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蕴想了想,确实如此。
若是谢清禾不退下来,谢家两父子作为朝中重臣,深得陛下信赖,可外人只会觉得是谢景玄给陛下吹了枕头风,这谢家百年清誉保不住不说,还要落下话柄,忠臣变奸臣。
“教太子一事你怎么看?”
谢清禾倒是没有多想,反正太傅也不过是个虚衔,他也不用打理朝政,那总归是比丞相来得舒服。
若不是因为放才在大殿上没忍住露出笑意,想必这太傅也不用落在他头上。
他那个悔恨啊。
不过谢清禾还是很有信心揽下这个活,陛下虽然把太子带在身边养着,可瞧着陛下也不是个会教孩子的主,谢景玄更不靠谱。
这两人能把太子教成什么样,谢清禾想都不敢想,再者,万一太子在陛下的耳濡目染之下变成了陛下这样的性格,那岂不是更糟糕。
冬日,花满楼坐满了食客。
“听说了吗?那位竟然……”
“你怎地知道得如此之快?”
“难怪大选迟迟未定,竟然是如此。”
“没想到那位竟然也好男风!”
“这说的好听给个左相,大家心里头谁不清楚,不过就是个男宠。”
“……”
钟老看了谢清禾一眼,见他稳如泰山不见丝毫愠怒之色,啧啧称奇,“你还真是淡定啊,令郎都被骂成什么样了,不管管?”
谢清禾老神淡定地喝着茶,“你管得住一张嘴,管得住天下人千千万万张嘴吗?这条路是景玄自己选的,该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自然是他自己承担。”
陛下与左相之事,迅速扩散开来。
百姓们一边震惊,一边惶恐。
“这世间的好男儿都与另外一位好男儿好上了。”
“优秀的人总是惺惺相惜。”
“行了,都歇歇吧,原来并不是我等不够漂亮,不够出众,是那些个好儿郎都不喜欢女子。”
“不知为何,这两位在一起,我倒是心里舒畅了,只要我不是输给另一个女子就行。”
“此话有理。”
京城中的贵女们谈及此事时,反倒乐见其成,甚至私底还会议论:你们说,陛下与谢景玄,到底谁上谁下?
厉时琛听闻这些坊间言论,黑了脸。
连谢景玄也不曾料到,原本百姓口中更多的是对他的讨伐,说他官位来的不正,给陛下吹枕头风,迷住了陛下等等更加荒谬的言论,未曾想被京城这些贵女带偏了,坊间现在流传的是他与陛下到底谁上谁下,还有人不惜下了赌注。
谢景玄扶额,这下的哪门子赌注,难道还有人敢听他和陛下的墙角不成?
看着陛下脸色越来越黑,谢景玄赶紧把下人们打发走。
御书房的炭火很足,可是厉时琛的手脚还是冰冷的,谢景玄捧起陛下的手吹了口热气,“冷吗?”
厉时琛不爽地看了谢景玄一眼,抽回了手,哼声:“不冷。”
谢景玄忽然把他打横抱起,放在软榻上,在厉时琛的诧异中脱掉他的鞋袜,把冷冰冰的脚放进自己的肚皮上。
厉时琛皱着眉说道“谢景玄,你有病?”
“还冷吗?”
厉时琛耳朵微红,想要把脚伸出来,被谢景玄牢牢握住脚腕,“别动,这样暖和。”
厉时琛冷哼:“那几个汤婆子也是这样的,朕何须你这样为朕捂脚。”
谢景玄笑道:“臣乐意,再说了,汤婆子哪有臣好用。”
用?
厉时琛气笑,踹了他肚皮一脚,嗤笑:“你有什么用?汤婆子不也能朕暖床?”
谢景玄俯身亲了一下陛下的脸,嘴角缓缓勾起,“臣能把陛下抱在怀里,汤婆子不能,臣可以让陛下全身燥热,汤婆子也不能,臣还可以……”
厉时琛脸色微红,一把捂住他的嘴,横了他一眼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谢景玄把陛下抱在怀中,紧紧地盯着陛下的唇,眼里的灼热让厉时琛感觉浑身发烫。
厉时琛吞咽了一下口水,谢景玄握着他的脚腕向下。
厉时琛感觉脸上冒着热气,训斥的话被堵在唇舌之间。
谢景玄的瞳孔里似乎还能看得见他的影子,双眼直直盯着他似乎想要把他融化掉。
厉时琛羞涩地缓缓闭上眼睛,想要躲避那充满情意的双眸。
谢景玄轻轻笑了一声,温柔地允吸着他的双唇,两人间的距离靠得极近。
温柔缠绵的吻结束,谢景玄暗示地蹭了蹭他的脚,“回寝殿?”
第67章
厉时琛的薄唇比平时颜色更深了些, 轻轻地喘着气,看着眼前满脸想要引诱他的谢景玄,厉时琛勾起唇角, 然后无情地呵斥:“滚一边去。”
谢景玄低声笑了一下,轻啄着他的唇角, 随后贴得更近,呼吸近在咫尺间。
谢景玄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迫切地想要攫取这份甜蜜。
“那就在这里?”
感觉到谢景玄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让厉时琛有些想要后退, “一会景深要来。”
谢景玄抓住想要落跑的陛下,捏着他的脚腕,用力把他拽到怀里,暧昧地说着:“景深晚膳才来,现在还早着。”
厉时琛推不开他的怀抱, 只能让谢景玄得逞地亲了又亲。
谢景玄很喜欢咬他耳边的皮肤,喜欢在上面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吻, 连舔带咬的,在耳后留下一个个印记。
“痒。”
酥酥麻麻的感觉, 让厉时琛忍不住想要躲开,谢景玄的手捏着他的后颈, 让他只能仰着头被谢景玄吻着, 感受指节的温度, 厉时琛脸上早已布满了红晕。
谢景玄放肆的举动, 让厉时琛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低声呜咽着。
谢景玄丝毫不费力气就撬开了他的牙关, 吮吸着他的舌头。
天色渐渐昏暗, 窗外忽然飘起了大雪。
冬日的第一场雪悄悄来临。
瑞雪兆丰年, 百姓们欢呼着迎接这场雪的到来,连宫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摊开手心接着那一片片掉落的雪花。
殿内暖烘烘的,外面寒风萧瑟。
听着殿外传来的呼声,厉时琛有些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怎么了?”
谢景玄笑道:“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我和陛下此时正在一起。”
厉时琛眼眶湿润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还有话未说出口。
谢景玄吻了吻陛下微微红肿的唇,附在他的耳边轻笑着:“密不可分。”
一个时辰之后,夜幕降临。
穿着明黄色太子服的景深从殿外哼哼哧哧地跑进殿,一边喊着:“皇兄,景深来了!”
景深悄悄地扒拉着殿门,看见皇兄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皇嫂正在给皇兄揉着肩膀,如果忽略掉皇嫂脸上的巴掌印,显得特别温馨。
景深来到皇兄面前跪下:“给皇兄,皇嫂请安。”
谢景玄的手微微一顿,诧异地挑了挑眉,笑道:“皇嫂?”
“是。”景深疑惑地仰着脸,表情很是不解。
有什么不对吗?
谢景玄但笑不语。
厉时琛唇角勾起,似乎是很满意这个称呼,微笑道:“起来吧,谁教你叫的皇嫂?”
景深起身来到厉时琛身边,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说:“是璃月皇姐让我这样叫的,皇姐说小谢大人是皇兄的媳妇,按规矩要叫皇嫂。”
厉时琛捏了一下他的脸,“人小鬼大。”
“传膳吧。”
冬日下雪最适合就是吃暖锅了。
景深有王公公伺候着,谢景玄来伺候陛下,对于陛下,谢景玄喜欢凡事亲力亲为,例如给陛下穿衣,给陛下沐浴……
谢景玄给陛下弄的蘸碟只是简单的调料,看着陛下盯着茱萸的目光,谢景玄心里闷笑,不敢笑出声来,为了不让陛下惦记着茱萸,只能让宫人拿了下去,哄道:“陛下今日还是吃得清淡些比较好。”
厉时琛抿着唇不说话,看向谢景玄的目光略带不爽。
如果不是方才他非要闹着做那些事,想来他今晚应该可以甩开膀子吃。
景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用膳,也许是因为时常在两位太妃殿里用膳,景晨也逐渐改了不少坏毛病,像足了皇室子弟那般的礼仪。
对于景深成为太子一事,萧太妃和静太妃只是了然地点点头,她俩都是先帝嫔妃,能留在宫里度日已是莫大的恩赐,而且她们的孩子跟太子从小一起玩闹,感情深厚,说不定日后还要太子帮扶一下,还有什么好介怀的呢。
用完膳后,景深要回殿里休息。
厉时琛在景深临走时吩咐了一句:“明日让你皇嫂送你去丞相府见见夫子,日后便跟着夫子好好学习这治国之道,”
景深乖巧地回道:“是,景深知道了。”
厉时琛看他懵懂的眼神,摸了摸他的头,叹声道:“去吧。”
看着景深一步步走远,谢景玄从背后抱住厉时琛的腰,轻轻笑着:“他还小呢。”
厉时琛见挣脱不开,干脆就靠在他的怀里,哼了一声:“作为太子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早些为兄长分担政事。”
谢景玄低沉的笑声从耳边响起,附和地哄着他说:“陛下说得对。”
入夜。
雪花飘落,大雪覆盖了整座紫禁城。
厉时琛怕冷,到了冬天殿内的炭火便会一直燃着,持续供暖。
厉时琛手脚冰冷地缩在谢景玄的怀中,汲取他身上的温度,谢景玄揉着他的手,笑道:“臣是不是比汤婆子有用些?”
“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汤婆子过不去?”
厉时琛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会这个幼稚的男人,怎么会有人连汤婆子的醋也要吃。
京城的冬天时常下雪,雪天出行受阻,厉时琛将早朝推至七天一次。
寅时。
王公公轻声敲着门:“陛下,该起了。”
厉时琛困倦地眯着眼,殿内燃起了烛火,看向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
厉时琛垂着头任由谢景玄伺候他洗漱穿衣,心里暗骂着列祖列宗定下的早朝时辰。
谢景玄瞧他这副瞌睡的模样,笑眯眯地摸了一把陛下柔软的腰腹,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臣记得早些时日陛下的肌肉线条还十分明显,如今倒是变得平坦了些,软软的。”
厉时琛顿时不困了,凌厉地睁开双眼。
看了一眼袒胸露腹地谢景玄,上下打量着他,随后眼含杀意地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怎么,爱卿是想说朕现在胖了?”
看着陛下饱含怒火的双眸,谢景玄轻咳一声,讨好道:“臣绝无此意,只是觉得陛下如今甚好,让臣有些爱不释手。”
厉时琛冷冷地看着他,“谢景玄,你胆子够大的啊。”
该死的,谢景玄竟敢说他胖?
任凭谢景玄怎么哄,厉时琛的表情都十分冷淡,像是对此事十分介怀。
谢景玄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提起这茬了,他原本只是想着前面几次陛下与他欢-爱过后,总觉得陛下身体不如以前那般……能配合他闹上许久了。
一点都不耐造。
天色还是一片昏暗,冬季的太阳许久才会出来。
大臣们也不会傻乎乎在殿外吹寒风,而是在有炭火的殿内等候着,而后便看见陛下一脸煞气地走进了大殿。
“……”
这是怎么了?
难道和小谢大人闹别扭了?
群臣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谢景玄,含恨地想着:小谢大人你可别不知好歹啊,若是你惹陛下生气,别让陛下殃及鱼池啊。
我等难以承受得起陛下的怒火。
谢清禾做了太傅之后便不用来上这早朝了,只需负责教导太子功课。
谢景玄身为左相淡定地站在作为右相的钟老隔壁。
看见陛下的脸色,连钟老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王公公:“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殿内一片寂静,陛下脸色阴沉沉的,谁也不敢主动上奏,以以往的经历来看,若是陛下不高兴时,十分不耐烦。
大冬天的,谁会想去打扫马场啊。
倒不如默不作声,一会散朝后找钟老也一样。
气氛有些尴尬,厉时琛扫视全场,目光最后停留在谢景玄身上,想到坊间的传言,厉时琛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王富贵。”
“奴才在。”
厉时琛嘴角微扬,缓缓说道:“给左相赐座,左相身体不适,不宜久站。”
陛下忽然出声,场下的诸位大臣一头雾水。