介绍一番,并说:“这是周大人,从京城上调过来的,若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周大人,周大人亲民和善,是陛下亲自挑选的。”
百姓们看着周大人,不敢说话,周大人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陌生,而且因为之前的事,导致他们无法信任朝廷派下来的任何人,除了谢大人。
周淮安经过几天的深入了解之后,大概明白,他若是想取得清平县百姓们的信任,做个能让百姓信任的父母官,还需要花一段很长的时间。
慢慢来吧,不急于一时。
在谢景玄启程回京的前一晚,清歌终于找到了能与谢大人单独谈话的机会。
谢景玄:“何事?”
清歌看着谢景玄的冷峻的面容,有些胆怯,还是狠狠心,向谢景玄叙说衷肠。
清歌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不敢抬头看向谢景玄,低着头面红耳赤道:“谢大人,能把清歌一起带走吗?”
还未等谢景玄回话,又急急忙忙地补了一句:“清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留在大人身边照顾大人。”
谢景玄淡淡道:“我对你无意,不必在本大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闻言,清歌的脑子一片空白,此时此刻让他有些无地自容,忍不住说道:“清歌不需要名分,只是想能待在谢大人身边……”
谢景玄打断他说的话,丢下一句:“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下人,而且你现在已是自由之身,为何还想着再次为奴?”
这句话让清歌很不好受,明明才从一个火坑跳出来却又主动跳去另一个火坑。
清歌的脸色一白,双手把两边的衣衫都捏出了不少皱褶。清歌觉得十分难堪,原本心中怀揣的一丝期望也随之破碎。
清歌泫然道:“是因为清歌的身份配不上谢大人吗?”
谢景玄:“我若是喜欢你,就不会在意你是何等身份,更不会在意你的出身。话已至此,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谢景玄说完此话,便转身走了。
清歌不敢阻拦,只能默默地看向谢景玄的背影,话到嘴边还是未问出口。
是因为那位画中人吗?
那一定是一位极优秀的人吧,才能让这样冷心冷情的谢大人如此眷恋。
清歌相信即使除了他还会有许多主动奉送的人,而谢大人都会为了那位男子拒绝,为那位画中人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